一瞬间的失重感让人肾上腺素急速分泌,女孩低低地尖叫起来。于此同时,飞车溅起的水花,有部分淋到了她身上,湿湿凉凉。
飞车在水面上旋转了两圈,女孩放开升降杆,脸上挂着意犹未尽的笑容。
“从高处冲到水面上,好刺激哦!”女孩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男人,感叹着。
方才从高处陡然降落的一瞬间,她都叫出来了,但是男人依旧是波澜不惊的一张脸,眼神晦暗不明,有诸多她读不懂的情绪,只是眼底映出两个小小的她。
“把水花擦一下。”男人嗓音低哑,眼神从她胸前一瞥而过,又转开了视线。
女孩不明所以。她低头一看,胸前正好溅上了一块水花,针织吊带湿濡了一块,恰好就在正中央,这一小块湿濡的布料,紧紧地贴这她的肌肤,不可避免地暴露出她的形状。
她的脸“唰”地红了,手忙脚乱地想去找到那件西装,恨不得整个人裹住自己。
梁津他、全都看见了。这个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女孩的羞赧心达到了极致,她想要用手护住胸前,却又未免觉得这动作矫情了些,欲遮不遮的,简直不知道手放哪儿好。
真说起来,她和梁津同床共枕如此之久,梁津的手多次掐过她的腰,揉过她的腿,甚至生气时还翻起过她的小裙子打她的屁股,但是,两人都十分默契地,没有走出这一步。他的手指曾停留在她肋骨之上,却也只是这个位置,没有再向上一步,穿过最上方的肋骨,来到那儿。
似乎,若是到了这一步,那离最后一步也不远了。
梁津似是感觉到了这种尴尬,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从西装的胸袋里取出一方湿巾,递给女孩。
女孩几乎是慌乱着从男人手中接过那块方巾,稍稍偏了身体,背对着男人,再将方巾捂在胸口处,企图让吊带上的湿濡水分被方巾所吸干,不让这布料紧紧贴着肌肤。
男人克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去看向那水花溅湿之处,然而远处高塔上的灯光恰好打过来,像是舞台上的聚焦灯光一般,打在女孩的背上。
女孩只专注着自己胸前的湿濡,却不知道后背也成了一幅画,两根细细的吊带系在背后,一点遮挡的效果也无。光裸的背部肌肤如一匹泛着珠光的丝绸,让人恨不得附上手掌,在其上抚摸,顺着她的脊椎节,从上至下,再由下而上。
在她腰的三分之二处,围了细细一条金属链子,金属编织得极细,贴在她肌肤上,更显得她小腰盈盈一握。让人想要去扯断这链子。
夜风吹过,一阵清凉,坐在飞车上的两人却是浑身燥热,仿佛又被闷进了黏腻潮湿的雨季。
女孩用食指和拇指捏起那件吊带,在胸前轻轻抖了抖,那吊带便在她手中成了一只蝴蝶,一下一下地动着。
女孩咬着唇,不由得庆幸,当时在更衣室里她换上了一副乳.贴,紧紧地贴住某处,否则,现在连某处的形状都要在他眼皮底下完完全全地暴露。
“冷就披上衣服。”男人率先出声打破沉默,他长臂一伸,将西装递过去。
女孩想摇头说不凉,却又生生忍住,咬着唇,将那件西装披上肩头,遮住自己,将那方湿濡、那起伏的几欲暴露的曲线,统统遮盖起来。
空气中暗潮涌动。明明他们不是在湿热的浴室里,没有水汽蒸腾,但是,此刻的气氛却也如被闷在夜雨互至的夏夜,潮湿,暧昧。
第46章 摩天轮
“下一个想坐什么?”男人低声, 率先打破沉闷的黑夜。
女孩儿双手套在西装袖子里,手指从袖口伸出来,袖口长出的一截, 被她卷起在手臂上。
她穿过他很多衣服了,穿过他的衬衫, 他的西装,就像体温交换一样。那些曾沾染了他体温的布料, 熨贴上她。就连他西装口袋里的方巾,她都拿来擦过胸前那么暧昧的位置。
“给你。”女孩用手托着那方巾给男人。方巾被她展开又叠好,方方正正、整整齐齐地躺在她手心里。
男人接过那方湿巾, 平静地塞回口袋。只是那攥住方巾的修长指节, 紧了又紧, 好似想要抓握住什么。
两人朝坐过山车的高台走去。
这列过山车的轨道及其陡峭。女孩仰头去看, 轨道蜿蜒如龙,几乎穿过大半个游乐园,长长的龙身在游乐园中央打了两个巨大的旋转, 像两个铁轮立在空中。
女孩目测了下, 那“铁轮”的最高点起码有五十米之高。她要是真坐上这架过山车, 就会被安全带紧紧绑着,带到五十米的高空,旋转着俯冲下来。
她有些害怕。
之前她去别的游乐园也玩过,但那些过山车,也就顶多两层楼高,坡度平缓,不像这个陡然起落, 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惊肉套。
“玩不玩?”
高台上的风吹拂着两人,夜风里, 男人低哑的嗓音也染上了一丝清凉。
女孩犹豫了好一会。要是玩,她有些怕。要是不玩,可她都站到了高台上,身边还有梁津。
她想和梁津去经历很多事情。不管是甜蜜的,好玩的,有趣的,还是刺激的。她想和他一起,勇敢地去享受这个世界。
“要是安全带没拴稳就开动,我会不会掉下来呀?”女孩抓住男人的袖子,脸贴着男人的手臂,下意识地寻求安全感。
“安全带不会拴不稳的。安全带的机关和启动开关有联动,安全带没拴稳,机器不会开出去。”男人声音温和,和女孩解释。
他明白她的恐惧感。
又恐惧又害怕,但就是要找刺激。这小女孩子。
“那要是过山车冲到一半,忽然轨道上滑下来了,那怎么办?”女孩又问。
“不会。过山车有止逆结构,就是专门防止这种情况出现。”男人回答。
“哦。那万一万一,止逆结构失效了呢?”她想,他那么博学啊——连过山车有止逆结构都知道。
她卷着他衣袖的一角,将他衣袖的末端扯开,卷着袖口加厚加固的布料,执着地、去问一个“万一”,不依不饶。
“小萱,什么事情都有概率发生。飞机有可能从天上掉下来,汽车会失控撞出大马路,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会死掉。”梁津声音放得有些慢,声线平静。
梁津在说着安全概率上的“万一”,可是这一瞬间,女孩披着男人宽大的西装,想到的却是另一种“万一”。
情感上的“万一”。
万一,她喜欢梁津呢?
女孩被这个突兀跳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她喜欢他吗?难道她已经开始喜欢他了吗?
“万一,真的有事故,那最好的结局是,我和你在过山车最高的顶点摔下,失去意识,毫不痛苦地死掉。”
男人的声音在女孩耳畔响起,他轻描淡写,声线里甚至带着清淡的笑意。
干脆利落。不问身后事。死亡的一瞬间,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疼痛,就彻底陷入永久沉睡的黑暗里。
一起死掉吗?女孩想。
那好像也不错。那样,摔在一起,不分你我,就像她以前偶然读过的《我侬词》,她以前读不懂,为什么要捏一男一女两个娃娃,再把他们都打破,又再捏回去?为什么要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
而如今,她明白了。这一瞬间,她愿意和梁津当两个泥娃娃,一起打破,生同衾死同椁。
“那坐吧。我要坐。”女孩说。
她爬上过山车最后一排,在右侧里边的位置坐下,两条腿空荡荡地垂在空中。这过山车的座椅很高,她坐上去,几乎跟梁津一样高了。梁津站到她面前,伸手将她头顶的安全环拉下来,“喀”地一声,安全扣稳稳地落入锁中。
男人又反复拉扯了几下安全环,直到确认安全环扣得很稳,她不会从安全环中滑脱出来。
他低头,一手握住她脚腕,另一手脱掉她脚上的鞋子。
“要脱鞋吗?”女孩感受到男人手指握住她脚腕的温热触感,忍不住缩了缩脚腕。他手很稳,鞋子很快被他脱了下来,女孩两只小脚穿着雪白的袜子,悬在空中。
“嗯。脱鞋更安全一些。”
男人提着她的鞋子,弯下腰,轻轻放到一旁的鞋架上。
然后,他除下自己脚上的皮鞋,踩着清洗干净的地砖,走到过山车的座椅上,在她身旁坐好,再将安全扣拉下来。
因为安全设置,他们不能坐在一个双人座里,不能紧紧地贴在一起,两张座椅之间,隔着一肘的距离。
周萱抬头看了下前方,轨道蜿蜒如龙,高高地在空中架起,先上升,再下降。
她感到害怕,正犹豫着是不是要伸出手拽住旁边梁津的衣袖,梁津却已经先她一步,将手伸了过来,扣住了她的手。
男人修长的、指节宽大的手指,强硬地挤入女孩小小的指缝里,和她五指相扣,他五指的指尖,因为抓握的姿势,扣在她的手背上,直到让她细嫩的手背,都因此而微微凹陷下去,留下五个小凹坑。
周萱也紧紧地反扣住他的手背。
他们不仅仅要五指相扣,他们要扣得紧紧,直到在对方的手背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周萱扣着男人的手,就好像在一场逆流的洪水里,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准备好了?”男人问。
“嗯。”女孩低低地“嗯”了一声,将嘴唇咬了又咬。等待会下来的时候,她不会直接晕过去吧?
那样很丢脸的。
过山车启动。
当过山车离开高台,彻底冲出高台之外,并沿着轨道爬升时,女孩仍是控制不住内心的害怕,闭上了眼睛。只要闭上眼睛,她就看不到自己在上升,在脱离地面被高高地举起。
城堡射出的灯光在她的眼皮上跳跃。紫红色,靛蓝色,粉红色。灯光温柔地亲吻着她的眼皮。
她听到过山车卡在轨道上,铁链搅动的声音。
过山车在爬坡,在上升。
只是升到顶点,她被高高地悬挂起来。过山车在空中停顿了两秒,女孩的眼皮跳动了一下,想要睁开,却被她紧紧闭住。
然而,此时紧闭双眼的女孩儿,看不到男人的脸和神情。男人依旧如寻常一般睁着眼睛,心无波澜。他只是将头稍稍偏了过来,看向她。
女孩连眉头都是皱着的,贝齿咬着唇肉,越发显得唇红齿白。
他的视线,落在她被灯光所亲吻的眼皮上。
男人握紧了女孩的手。此时此刻,好似他现在不是被托在五十米的高空,而是如履平地。
“呼——”过山车在登至顶点时,猛地坠落。女孩连尖叫都闷在嗓子里。
她的屁.股因为重力的作用离开了座椅,而胸前的安全环,紧紧地扣住她,承托着她的重力。
陡然而至的失重感。心绷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好似要停止跳动,又好似,比任何时候都跳得厉害。
她紧紧地抓住了梁津的手,捏着他,抓着他,掐着她。感受着他握紧了她——
身体在下坠,却又似在上升。有一种灵魂飘飘然的感觉。
在肾上腺素和多巴胺的急速分泌下,女孩在刺激中,陡然升出快感,就好似她和梁津都成了两片羽毛,在宇宙之间,飘飘扬扬,不知道荡向何方。
刺激、快乐。
当两分多钟的车程结束,过山车滑回高台,停靠在高台内时,周萱已经软在座椅里,微张着唇,细细地喘气,因为刺激,她眼角盈出生理性眼泪,眼眸迷蒙。
“喀哒”一声,梁津解开自己胸前的安全扣,将安全环向上一推。他的脚掌触在坚实的地砖上,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紧接着,他按下女孩胸前的红色按钮,将安全环推到她头顶。
“小萱。”察觉到她的惊魂未定,他低声叫她,捏了捏她的手。
女孩双眸有些失焦,眼角还沁着点点泪水,如沾了雨露的梨花。
听到男人低声唤她的声音,她眨了两下眼睛,才从方才惊险刺激又快乐的情态中彻底脱离出来。
“感觉怎么样?”
“呜,我腿软。”她低低地叫了一声,觉得自己两条腿都成了橡皮泥,软软的,使不上劲。
“这么一点就受不住了?”男人哑声。这小女孩子,真是又菜又爱玩。
他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就像抱一个小宝宝似的,让她双臂缠上他的脖子,他一只手,稳稳地托在她臀上。这个姿势,女孩双腿不免紧紧缠上男人劲瘦的窄腰,格外地令她脸红。
“你不腿软?”女孩嘟哝了一句。
没想到坐了如此刺激的过山车,梁津还像个没事人似的,过山车一停,就离开座椅,解开扣子站起来了。脸不红,气不喘,这过山车坐的,就跟过家家差不多。
“不软。”男人哑声。她这都腿软了,那之后怎么办?怕她是要起不来床了。
男人就这么抱着女孩走了几步,在高台旁的休息长凳上坐了下来。
男人坐下来之后,女孩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时候,成了她面对着他坐着,小腿自他腿侧垂落,她的小腹,贴着他的。这样暧昧又羞耻的姿势。
她红着脸挣扎着要坐到一边。
“别动。”男人哑声。再乱动,就不好了。他瞧这女孩微微仰起的、曲线优美的脖子,有一瞬间想将自己埋进她的颈项中,贪婪地呼吸她颈间的清香。
“我要下去。”女孩小脸红成了一块布,伸出小手在男人胸膛前推拒着,不让他的胸膛挨蹭上她。
“我抱你下去。你不要自己动,好不好。”男人哑声。每动一下,都是对他的折磨。
“那你快抱。”女孩又说。
男人喉结克制地滚动了两下,手臂自她胳膊下穿过,将她从他大腿上提起来,放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