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体重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将她提起来,就像提一只布娃娃。
将她放下来后,女孩坐在长椅的一角,两只隆起的、美丽的脚弓上套着雪白的棉袜,越发显得可爱。
梁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倾身去够方才放在临时鞋架上女孩的鞋。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解开鞋带,将穿在鞋耳里的鞋带拉松,放宽鞋口,再握住女孩脚腕。
她的脚底被他按住,隔着一层薄薄的袜子,感受到他手指的形状和温度。女孩忽然有些无措,蹬了两下腿,差点儿没一脚踹到男人脸上。
“别动,给你穿鞋。”男人说。女孩低头,忽然发现,男人正曲着一条腿,半跪在自己面前,手里还拿着她的一只鞋子。
长椅的椅子脚有些高,她能看到他头顶的发,茂密的发顶,中央一个正正的发旋。
这个姿势,就像公主和专属于公主的侍卫。但她可不敢把他当成侍卫,他是王子,是国王,是天生就该头戴王冠,手拿权杖的。
男人给女孩穿好鞋后,才给他自己穿上鞋子。期间周萱看着他的脚,他的脚掌瘦长宽大,脚踝的位置突出,一双男性特征明显的脚,和她的截然不同。
看着看着,女孩有些羞赧,转过脸去。
远处,一个巨大的光轮高高伫立,光轮中套着一个六角星星,光轮最外,挂着一个个鞋盒似的箱子。在射灯的映照下,光轮散发着瑰丽的紫红色,绚烂如一场流星雨。
女孩看了两秒,忽然反应过来,那个高高伫立的、有着明亮的六角星形状的,是摩天轮。它如一头巨兽,沉默地蛰伏着,时不时被射灯所照亮,灯光和颜色的巨变,就如童话里的设定。
“什么时候开的摩天轮呀?我不记得游乐园里有摩天轮。”女孩望着摩天轮,嘟囔。
在今夜之前,她有好好做过功课的,游乐园里最值得玩的就是旋转飞车和过山车,她从不知道游乐园里,还有摩天轮。
“新开的。”男人抬头,朝着女孩望的方向看了一眼。“就是今天才建成的摩天轮。”
“今天才建成的摩天轮吗?那我要坐,我要当第一个体验过它的人。”女孩小小声地叫了起来,眼中有盈盈亮光。
“去坐。”男人说。他扬起腕上的手表,看了眼事件,时针指向十一的位置。
女孩这下连腿都不软了,从长椅上跳下来,就朝外走。男人跟在她身后。
她脚步生风。摩天轮在游乐园的另一个角落,他们几乎斜穿了整个游乐园,等女孩差不多走到时,她的腿肚子又有些发酸了。但是,那种即将要坐上摩天轮的快乐暂时将她包围了,让她感受不到身体上的酸疼。
女孩走到摩天轮下,在等待的高台里,特意挑选了一个漆成亮红色的车厢。她闻得到那种崭新的味道,新崭崭的,清洁的味道。
摩天轮的门,就像是童话世界的开关。钻进去,男人和女孩把门关注,锁上——就好像把整个世界关在门外。
女孩贴着男人,坐在一侧。她照例将脸挨蹭在他手臂上,让自己依偎着他。
摩天轮缓缓地旋转,升起。女孩低头,看着脚下五彩斑斓的灯光。原本这些灯光,都是从高处射出的。现在他们升高了,反而显得灯光在脚下。整座城市也在他们脚下。
摩天轮的转速比她想象的要慢许多,狭窄的车厢内密不透风,女孩有些闷热,将西装外套从身上脱了下来。她背后已经是薄薄的一层汗了,有刚刚坐过山车被吓出来的一些冷汗,将西装的内里都浅浅地洇上一层。
摩天轮啊——
她从小到大,都知道摩天轮是很浪漫的存在。她情感迟钝,不谈恋爱,但是偶尔会磕cp。浪漫的偶像剧里,总有男主约女主去坐摩天轮,而这通常是在一个下雪的冬天。
下雪那天,女主会穿一件红白格子的外套,有雪花落在她肩膀上,亮晶晶的。她鼻子嘴巴被冻得通红,有一种嫩生生的好看,同样穿着灰色羊绒外套的男主,会将女主拉上摩天轮,摩天轮的外箱漆成亮红色,暖融融的颜色。
摩天轮转动的时候,窗外在下雪,雪花飞扬。
而窗内,男女主在接吻。男主倾身而下,和女主唇对着唇,鼻尖对着鼻尖。
摩天轮就是这种,会和下雪天、接吻、多巴胺和荷尔蒙联系在一起的美好存在。
只可惜现在是深秋,没有下雪。
但是现在,身边就有合适一起坐摩天轮的人。
这亦是她第一次坐摩天轮。
她忽然想起自己看过的一部日本电影。
电影里说,转动摩天轮是离星星最近的地方。每一个摩天轮的小盒子里,都有一个棒棒糖一样的故事,都装满了幸福。
女主说,如果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热恋的情侣在摩天轮最高处的地方亲吻,那他们将生生世世不分离,爱将永不随风逝。
这或许是个俗套的故事,俗套的桥段,但是周萱却傻傻地信了。
谁又说得定呢?
世上多的是信则灵,不信则不灵的存在。
女孩拉了拉男人的衣袖。
“嗯?”男人看向女孩。她不知何时将外套脱了,光线暗淡的车厢里,她身体的轮廓若隐若现,如脂如玉的肌肤在黯淡的光线里生着莹莹的光,那少得可怜的一点针织布料,完满地、紧紧地将她裹住。
又纯又欲。
勾人而不自知。
“你知道吗,有一个传说是,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恋人在摩天轮的最高处亲吻,他们会永远在一起不分开。”女孩轻声。
她为什么要说给他听?她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呢?只是这一瞬间,她有想告诉他这一个传说的冲动。
或许是神明不会让她的期待落空。
她话音刚落,男人的手便蓦然扣到了她腰间,粗粝的指腹和她温软细腻的肌肤相贴,她被紧紧地扣住,按向他,上半身后仰如一张弓,他的唇覆下,触碰到她的。
似乎是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城市的钟响,“当”、“当”、“当”,一下又一下,正好十二下。
当钟声第六下的余韵即将敲响时,男人蓦然破开了她的唇,长驱直入,攻城略地,品尝到她的味道。
两人唇舌交碰的时刻,女孩眼睫颤动如蝴蝶,几乎所有的感官都被男人调动起来,她的后脑勺被他扣住,柔软的唇瓣被他攫住,从唇角到红润的唇珠,从上唇到下唇,皆被他品尝。
她脑中蓦然炸开一朵烟花,那烟花拖着尾巴长长地从意识的最深处升起,在达到顶点时绽放,“砰——”
厢外的天空忽然亮了半边。被亲得昏昏沉沉的女孩忽然反应过来,那不仅仅是她脑中的烟花,而是窗外,真有一场绚烂的烟花雨,无数道细小的光柱,噼里啪啦地炸开,像是漫天的宇宙尘埃,明灭闪烁。
窗外的确没有下雪。
但是窗外有一场烟花雨。
一场男人专门为女孩所准备的烟花雨。
吻的时间实在是太久。女孩觉得,自己成了一块溺水的浮木,在他为她构造的欲海里沉沉浮浮,不知流向何处,只有他覆盖着她的唇是真实的、他抚摸着她腰处肌肤的手指是真实的。
极其轻微的一声细响,窸窸窣窣的金属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女孩几乎被吻到缺氧,在大脑发蒙的间隙里,她勉强扯回一丝理智,意识到那掉落在地的,正是她的腰链,被他抚弄得脱了扣。
“呜,我的链子。”女孩像小猫一样无力地攀住男人双臂,双眼泛出一层薄薄的生理性泪水。
“乖。别捡。”男人嗓音低沉,喉结滚动,只是让缺氧的女孩儿稍稍呼吸了两口,便又重新攫住了她的唇。
第47章 吊带
周萱完全脱了力。
像一条忽然被抛到岸上就要溺死的鱼。她指甲边缘无力地攀住男人的肩膀, 按得紧了,连指甲边缘都泛起一层白色。
这不是他第一次亲吻她。但是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这样亲吻她, 吻得她都有些受不住,低泣着, 眼角的泪水被男人粗粝的拇指拭去。好不容易呼吸到的一点新鲜氧气,又在男人的下一次攫取中尽数被掠去。
昏昏沉沉中, 她脑中炸出一个念头,在午夜十二点的摩天轮上亲吻,情侣就会永远在一起。梁津在这时候亲了她, 是要和她永远在一起吗?
这念头一闪而过, 女孩在昏沉中更添了一分羞涩, 又在羞涩里, 漾出甜蜜的欣喜。
“呜,不要亲了,不要这样亲。。。”女孩小掌贴在男人胸口, 无力地推拒着。
不要这样亲她好不好, 她已经受不了了。这种感觉, 好难受——腿.心泛起隐秘的潮热感,裹在棉袜里的脚趾无力地蜷起,脚背绷起又松开,脚心细密的痒意一波一波地朝上涌,从脚底涌至四肢百骸。那种脊椎骨都在过电的感觉,让她慌张,身体失控。
“哪样亲?小萱想要哪样亲?”男人嗓音低哑。他大掌托住她后背蝴蝶骨往上一点的位置。虽是放开了她的唇, 但仍觉得不够,低下头去衔吻她的红润的唇珠。
女孩犹如一朵被露水打湿的娇花, 眼中雾气粼粼,因为动情的缘故,眼底带着一种盈盈的恳求,却连自己求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求他对她再用力一点么?唇因为男人长时间的蹂.躏,微微发肿,湿润得诱人犯罪。
她无时无刻不诱人犯罪。
窗外的烟花雨仍在绽放,一朵又一朵,绽放的烟花不时照亮女孩的脸,她脸上带上了几分不自知的潋滟。
男人低哑的话语送进她耳中,听在她耳边又是一阵酥麻,女孩身体颤了颤,胸脯微微起伏,眼角余光察觉到男人的眼睛正盯着她,一寸一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连她迷离动情的模样也一并攫入眼中。
女孩想要躲避这样的注视,却连从他手上挣扎着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勉力抬起手,将手指架在脸前,企图覆盖住整张脸,不给他看。
“乖,遮什么,让我看看。”男人轻笑了一声。他伸手拽住她小手,只觉得她手绵软无力如棉花糖,轻而易举地被他拉开,露出底下的芙蓉娇面,怎么都让人看不够。
那种小女儿的羞态,最是动人。
男人将她的手送到唇边,在她手臂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又顺着她柔嫩无骨的手背滑到手指,将她蜷缩的手指分开,一根根地亲吻。
女孩被男人这个动作吓到了,想要缩回手,却被他紧紧拉着,无力地任由他亲吻、掠夺。
他爱极了她在他唇下的反应,更爱她羞怯迷离的模样,带着轻微的羞赧,让人爱不释手。
“呜,不要看了。”女孩无力地将脸扭向一边,闭着眼睛,不愿意和他有半点儿眼神接触。
这扭头的动作,却无意暴露出她优越的侧脸线条,扯出好看的肩颈线,男人的唇便也跟了过去,细细密密地落下自己的吻,呼吸间皆是她清甜的香气,当唇触到她耳廓,明显感觉到身下女孩瑟缩了一下。
男人克制地忍了又忍,忍住没去亲吻她漂亮的小耳朵。
太多了,怕她一下子受不住。
摩天轮也在这时,完满地转完了一个圈,回到原地,车厢在高台中停止,男人伸手推开车厢门,门拖在轨道里,发出刺啦的声响。
“小萱,到了,下去了。”男人低柔地唤着女孩的名字。
“嗯。”女孩浅浅地应了一声,试图从男人腿上翻身下来,却不想鞋子踩到地板的一瞬,软了一下,差点儿没跌倒。
男人顺势扶住她,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一手绕过她臂弯,另一手穿过她腿弯,像抱起公主那般抱起了她。
“腿软了?”男人哑声,声音在她耳膜轻轻擦过,那种头皮酥麻的感觉又回来了。女孩被他这一声问逗得羞恼不已,心中涌起阵阵难为之情,却又羞于承认。
她分明是被他亲到腿软的。他就是始作俑者,还这样来逗她。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坏了?
周萱偷眼去瞧梁津,他依旧眉目英挺,只不过因为方才纵情的缘故,深邃的眸子中染上几分欲色,就如一向平静的湖泊中多了汹涌的暗流和漩涡,似乎要将她整个席卷进去。
他,明明都将她亲得腿软了,他自己怎么一点事都没有?还能稳稳地抱着她走。
车厢外,弥漫着焰火的硫磺气味,这是一种让人轻易联想到热闹的气息。
一想到车厢外头烟花绽放,而她在车厢里头,被梁津按在椅子上亲,女孩就羞得恨不得遮住脸颊,然而唇角又是上弯的,浓浓的甜意如蜜糖,从心底涌出。
从摩天轮走回游乐园门口要斜着横穿大半个游乐园,梁津步速又稳又快,一下子就走到了门口。
女孩躺在他怀里,被他抱着,犹如躺在云朵里,他的体温透过衬衫的布料浸染过来,将她也染得暖暖的,她闻得到他身上的冷杉气息,和她的气味所交融。
这种体温交汇、气息交融的感觉,让她觉得心一下子被填满了,都是粉红的泡泡。
“去哪。”女孩在男人怀里拱了拱,更深地将自己挤进他怀中。
“先去找车,然后回酒店。”男人嗓音沙哑。
他低头瞧着她的脸,一张明艳的小脸上,娇红未褪,嘴唇还肿着,留下点点被他肆虐的痕迹。
梁津喉咙滚动了两下,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她这幅娇态,便将那件西装外套朝她脑袋下一垫,将外套的两边前襟拉起来,将她半张脸裹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