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枝早晨有听陶姑姑和小圆说过,所以她挺愿意给明琴摘花的。
“我知道的,谢谢你们。”
送走了宋知枝,明画折回房间,“你这是吃枪药了,之前不是很为她难过,王爷心里还是在意她的,不然也不能再回来,以前你不是挺伶俐的,这会子倒泛起傻来了,何苦给自己招埋怨。”
明琴:“谁心疼她了,我之前那是看她可怜,呆子一个,王爷再看重,她自己犯傻,不知道争取,不还是成了宫娥,谁都能使唤。”
明画:“……”
明琴随手拿起琵琶重重弹了一下,“最好是王爷早些对她失了兴致,被冷落被人欺负,衣食艰难困苦的时候就知道后悔了。”
中午储司寒也没回来,宋知枝又被安排了合成香料,月麟香的制作繁杂,宋知枝被安排干一些粗浅简单的合成步骤。
不知不觉一天忙过去,宋知枝回到主殿,大狼狗热情的迎上来围着宋知枝转圈,储司寒还是没回来。
张宝也不敢怠慢,问:“王爷不知要何时回来了,要不你先用膳?”
宋知枝摇摇头,取了点心来吃垫垫肚子,她想等他一起用饭。
取了水烧炉子,决定再练练茶。
张宝就看她烹了一壶茶又倒了,“你这是做什么呢?”
宋知枝很不好意思,臊的,“我想练练煮茶,煮的不好喝。”
张宝:“这是蒙顶雪株,整个大储只有那几棵树长,一年才产二两,皇宫里都没有,您这一壶下去,少说也有一千两,您换个茶饼造啊。”
宋知枝一口茶就喷出来,“这么贵!”
张宝点点头,“还有三个月今年的蒙顶雪株才能下来,王爷都要断了。”
宋知枝一阵肉疼,拍拍自己脑门。
恰好浣衣院的管事送来储司寒的衣裳,宋知枝就改成了熨衣裳。
她将衣裳铺开,装了炭放进熨斗里,细细熨烫。
储司寒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宋知枝弯着腰,乌发贴着细细的腰,有几缕贴着颈子垂下来,握着熨斗,连唇瓣都蒙了一层暖光,眼睫低垂,拓出一点淡淡阴翳,大狼狗围着她转圈圈。
张宝刚要开口提醒,储司寒一根食指压在唇上,叫他禁了声。
储司寒目光再转过去,宋知枝忽然惊呼起来,不停地甩着手,吹着气,蹦跳起来。
“怎么了?”
储司寒大步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指尖绯红。
“烫……疼。”
张宝飞速找来烫伤膏,储司寒接过来将药膏涂抹在她指尖,她只是不小心碰到熨斗,皮肉都还好好的,那一截拇指尖红的厉害。
“好一些没有?”
宋知枝吸吸鼻头,眼睛水润润,“好多了。”
储司寒:“宋知枝,你到底能不能干活?熨个衣服就把手烫了。”
“我行的,我上次就熨的很好,没有烫到,”宋知枝觉得自己很冤,吸着鼻子糯糯解释:“我今天做的索饼很好,陶姑姑还夸好吃,做香料也没有错的。”
“哭这么可怜,”他骨指抬起她下巴,拇指摩挲她下巴尖的软肉,目光落在她水润润的粉粉唇瓣,贝齿咬着唇中:“很疼?”
“一点点,也没有太疼。”她眼尾泛着红,可怜兮兮又委屈巴巴,她给他熨衣服,还要挨他凶。
他目光往上移,注视她蒙着水雾般的眼睛:“若是做不了就别做了。”
宋知枝:“我行的,没伤到骨头,一会就好了,不会耽误明天干活。”
他手指顺着她的下颚往上,怜惜的捏她耳垂:“你可以不做这些。”
宋知枝怔了怔,垂下眼皮:“我欠你银子吗,要还的。”
储司寒盯着她的微微嘟着的唇,舌尖舔了舔锋利的牙齿尖:“宋知枝,你倒是长志气了。”
第43章 耀玲珑
储司寒说:“这么喜欢干活, 磨墨的活也交给你算了。”
“多干活加工钱吗?”宋知枝问。
“加,”储司寒咬着塞牙,扫她一眼:“给你一天一百文。”
宋知枝低头掰手指, “一天一百, 两天是两百, 三天是三百,四天”
“三两银子。”储司寒忍无可忍。
宋知枝吞吞口水, 看储司寒的眼睛都冒着金光,又掰起手指头, “一个月三两,两个月六两……”
储司寒:“一年三十六两,一年四个月零二十天可以还清。”
这么快!
一年多就可以还清债务啦。
“我一定会努力, 早日还上银子的!”
储司寒盯着她的笑颜, “这么盼着还上这五十两?”
“当然啊,哪有人喜欢背债的。”
“那你记得认真干活,”储司寒吩咐张宝:“她若是损坏了什么东西记得也要她照价赔偿。”
宋知枝:“……”
“摆膳。”储司寒吩咐。
“我伺候您用膳。”
宋知枝十分殷勤,鱼刺拨的干净,连汤都给盛了三种, 还不停的做可爱的表情, 推荐好吃的肉食。
储司寒梗着的心头莫名舒服了一点,撩起眼皮, “你有什么目的?”
宋知枝:“我还可以日结工资吗?您,数给我铜板。”
这点子小要求,储司寒自然没有异议, “今日工作结束, 一并数给你。”
储司寒坐到案几前,张宝搬了一些勒书过来。
宋知枝看见厚厚的两扎:“这么晚了, 您还要处理公务吗?”
“不然呢,”储司寒:“磨墨。”
宋知枝唇瓣珉紧,漂亮的大眼睛眼闪啊闪的,低声,“不会磨,您教教我呗。”
“这个是砚滴,”储司寒拿起一只碧玉的小壶,“这是砚台,水加满,墨条这样慢慢磨划,墨会慢慢散开。”
“拿着。”
储司寒松开墨条,宋知枝学着他的样子捏住墨条,在砚台里划拉几下,果然看见水慢慢染成均匀的黑色,于是她加大了力度,砚台划出滋啦声。
储司寒展开勒书,“磨墨欲速则不达,要细细的磨墨汁才均匀。”
宋知枝就放慢了速度,饶是很慢一盏茶的功夫墨汁也磨好了,这工作很轻松啊!
今日的一百文挣的好轻松,比洗衣服轻松多了,还是待在王府好,挣钱快还轻松,更没有人用那种要吃了她的眼神看她。
宋知枝暗暗窃喜,她搁了墨条,抬眼,看见储司寒垂着眼皮,专注的处理勒书。
她又不识字,剩下的也帮不上忙了,宋知枝悄悄转过身,准备去看看大狼狗。
“过来,盖章。”
储司寒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王爷的耳朵是怎么长的?
宋知枝只好转过去,储司寒一拍自己右手边,“坐这。”
宋知枝就挨着他坐下,储司寒从腰间解下自己的印章,“我批完一本,你在这个位置盖上章就可以,已经批完的这些都盖上。”
宋知枝很快就将批完的勒书盖好,整理齐整放好,储司寒批好一本,她直接拖拽到自己面前盖章,吹干墨迹再折好,起初配合倒也默契。
勒书厚厚一本,看和批都要花时间,而盖章却只需要一下,宋知枝坐这无趣啊,好在王爷长的好看,垂眸专注处理勒书的样子就更好看,宋知枝捧着脸盯着他看,桑皮纸映的光勾出朦胧不真实的虚幻,她渐渐就打起了瞌睡。
批好的勒书没有被拖走,储司寒一偏头,就看见小姑娘眼眸阖着,脑袋一点一点,像只小鸡似的,迷糊又可爱。
储司寒不知道别的女子睡像是什么样的,只觉得她好可爱,一瞬间,他忽然就理解到,为何这世间男子都钟爱娶妾室美人。
他曲着手指在案几上敲了敲,“宋知枝,工钱不想要了?”
宋知枝一下子就醒了,揉揉眼睛,“发工钱了吗?”
储司寒:“这一摞处理完数给你。”
“哦。”
宋知枝一下又焉巴下来,拖过来勒书盖章,折好放好,储司寒还在看下一本,她手肘撑在案几上,手心托着一侧脸颊看他的脸。
要是他不总是凶巴巴的就好了,像裴哥哥那样温柔,会哄人,会带她买好吃的,她幻想着幻想着,眼皮渐渐的又往一起粘,他的侧脸在她瞳孔里缩小,映入脑海。
储司寒余光就看见她脑袋点啊点,点了七八次,眼见她身子软软朝案几上趴去,长臂绕穿过她腰肢一勾,同时身子往侧边探一点,宋知枝就变成侧歪,靠在他怀里。
脸颊蹭着他的胸口,依恋的,软软的靠着,像藤蔓缠绕大树,发丝擦着他的下巴,痒痒的,鼻尖能闻见她的女儿香。
他唇角勾起来。
还不是她主动来抱自己。
他拿起她的手缠在自己腰肢绕成圈,绷直着腰肢给她抱了一会,之后大手在案几上一推,厚重的砚台掉在地上,在地砖上砸出声。
宋知枝被惊的一抬眼,就看见一截下巴自上而下垂下来,“宋知枝,你还说不是在勾引本王?”
宋知枝:“!”
要死了!
她怎么会抱着王爷,还趴在他怀里。
“对不起啊王爷,我不是故意的,我睡着了,我不知道!”她惊的从他怀里弹跳出来。
储司寒捏着眉心,“先把砚台收拾了。”
宋知枝脑袋一偏,就看见地砖上淋漓一地的墨汁,“怎么会这样?”
“你扑的挺猛啊,”储司寒盯着她眼睛:“扑过来要亲本王,本王往后退让,砚台就掉了。”
“!!!”
宋知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呢,难不成自己有梦游症?
这也不对啊,她不就是做梦梦见和他一起手牵手逛集市,也没有亲他啊。
女儿家的自尊涌上来,她羞耻的头皮发麻,再也不想听他说一个字了。
每说一个字,她的脸就涨红一分,抬手捂上耳朵,拒绝再听他的声音。
“我睡着了,不知道,您别说了。”
她脑袋快低到地上,蹲着曲着腿去收拾砚台墨汁。
储司寒偏偏不让她如愿,大手摁住砚台,“你轻薄本王,想就这么算了?”
宋知枝羞耻的脑子一热,血液蹭蹭窜上脑门:“我不是想轻薄您,我是睡着了,将您当成裴哥哥。”
摁住砚台的手一松,莫名头皮一紧,呼吸都不顺畅了,落在发顶的视线锋利的割人,宋知枝连抬起脑袋的勇气都没了。
“我去给您备热水沐浴。”
宋知枝直到跑进浴室,手摸摸要跳出来的心脏,才发现自己居然把砚台给带出来了!
手上胸前都被染上了墨汁。
欲哭无泪!
宋知枝握着砚台如一阵风跑出去,张宝立刻跨进殿内。
“王爷,宋娘子,您出什么事了?”
圆润的喉骨动了动,储司寒深深吸一口气,生生压下额角的青筋,他才不生气。
他还能处理勒书。
他又不是裴和那种毛头小子,他有权有势,还怕输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可笑。
裴和跟他有可比性!
“砚台掉了,你将墨汁收拾了,再去拿块烟台过来,磨点墨。”
张宝:“……宋娘子这是打劫了您的砚台?”
“给她玩就是。”
储司寒拿起一本勒书处理,处理的速度堪称一目十行也不夸张,半盏茶的时间,全部处理好,搁了笔,就去浴室,然后扑了空。
“她人呢?”
张宝莫名就被瞪的头皮发紧:“老奴这就去找。”
宋知枝才换好衣裳出来张宝就找过来,“我能不能不伺候沐浴?”
宋知枝这会子羞于见他,万一他再提,自己还要不要活了!
“你想不想见识王爷发脾气的样子?”张宝说。
宋知枝:“……”莫名觉得屁股一痛,好像还是小命重要!
拿了干净的寝衣,宋知枝扭扭捏捏,慢吞吞的一步步走进浴室,完全不敢看他,盯着脚尖,“王爷,您的寝衣,给您放这里。”
宋知枝打算放了衣裳就跑,又听见他冷冰冰声:“过来,给本王更衣,伺候本王沐浴。”
“!”
“不是守在外头就行的吗?”
“不愿意?”
宋知枝怀疑,自己敢说个不字他就要宰了自己,“愿意,愿意的。”
宋知枝硬着头皮走过去垫起脚尖给他解扣子。
“规矩一点,不许再勾引本王!”他说。
宋知枝听的重重咳出声,她本来也没想勾引,天地良心!
再解释好像她在诡辩似的,她只好蚊子似的低声:“知道的,以后绝不会再轻薄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