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番话,陈雨果然恨意倍增。有的时候,对一个人的恨意不是因为她和你抢某样东西,而是你一心渴求的东西,那个人却嗤之以鼻。这样大的差距,如何能不怨恨!
虞窈捧着自己的战利品走出了房间。在房门口,她回头看向陈雨,说出了一句真心话:“你穿这条紫色裙子,很好看。”
可是这句真心话注定是火上浇油,陈雨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捡起林惠之前拿在手上的匕首,朝着门外的虞窈冲过去。
虞窈早就知道她已经被蛊惑,她和她体内的鬼魂都对自己恨之入骨,注定是忍不住的。
但是没关系,垫背的来了。才清醒没多久的秦势一脸担忧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了?我亲爱的凯瑟琳公主。”
虞窈只是微笑,似乎是不知道危险已经来临。而他面前的秦势看向她身后,神色慌张。
“小心!”秦势一把推开虞窈,躲闪开来。即便如此,他的手臂还是被划了一刀。
陈雨站在原地,嘴唇抖动,说不出话来。秦势捂着伤口,怒斥她:“你在干什么?!”
陈雨大脑飞快运转,说出了让虞窈内心敬佩的话。她赶忙扔下刀,楚楚可怜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半真半假哭诉:“大家都变得奇怪了。林惠姐,她甚至把她的男朋友,给……杀了。”
秦势果然震惊到了。他下意识以为是系统在作祟,他们又陷入了新的挑战。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一直都未出现的陈兰出现在众人身后,她捧着一瓶酒,开口问道:“林惠她杀了自己的男朋友?”
第8章 血色古堡惊魂夜八
地上的匕首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朵黑色曼陀罗,黑色的花瓣上有一层抹不掉的血红。它安静地躺在地上,在鲜血的滋润下盛放着。
陈兰穿着女仆的衣服,抱着一瓶酒,表情混乱又惊恐。好像是一个路过的群演一不小心被拽入了狗血八点档的剧场。
陈雨看到她,眼神心虚,但是潜意识里又很依靠她,便跑到了她的身后。陈兰余光瞥了她一眼,表情复杂。
此刻的事件主人公浑身是血,步履沉重地走了出来。但是绊住她脚步的不是因为杀了男友而悲伤的心情,而是拖着的男朋友尸体过于沉重,没办法,只能走这么慢。
第二天晚上活下来的四个人,表情各异。虞窈突然觉得吴成才死了挺好的。
这样剩下四个人就可以——打麻将了哎。
当然,他们可能没有心情打。
虞窈看到陈兰紧紧地抱着怀里的酒,知道她拥有了别人都不知道,只有自己知道的小秘密。她在心里感慨,截止到目前:陈兰抱酒、秦势受伤、林惠杀人、陈雨行刺,还有一个人死掉了。
今天的死亡率达标惹。希望主神数据部那边拉表的时候,她的综合数据可以名列前茅。
项目前期的目标终于完成了,玩家累,她其实也很累。虞窈想要赶快下班的心情迅速达到顶峰,她语气抑制不住地轻快,懒得看这群玩家唱大戏,总结道:“亲爱的朋友们,恭喜你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晚安~”有什么事明天晚上再说。
愉快?人都在鬼门关门口绕三圈了还愉快,玩家心里气到吐血,但是不敢说出来。
虞窈转身就想走,谁知道秦势直接挡住了她的去路,眼神灼热地看着她,请求道:“亲爱的凯瑟琳公主,今天没来得及跳的舞,之后还有机会再邀请你跳吗?”
虞窈快烦死他了。她昂起头,维持自己的优雅人设,倨傲道:“宝贵的机会只有一次,失去后不会再回来。”
秦势深情地凝视着虞窈,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失落。他使劲浑身解数,只为了让凯瑟琳相信他的痴情。可是凯瑟琳和他想得不一样,她似乎一点都没有动心。这不应该啊。
眼瞧着虞窈要离开,他不甘心,又壮着胆子拦了上去。
虞窈眼神一冷,发动言灵技能,语气平淡却重若千斤:“滚开。”
话音刚落,秦势就像被看不见的拳头猛击了一下,直接摔出到三米远的地上。秦势吐了口血,浑身动弹不得。一旁的陈雨捂住嘴巴。虽然她觉得自己应该心疼一下受伤的秦势,但其实她内心深处是庆幸的,庆幸自己虽然冲动行事了,但没有被虞窈暴打。
*
虞窈并着双腿坐在城堡大门前的台阶上,对着远处迷雾叠嶂的森林发呆。地上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雪,雪花一片一片地从天而降,落在她□□圆润的肩上。
有点冷,但是能接受。
一件斗篷轻柔地盖在她的身上,她愣在原地,有些傻眼,偏头看向斗篷。斗篷是深沉的黑,表层用金线勾勒出神秘的纹路,很大,直接将虞窈整个人都包裹住,剩余的部分完全拖在了地上,像蛇尾一样蜿蜒。
昔拉双臂抱胸站在她身边,低头看她,问道:“你是雕塑吗?一动不动。”
面对老板的嘲讽,她一向当作没听见,在心里默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被披风包裹的身体感受到了温暖。虞窈搓搓手,感慨说:“这么好的雪,如果现在是圣诞节,就好了。”哇,那样想想就浪漫。
“怎么,”昔拉嗤笑,说,“这样你就更能带入情境,当卖火柴的小女孩?”
“……”虞窈心里的浪漫细胞被昔拉杀死了。
雪越下越大,落在虞窈的头上,她是个不记仇的人,有些高兴地期待说:“这样的话,明天就能够堆雪人了。”
一个呼吸间,头上冰冰凉凉的触感突然消失了。虞窈抬头,看到了昔拉张开一边翅膀,横在她头顶上方,翅膀黑亮亮的,十足霸气。
“哇。”她赞叹道,“老板,你这翅膀,可以当雨伞用啊。那你以后下雨,不用带伞哎。”
“不过,你给别人‘打伞’很方便,”虞窈认真思考,“给自己挡雨就有点搞笑了。”
昔拉心里的浪漫细胞也被虞窈杀死了。
第9章 血色古堡惊魂夜九
古堡深陷在森林的心脏上,大片大片的幽深树影密密交错:雪松、棉白杨、云杉、人参榕,静默地站在原地。叶片上覆盖厚厚的雪,雪光照在天地间,宛若月与象牙。
昔拉站在台阶上,身形挺立,纯黑的翅膀是划破纯白世界的一把利剑,轻而易举地撕碎伪装的柔美。
“不过老板,”毕竟昔拉刚刚是在帮助她,虞窈知恩图报,抬头关心道,“你这样,翅膀冷不冷?”
很明显,虞窈之前那不懂风情的话让昔拉的心比翅膀更冷,他嘴角甚至扬起了一抹微笑,弧度危险。他轻轻抖了抖翅膀,黑天鹅般舒展。本应该落在虞窈头上,却因为他的保护,而堆积在翅膀上的雪“哗啦”一下,全倒在了虞窈的脑袋上。
他语气轻飘飘的,问:“冷吗?”
虞窈被雪打得像焉了的茄子,缩着脖子,张大嘴巴,半天没反应过来。等到“雪人”虞窈反应过来的时候,昔拉已经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
虞窈抖抖身上的雪,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丧心病狂。
玩家被游戏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都趁着白天的休息时间偷偷补觉,谁知道别墅外传来一声巨响,直接把熟睡中的众人震醒了。
陈兰心思缜密,连外袍都没来得及,跑到窗户旁,掀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看去。一棵颜色青翠、五米高的云杉,沉重地倒在地上。
虞窈穿着一件纯白色的羊毛斗篷,领口和袖口有一圈绒绒的毛。一张巴掌大的脸裹在毛毛中,愈发清新娇俏。但是这样一位身形纤细的女孩子居然轻而易举地拖着比她的身体大上十几倍的云杉,不紧不慢走进别墅。云杉在雪地上划过,留下一道绵长的痕迹。
陈兰放下窗帘,陈雨拿着她的衣服走上前,递给她,语气关心道:“快点穿上,不要受凉了。”
陈兰没有理她,又躺回到床上。站在她身后的陈雨忧伤而委屈道:“你还在生气吗?对不起。但当时的我没有办法,我被秦势骗了,他蒙蔽了我,最后又抛弃了我。”
陈兰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酒瓶。酒瓶是棕色的霍克瓶,又高又细,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微微晃动,能听见里面酒液撞击瓶壁发出的破碎声。怀里的酒瓶即便被她的体温暖了一晚上,也仍然冰冷刺骨。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紧紧抱着,不愿被别人沾染一分一毫。
昨天晚上,所有人都在醉生梦死的时候,她一个人提着一盏破旧的煤油灯,鼓起勇气走进地下室。地下室视
线昏暗、空气污浊,杂物摆满各个角落,墙上挂着一些老旧的艺术品。陈兰小心翼翼地走着,不明白踩到了什么东西,重重地滑倒在地上。
不远处传来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可能存在一些她看不见,但一直存在的东西。陈兰强忍住痛苦不敢出声,拿着灯往地上看去。
原来是一只细长的鹅毛笔滚到了角落里,笔头上的墨迹早已凝固。但诡异的是,墨迹居然是红色的。陈兰心上警觉,拿着煤油灯仔细地朝着角落走去,小心翼翼地巡查。在一张破旧的床下,她看到了一张破旧的信纸,信纸被床脚踩着,正面盖在地上,看不到内容。但是能看出来写信的人一笔一划写得极其用力,纸张背面都有了凸起的纹路。
陈兰跪在地上,抽出了压在地上的那封信,一片红色映入眼中。她屏住呼吸看完后,立马将信叠好,塞到自己的怀里,赶忙往地窖跑去。老绅士说得没错:越靠近地下,越接近真相。
但是不知怎么的,她发现找不到任何的出路。不管走到哪里,她都会转回到破床旁边。没有办法,她只得仔细观察周围,寻找有没有被自己遗漏的细节。
在枕头下面,她找到了一张黑白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是霍尔德家的仆人,站成了两排。第一排最中间站着一位身穿西服的管家,两边是一排穿着女仆装的女佣,第二排是身材高大的男佣。
光线暗,再加上照片有些模糊,看的不是很真切,一样望去,没什么异样。但是陈兰总觉得有些奇怪,她把照片摆到眼前,仔细端详。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站在第二排最旁边的一个男仆,让她觉得很眼熟。
看清楚之后,她的后背发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站在照片最中间的管家,就是今晚在聚会上遇到的老绅士。看这张照片的时间,应该已经过去很久了,那今晚和她说话的到底是谁?
“你在看什么?”在没有第二个人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道苍老的声音。陈兰浑身一颤,吓得心绞痛,不敢回头。
一只惨白的手伸到陈兰的面前,这只手不仅惨败,手面上的皮肤还浮着灰白的尸斑。
陈兰缓慢回头,看到老绅士的脸。依旧是今天在宴会上看到的脸,但是皮肤质感完全不一样。宴会上的他笑容满面意气风发,现在的他脸上有和手面上一样的尸斑,睁着无神的双眼,盯着陈兰。
陈兰咽了咽口水,头脑疯狂思考,磕磕绊绊说:“刚刚在宴会上您告诉我,要来地窖拿酒,我只是想要来酒窖拿酒。”
说到宴会,老绅士脸上有感慨,但是又有些疑惑。他晃晃自己的脑袋,眼球都微微脱落,挂在眼眶上摇摇欲坠。他回忆道:“日子已经过去太久了,很多事情像一团乱麻混在一起,都记不清楚了。我梦到自己回到了两百年前,见到了凯瑟琳、琳娜夫人、还有好多人……”
陈兰点头,不动声色地在话语上引导他道:“是的,您还告诉我‘越靠近地下,越接近真相’。”
“嘿。”老绅士笑了,嘴里吐出来的却是污浊的臭气,他颇为得意说,“我是个诚实的人,从不撒谎,活着的时候确实聪明。”
“但是现在,”老绅士叹息道,“好多事情都记不住啦。活也活不了,死也死不透,只能在这个破地方打转。”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宴会上的老绅士,是暂时“活过来”了。那么那些宴会上的客人,都是如此吗?那现在,那些人,又置身何处呢?
老绅士看着陈兰手里的相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愤怒了起来:“我真后悔,没有辞退莱纳。他巧言令色,心肠比石头还硬,狡猾又邪恶。”
他说到伤心处,不禁哭了起来,眼球被眼泪冲到了地上,只留下光秃秃的眼眶:“他害了凯瑟琳、害了罗希,害了我们所有人……”
眼球滚落到陈兰脚边,她不敢多说什么,也不敢轻举妄动。
老绅士哭了一会,开始朝某一个地方走去。陈兰想了想,咬着牙跟了上去。原来一直没有找到的酒窖就在附近,但是没有熟悉的“人”带领,她怎么找也找不到。
酒窖里有很多酒,摆放整齐,老绅士满意地点头,说:“这些都是我的杰作。”
他在酒窖里摸索,一边找一边自言自语:“凯瑟琳小姐喜欢喝甜酒,阿尔萨斯的晚收甜酒最合她的心意。她心脏不好,不能多喝。不过她酒量很差,也喝不了多少。”
“找到了。”老绅士举着一个满是蜘蛛网的瓶子,说,“上好的晚收甜酒,放了这么多年,一定很合凯瑟琳小姐的口味。”
他将酒瓶递给陈兰,说:“拿去吧。记住,叮嘱凯瑟琳小姐不要多喝。”
第10章 血色古堡惊魂夜十
“OH,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Jingle all the way~”虞窈将头发扎至脑后,嘴里哼着歌,坐在大厅的地毯上,透过城堡上方的小铁窗看向外面。外面仍然是白雪纷飞,看上去寒冷刺骨。而城堡里也并不像大家潜意识里认为的温暖舒适,阴森森的,温度低得吓人。她的面前,摆着一些长长的彩带和花花绿绿的装饰品。除此之外,还躺着一棵巨大的雪杉。
虞窈决定,她要一个人过圣诞节,打造一棵属于自己的圣诞树。至于即将到来的危险,谁在乎?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此刻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她的圣诞树更重要。
虞窈将一枚红色的圣诞彩球挂在翠绿的雪杉上,低头寻找彩带,等她一抬头,发现自己刚刚才挂上的圣诞雪球已经消失了。深知虽然这是一个离奇的恐怖世界,但是也不至于离奇到圣诞雪球长腿跑。虞窈低着头理顺彩带,没有抬头,说:“老板,不予而取即是盗。”
没有得到回应,只能看到一个红色的圣诞彩球在虞窈的侧上方诡异地上下转动,在空中划出圆圆的弧线。她伸手去摘圣诞彩球,但是彩球像是无形的手扬了一下,她够不到。不死心,又试了一次——
结果没有丝毫改变。
虞窈微笑道:“老板,养一只真正的猫不贵。”言下之意,你他妈的别像逗猫一样逗我,小心我给你一爪子。
一个红色的圣诞彩球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握着,轻轻地递到了虞窈面前。她面无表情拿了过去,重新挂了上去。
眨眼的瞬间,昔拉站在她的面前,注视着她。
虞窈享受自己的休闲时光,不愿回到社畜的壳子里去,于是装作没看到他,继续装扮自己的圣诞树。她揉了揉虽然早已是冰凉的尸体但还是能感觉到冷意的双手,思考下一个上树展示的装饰品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