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濯雪——今稚【完结】
时间:2024-03-14 14:37:50

  “我们去那个位置坐!”林慧丽指着前方红心闪烁着的散座,眉飞色舞地说,“那个位置距离乐队最近,正好方便你取材写稿。”
  傅真笑笑,和她手挽手地走过去,“走吧,螺丝起子还是粉红佳人?我请你。”
  林慧丽受伤地瞪她一眼,笑到,“哇原来这就是你招待好友的诚意?我的建议是,还可以再便宜一点!”
  林慧丽语气夸张,表情滑稽,一看就知道,有在努力逗她开心。傅真有些绷不住,红了下眼眶,随即难得地开怀大笑:“哈哈,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呢?还是不了吧。”
  穿着制服的服务生,拿着酒水单走过来,笑问,“小姐你好,请问两位需要点单吗?”
  傅真没什么胃口,于是说:“阿丽,你点。”
  林慧丽接过单子瞟了眼,熟练地报菜名:“两杯螺丝起子,一壶椰汁,芥末黄瓜、炸鸡翅、凉拌海带丝各一盘。”
  夜场的食物都是提前炮制的,上得很快。
  芥末黄瓜咸咸辛辣,呛得人泪汪汪的。傅真举起酒杯,酒不醉人人自醉,“阿丽,谢谢你今天陪我。”
  “谢什么。宝贝儿,别失落了,”迎着流光溢彩的霓虹,林慧丽举起酒杯与她碰了碰,“来了就要吃好喝好玩好,大不了待会儿我给你重新找个帅哥。”
  傅真笑了一下,随即摇头否认,“没有失落,我就是有点累。”
  其实林慧丽早就看出来了,自从下午接了那个电话后,傅真就失魂落魄的,怎么也提不起兴致。
  但毕竟傅真自己都没意识到,林慧丽于是也无意说破,只半开玩笑地说:“那你可得振作起来,DJ马上就要开始下一轮摇头晃脑了。你要是在这里做木头,会被行注目礼的。”
  林慧丽话音未落,场上突然爆发这一阵热烈的欢呼。
  傅真转头看去,黑人Rapper旁换了个女DJ,头长卷发,有着傲人的梦露式身材,上身穿件丝质白色露背三角形抹胸。
  音乐砰砰律动,她目中无人地摇摆起来,胸前晃晃悠悠的呼之欲出,女人看着都心动。
  傅真没在公共场合见过这么清凉的穿衣方式,还骚的这么坦坦荡荡,一时间无法免俗地盯着多看了几眼。
  林慧丽对这种不感冒,无奈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你要是喜欢这种身材,还不如低头看看你自己!”
  “阿丽别闹。”傅真飞速拨开她的手,一坐直了身子,瞬间连眼睛都亮了。
  林慧丽连忙收手,惊讶地问:“怎么了?”
  可此时傅真脸色大变,根本顾不上回答。林慧丽只好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直击酒吧内场不远处的包厢。
  那儿刚来了一群排场煊赫的权贵子弟,其中最惹人瞩目的那个身形颀长,轮廓优越,姿态高傲又懒散,瞧着很是渊渟岳峙,被人前簇后拥地伺候着偏头点烟。
  “真真,”林慧丽握住傅真的手,半玩笑的说,“你看上了这个啊?不行哦,看上太高不可攀的男人纯属自讨苦吃。”
  “确实是我自讨苦吃。”傅真红着眼框轻轻笑了声,怔怔地盯着那边,连上前质问的的勇气都没有。
  远处VIP包厢区,在台上还很生人勿进的美艳DJ,就那么穿着三点式,熟络地同晏启山他们说说笑笑,还时不时的伸手推一下、捶一下,“晃来晃去”的香胸,十分诱人夺目。
  晏启山也不着恼,任由美女使小性子。
  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逗得人美女哈哈一笑,然后堂而皇之一屁'股坐到晏启山腿上,施施然仰头同他说话。
  他俩挨得特别近,画面十分香'艳旖'旎,有的角度看起来就是搂在一起狎'昵。
  林慧丽劝到:“别看了,我们走吧。”
  “好。”傅真麻木地点点头。双腿灌了铅似的,走两步,眼前一阵眩晕,整个人摇摇欲坠。
  下一秒,她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
第12章
  霓虹融解凛冬,浮光缀满绿酒。
  隔着香槟泡沫,傅真眼前摇曳着一群金迷纸醉、不识愁滋味的年轻男女。他们踩着流荡靡丽的节拍,豪掷珠光宝气,碰杯,缠吻,尽情挑'逗嬉闹,气氛暖和得不像下雪天。
  而她身后,空盏轻抛,芝玉煌煌照庭宇。
  晏启山从身后将她拥满怀,以一种穿风衔月的姿态,在她耳边温温热热地笑,皮肤上的香味凛冽中带点柔情,“我们真真喝醉了么?怎么见了哥哥就跑?”
  “看你和朋友在约会。”傅真心情平静得像吹不出皱褶的流年。
  他们那种人,什么都不缺,没有深刻的情绪,连喜欢都浅尝辄止、兴致缺缺。温存款款只是禀赋使然,犹如写在水上的歌,偶然闲谈一遭,转瞬即逝。
  但人生是有限的,她不能向虚处求实在,往无着落处寻真意。傅真目光松散,眉间一点怅惘,由于饮过酒,脸上两坨粉红端端可爱,像极羞怯的涨潮。
  晏启山了然,俯首轻轻一笑,嘴唇若即若离地擦过她耳廓,说起情话吹灰不费,“谁也没你重要,我这不丢下他们来找你了么。”
  那刚才算怎么回事?那个女的是什么人?傅真问不出口。
  晏启山也没有解释,堂而皇之地搂着她,霸道又温柔,身体和她贴得很紧,旁若无人地和她调笑,仿佛此前他和别人香'艳旖'旎的场景只是她的幻觉。
  周围许多女孩目光漠然,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最后视线停留在晏启山身上。
  同为女人,傅真很明白那种眼神。
  有些人,你很看不上她,哪哪都不觉得好,冷眼旁观,实在普通。可偏偏她身边的男人渊渟岳峙、天之骄子,惊鸿一瞥,一生沦陷,你很看得上。可他不是你的。所以你只能妒忌地想,凭什么?要是我运气好一点,我也可以遇到这样的人。
  但实际上,那不是运气,是她的青春和赌注。青春谁都有,可几个狠心赌得起?
  为此,她花光了勇气,也没了羞耻心。
  想想包里还没有拆封的米非司酮,傅真醉眼朦胧地回头看他,笑着亲了亲他脸颊,撒着娇,“三哥,我走不动了。
  “那三哥抱你?”说着,也不等她同意,一把将她竖着抱起,往沙发上一座。乍一看还以为抱幼儿园小女孩,仔细看才看得出端倪。
  傅真皱眉深呼吸片刻后,才有力气红着脸小声斥责他,“晏启山,你别摸了。我朋友还在呢!”
  但他借着衣物遮掩,偏不停止动作,还要口头上占便宜,“不让摸?那回去后我舔可以吧?包你满意。”
  “晏启山!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这话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傅真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急得伸手捂他嘴。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恨不得立刻推开他,骂一句臭流'氓,色死你算了。
  晏启山笑着轻揽她肩膀,另一只手端起她的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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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真,这是你男朋友?你……还好吗?”
  晏启山派头嚣张,林慧丽刚才被震慑住了。这会儿瞅着空挡,才得以和她打招呼。但语气吞吞吐吐的,表情也惊愕难当。
  显然,刚才她咬唇忍耐的表情没瞒得过好友。傅真瞬间耳朵红透,选择性地没有避开第一个问题,只点点头宽慰到:“我没事。”
  紧接着,她手机收到短信:你记得做好措施。我还有事,先走了。开学见。
  没想到林慧丽这就要走,傅真连忙起身想去送。晏启山拉住她,语气淡淡的,“门口又不是打不到车。”
  林慧丽也连忙推辞说自己认得路。但傅真还是坚持,“我们女孩子有私房话要说。”
  走了两步后,林慧丽说,“真真,你别送了。你家那位一直往这边看呢。”
  “他才不是我家那位。”傅真嘴里否认,人却已经转身往回看,刚好就这么对上晏启山的眼睛。
  晏启山笑一笑,举起举杯示意她快回去。还挺温情脉脉的。
  可那个女DJ又坐在他旁边,虽然已经披上了外套,可胸线依然十分抢眼,交谈间时不时白生生地摇漾。
  傅真气得扭头不理他。
  “既然喜欢,就赶紧回去看牢点。”环境使然,身为港女,林慧丽对桃色绯闻见怪不怪。
  但身为朋友,她神色担忧,“但我得提醒你,有一类人,他们生在金字塔尖,手握社会顶层资源,长得也出类拔萃,渣只是他们微不足道的小缺点。”
  “我知道。”傅真点点头,“等雪一停,路通了,我就走了。我爷爷奶奶还在等我回富阳过年。”
  林慧丽抱了一下她,“那你避好孕,就当享受长大的快乐,千万别陷进去。”
  “祝你旅行玩得开心。年后给你带我家自己酿的糖桂花。”
  林慧丽来杭州是为了一个叫“和平”的男人,建筑所的,女儿只比她小两岁,但她没有正面提及,傅真也就当做不知道,平静地和她互道珍重。
  成年后和朋友相处,总是各自有各自的秘密。
  她也没有告诉林慧丽,她和晏启山这一场相遇,从来都不算单纯。相处这么些天,他有温柔,有霸道,也有软肋,作为女孩子,她很清楚该如何拿捏他作为男人的心脏。
  好风凭借力,输的怎么着也不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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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走回去后,晏启山身边是空的。那些人都散了。
  他一个人静静地坐着,颀长身影有种繁华落幕,烟火散尽后,排山倒海的孤独感。
  酒吧里看不到外面的夜色。但气象台推送的短信说,今晚气温短暂回升,这两天是年前最后的暖冬。春节后,会迎来新一轮拉尼娜寒潮。
  晏启山敞着领子,抽一口烟,啜一口酒,远远的见了她就笑,“你们女孩子的私房话,要讲这么久的么?”
  “那当然了。背后骂男人,总是有太多共同语言。”傅真笑着走过去,往他怀里一坐,小狗儿似的,翕动鼻子,凑过去嗅他头发、脸颊、脖子、锁骨、胸膛……
  晏启山起初不以为意,渐渐的便有些顶不住,“唔,原来我们真真是属狗的么?”
  “检查你身上有没有其他女人的香水味,”傅真拍拍他脸颊,半开玩笑地说,“我不是多较真的人,唯独对气味敏感。”
  晏启山听了乐呵呵地笑了一会儿,然后握住她的手吻了吻,“这么检查也不是办法。我推荐你更深入些。”
  傅真顺势搂着他脖子,与他脸贴脸,耳鬓厮磨,“那得回家才行,你背我回家好不好?”
  他听了,略一沉吟,放下烟和酒,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蹲下来,一本正经地给她蹦京腔:“真大格格,您请上轿。”
  “有劳了。赏您一个香吻。”傅真也不含糊,往他身上轻轻一扑。等他迈开脚步,再故意伸长脖子去亲他下巴。
  晏启山大笑,让她安分些,不要骚扰正忙着伺候主子的皇家侍卫。
  傅真不管,偏要亲,还振振有词地表示,雷霆雨露均是恩赐,受着吧,不得推辞。
  他俩一路嬉闹。场内staff见他都会训练有素地停下来,恭恭敬敬问声“先生好”,然后惊讶地看看傅真,欲言又止。似乎是怕他摔着,最后当值领班叫了保安队长来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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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一月末,深夜的杭州。
  深灰蓝的天空飘着点软绵绵轻灵灵的小雪。晏启山背着她,淋着雪,一步一步往迈巴赫62S那边走去,惹来美女艳羡地行注目礼。
  雪落在他头上,蒙了一层白。
  傅真拿手机拍了张照片,伸到前边叫他看,“三哥你看,我们俩白头到老了。你年纪大,改明儿你先到了奈何桥头,记得等我一等。”
  “行啊,你早点下来,别叫我等太久。”晏启山咳了两声,哈哈大笑,“免得我站太久,累断老胳膊老腿。”
  傅真往他身上胡乱摸了一把,低声促狭他:“胳膊挺坚实的,我看您老主要是腰不好,中看不中用。”
  晏启山呵呵冷笑,将她放在副驾驶座上,低头威胁到,“这么说小心挨艸。”
  “那哥哥你来呀,”傅真眨眨眼睛,从包里摸出那盒米非司酮,拿在手里笑着朝他晃了晃,“保险我都买好了。”
  晏启山眼神发飘,替她扣上安全带,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小丫头不知道深浅。”
  “你是就是不敢。”傅真又摸他几下,微笑着评价一句,然后说,“三哥,你别忍了,明天我都要走了。女孩子都要长大变成女人的。我不在乎以后,关于长大,我想和你一起完成。”
  晏启山惊讶地转过来,深深地看着她,“你要走了?为什么。”
  “人生总会有离别。”傅真视线飘向远方的霓虹,轻声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车窗外,细雪飞舞,雾色氤氲。
  晏启山不说话了,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良久,倾身拨开她额前碎发,将她吻住。
  可是回到家后,他清醒了,“真真,我不想你将来后悔。”
第13章
  雪夜茫茫,霓虹迷离。十字街口空无一人。
  法桐掩映的路边,汽车打了双闪。晏启山左手搭着方向盘,目光落在虚无的前方,神色凝重而克制。
  从下城区到西湖区,他们借着红灯接吻太多次。一路上,彼此难舍难分,濒临失控,差点儿就地办事。
  晏启山是在傅真试图扯开他拉链时,蹙眉喊的停。
  可知道现在,体温仍在不断飙升。
  不远处就是程公馆。傅真用力掐他身上的软肉,又气又委屈,“晏启山,你还是不是男人。管杀不管埋,那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晏启山默不作声,甚至不敢看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关节发白,筋骨毕露。
  “看着我难受你很开心是不是?”傅真烧得发烫,也不管会不会被人看到,直接跨过去,坐到他腿上,张开双臂去抱他。
  因为怕她磕着,晏启山伸手挡了下手刹,又顺势扶住她。但没有更多的回应。傅真亲他脖颈,他皱了下眉,试图躲,却又被咬住唇瓣。
  躲不开,他无奈地闭上眼睛,靠着头枕,任由傅真折腾。不过,搂着她的手却越收越紧。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片刻后,他终于顶不住。握着傅真的肩膀,轻轻往后推了下,眼神幽深,眼尾泛红,看着她张了张嘴,艰难地说,“真真,别这样。你还小,我比你年长十岁,突破那一步,对你不公平。”
  傅真揽着他脖子,流露出无助,“可是我难受。你不难受么?”
  晏启山伸手擦去她额角的汗水,克制地拍拍她脊背,哄到,“忍一忍就好。”
  “三哥!”傅真是真的很生气,又使劲拧了他一下,“你说的是人话吗?明天我就走了啊。”
  她下了狠手,晏启山眼底的防线正在不断地溃散,闷哼一声,微微颤抖着告饶到,“疼。别掐了——真真……别逼我好不好?”
  他这幅样子,外人见了定要惊讶,身为京城大院子弟,晏启山何等金相玉映,景星麟风,为什么要被个廿一岁小姑娘轻逼得进退维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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