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澄澄倒是热情,要送她回家,齐郁谢绝了她的好意,另叫了一辆出租车。
等齐郁回到家泡完澡,手机上多了三个未接来电,都是程稷南打来的。
她看了一眼,直接关机上床睡觉。
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打开手机,信息一条接一条地涌进来。
大多都是工作上的事儿,瀚东国际的项目这两天再敲定一些细节就要签合同了,很多事都需要她拍板,负责项目的徐亮打不通她的手机,只能发信息。
秦氏上下都知道齐郁对这个项目有多重视,徐亮迟迟没等到她的回复,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儿,还说要过来看一眼,再联系不上,就等失联四十八小时后报警。
齐郁才拨了徐亮的电话,还没接通,门铃就响了。
她以为徐亮真的跑来了,门一开,才发现是程稷南。
强压下去的火蹭地就冒出来了。
“你来做什么?虚情假意地来看我有没有被裴家弄死,顺便替我收个尸?”
程稷南笑了笑,按着她的肩向里一推,人就进来了。
“收尸?不至于,我割了那么一大块肉给他们,喂都喂饱了。他们现在忙着分肉,才没功夫琢磨你。”
程稷南坐在沙发上,摸出烟盒,点了支烟。
自在惬意地,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齐郁眉毛一挑,讽刺道:“这么大手笔?那一定不是因为我了。那是为谁?江大小姐?嗯,她对你还真是一往情深,半点怀疑都没有。”
齐郁压根不觉得程稷南会为自己考虑什么。
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拉拢江家。
虽然江家在稷城不如程家,但也有一定的份量,商场如战场,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
程稷南敲了敲烟灰,伸手一拉,齐郁就坐到他的身上。
她刚睡醒,身上只穿了件睡裙,这一坐,就露出了一双雪白的腿。
温热的手掌顺着下面滑了进去。
“你在吃醋?”
第34章 不高兴
齐郁偏身去躲,睡裙里的那只手却怎么都甩都不脱,反而握地更紧了。
“我没有,”齐郁想也不想地否认,“我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吗?有什么资格吃醋?”
话是这么说的,可脸上的表情却骗不了人,写满了不高兴。
她就是不高兴,怎么可能高兴?
这个男人把她当成玩物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昨天那种情况,他似乎从来就没考虑过一旦被他们发现了,她会面临什么局面。
他只顾自己快活。
就像现在,问都不问一声,就跑到她家里,在沙发上上下其手。
齐郁心里烦,伸手去推他,张牙舞爪地,程稷南的脸上瞬间多了道小口子。
他抬手一抹,看着指尖淡淡的血迹,眉头便皱了起来。
齐郁也愣住了,忘了挣扎,躺在那儿,微微喘着气抬头望过去。
不安,害怕,又隐隐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夹杂在一起,莫名其妙的混乱。
“解气了?”他眉宇间的戾气散了一些,脸色仍然有些阴沉。
“没有。”
齐郁回答地斩钉截铁,下一秒,手就被他攥住,贴在脸颊上。
“那这边也来一下?”
他单手撑在她身侧,眉峰微微挑起,眼中毫不掩饰的笑意仿佛笃定了她不敢再来一次。
被他这一激,齐郁心底的那几分害怕瞬间就转化成了怒意,反手就是一划。
这一下,可比刚才用力多了。
程稷南似乎也没料到她当真敢这么做,没躲开,反被她钻了空子,从沙发上爬起来,抬手向门口一指,摆起主人的架势撵人。
程稷南抽了张纸巾擦掉脸上的血痕,走到她面前。
他身形高大,与她面对面而立,迫人的气势压过来,齐郁心口突突直跳,猜不到他下一秒会对自己做什么。
程稷南见她低垂着头,明明一副心里害怕,却强装勇敢的模样,不禁唇角一勾。
“你属猫的吗?爪子还挺尖的。”他拉住她的手,攥在手心里反复摩挲着,一根根手指捻过去,又递到唇边轻啄。
麻意瞬间从指尖流遍全身。
他没生气,反而还吻地柔情蜜意,这就很不对劲。
齐郁根本没工夫细细思考,只觉自己腿弯都泛着酸,眼看就快站不住,一步一步就要踏进他早已布好的陷阱里去了。
她只能向后退,一步步退到墙角,却也再无出路。
程稷南唇边的笑意更浓,微低下头,低沉却有磁性的声音擦过她的耳际。
“其实你也很想,我知道——”
“我没有。”她矢口否认,转头避开他落下来的吻,抬手抵在胸前,用力拉开两人亲密无间的距离,努力平复了下呼吸,斩钉截铁的重复道,“我一点也不想。”
她拒绝的强硬,程稷南站直了身子,眼底的温柔转瞬而散,冷眼打量着她,轻笑了一声:“因为江心媛?”
听到这个名字,齐郁的眉梢动了动,没作声。
程稷南渐渐失了耐性,声音也变得冷硬,勾起她的下颚,强迫她看着自己。
“谁他妈的告诉你,我是为了江心媛?”
齐郁被他突如其来的火气弄懵了,怔怔地望着他,继而笑问:“难不成还能是为我?”
半分不相信的口吻,又似带着几分嘲弄。
昨天在席上,程稷南拨给江氏的那个项目,她之前就听说过,一旦启动,利润相当可观。
将这么大的一块肥肉拱手让人,不是因为江心媛,还能因为谁?
自己吗?
齐郁不敢这么想,这是有多自恋啊?
难道和这个男人睡过几次,就妄想他会爱上自己吗?
虽然程稷南缠着她不放,虽然一次又一次在他怀里迷失的时候,齐郁也会忍不住衍生出一些荒唐的念头。
这个男人是喜欢自己的吗?
直到偶然在网上看到一句话,说男人的情和性是分开的,他们可以在深爱着一个女人的同时,和别的女人上床。
她才清楚地认识到,程稷南对她,就是占有,掠夺,不带一丝感情,只为宣泄自己的欲望。
等什么时候他倦了,腻了,就会像一件旧衣服,或者旧玩具一样把她抛弃掉。
他和她就是这样的关系。
一场金钱与肉体之间的交易。
虽然再明白不过,齐郁的心里仍是无法言说的酸涩和悲凉,越想越难过,无法控制。
她推开挡在面前的男人,跑进卫生间,反锁上门。
泪水在那一瞬间涌上来,先是无声的,继而像冲破了闸门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
程稷南走过去,抬手想要敲门,又放下,最终只是倚着门,掏出烟盒叼了一支烟出来,却迟迟没有点燃。
门铃就在这时响了。
因为合同中有一处条款问题写的不是很清晰,徐亮怕出纰漏,从昨晚就联系齐郁,想要和她敲定一下。
电话没打通,他就想着白天到了公司后再谈,结果齐郁一整天都没有出现,发信息也不回。
齐郁对这个项目有多重视,他比谁都清楚,所以免不了猜测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决定去她家看看。
结果,开门的却是个男人。
徐亮怔在那儿,以为自己敲错了门。
可因为公事,他也来过不是一次两次了,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身挺括的浅色衬衫和黑色西裤,气势却特别压人。
黑沉沉的眼眸无声地望过来,徐亮干咽了口唾沫,鼓足勇气说道:“我……我找齐郁……”
程稷南说了句稍等,转身往里走。
齐郁哭累了,依然不想出去,听到徐亮的声音,才想起来他在电话里说要过来的事。
急急忙忙地打开卫生间的门,直接就往玄关走。
越过程稷南的肩膀,徐亮看见齐郁,长舒了口气,揩了下额头冒出的冷汗,抬脚刚要进来,程稷南却突然回转过身,一把关上了门。
第35章 截胡
“你干什么?”齐郁吓了一跳。
他凭什么把人关在外面?
把她家当成他程稷南的小公馆了不成?
程稷南瞥了她一眼,从衣架上扯了件针织薄外套,往她肩上一披,然后坐回沙发上,点烟。
齐郁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他,结果就望见了穿衣镜里的自己。
她刚睡醒,程稷南就来了,也没顾得上换件衣服,此时此刻,就穿了一条吊带睡裙,这么见徐亮确实不妥。
她放下外套,回房间换了衣服,才去开门。
因为程稷南在,齐郁也不方便让徐亮进来。
俩人站在玄关那儿说了几句,齐郁就让他下楼去车里等着。
“我要去公司处理点急事儿。”齐郁对程稷南说道。
他叼着烟,点了下头,起身往外走,一手搭在门把手上,又回头看向她。
似笑非笑地说了句:“你的员工还挺担心你的。”
说完就走了。
齐郁没明白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暗示她和徐亮之间有什么?
上次是谭冰,这次是徐亮,占有欲还挺强。
可他不是也有江心媛吗?
还有个蠢蠢欲动的江心宁。
她算是领教了,什么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徐亮刚坐回车里,就看见程稷南开车离开。
他坐在那儿回忆了半天,终于对上了号。
难怪开门的一瞬间就感觉对方眼熟呢,只是没有往那儿联想而已。
眼下,却是越想越心惊。
此时此刻,他很想在朋友圈里问一句:“搅黄了老板和情人的约会,会有什么后果?”
等到齐郁坐上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即使她在脸上擦了厚厚的粉,状态看起来依然不太好。
徐亮不知道她和程稷南是怎么回事,但秦家的事儿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心里对齐郁还是挺同情的,要挑起这么大的烂摊子。
“其实,项目的事儿也没那么急,明天再处理也行。”
齐郁低着头看手机,“嗯”了一声就没下文。
她也知道事儿没急到那个程度,像徐亮说的,明天也来得及。
她只是不想和程稷南待在一起。
项目的推进比齐郁预想中要困难地多,对方各种刁难,裴然上回露了一面后,就没了踪影,也不知道又和哪个小明星打得火热去了。
齐郁和徐亮带着项目组硬撑了好几天,终于到了签合同的那天,齐郁感觉自己可以暂时松口气了,徐亮却接到对方取消签约的通知。
项目被江氏截胡了。
齐郁不敢置信:“徐亮,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江氏他们会看得上这种小项目?”
不怪她这个反应,徐亮听说的时候也是将信将疑,还特意跑去找了在江氏工作的学长打听,确保了消息准确,才向齐郁汇报。
齐郁惨白着脸,给裴然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环境嘈杂的厉害,齐郁闭着眼睛都猜到他又在哪个销金窟浪荡呢。
“裴然,瀚东国际和江氏签约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尹总不是你帮我介绍的吗?为什么一切都谈的好好的,他转头签了江氏?”
她一口气噼里啪啦地说完,过了一会儿,就听到裴然不屑的笑声。
“你打电话就为这事儿?”
他口气不善,齐郁听出来他明显不高兴了。
她也知刚才自己的语气重了些,有求于人不该是这样的态度。
可是她太着急也太害怕了,怕大家辛苦努力这么久,眼看进门一脚,结果全部付诸东流。
她想靠这个项目让秦氏缓一口气的希望破灭了。
“抱歉,我刚才一时情急。但我真的太紧张这个项目了,我——”
裴然轻哼了一声:“跟我有关系吗?我只是帮你搭个线而已,没跟你保证一定能成功吧?瀚东国际要跟谁签约那是他们的事,我管不着,你找错人了。再说了,秦氏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们跟人家谈了好几天,还不如江心媛跟人家谈两个小时,你们凭什么跟江氏比?”
裴然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齐郁被他怼地哑口无言。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活生生地扎进她心里。
裴然说的没错,秦氏跟江氏没法比,她也处处不如江心媛。
裴家和江家是亲戚,在生意场上相辅相成,她不过顶着女朋友的头衔,人家凭什么要尽力帮她?
是她一直想得太天真而已。
虽然想通了这一点,她心里还是特别难过,很想大哭一场。
项目组的士气也一落千丈。
秦氏出事以后,员工都走得差不多了,
仅剩的一些成为了骨干力量。
齐郁先前还曾跟他们许诺,说等这个项目签了合同,不仅之前拖欠的工资能补上,还要多发三个月的工资做奖金,慰劳大家这段时间的辛苦。
结果,却是这样的结果。
她想了下,在群里发了信息,说晚上请大家吃饭。
消息发出不久,就有员工回复,但都是各种借口推托去不了的。
最后,只有两个人响应了号召,齐郁的助理陈昕,和徐亮手底下的蒋瑞。
四个人去吃了火锅,因为没喝酒,齐郁说不尽兴,又拉着他们三个去了酒吧,
一口气点了好多。
陈昕看到满桌各式各样的酒,几乎没有她能叫出名字的,小姑娘特兴奋,拍了照又发朋友圈。
齐郁满眼都是羡慕,简单又快乐,不像自己,才二十六岁而已,却选择负重而行。
听起来,真的太傻了啊。
桌上的酒喝了三分之一,齐郁就有些醉了。
徐亮是四个人里面最清醒的,知道见好就收,于是让蒋瑞先送陈昕回去,他买完单又去了卫生间,再回来的时候,却发现齐郁不见了。
他忙四处去找,最后才在酒吧的后门找到了人。
她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哭地声嘶力竭,浑身都在发抖。
徐亮刚要过去,却被过道里站着的人拦住了去路。
对方伸手挡在他面前,笑得斯文和气。
“齐小姐不会有事儿,您可以回去了。”
徐亮皱了皱眉,刚要拂开他,却见到齐郁的对面站着另一个人。
那人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抽着烟,等她哭地差不多了,屈膝蹲下去递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