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倒霉日子,偏偏让这俩人杠上了。
第5章 还不够
齐郁一向知道裴然不太靠谱,家里的小儿子,又从小被母亲娇惯坏了,张狂又任性,然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直接说出要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人的话,也未免太过分了些。
这是把她们当什么了?
她气愤地暗暗攥紧拳头,又瞥了眼林安安,对方似乎也怔愣了下,但好在会掩饰,不愧是学表演的,下一秒,粉拳就砸在裴然的身上,嘤嘤地哼唧着:“然哥,愚人节早过了,不带这么捉弄人家的。”
林安安的声音又嗲又娇,媚气十足,是个男人都受不了,齐郁听到有人“嘶”了一声,紧接着又响起几声不怀好意的笑。
程稷南神色难辨,仿佛在冷眼旁观,明明是戏中人,却仿若在看戏一般,轻轻摇晃着酒杯,一口一口的慢酌。
直到最后一口尽,酒杯被缓缓推回到桌上,人也站了起来。
“君子不夺人所好,裴二少慢用,失陪。”
话落,人走。
一句慢用,也不知他讽刺的是酒,还是人。
亦或,二者皆有。
江心宁毫不迟疑地追了出去。
齐郁在心里长长地吁了口气。
程稷南一走,裴然的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瞥了齐郁一眼,就转过头和林安安继续堂而皇之的说笑。
齐郁觉得,这是他在暗示自己有点眼力劲,可以滚蛋了。
虽然不想扫了那两人的兴致,她起身离去前,还是“礼貌”般地打了声招呼。
有没有搭理自己也无所谓,面子上该做的总要做足。
齐郁脚步未停地径直出了会所,夜风一吹,感觉空气都新鲜了。
她左右看看,挑了个偏僻点的角落,摊开手心,露出捏的有些变形的半盒烟,是刚才离开前,在牌桌上随手顺来的。
抽出一支咬在唇间,低头去翻手包,才想起来并没有打火机。
她平时没有抽烟的习惯,今天出来的又匆忙,当然不会随身带着。
只有在心情极度糟糕的时候,她才会想抽几口发泄一下。
偏又不行。
她泄气极了,刚想把烟连带烟盒一股脑扔进垃圾桶,男人的手半拢着火苗伸了过来。
程稷南的脸在那簇橘色的火苗映衬下,英挺的眉眼似乎也带了几分柔和的色彩,深邃的眼眸里藏着细碎的光。
齐郁还是第一次离的这么近,又这么仔细地打量,一时间竟忘了,他是自己最想远远避开的人,反而像夜晚里,那些急需寻找光源的飞蛾一般,含着烟略一低头,凑向那一簇火苗。
齐郁只吸了一口就被呛住,捂着胸口连声咳嗽,程稷南抬手帮她顺气。
动作温柔又绅士,和昨天在车里的粗暴判若两人。
她咳的腰都直不起来,还是下意识地避开和他任何的肢体接触。
程稷南索性收回手。
齐郁再抬起头时,眼圈都是红的,睫毛也被呛出的眼泪打湿了。
“为了那种男人,也至于?”
齐郁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他莫非以为自己是因为裴然而难过?
齐郁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掐灭了烟,连带烟盒扔进垃圾桶就准备离开。
“多谢,再见。”
却被他伸手拦住了去路。
齐郁警惕地看向他。
程稷南嗤笑道:“用完就走?难怪说,女人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我说谢谢了。”她后退一步,故意曲解他那句话的意思,余光向旁边打量,想要伺机而逃。
“还不够。”
程稷南根本不给她逃跑的机会,攥住她的手腕又将她拽进了会所的电梯里。
眼看着他按下顶层的楼层键,齐郁心里一沉。
顶层只有客房。
“我今天不舒服。”
“我发烧了。”
被他从电梯里带出来的时候,她小声央求着。
程稷南无视她的央求,刷了房卡将推她进去,随即又按在墙上。
房间的隔音并不好,齐郁瞬间听清了隔壁的叫声,瞳孔蓦地放大。
程稷南留意着她的表情,赞许地笑了笑。
“听出来了?”
他低着头,修长有力的食指自她的额头慢慢向下滑去,落在饱满红润的唇上。
“你也叫两声让他们听听,你叫的比她好听多了。”
他俯首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裴老二让我随便挑,你猜,我会选谁?”
第6章 变化
程稷南低着头,齐郁可以清晰的捕捉到他瞳孔里的自己。
无措,难堪,像猎人手上的猎物一样,无处可逃,只能任人宰割。
她很想屈膝用力踹他一脚。
又或者,朝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狠狠啐一口。
但也只是想想罢了,她没那个胆子。
齐郁轻轻的吸了口气,随后,身体也放松下来,眼睑低垂,静静地靠在墙上。
有了昨晚的经验,她知道自己在程稷南面前,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
有什么关系呢?
又不是没睡过。
嘴角忍不住弯了弯,露出一丝不屑地笑。
然后便主动解开了侧面的拉链。
“烦请温柔点儿,这条裙子我还挺喜欢的。”
昨晚回到家的时候,那条小礼服裙的拉链就崩断了。
齐郁庆幸它没在半路上就坏掉。
只穿了一次,还挺可惜的。
虽然不是花自己的钱买的。
齐郁的主动,显然出乎程稷南的意料,他后退一步,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昨晚太过突然,他没那个时间去留意。
今晚再见,才发觉和六年前相比,齐郁看似没什么变化,却到底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当年那个眼神纯粹又稚嫩的小姑娘,说笑间总是忍不住脸红羞涩,如今却微昂着头,神色漠然,嘴角噙着一丝嘲讽的笑,漫不经心地当着他的面,动作麻利地褪掉外面的裙子。
黑色的连衣裙无声的落在地上,隔壁激烈的声音仍断断续续的传过来。
齐郁充耳不闻,见程稷南站在那儿没动,奇怪的扫了他一眼,发觉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锁骨上。
齐郁是天生的天鹅颈,脖子细长且白,再往下,则是一对漂亮的锁骨。
而此时,那对锁骨上却遍布着深深浅浅的痕迹。
眼前又浮现出昨晚在车里的情景,齐郁的眼中闪过一丝薄愠,下意识的伸手护在胸前。
程稷南恍过神,淡淡一笑。
嗯,这才是她应该有的反应。
“是你自己要脱的,现在又假装矜持给谁看?裴老二在隔壁忙的热火朝天,没功夫理你。”
程稷南伸手去拽她的胳膊,触手却是一片温热。
笑意微敛,松开她的手腕又贴上她的额头,眉心深深蹙起。
“你在发烧?”
齐郁没吭声,她从进了这间屋子就感觉越来越不舒服。
全身冷地打颤,勉强靠着墙才能站稳。
我刚才就说了,是你耳聋眼瞎故意装傻。
她在心里偷偷骂了一句,就见程稷南弯腰捡起地上的裙子,扔到她怀里。
“穿上。”
齐郁因为发烧的关系,反应虽有些迟钝,还是顺从地套好衣服,又默默跟着他出了会所。
临到要上车的时候,她却说什么都不肯上去,黑沉沉的眼睛里全是恐惧。
程稷南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直接将她塞进副驾驶,又弯腰去扣安全带。
齐郁没力气再挣扎,只能听之任之。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程稷南载着她去了最近的一家医院。
“我回家吃药就好。”齐郁抿了抿唇,没动。
车熄了火,程稷南点着了烟吸了几口,见齐郁仍没有下车的意思,伸手解开她的安全带,甩到一边。
“自己走进去,还是想让我抱你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体温持续升高的关系,程稷南留意到齐郁脸上的潮红又深了。
他捻灭了烟,刚准备绕到副驾驶那侧,齐郁就飞快地下了车。
全身上下因为发烧而没有力气,齐郁走了几步就被程稷南扶住胳膊,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了电梯。
“我自己可以。”
程稷南瞥了眼明明已经因为没有力气而靠在墙上,却仍然倔强地死撑着的齐郁,轻嗤了一声。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脾气这么倔。”
原本阖上的眼睛豁然睁开,齐郁冷冰冰的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程稷南,你凭什么和我提以前?”
第7章 避雨
程稷南没想到自己随口调侃的一句,齐郁竟然炸毛了。
昨晚被自己折腾成那样,也只是咬了他一口而已。
看来还是病的不重。
他不在意地轻哼一声,电梯门一开,拽过她的胳膊,将人交给了门诊护士。
等检查结束又开了药出来,已经是午夜。
走廊里空荡荡的,脚步落下去仿佛都带着回声。
楼梯尽头那儿立着一道黑色人影,侧着身子像是在讲电话。
原以为他把自己送过来就离开了,竟然还在。
齐郁下意识调头就走,在堪如迷宫的医院长廊里绕了好几道弯,选择了离停车场最远的出口出来。
直到上了出租车,确认程稷南不会追过来,她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之后的几天风平浪静,齐郁猜裴然应该和林安安正打得火热,没功夫搭理自己,她也乐得清闲。
而自从那晚在医院她偷偷溜走后,程稷南也没找过她。
开始的一两天她还有些心惊胆战,后来又安慰自己想太多。
像程稷南那样的男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犯不着在自己身上费心思。
逢场作戏而已。
还能当真是怎么着?
没几天就是中元节,往年这时候,齐郁都要回榆城扫墓,今年也不例外,还有一点特殊情况。
听说是有地产开发商要在那儿附近兴建度假山庄,牵扯到了一些民居和用地,最近在商谈拆迁赔款的事项。
齐家留下的祖屋正好也牵涉其中,齐郁的母亲许静一听说了这件事,就早早打来电话,让她回去看看,如果能领下这笔拆迁款就最好了。
回榆城的那天,阴雨绵绵,路况不是很好,她开得很慢,到了老家的时候,已经快临近中午。
榆城的天气比稷城还要差,农村的路面更是糟糕。
才进村口,车子就突然熄火,启动不了,齐郁下车查看了一圈也没找到问题所在,反倒淋了一身雨。
幸好碰见了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郑春芝。
郑春芝叫来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帮忙把车送去修理。
“去我家里坐坐,你叔和你哥都出去了,家里就我自己……”面对热情爽朗的郑春芝,齐郁推脱不掉,就跟着去了她家。
郑春芝找出自己年轻时的衣服让她换上,俩人刚坐下没聊几句,院子里的大门被推开,呼呼啦啦进来不少人。
为首的就是郑春芝的丈夫刘坤鹏,也是这里的村长。
他边往里走边吩咐郑春芝晚上多准备点菜,招待客人。
郑春芝迎了出去,满脸疑惑:“这么快就考察完了?不是去招待所吃吗?”
“嗐,这几天连着下雨,好几处都塌方了,回城的路也堵上了,且走不了呢……”
话落,才发现了屋子里还有一个人。“这不是老齐家的丫头吗?啥时候回来的?”
齐郁打了声招呼,后退几步,默默让出一条路。
过道不算宽敞,将将能并排通过两个人。
齐郁低着头,视线落在一双黑色的皮鞋上。
看款式和材质,就知道很名贵。
她好奇地抬头,一对上那双深邃的眉眼,呼吸倏地暂停了下。
程稷南的臂弯里搭着外套,雨水沿着脸颊缓缓流下,滴在衬衫上。
形容虽有些落拓,却难掩身上那股翩翩贵公子的气息。
他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了一瞬,就转了过去,脚步未停地进了里间。
第8章 泡茶
前前后后进来了十多个男人,还有几个村里的干部,齐郁眼熟,更多的就不认识了,西装革履,黑压压地一片,瞬间把里外几间屋子都塞满了。
就像外面天上的乌云,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齐郁想走,可外面雨势正大。
想跟郑春芝借雨具,又见她忙里忙外的招呼客人,自己帮不上忙反而添乱,就忍着没开口。
程稷南站在里间吹头发,隔着玻璃窗朝她看过来。
齐郁穿着过时的碎花衬衫和牛仔裤,头发只是随意地扎了个丸子头,脸上也没化妆。
和前两次见面时精雕细琢的装扮完全不同,倒有些清水出芙蓉的感觉。
站在门口,衬得整个屋子仿佛都鲜亮起来。
里面或坐或站的男人们,目光有意无意地就往这边瞟。
程稷南放下吹风机,出了里间径直走过去。
挺直的身板往那儿一戳,就将身后那些觊觎的视线给隔断了。
齐郁戒备的盯着他。
程稷南往门上一靠,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叼在嘴里点上。
两个人似乎谁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外面是连绵不绝的雨声,屋内是男人们在高谈阔论。
唯有站在门边的两人,安静的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指间的烟快燃尽了,他轻磕了两下烟灰,淡声道:“听过一句诗没有?风雨送人来,风雨留人住。”
齐郁抿了抿唇,看向他的目光透着几分古怪。
末了,她突然点头笑道:“听过,我还知道下一句是,草草杯盘话别离,风雨催人去。”
话落,她笑意一收,转身进去寻郑春芝,决定趁早离开这儿,哪怕再淋成落汤鸡也无所谓。
郑春芝忙的脚打后脑勺,没拿齐郁当外人,没等她开口,就让她帮忙去厨房烧水泡茶。
齐郁进了厨房,程稷南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看着她接了满满一壶水放到灶台上去烧,转身又去找茶叶。
郑春芝一家平时没有喝茶的习惯,茶叶罐在橱柜的最上面一层。
齐郁身高不够,踮起脚伸长了胳膊去拿,衬衫的下摆随着动作掀开一角,露出一小节雪白细软的腰肢,晃地程稷南心神一荡。
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他掐灭了烟走过去,伸手在她腰后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