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腔作势——岁岁念【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14 17:14:11

  这也是他一直纠结与矛盾的所在。
  他想补偿她,也不想伤害孟舒颜,毕竟,孟舒颜是无辜的。
  他该怎么做?
  齐郁看出他内心的挣扎,慢慢地,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一点一点地抽了出来。
  “回去吧,记得喝点姜汤驱寒,睡一觉,就什么都过去了。你的女朋友还在等着你呢。”
  她说得云淡风轻。
  可她越是这副模样,程稷北心里就越难受。
  在过去的六年,在他看不见的那些日日夜夜里,她独自一个人是怎么撑过来的?
  他的心里越难受,对程稷南的恨意也就越强烈。
  都是他,一手摧毁了这一切。
  他毫不掩饰对程稷南的恨意,目光变得越来越凶狠,与他平日里温柔含蓄的形象判若两人。
  齐郁看得心惊。
  隐约觉察到,这六年,也许不止是自己变了,每个人都变了。
  也许,她面前的这个男人,也已经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大男孩。
  “小北。”她轻唤了一声,亦如当年那样叫他。
  他愣了一下,棕色的眼眸瞬间绽放出一丝光彩,仿若重新获得生机,而不是刚从站在雨中,满脸都是抹不去的忧愁。
  他弯起嘴角,露出略显孩子气的笑容。
  “齐郁,你终于肯这样叫我了。”
  从他们再见面开始,她直呼的都是他的名字,比从前少了一份亲昵,更多的,则是生疏。
  齐郁一直在刻意同他保持距离,注定没有结果的事,她不想让他抱有任何一丝希望,哪怕要残忍地拒绝他。
  望见她眼中的决绝,程稷北刚刚露出的笑意又僵在唇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困惑。
  “小北,你要知道,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再也回不到从前。就像碎裂的东西,即便重新粘上,裂痕也依旧会存在,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们不能总活在过去里,要向前看。孟舒颜才是你的未来。”
  程稷北紧紧抿着唇。
  齐郁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明白,可是想要做到,却很难。
  这些年,他从没有忘记过她,纵然当年陆令薇说齐郁是为了钱才救他的,拿了
  钱就躲了起来。
  但他一直都不相信,齐郁是那样的人。
  他也去找过她,想亲口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她始终避而不见。
  甚至还托人转交给他一封分手信。
  她在信里说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他,她接近他,给他捐骨髓,也是为了想要一笔钱,虽然继父有钱,对她又好,但毕竟不是亲生的,她需要很多钱来傍身。
  还说她跟医生打听过,这种病存在复发的风险,她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所以,朝陆令薇要了一笔钱就走了。
  彼时,程稷北才刚刚摆脱了病魔的纠缠,心理脆弱地很,捏着她的那封分手信反复看了几遍,最终,那薄薄的一页信纸在他手心里被攥成一团。
  然后,他就在陆令薇的授意下,办了休学手续,出了国。
  两年后的某一天,他无意中浏览到去海德堡大学留学的同学发布到网上的照片,背景里的齐郁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揽着一个男生的腰,眉眼弯弯地笑。
  虽然只是一个略有些模糊的背景镜头,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他才真的意识到,她已经忘记了他,她的身边有了别的男人,她的生活已经彻底和他无关。
  只有他,还活在与她的回忆里。
  虽然心里很难过,他也从来没有恨过她。
  每个人都有选择幸福的权利,如果他不能给她,那么她选择别人,也没有错。
  从那天开始,他学着放下,学着忘记。
  再后来,孟舒颜出现在他身边,他知道,一切都是陆令薇刻意的安排。
  当年那一场病,让他失去的不仅是齐郁,还有他的理想和抱负。
  陆令薇担心学医太累,劝说他改学商科,说家里那么大的生意,将来总要有人接手。
  程稷北对做生意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程稷南和程稷理都进了程氏,不缺他这一个。
  但是,这话他从没对陆令薇说过。从小到大,无论是爷爷还是姑姑,大家都对陆令薇明显地偏颇小儿子而不满。
  顶着这种压力,程稷北不想违逆母亲,怕她伤心难过。
  他可以按照她的意愿去学做生意,娶别的女人。
  孟舒颜和齐郁很像,无论气质还是脾性,又因为家世的关系,她比齐郁多了些自信和乐观。
  孟舒颜像个小太阳,将程稷北一点一点拉了出来。
  他怎么忍心让自己曾经经受过的那些痛苦,让孟舒颜也尝试一次?
第139章 你不嫌我脏吗?
  齐郁十分清楚程稷北内心的纠结和矛盾。
  从好的方面说,这是他天性善良,不忍心伤害任何人,但是换作另一个角度,他的这种犹豫不决,结果往往是,会有更多的人受伤。
  做为男人,齐郁甚至希望他在这种时候,能够狠硬强势一点。
  就像程稷南那样。
  齐郁被自己脑海里突然闪过的念头吓了一跳。
  她怎么会想到他呢?
  如果程稷北能够像程稷南那样,那么当年,自己是万万不会喜欢她的。
  世事,往往就是这般矛盾。
  她长叹了一声,幽幽地说道:“小北,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呀。你总要放弃一个人的。但我不希望,你放弃的那个人是孟舒颜。你不要让我对你失望。”
  程稷北默默望着她,继而苦笑道:“我也不想辜负她,无论我做什么选择,都会伤害到另一个人。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既不会伤害她,又可以弥补你和我的遗憾?你告诉我啊?”
  他红着眼睛,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拔高了几度,到最后,已经忍不住咆哮起来。
  齐郁的心里也特别难受。
  独自默默忍受了六年,她原以为,她和程稷北的人生轨迹不会再有重叠,只要程稷南不会吃饱了撑的,去把当年的事儿都出来,程稷北就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结果,现在程稷北知道了。
  知道又如何?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永远都没有办法再重来一次。
  弥补?谁来弥补?难道弥补过后,所有的遗憾就能圆满吗?
  她能够当自己和程稷南之间的那些纠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吗?
  她做不到,程稷南做不到,她更相信,知道真相后的程稷北也做不到。
  “够了!”她用力甩开他的手,退后两步站直了,神色不屑地看着他,“程稷北,谁给你的这份自信,让你觉得,这么多年了,只要你回头,我依然会站在这里等你?”
  程稷北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不由地愣住。
  是啊,他昨天在得知当年真相的时候,脑袋里被强塞了太多的信息,特别的乱,像要爆炸了一样。
  除了齐郁,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如今,被她突然的反问弄懵了。
  她的眼神,她的语气,似乎全都在提醒着他。
  醒醒吧,少自以为是,自我感动了。
  他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我不是自信,齐郁,我只是太了解你。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你当年能捐骨髓救我一命,不仅仅因为我们当时在热恋中,还因为你善良,你重情重义,这样的你,又怎么会是那种为了钱出卖自己的人呢?”
  齐郁闻言,忍不住冷笑一声:“哦,是吗?真是抱歉,那我还真是要让你失望了。”
  程稷北一时愣住,没反应过来,又听她说道:“我就是那样的人,为了钱,我什么都可以做,我为了钱可以欺骗你的感情,我也可以为了钱,和别人上床。”
  “齐郁……”他皱着眉,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她怎么能当着他的面,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
  “不相信?”她扬了扬头,嘲讽地一笑,“全稷城的人都知道,我齐郁是什么人,我是臭名昭著的狐狸精啊,我为了钱,先是跟裴家有婚约在先,又脚踏两条船,不要脸地去勾引程家的大少爷,对了,就是你亲哥哥。他没告诉你,我为了钱跟他上床吗?程稷北,你是没女人了吗?连跟过你哥哥的女人也要?你不嫌弃吗?”
  “齐郁!”程稷北铁青着脸,大声吼道:“我从没那么想过,什么嫌不嫌弃的,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你心甘情愿,你是被迫的,都怪那个人渣,都是他的错,他不配做我大哥,我没有这种大哥!”
  “呵,”她冷笑了一声,泪水不知不觉盈满了眼眶,“我跟你哥上过床,你不嫌弃,那我为他怀过孕,打过胎呢?你也不嫌弃吗?你不觉得我脏吗?”
  程稷北彻底震住,脸色阴沉地难看。
  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是,他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
  虽然曾经念过医科,很多东西即使没经历过,但该懂的都懂,也因此而有一点洁癖,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上的。
  他无法接受像堂哥程稷理那样游戏人间,跟没有感情的女孩也能发生关系。
  甚至当年他和齐郁在一起的时候,也仅限于拥抱和亲吻,甚至连吻,都是隐忍而克制的。
  如果说,他在昨天听到程稷南和齐郁是那样的关系时,心里是万般震惊的,那么此刻,当他亲耳听到齐郁说的这些话,又忍不住产生心理上的不适。
  他很想告诉她,他能够做到不介意,然而,尽管心里在一遍遍这样反复催眠自己,那句话,却始终到不了嘴边。
  齐郁见状,微微一笑,刚要说话,程稷北身后的电梯门打开了。
  她怔怔地望着从里面走出来的男人。
  浅灰色的丝质衬衫,同色系的暗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犹如光华浮动。
  就是扣子扣地不太整齐,袖口也随意地卷到手肘,下摆松松垮垮地塞进黑色的西装裤子里,头发也是半干的,在衬衫的领口洇出星星点点的水迹。
  整个人的状态就像……正洗着澡呢,突然就穿上衣服急匆匆地来捉奸一样。
  齐郁被自己脑补的画面吓了一跳,努力地甩了甩头。
  程稷北顺着她的视线回头望去,看清了来人,先是一愣,随即,胸中怒火再一次燃起。
  “程稷南,你怎么在这儿?!”
  程稷南冷淡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慢慢转了一圈,最后又看向程稷北。
  “这句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吗?不错啊,能找到这儿来,不过,给你地址的人是不是没打听清楚,这房子的主人姓甚名谁?”
  眼见程稷北的神色变了又变,越变越难看,他淡淡一笑,走近了,突然按住对方的肩直接将人抵在墙上。
  “连声哥都不会叫?谁准许你连名带姓地称呼我?别以为有母亲护着,我就不会对你怎么样,我的好弟弟。”
第140章 够刺激吗?
  “程稷南!”
  齐郁叫了一声,上前推开他。
  他踉跄着,勉强撑着墙扶稳站好,瞥见齐郁满脸都是紧张之色,挡在程稷北身前,一脸戒备地盯着自己。
  程稷南摇头笑道:“是我刚才说错了,护着你的,又岂止是母亲啊?”
  齐郁紧紧抿着唇,刚才她一着急,用力太猛,眼见他重心不稳,踉踉跄跄,一副风吹就倒的样子,猛然想起来,他身上有伤,还发着烧。
  既然都这样了,不乖乖在床上养着,跑出来干什么?
  他也真是神了,怎么就知道程稷北在这儿?
  “齐郁,你让开。”程稷北突然开口,阴沉着一张脸,紧紧盯着面前的男人。
  可是,纵然他的眼神再凶狠,在程稷南的眼中,依然像一只努力在充作恶狼的小绵羊而已。
  他眼神轻蔑,根本没把这个弟弟放在眼里。
  “就是啊,光会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本事?来,像昨天那样,再打我一顿,看看是不是能把她从我身边抢走?”
  “程稷南,你闭嘴,别再说了!”齐郁恨不得捂住他的嘴。
  她已经很累了,身心俱疲,这兄弟俩能不能放过她?
  又或者,她就不应该管他们,让他们干一架,全都打趴下,就老实了。
  程稷北本来就一肚子火没处发泄,程稷南又偏偏往枪口上撞,他当即上前用力揪住程稷南的领口。
  “你以为我不敢吗?我现在只恨,我昨天下手太轻了!”
  程稷北的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齐郁那句,为这个人渣怀过孕打过胎的话。
  程稷南这个人渣,利用卑鄙的手段把齐郁从自己身边抢走,占有她,折磨她,他就是想报复自己,就像他昨天说的那样,属于自己的一切,他都要夺走。
  程稷南似乎毫无反抗的意思,望着那双近在咫尺的棕色眼眸,嘴角划过一个浅浅的弧度,用只有他们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打我,你就输了。”
  程稷北被他故意挑衅的神情刺激到了,瞳孔蓦地一缩,卯足了力气朝他挥起拳头。
  程稷南根本没有躲的意思,眼里都是满不在乎的笑意。
  眼看拳头即将挥上他的脸,程稷北突然被齐郁从身后紧紧抱住,那一拳就失了力道,堪堪贴着他的脸颊擦过去。
  程稷北回头看向齐郁,眼底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程稷南眸光闪了闪,笑地肆意又张扬。
  仿佛在说,你瞧,我早说过的,你动手,就是输了。
  “程稷北,”齐郁淡淡地开口,“我不值得你这么做,你走吧,以后别再来找我,就当你我从来不曾认识过。”
  程稷北茫然地望着她,继而失神地一笑,指着程稷南问她:“所以,你是选这个人渣了吗?一个让你怀孕又堕胎,却只是玩弄你,不肯娶你的人渣?”
  程稷南闻言,猛地抬眼看过来。
  齐郁掀眸,凉如水的目光落在程稷北的身上,继而冷冷一笑:“不然呢?选你吗?煽动你把现在的女朋友甩掉?她又做错了什么?程稷北,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他是人渣,你就比人渣还不如。”
  程稷北被她贬损地一时无地自容,惨白着一张脸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什么意思我管不着,我累了,我现在只想回家。”
  她转身走向电梯。
  程稷南看都没看他一眼,慢慢跟在她身后。
  眼看电梯门即将阖上,他说了一声:“等下”,快走几步,闪身进去了。
  程稷北怔在那儿,在电梯门即将阖上的那一瞬间,恍惚就看见程稷南突然揽住齐郁,俯身吻了下去。
  她后退一步错开,贴墙而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薄愠,警惕地望着他。
  程稷南倚着墙壁站稳,额头上沁出一层薄密汗珠,微微喘着气,似笑非笑地看着漠无表情的齐郁。
  “怀过孕?打过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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