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反应过来,手里的薯片也不要了,眉毛一竖地扑过去:“梁遇臣你又骗我!”
男人笑声磁沉,却一把环住他,声音暗哑几分:“没事,你要死了,我去陪你。”
舒云心头一跳,正想去看他神情,他却已收敛了情绪:“后头是星空营地,算是个旅游区。有人聚集活动的地方,野生动物不会靠近。”
“噢……”她应着,但还是缩在他怀里。
天上,月亮升起来了,星星也亮起来,没有
烟云遮挡,亮光洒了满天。
舒云从没看见过这样多的星星,她拉着梁遇臣下车去看。
梁遇臣两手抄在大衣里,而她两手环着他的胳膊,小脑袋在他肩头动来动去的。
他也抬头,漫漫银河,一颗一颗跟放在黑色丝绒上的钻石一样,又像她的眼睛,闪闪的、细碎的。
梁遇臣扭头看向她。
舒云眨眨眼,不知他盯着自己干什么。
以为他要说话,可梁遇臣一句话没说,只低头吻了一下她的眼睛。蜻蜓点水。
“……”舒云嘴角不经意翘了起来。
身后,露营地那自驾游的几个情侣在放烟花,几声“嚓嚓”的焰火声,舒云回头去看,她轻轻“哇”了一声。
梁遇臣瞅她,了然:“想放烟花?”
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舒云和他商量:“你去找他们买一个?”
梁遇臣竟同意了:“行。”
他拉开车门拿了点东西朝那些人走过去。
不一会儿,他拿回两个圆锥形的烟花。
舒云惊叹于他的社交能力,梁遇臣却道:“拿你零食换的。”
“……”她忍痛点下头,“也行。”
梁遇臣把两个烟花放去空旷一点的地方,问她:“现在点?”
她巴巴地点点头。
男人从兜里摸出打火机,他往前一步,黑色的大衣显得人矜贵修长,他半蹲下身,一手挡风,一手去打小砂轮。
引燃前,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与平常没什么分别,舒云却觉得心脏被他一把拽住。
引子点燃,他转身走回。
焰火在他身后喷薄而出,金色的星火一直冲到两三米的高度。
梁遇臣站到她身边,伸手用力揽住她肩。
舒云看着黑暗里唯一迸发的光亮,也有几分出神。
忽地,他开口:“满满,你之前和我说,想把工作和感情分开,想走自己的路。是吗?”
舒云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他们不是已经和解了吗?
梁遇臣微转过身,眼睛被晕染得波光粼粼。
他似乎酝酿了很久:“那如果我问,这条路,你想不想和我一起走呢?”
“诶?”
“华勤集团的内斗很严重。”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而后一瞬不瞬看向她——
“舒云,你是我的人。”
我的恋人、我的伴侣、我最信任的人,至少是这一刻我想要一直走下去的人。
舒云微微睁大眼,屏息等待他后面的话。
烟花持续绽放,头顶星斗满天,长长银河下,他的声音分外笃定,笃定到她相信这一刻便是永恒。
“所以,”梁遇臣说,“满满,以后这条路,和我一起走。”
第51章 下潮涨
[光明与灰暗, 一线之隔;原则与利益,一念之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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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舒云结束了电力集团的项目, 正式回到耀城。
过年的时候, 她只短暂地回来过一个星期,但因为是春节,还得回洛城看婶婶和奶奶, 就没和梁遇臣见上面;而他也忙, 香港南城两头跑。
今天飞机落地, 梁遇臣派了司机来接她;他也昨天才回耀城,估计还在所里开会。
舒云坐在空旷的后座,窗外耀城的高楼呼啸而过, 阳光洒在她腿上,奶油似的柔软,也不燥热。
耀城的春天一向如此。
舒云微微侧头, 把脑袋抵在玻璃上, 看外面郁郁葱葱的香樟树。一连看了好几个月的雪山和戈壁, 骤然回到温暖地方, 她还有些不适应, 如梦初醒一样。
已经四月了呢。再过两个月又要生日了。
时间好快,她遇见梁遇臣的时候才二十二, 现在居然都要二十四了。
这两年, 好像很多东西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手机微微震动, 梁遇臣给她发来了消息:【还在和天星的人开线上会, 延迟了半小时。你先回吴妈那,晚上在那吃饭。】
舒云赶紧回复:【好。】
打完字, 她心里不由疑惑。她记得去年三月天星的项目就陆续出报告结项了,现在都已经四月,居然还在开会?
看来今年的天星似乎真的岌岌可危,她不止一次刷到财经大v博主的帖子,分析天星集团楼盘烂尾、投资欠债……崩盘与否只是时间问题。
她隐隐担心起来。
如果天星真的崩盘,梁遇臣作为合作方第一负责人,肯定是要担责的。
而这个责任担多少,会由财政部定夺。那就不是开玩笑的了。
出神间,车已下了高架,转到历史文化街区。
还是那个黑色铁门的海派别墅,车开了进去。
吴妈正在院子里浇花,看见她来很是高兴。见她还拎着个行李箱,便放下水壶过来接手。
舒云哪好意思要吴妈帮忙,自己哼哧哼哧搬上去。
吴妈怕她拎不起,一直跟后边,又问:“遇臣有和你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他会议延迟了半小时。”舒云算算时间,“应该六点半能到?”
“行。那我提前十分钟再炒菜。”吴妈笑一笑,将她送到三楼卧房前,要她稍作休息便下去了。
舒云看时间还早,脱了衣服准备先洗个澡。
她风尘仆仆蓬头垢面,这几天电力集团的项目结项,每天熬到三四点,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她实在有些挺不住。
好在一切完美收官,不算白忙一场。
洗完澡,裹着浴巾对着镜子吹头发的时候,梁遇臣回来了。
浴室水汽氤氲,吹风机的声音掩盖了渐进的脚步。
当她从镜子里看见人时,还没来得及回头,梁遇臣已从身后将她一把抱住。
后背的曲线与他的胸膛相贴,他手臂环着她腰,力气大得像要把人嵌进身体里。
舒云心尖儿一跳,赶紧关了吹风机:“你回来了……”
想转身,却被他按住身板。
后背再次贴进他怀里。
舒云只好去看镜子,里面的人高出自己一个头,身上是板正的烟灰色西装,领针扣在领带下方,显得人分外高大挺拔。
四个月不见,他头发长了一点,容貌似乎更成熟俊朗了,不知是不是工作不顺心的缘故,连带着气息也凌冽起来。
两人目光在镜子里交汇几秒,她双肩裸露着,只抹胸裹了浴巾,被他锁在怀里,竟有丝别样的刺激。
水雾弥漫,梁遇臣扳过她下巴,从后面吻她。
舒云身体打颤,想要推开,自己却先软了,“……现在几点了?”
“六点半。”
他说着,呼吸也低下去,唇瓣也去吻她肩头。
手往浴巾里探去,舒云一激,想坚守最后的阵地:“我身上水还没擦干呢。”
梁遇臣逗她:“我帮你擦?”
算盘打得真响。舒云哼哼:“你不怕把你衣服弄湿了……”
“没事,一会儿换一件。”他手下用力,动作不安分起来。
舒云手扶住水台,有些心痒,但又有些害羞:“现、现在吗?”
“不行?”
“吴妈不是开始做饭了吗?”她小声。
梁遇臣咬她耳朵,鼻息扑在她纤细的脖颈上,他似乎急于宣泄什么:“你不想我?”
“唔,想……”
四个月没见面,怎么可能不想,可是,“万一吴妈上来了怎么办?”
“不会的。”他凑过来吻吻她嘴角,蛊惑她和自己一起纠缠堕落。
身体稍稍分开,舒云抬头,从镜子里看见他修长的手指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一枚安全套,单手借着牙齿撕开,戴上。
他眼底有股权利场征伐的冷厉,混杂着情欲的柔软,意外地矛盾又和谐。
橡胶的声音清脆地绷着,像也将她的手与脚一把绷起。
就在水台前,浴巾、西服掉落在脚边,他的衬衫也被她扯得不像样。
或许是她□□他还衣冠楚楚的缘故,总像自己略低一筹,舒云回过身不服气地去拽他领带。
梁遇臣眯了道眼,扣住她手腕要她搭在水池边,而他的手掌就这么覆盖在她手背上,银色的腕表硌着她的手臂。
他吸口气,眼底暗哑,凑过去吻她,不再保留克制。
这个澡洗得尤为漫长。
舒云拿了新的浴巾裹上,红着脸逃出浴室,怕他又薅住自己一顿折腾。
梁遇臣没话好说她,只隔着门框瞧她一眼,由她去了。
他将散落在地板上的几枚用过的安全套的包装拾捡起来扔进垃圾篓里,也转身出来了。
舒云正在换干净的衣服,她刚从青海回来,整个人有点累,但却很精神,梁遇臣瞧见她眼底的乌青:“你熬了多久?”
“一周。”她打个哈欠。
他点头:“辛苦。”
但没办法,行业性质是这样,每个项目结项前都很累。
舒云瞪他一眼,立马凑过去控诉他:“知道我辛苦你还一回来就欺负我。”
梁遇臣看她,忍不住摸摸她腰,低头含了下她唇:“……没忍住。”
他到家的时候,脑子里明明还在想工作的事,但一上楼瞧见她,在自己浴室里一边哼歌一边吹头发,声音好听又俏皮,是他这几个月梦里出现过的声音。
只不过他梦里的她是哭求的,叫喊的,受不住的。
他站在外边听了会儿,就直接进去了,后面也一发不可收拾。
梁遇臣换了身休闲款的衬衫,两人下楼吃饭。
经过二楼的时候,舒云往那间紧闭的卧房看去。
她之前问过他一句,他说里面都是没什么用的东西。
但她总是对他的世界感到好奇,毕竟要是真没用怎么可能锁在这样气派却禁闭的卧室里?她经过的时候总喜欢偷偷瞧一眼。
饭菜已经上了,还是热乎乎的,吴妈却不在。
舒云四处看看:“吴妈呢?”
“散步去了。”
她点点头:“难怪。”
“难怪什么?”他将筷子分给她。
舒云嘟囔:“难怪你刚刚说吴妈不会上来,原来早有预谋……”
梁遇臣无声一笑。
饭都盛上了,正要开吃,梁遇臣电话却响了。
他走去客厅的窗边。
是李宗然打来的,说天星那边情况有变,屈总要现在见他一面。
梁遇臣目光透过玻璃门盯着庭院里的黑夜,良久,他说:“好。”
舒云意识到他有事,也站起来:“你要出去吗?”
“嗯。天星的屈总来了。”他边说边上楼换衣服。
不一会儿,他重新下来,身上又换成了偏正式的西装西裤,边下楼边系领带。
舒云又问一句:“屈总现在从南城过来的?”
梁遇臣抬眸,“对。”
她不可思议看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了,这个点跨越城市来找人,太过蹊跷与反常。
她又看一眼他的面色,梁遇臣下颌微绷,正低眸扣着西装扣,估计也觉得这次的天星有些棘手。
“那应该挺重要的。”舒云跟着他往门口走几步,“要不你先去,我在家等你?”
梁遇臣没应。
换鞋的时候,他动作顿了一道,回头看她一眼。
舒云没察觉,只瞧见他匆忙打上的领带歪了,便下意识走过去给他重新系好。
梁遇臣身形微停,他目光看着她,而她手指交错缠绕,认真打着他的领带。
“可以了。”她满意地点点头,又站远一步瞧了眼,是正的。
谁知梁遇臣凑过来吻了下她嘴角,将她手一捞:“一块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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