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可以,”陈熙大方应下:“只是要劳烦府里去南市走一趟,跟我爹娘说一声,我怕他们会担心,过了午我就去找他们。”
大丫鬟欣然道:“这是自然,我这就让人去报信,姑娘可在府里歇一歇,需要什么,吩咐厨房的人去采买筹备就是。”
有人买菜打下手,她就只用动动手掌个勺,这差事简直不能更轻松,给的酬金也高,陈熙乐意得很。
盛府的下人也和善,她歇着时还给她上茶水点心水果吃。
陈熙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
她自己在心里嘀咕可真是个劳碌的命。
一想到后面名声打出去就不得闲了,陈熙就又十分坦然地歇着了。
到了半晌,便开始准备午饭。
早饭是尝鲜给府里其他人也做了点,中午就只负责贵人的份,更简单了。
不过她有心给自家招牌打名气,午饭也很用心。
她打听了,盛府这位做客的贵人极嗜辣,主食就放开了做的酸辣粉。
又做了水煮肉片,口味虾,还用红糖和老抽代替可乐做了个可乐鸡翅,用余下的辣椒油调了个钵钵鸡的汤料,煮了一份钵钵鸡——她早上炸辣椒油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没有炸太多,瞧着还剩了有一些,便做了钵钵鸡把余下的辣椒油全都用掉。
最后又做了一份清淡口的虾滑豆腐汤。
简单的一顿午饭就做好了。
在陈熙看来简单,但在存在信息差的这个时代的人眼里,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她刚收拾好,准备等贵人吃了饭,表达了满意,就拿了工钱走人。
没等来送工钱的下人,反倒是等来了贵人本人。
“你做我的专属厨娘,我给你钱!”
陈熙看着眼前不过十一二岁,通身华贵精致的小姑娘,笑着道:“日日吃怕就不稀罕了,偶尔吃上一次常个鲜,反而觉得美味,也能吃得长久些。”
这小姑娘,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她不知道具体身份,但看盛府这么重视,来头必然不小。
她只想借着她打一下自己的名气,并没打算把自己卖给对方。
跟着她,确实能拿到不菲的工钱,但会失去自由也没了太多的可能,不是她喜欢的生活——摆明了她现在靠着信息差能赚更多钱,有更大的前途和钱途,没必要去她身边。
“我日日都进城来,”陈熙又道:“日后也打算在城里开个小铺子,贵人若有兴致可以去转转,我都会在的。”
小姑娘有点不开心:“过几日我就回家了。”
陈熙只得遗憾道:“那等贵人有空闲时常来走动,我家在这边有父母兄弟要照顾,不能离开太远。”
听她这么说,小姑娘本想说那本小姐接你全家去京城啊,想到离京时父亲母亲的吩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好吧。”她道:“我到时来不了,就派人来。”
陈熙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好说话,对她倒是多了几分喜欢。
话落她又道:“你这几日都会在城里?”
陈熙点头:“是的,贵人可以去转转,我还知道一家卖点心的,味道极独特,摊主是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姑娘,叫十八娘,她近日新出的点心,很是不错。”
十八娘的手艺本就是本书的天花板,凡出自她手的点心,无人能比,还一度风靡京城,在权贵圈里甚受欢迎,不过那都是后期男主科举中第,进京赶考的事了。
就算她不提,日后十八娘依然会扬名。
她提一嘴,不过就是个顺手人情。
听她这么说,小姑娘眼睛一亮,马上就有人会意示意了人出去买。
“我觉得你很有趣,”小姑娘瞧着她,笑吟吟道:“你说好,肯定有点意思,我让人去买去。”
说着,她又道:“看来这里还是挺有意思的,那我下午出去逛逛。”
说完想到什么,示意身边比自己大几岁的大丫鬟。
大丫鬟上前递给陈熙一个荷包:“这是我家小姐给姑娘的。”
瞧着比早上的荷包还要鼓囊,陈熙接过,笑着道了谢。
小姑娘不在意的摆摆手,转身要走时,又停下:“你明日会来城里吧?”
陈熙点头说会。
小姑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得眯起了眼睛,美滋滋地走了。
她才离开,盛府的管事便也过来给她工钱。
小姑娘给的是赏钱,她是盛府请来招待客人的,工钱自然要盛府出。
贵人给的赏钱是贵人的赏,不能充作工钱。
于是,陈熙得了盛府给的工钱和赏钱,足足有二十两!
从陈府出来时,陈熙脚下都还是飘的。
二十!
再加上早上的五两定金!
小姑娘给的两次荷包!
加一块有将近四十两!
发财了!
发财了!!!
陈熙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的同班同学们毕业后喜欢给有钱人打工。
又好说话,又大方,谁不喜欢?
一天能挣别人一个月,甚至几个月的钱。
打工不就是为了挣钱么!
至于旁的,要紧么?
凭本事挣钱,不寒碜。
原本以为要过段时间才敢肖想城里的铺子屋子,没想到惊喜来的这么突然,她现在就有本钱租铺子院子了。
出了盛源街,陈熙直奔县学。
这个时辰,爹娘估摸着还在县学。
匆匆赶到时,陈父陈母果然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看到她回来,陈母赶紧丢了手里的马扎疾步过来:“回来了,没事吧?”
陈熙冲她笑笑:“没事,是盛府里的夫人小姐们喜欢吃咱家这口辣味,留我做了两顿饭。”
陈母这才放心,陈父在一旁说,陈母不放心,摊都摆得不安生,打算这就收摊去盛府外面等着。
陈熙听完心里甚是感动。
“东隆街今儿就不去了。”她主动道。
陈母附和:“对对对,不去了,你今日累着了,咱们早点回家,你也好歇一歇。”
“我真不累,”陈熙解释道:“盛府有厨子,我就做了几个菜,而且……”
说着她凑到陈母耳边小声道:“盛府大方又是工钱又是上前,这一天就挣了三十多两。”
陈母愣住了。
陈熙笑着道:“先不回家,我们去寻摸寻摸铺子,租一个,马上天就冷了就不用天天早起赶路了。”
陈父也没料到闺女竟有这样的气运。
又开心,又欣慰。
闺女长大了,能独挡一面了,他们可不欣慰么。
原本打算收摊去盛府外等闺女的陈父陈母,现在开开心心收了摊,跟着闺女欢欢喜喜去看铺子。
匆匆忙忙看了几家往外租的铺子,陈熙倒也没急着定,准备打听打听,再好好观察一下,反正也不急在这一两日。
看完就去市场采买了食材,又沽了点酒,准备回家一家人好好庆祝一下。
回村的时候,又遇上了走路回去的十八娘。
莫说今日陈熙心情好,就是前两日,她也邀请了十八娘一块坐车。
十八娘现在对陈熙十分复杂,偷偷给她银子让她帮着给陆时砚看病,又大方地给了她一个能做祖传秘方的点心食谱……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陈熙才好。
现在她又邀请自己一块坐车,若拒绝,倒显得她小气不识抬举。
坐上驴车后,陈熙心情很好地询问十八娘今日的生意。
十八娘以为她是问自己舒芙蕾卖的好不好,便认真道:“今日生意很好,舒芙蕾很抢手。”
虽没得到想知道的答案,陈熙也很开心:“那就好。”
她等了一会儿,十八娘也没主动跟她说起盛家的事,便又问道:“那个盛源街上的盛府里,有人去你那儿买点心了么?”
十八娘一愣,而后满脸惊讶。
但陈熙没等她开口,便冲她俏皮地挑了下眉头,示意她淡定。
十八娘:“……”陈熙真的变了!她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直到走到半路,陈熙又偷偷塞给她十两银子后,十八娘甚至很想问她,既然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不让众人知道,这么被误会着,她都替她委屈。
就算不想跟别人说太多,至少也该让陆时砚知道啊!
这样子,算个怎么回事?
她犹豫再三,眼看着快到村口了,她主动道:“要不要我帮你跟他说一下,也让他知道你……”
正美滋滋在心里对比几家铺子优缺点的陈熙,听到这话,立马摇头:“不要,千万别。”
十八娘是真不懂她了。
又走了一段路,陈熙:“快到了,你下车吧。”
十八娘一脸认真:“不用,我坐到村口再下。”
陈熙不让她说,她也没法对陆时砚还有村里人说太多,但她自己呈了陈熙和陈家的情,却还故作清高地跟人撇清关系,这事她做不出来。
不过就是被指点几句,又不会少块肉。
而且她相信,时间久了,大家也会发现陈熙的改变和陈熙的好。
看着一脸坚定的十八娘,陈熙:“?”
送受‘林琅’所托来送柴的夏二哥出门的陆时砚,抬头就看到十八娘和陈熙并肩坐在驴车上,晃晃悠悠进村。
第20章 祝福
陈熙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金灿灿夕阳笼罩下,浑身发着光,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的十八娘。
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女主可真是太让人喜欢了。
长得好看不说,还这么温柔细心。
除了这些还有勤劳坚强,端正温良,聪慧睿智,不畏强权,勇敢无畏……
反正一切美好,在她身上都有体现,是个集所有美好品质于一身女子。
别说男主动心,陈熙都动心了,要是有个这个的姐妹该多好,她肯定天天炫耀。
不过……
陈熙心里遗憾了下,女主估摸着也不咋看得上她吧,毕竟之前两家因为糕点生意的事闹得也挺不好看的。
女主现在愿意这般,是想还她食谱还有在盛府举荐的人情吧?
陈熙心里又遗憾了下。
真是……
算了。
十八娘有恩必报,也挺好的,至少说明,她没有那么讨厌排斥自己。
这么一想,陈熙就又开心了许多。
因着注意力都在十八娘身上,陈熙压根没留意到陆时砚这会儿就在门口站着——虽然是在门内侧,但院门是开的,他站得很靠外,经过的人必然能看见。
十八娘就看见了,还冲陆时砚点头示意了下。
等陈熙反应过来时,驴车已经从陆家门口经过。
她转过头时,看到的只有院墙,并没有看到陆时砚。
“二哥!”在村口众人八卦又热烈目光的注视下,十八娘跳下驴车,大声喊住前面老远已经快要转弯不见的高大身影。
夏二郎还在回味妹妹新做出的舒芙蕾的滋味,他料定今日肯定很好卖。
不过就是这东西娇嫩,晚上做好放着第二天卖不成,得早起现做了带去城里卖。
他捏了捏拳头,也就是早起打鸡蛋而已,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而且他现在已经掌握了打鸡蛋的技巧,保证明早再早起打鸡蛋,保证又快又好,不像尽早匆匆忙忙,耽误了不少功夫。
不过,一天没吃了。
他有些馋这个味,估摸时辰妹妹差不多快回来了,他先回家打鸡蛋,等妹妹回家就能打好,正好做一锅一起吃。
今天下去他去山里猎到了两只野兔,再炖个兔肉,贴上一圈饼子……
正盘算着等会打几个鸡蛋好,就听到妹妹的声音在喊他。
他面上登时一喜,肯定是今日新点心卖得好,所以妹妹早早就回来了。
这一回头,就看到妹妹正从陈熙家的驴车上跳下来。
夏二哥:“?”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又仔细看了看,那确实是陈熙家的驴车,妹妹居然还跟陈熙打了个招呼,感谢她捎自己回来。
夏二哥:“……”
他下意识往村口那群人看去。
果然就见他们正用刻薄挑刺地眼神打量自家妹子。
夏二哥脸上顿时就不太好看,他快步走回来,上前接过妹子手里的扁担和筐:“今日这般早,回家歇着去,晚上二哥给你炖兔肉吃。”
说着他扫了一眼还盯着妹子打量的村人,皮笑肉不笑道:“太阳都下山了,不回家做晚饭吗?”
被他视线扫到的人,顿了下,而后笑着道:“是啊,该做饭了,刚刚还大太阳呢,这就要黑了,嘿,天变得可真快,啧啧,什么都变得快……”
话里有话,阴阳怪气的,夏二哥只当没听懂,护着自家妹子回家:“加上之前的兔皮,能在入冬前给你做个皮袄,这样就算是雪天,进城也不会觉得冷了。”
有人笑着接话:“冷啥啊,坐老陈家的驴车进城呗,你们家倒是跟老陈家亲近,反正都是进城做生意,都是乡里乡亲的,捎十八娘一段,又有啥呢。”
刚刚只是话里有话,现在明着说他妹子了,夏二哥就变了脸:“咋,你家要有个进城的驴车牛车,不打算捎乡亲?还是你进城回村,乡亲顺路也愿意不捎你?大杨,这得是你有问题才对吧?!”
叫大杨的年轻人拉了脸,冷哼了声:“我有什么问题!我看是……”
对上夏二郎的视线,他有点怂,但偏偏又抹不开面子,只硬着头皮道:“谁有问题谁知道,大伙眼睛都看着呢。”
但其他人却没人再说什么。
十八娘一个姑娘家,每日里早上坐同村的牛车进城,能赶上的时候就在趁车子回来,赶不上的时候,就自己走回来。
那么远的路,确实不方便。
若能有同村人遇上,捎回来,轻省不少,但凡不傻都会如此。
怪就怪,那赶车的是陈家。
但扪心自问,这事要发生在自家身上,自家也不会为了点子所谓,拒绝趁车。
那可是几十里路!
见没人再说什么了,夏二哥便带着十八娘走了。
陈熙被夏二哥跟村人的对话吸引,收回视线转头朝十八娘兄妹俩看过去。
瞧着夏二哥这么护着自己妹子,陈熙嘴角牵了牵。
陈耀也很护妹妹,陈父陈母也护孩子。
她心里唏嘘着亲情的神奇和伟大,就更没顾上留意陆家。
直到车轱辘声远去,一脸深沉的陆时砚这才关上门。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如果那几天晚上陈熙真的来了他家,为什么,她又这么冷淡?
就好像压根没看到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