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倾身压上来,温柚仰倒在沙发上,男人的左手松开她后颈,改为捧着她的脸,带着些许强迫意味地抬高她的下巴,以便承受这个吻。
他的嘴唇很烫, 比想象中还要柔软,吻她的动作却很重,碾压倾轧着她无措的双唇,高挺的鼻梁抵着她脸颊, 温柚能清晰感受到他骨骼的形状,用自己的皮肤记录这一切。
她心跳又快又重, 胸腔一阵发麻,所有感官都被身上的男人占据。
云深半阖着眼,细密的长睫盖下来,让人看不清他目光。温柚只觉得他眼睛比睫毛还要乌黑, 深暗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包括她战栗的视线, 也被他眼底的深渊捕获, 难以逃脱。
她最终还是紧张地闭上了眼。
任由他蛮横地、毫无章法地欺压她的嘴唇, 予取予夺。
因为太紧张的缘故, 温柚自从被扑倒, 就一直憋着气, 无法呼吸。
云深掐着她下巴的手忽然抚上了她下颌角,流连在细腻的肌肤上, 轻轻按压了下,似乎想把她紧闭的牙关打开,让他探索更多。
就在这时,温柚的肺活量告急,她憋得满面通红,仿佛不会用鼻子呼吸了,忍不住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
云深被她推了两下,终于不得不松开她。
他色泽淡薄的唇变得艳红,衬得英气的五官透出一股妖冶。
温柚看怔了下,直到这时,才想起张开嘴,像离水的鱼儿那样激烈呼吸。
四目相对,云深看着身下的女孩媚眼如丝,被他肆虐到微微红肿的唇张着,不停地喘息,他喉咙发干,还想在她水润的口腔里攫取更多东西,止止渴。
温柚在这时微微别开脸,声如蚊呐:“哥,你起来……”
她的呼吸和心跳仿佛被他攥在手里,这种感觉不好受。
“太重了。”温柚随便找了个理由,“你快起来。”
云深撑起身子,下一瞬,温柚泥鳅似的从他身下钻了出去。脚踩到地上,她感到一阵钻心的酥麻,不等这阵触电感散去,她抬脚就要往起居区跑。
刚迈出一步,她的手腕再度被男人捉住。
云深坐在沙发上,衣服上多了几道暧昧的褶皱。
他把温柚拽回来些,抬眼看她:“这就走了?”
温柚整个人瑟缩了下:“不然?”
客厅明光下,她看到云深的嘴唇依旧深红,像抹了口脂,与那双幽暗的眼睛交相辉映。
迷离醉态,显得薄情又多情。
“你……”温柚刚想谴责他借着酒劲耍流氓,可她立刻想到,是她先趁他睡着图谋不轨,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鼻梁。
这种行为,说是率先勾引他也不为过。
温柚的气焰一下子矮下去,半天冒不出一个字。
云深从沙发上站起来,视线的海拔一下子升高,无端带着压迫感。
“生气了?”他问。
温柚摇头:“没有。”
云深喝醉后表情非常直白,眼神定定地凝视她,含着占有欲。
温柚真怕他突然说些怪话。
谁曾想,怕什么来什么,云深见她没有生气,他视线变得更为露骨,笑着道:“那,再亲一次。”
太不要脸了。
温柚双颊宛如火烧,想和他辩一辩,他们现在接吻是不正当的行为,但是一个醉汉未必拥有常人的思维,她大概率是对牛弹琴。
温柚忖度片刻,道:“哥,我亲手给你做了醒酒汤,再放就凉了,你先把它喝掉。”
云深闻言,果然松开了她的手,坐下,捧起汤碗开始喝。
他喝醉后脑子直来直往,真就像个小孩一样。
浅金色的汤水淌过舌苔,甜得腻人,云深就没喝过这么难喝的汤,他毫不客气地皱起了眉,但没有多说什么,忍着难受,一口气把整碗汤喝完了。
放下白瓷碗,他抬起眼,只见茶几前方空荡荡的,哪还有什么人影。
温柚顺利逃回卧室,关紧了门。
悸动的心跳始终难以平复,她用冷水扑了扑脸,站在盥洗台前看着自己红透的双颊,忍不住抬手抚了抚湿润微肿的唇。
然后。
她紧紧闭上眼,在洗手间里忐忑又激动地转了两圈。
洗澡之前,温柚给黎梨打了通电话。
“富婆……”温柚非常不好意思地说,“我感觉我真的撑不到五月了。”
黎梨脑子里飞出一排问号,察觉到今晚一定发生了什么:“他对你做什么了?”
温柚不敢直说,细声细气道:“没有,就是我定力太差了,忽然觉得好像早点在一起也没什么。”
黎梨鄙夷道:“之前还说至少要拖两三个月,现在连一个月都没到呢!”
温柚也很鄙视自己,怎么就那么贪色,为了亲云深一下,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呜呜,饶了我吧。”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求饶了。
黎梨接着嘲讽了她一会儿,或许早就猜到一个暗恋了本文 由企鹅君羊 幺五二而七 五 二八一 整理对方十几年的蠢女人估计把持不了多久,黎梨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说起别的事:
“哥哥喝了那么多酒,状态还好吗?”
温柚:“还行,没见他多难受。”
“体质真好。”黎梨说起今晚的事,“其实在你来之前,我看他虽然被灌了很多,但一直没彻底醉,直到你来,他看到你可能有点兴奋,自己又喝了几杯高度数的,然后就真的不省人事了。”
“……”温柚莫名想笑,又问黎梨,“你以前见过哥哥喝醉吗?”
“我没有。”黎梨说,“但是我今晚听公举说,哥哥大学毕业的时候醉过一次,好像是和关系很好的恩师聚会,席上所有人都喝大了,他也不例外。”
温柚:“然后呢?”
“然后应该就各回各家了吧。”黎梨说,“噢,云娆还说,哥哥之所以从那以后再也不喝大酒,就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喝醉了之后会断片,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完全记不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所以我们今晚才敢那么干,要不然等他酒醒了岂不是会把我们一个个全杀了,哈哈哈……”
黎梨在电话里笑,话筒另一端,温柚忽然没了声。
云深喝醉会断片。
那等他酒醒,今晚发生的事,他岂不是全都不记得了?
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温柚的心跳渐渐变缓,有点庆幸今晚的偷亲不会被记住,可是又有点……不开心。
黎梨之后说了什么话,温柚都没听进去。
通话结束,她去洗了澡,洗完又敷了会儿面膜,做什么都慢吞吞的,有些没劲。
零点时分,温柚爬上床,把自己卷进被子里,数了上千只羊,才勉为其难睡着。
浅浅地睡了几个小时,不到七点温柚就醒来了。
她换好衣服走出房间,只见主卧房门紧闭,里头一片沉寂。云深宿醉之后,估计要睡到将近中午才能起。
温柚在外卖平台上点了好几样粤式茶点,送到家后,她只吃了一小部分就饱了,剩下的用保鲜膜封起来放到保温箱里保温。
三月初,晨间光线通透,照得阳台上绿植碧莹葱茏,影子在春风中轻缓摇曳,温柚却没什么浇花的心思,她不想在家里多待,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云深。
简单收拾一番,温柚准备提前去公司上班。
临出门,她给云深发了条消息,告诉他保温箱里有早饭。
走到玄关,温柚换上一双轻便的运动鞋,右手握住门把,向下一旋,房门打开,她身后忽然传来低磁微哑的一声:“早上好。”
温柚一激灵,回过头,只见云深站在客厅那头,穿白色无帽卫衣、黑色长裤,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脸色略微苍白,黑眸睨着她,淡淡道:“这么早就出门?”
温柚脑中浮现昨晚的亲密画面,太阳升起之后,心事仿佛也无所遁形,她握着门把将门往外一推,强作淡定地道:“公司有点事。”
说着,她一只脚迈出门外,又听身后的男人喊了她一声:“等一下。”
他声音低低的,温柚本可以装作没听见,直接走出去,关上门,将一切隔绝在门后。但她顶着心慌停下了脚步,想知道他要和她说什么,会不会还记得昨晚的事。
见温柚似乎不太情愿地停了下来,云深朝前走了几步,又打了个哈欠,撩起眼皮看她:“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
他随手在茶几上拿起一瓶矿泉水,人站在沙发旁边,温柚目光跟着他,扫过昨夜承载了所有暧昧的沙发,她的脸不受控制地热起来,声音也显得软糯气短:“你、你都不记得了?”
云深看着她羞窘的脸颊,反问道:“我做什么了?”
顿了顿,他补充两个字:“对你?”
温柚下意识抿紧了唇,往门边挪了一步。
云深:“怎么不说话?”
温柚错开眼:“我说了你就信吗?”
云深:“你先说说看。”
温柚又后退一步,眼睫颤动,犹豫不决地启口:“你……你……”
云深引导着:“我?”
“你……打我了。”温柚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见男人表情一滞,她顿时心如死灰,两步踏出门外,飞快地告别道,“我真得走了,公司有急事,再见。”
说罢,她“砰”的一声关上门,动作之仓促,就好像昨天真的挨了打,所以很怕他似的。
温柚走到电梯间,看着电梯门映照出的自己,轮廓凹凸不平,就像她现在混乱的心境。
他真的不记得了。
为什么可以,对她做出那种事情之后,转头就忘掉。
面对一个记忆完全空白的人,她怎么说得出口?说了他又会信吗?
来到公司,温柚把包往桌上一甩,搬出笔电开始工作。
她现在管理一个小组,手下有六名组员,其中一名硕士刚毕业的女孩子是她前不久从别的项目组提拔过来的,女生名叫杨朵娜,技术好性格也灵巧,很讨人喜欢。
今天上午,杨朵娜一上班,就感觉工位周围的气压不太对。
她查看了一圈,最后惊奇地发现,这股低气压竟然来自素日里情绪最稳定、几乎从不生气发火的温柚身上。
杨朵娜殷勤地泡了杯咖啡给温柚,问道:“柚姐,你今天不开心吗?”
“没有。”温柚收下咖啡,转头就给杨朵娜派了个任务。
她没有说谢谢。
咖啡很烫,她吹也不吹就往嘴里送。
敲键盘的力道很大,静音键盘都被敲出“哒哒哒”的脆音,而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杨朵娜断定,今天一定有人把她领导惹毛了。
杨朵娜一边有点害怕,一边又隐隐兴奋,想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把稳如泰山的她柚姐招惹成这样。
一个早上过去。
温柚没能沉心投入工作,每隔几分钟就要想起昨夜的画面,令人脸红心跳的亲密举动,最后变成了只有她一个人记得的、无关痛痒的插曲。
其间她还收到云深发来的微信:【我打你哪儿了?】
温柚没有回复。
其实惹毛她的主犯并不是云深。
而是她自己。
他喝醉断片是客观因素,而且他早上也问她了,是她自己优柔寡断,该说的不说,只会落荒而逃。
沉淀了几个小时,温柚的烦躁没有被工作压下去,反而愈演愈烈。
现在,缩到蜗牛壳里已经不能再保护她了。
昨晚才做好了有什么事情都要第一时间说出来,不能闷在心里的决定,今天她又犯了一样的错。
到了午休时间,温柚终于忍不下去,拿着手机离开工位,走到安静无人的露台上。
露台朝南的角落种了一片藤蔓植物,花架搭成窄窄的隧道,温柚站在隧道尽头,抓着手机打了好一会儿的字,写写删删,无论怎样都不满意,没法发出去。
就在这时,朱意雯打电话问她在哪,要不要一起吃饭。
温柚忽然下定决心,答:“你们先去,我马上来。”
一通电话挂断,温柚拨出另一通。
她清了清嗓,站在花架下,看着蝴蝶追逐,蜜蜂萦绕,细小的花朵在风中摇曳,尽态极妍。
电话很快接通。
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喂?”
温柚耳朵像被他说的一个字烫到,瞬间涨得通红。
“你昨晚……”她不做任何寒暄,干脆利落,张口便道,“亲了我一口!”
……
听筒忽地沉寂下来。
只能听到男人沉稳的呼吸声,夹杂在窸窣的电流滋扰声之中。
片刻。
不等云深答复,温柚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离开花架之下,走到露台边缘,迎着高空吹来的微凉的风,抬手捏了捏红热的耳垂。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温柚好像听见,在她说完那句话,通话沉寂的片刻之中。
云深似乎极轻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