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柚:“你可以回自己房间躺。”
云深:“我这不是要盯着你?”
“……”温柚心跳加快,眼观鼻鼻观心,她轻声说,“噢,那你躺吧。”
说完,她立刻转回身子,面向桌上的电脑屏幕,耳边传来被褥的窸窣响动,像哔啵燃烧的炉火,烧红了她耳后的皮肤。
云深躺下去的时候,很不厚道地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温柚脊背一紧,双手放在键盘上立刻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字,意图将身后种种令她心慌意乱的响动覆盖过去。
云深躺下之后,倒没再发出声音影响她。
温柚的床上用品丝滑又柔软,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味,还有她身上独有的香甜气息,像春雾似的温温柔柔地弥漫。
温柚之前说马上就能写好,其实至少还要十几分钟。她埋头赶工,所幸云深没再催她,她也就完完整整地把这一串代码写完,丢到软件里运行。
关闭电脑,温柚回过头,看到床上鼓起一长条,云深侧对着她这边躺,眼睛闭着,乌黑的睫毛盖下来,好像已经睡着了。
温柚盯着床上的男人看了会儿,视线描摹他难得温沉的五官轮廓,唇角忍不住扬起浅浅的弧度。
既然他都睡着了。
要不,我就发发慈悲,不把他叫醒回他自己房间好了。
反正现在天气还凉,有男人暖床总比没有好。
温柚这么说服自己,从桌边站起来,轻手轻脚走进洗手间,简单洗漱一下,涂了点保湿面霜,回到房间。
她关了大灯,只留一盏温黄的床头灯,绕到云深另一边,恰好也是他面对的那边,掀被上床。
床铺微微下陷,温柚不敢看身边的男人,蹑手蹑脚钻到被窝里,和云深相隔小半米,泾渭分明。
温柚平躺下来,盯着天花板,心跳的声音清晰又剧烈,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感受到被窝里陌生的、来自于异性的热度,心跳的频率不减反增。
这怎么睡得着……
“终于写完了?”
耳畔忽然传来男人低磁的嗓音,温柚周身一颤,又听他慢悠悠地说,“哥哥等得花儿都谢了。”
语气拖腔带调,活像个难耐寂寞渴望被临幸的男妖精。
温柚攥紧被单,强作淡定道:“你没睡着啊?”
“你没来,我怎么睡?”云深肆无忌惮地说,“过来。”
温柚悄声:“过哪里去?”
云深:“你说呢?还是要哥哥动手?”
温柚:“……”
她身体埋在被子下面,像只软体动物,不太情愿地,极为缓慢地向云深那边蠕动。
云深难得这么有耐心,好整以暇看着她一寸一寸地挪到了他身旁,触手可及的地方。
真听话。
比他想象中还要乖。
被窝里的温度越来越高,温柚手心都冒了汗,感觉到男人熟悉而灼热的气息近在咫尺,她停下动作,没有碰到他的身体,轻轻地说:“这样行了吧?”
下一瞬,一只修长结实的手臂从她颈后穿过去,握住她纤瘦的肩头,将温柚整个人又往他怀里带了带。
浅淡的岩茶香涌过来,和着令人悸动的荷尔蒙气息,将温柚完整笼罩。
不带多少侵略性,云深只是抱着她,另一只手从被子下面伸过来,隔着薄薄的睡衣,轻轻覆在温柚腹部。
他手掌温热,宽宽大大地贴下来,轻揉了两下,有些不满意地说:“太瘦了。”
这么细的腰,好像稍微用力点掐,就会弄坏掉。
他动作规规矩矩,不含狎昵,温柚被他揉得很舒服,忍不住握住他手腕,指挥道:“再往下一点。”
云深:……
她倒是很信任他。
云深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手掌稍稍下移,明明没有多余动作,却凑近女孩耳边,调情似的用上扬语调说:“这样?”
掌心明显感觉到,她平坦的下腹微微抽动了下。
“哥哥……”温柚声音细得像撒娇,“你还睡不睡觉了?”
云深闻言,手抽出来,转身关掉了最后一盏床头灯,然后回到原处,继续捂着她的肚子。
卧室陷入彻底的黑暗,在自己的房间里,温柚的眼睛很快适应这黑暗,依稀望见云深半敛的黑眸,鼻梁直挺,轮廓分明的脸颊压在她每天枕着入睡的枕头上,似乎也压到了她随意铺散的长发。
一股无法言说的暖流从心脏涌出,向四肢百骸蔓延。
温柚呼吸放缓,整个人像沉入了暖融融的蜜罐里,每一个毛孔都被温柔地包裹住了。
或许是这温柔来得太过汹涌,温柚的心脏被挤压着,又产生了一点莫名的酸涩。
她闭上眼睛,放任心情随波逐流。
这时,云深忽然捏了捏她的腰,又产生新的不满:“躺这么直干什么?”
温柚:“我习惯平躺了。”
温柚的睡姿非常乖,整个人抻得笔直,一整晚都不会乱动一下。她从小到大都是自己一个人睡觉,直到上高中之后,偶尔会和黎梨云娆挤一张床,她俩睡姿都很缠人,温柚则是一以贯之地躺平,成为被缠的那个,任由她俩抱着。
而她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抱着别人睡觉过。
云深:“那你以后得习惯一下……”
他顿了顿,拖腔带调地接着说:“和男朋友在一起的躺法。”
温柚应了声“噢”,感觉到男人搂着她的手再度收紧,将她拥在怀里,贴着他紧实的胸膛。
温柚有点紧张,手和脚都不知道该往那儿放。
她微微侧过身,面朝他,问:“这样吗?”
云深调教似的拎了拎她手腕:“抱我。”
温柚慢慢伸出手,放到他腰上。
男人似乎还嫌不够:“主动点,行不?”
温柚舔了舔嘴唇,继续凑近他,隔着薄薄的衣料,抱住他劲瘦的腰。
胸口快贴到他的胸,温柚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也快要跃到他的胸腔里了。
温柚重重咽了口唾沫,嗓音发干,她声如蚊呐:“会不会太近了?”
云深:“嗯?”
温柚埋着头,全身都烧着了:“你……好硬,怎么办?”
“能怎么办?”云深声音低哑,语气却依旧散漫,游刃有余的样子,“忍着呗。”
温柚费劲地调整呼吸,问:“不难受吗?要不你还是回去睡吧。”
“还行。”
其实挺难受的。
云深摸了下温柚的脑袋,低低地说,“想陪着你。快睡吧。”
他的手又落到温柚腹部,捂着她胀痛的地方。
温柔到了极点,像捧着全世界最珍贵脆弱的宝物。
温柚闭上眼睛,情不自禁抱住了他,额头抵在他颈间,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他刚才说的四个字——
想陪着你。
很久以前,他曾经对她说过:“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的。”
一样的温柔。
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温柚不知道自己突然怎么了,胸腔里的酸涩和甜蜜互相挤压着,一时间承受不住,酸涩的那部分顺着泪腺涌出眼眶。她脸埋在云深胸前,吸了吸鼻子,问他:“哥哥,你记不记得16年的时候,我奶奶去世了,你陪我一起坐动车回家?”
“记得。”云深问,“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温柚:“那天,你和我说过一句话。”
温柚深吸气,缓缓地说:“你说你会一直陪着我的。”
云深喉结滚动了一下,心上涌出一股奇怪的、沉闷的感觉。
他顺了顺温柚的头发,点头道:“我记得。”
那天的天气像失去了一切色彩似的阴沉,寒风凛冽。
从来坚强的少女,在他面前仿佛丧失了所有勇气,惊慌失措,哭成了泪人。
他下意识走过去抱了下她,安慰了她几句。
温柚不知道云深到底记得多少,也许他只有大概的印象,很少有人会记住自己说的每一句话。
可是,哥哥,就算你不记得说过什么话了,就算你暂时还没有对我动心,你也兑现了你的承诺,一直陪在我身边,帮助我,支撑我,让我成为现在这个更好的自己。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太好了,所以我才这么不甘心,这么多年都没办法放弃,觉得除了你之外,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
温柚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就是闷着脸流眼泪,借着黑暗的环境,沉默地在他怀里发泄掉一些东西。
就在这一刻。
温柚感觉到一只大手轻轻抚上她脸颊,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哥哥要是早点喜欢我们柚子就好了。”
温柚怔住,喉间发出细微的哽咽声:“是啊……你为什么不……早点喜欢我呢……”
云深指尖碰到一抹湿润,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胸前濡湿了一片。
她的眼泪滚烫,几乎把他胸口灼出了一个洞。
一种分外奇怪的感觉袭上心间,带着莫名的钝痛,将云深的整颗心给压住了。
第64章 晨起
或许是真的累了, 温柚哭过之后,窝在云深怀里, 像藏进温暖巢穴越冬的小动物,呼吸很快变得平稳匀长,眼睛安静地阖着,睡着的模样惹人怜爱极了。
云深心说,这不是挺会抱着人睡觉的吗?
他轻轻揩了揩女孩眼角未干的泪痕,将被子拉到她肩上, 很快也闭上眼睛。
云深素来入睡很快,今夜却出乎意料地难入眠,指尖仿佛一直残留着温柚泪水的温度,耳边也不断回荡她着睡前说的那句话——
你为什么不早点喜欢我呢?
云深很少做这样的设想。
他的人生从不回头看, 他只在乎现在和未来,字典里就没有“如果”两个字。
直到心里住进一个人之后, 他才开始不由自主地想,认识了这么久,怎么没有早一点追求她,好像白白浪费了许多光阴。
而温柚的反应, 也和他想象中不一样。
她怎么就哭了?
是因为感动吗?似乎不止是这样。云深猜不透她的心理,但他自己, 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难过。
好像他来的, 真的太晚了。
好像他怀里这个全身温暖的女孩, 曾经在冰天雪地里踽踽独行过, 她墨蓝色的眼睛里蓄了一团冰, 遭遇烈火炙烤时, 便化作眼泪流下来。
他开始怀疑。
自己在她的过去里,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
次日, 手机闹钟准点响起,打碎一室静谧。
温柚猛地睁开眼,条件反射地转过身,伸手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关掉恼人的闹钟。
直到再躺回来,她才发现枕头似乎有点不对劲。
变成了一只修长白净,肌肉紧实又富有弹性的男人的手臂。
她抬起眼睛,对上一双微微睁开,懒散至极的眸子。
差点忘了。
昨晚,有人给她暖床,后来又陪睡来着。
温柚将被子拉到颈下,手臂贴着男人胸膛,感受到结实大块的肌肉轮廓。
她张望天花板,嗓音轻弱地说:“早上好。”
“嗯。”回应她的是沉哑至极的气音。
温柚耳朵发烫,忍不住稍稍侧过身去,背对那张散漫的,惹她悸动不已的英俊面孔。
枕在颈下的手臂忽而搂过温柚肩膀,将她整个人揽到他怀里,脊背紧贴他胸膛。
温柚低着头,双手不由得抓住男人横在她胸前的手臂。
“哥哥……”她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宛如一团绒毛飘进了耳朵,“我要起床上班了。”
云深懒懒地道:“我知道你们公司早上不打卡。”
温柚:“那也不能太晚去。”
“现在才几点。”云深问她,“肚子还难受不?”
温柚摇了摇头:“没感觉了。”
“嗯。”
他低低地应了一个字。
紧接着,湿润的吻落在温柚颈后,她周身一颤,感觉到云深似乎伸出了舌头,在吮她颈部皮肤的同时,还居心不良地舔舐了几口。
温柚惊慌:“别,会留下印子。”
“那往下点。”说着,他顺着温柚纤细的颈骨向下亲吻,到她蝴蝶骨处,形状真就像蝶翼一样轻灵。
温柚挣扎了下,心口剧烈跳动,抵着他的手心:“别捏我……”
“哥哥昨晚,做了一个梦。”云深一边在她心上探索,一边慢悠悠地自说自话,“梦见你那个心心念念的初恋,找上门来了。”
“哪有心心念念。”温柚微微弓着身子,语气断断续续,“早、早就不记得他了。”
云深攀上来一些,贴着她耳廓,手上若即若离,反倒让温柚有些失落,又听他漫不经心地说:“真不记得了?我看你那个初恋厉害得狠,跑到老子跟前,说你不可能喜欢上别人。”
温柚转过头,依然看不见他,对着天花板说:“哥哥,你醋劲也太大了。”
怎么会做这种无厘头的梦,跟个深宫怨夫似的。
一点也不像他的风格。
云深咬了咬她耳朵,忽地重重掐住她心上的要害:“所以,你那个初恋说的不对?”
“当然不对了。”温柚喘了起来,呼吸急促,声线尖尖细细的,急于为自己辩驳,好像说清楚了就能逃脱这甜蜜的折磨似的,“我喜欢谁你不知道吗?至于他,就是个一点也不重要的人。”
云深:“既然如此,告诉我他叫什么,以前在哪儿读书,和你又是怎么认识的,你为什么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