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抵是这一段剧情只作为男主意外斩获宗门至宝的前奏,所以只是浅浅一笔带过,她并不太清楚其中的具体内容。
不过既然原著所言“一切顺利”,那大抵便不需要多加注意。
摩挲几下手腕上挂着的洞天福地,宣珮在向谢师兄请示后径直回峰打算自个练。
洞天福地中自成一方空间,其中可容纳活物,灵气浓度还高,在里边修炼可以说是事半功倍,她一但想起来,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修炼利器。
进去又出来,头顶上悬挂着的已从日轮转为素月。
宣珮望着满目暝色眯了眯眼,恰在此时,传讯符响了,拿起,季灼的声音含糊不清地从其中传来,刚喊出一嗓子马上又不见了踪影。
握住传讯符,她轻声试探着说:“喂?喂?”
许久,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响,对面终于传来一声不似人能发出的短促凄厉的尖声叫喊:“是我!”
脸色一变,宣珮犹疑问道:“......一天不见,你变异了?”
第41章 周练
结论当然是否定的。
虽说对面又是许久未回, 但从传讯符中零星传来的怒气冲冲的暴呵,宣珮辨认出了些类似于“兔崽子”“让你修炼也不好好修炼,学习也不好好学习”之类的话语, 登时反应过来季灼正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处境。
对哦, 听说乾清山的体修都挺凶的, 他们那的法则属于是打是亲骂是爱。
一会儿, 只听季灼喘着粗气的声音从里边传来:“晚上山门集市我就不去了,明天就要周练了——”
他的话语倏地戛然而止,紧接着另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线随之响起,估计是在你追我赶的游戏中取得了优势地位,这回临得近,到底是让宣珮听了个一清二楚。
那人怒极反笑, 道:“好小子,你还知道明天要考试?!那你怎么还把复习资料拿来当厕纸?!”
“师、师兄,”季灼讪讪笑了下,辩解道, “我也不是故意的, 这不是当时吃坏了东西差点当场就窜了嘛, 那时身边也没什么凑手的,我就看那堆资料挺顺眼。”
他说了还不如不说,对方冷笑一声,声音愈发清晰可闻,看来是在步步逼近:“顺眼?你看我手里的千斤顶顺不顺眼就完事了。”
随之响起的响彻天地的惨叫中,宣珮镇定自若地挂断了通讯符, 同时在心中泛起的几丝悲悯中, 诚挚地为老同学祈祷。
......希望人没事。
在触及某一词语时她便早有预料,果不其然, 这通通讯仅仅是一个开始,原本约好相聚出游的同学们纷纷来电表示学业繁重,明天就考试了,今晚好歹抱个佛脚做最后的一次复习。
想到什么,宣珮蹙眉向正通着讯的贺知雪问道:“沈长宁人呢?”
从同三位师兄车轮战对决那日起就没再见到他了,虽说以对方修为无需过多忧虑,但想起沈长宁在原著中沦落到的凄惨结局。宣珮便觉得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一如所料,贺时闻就在他妹妹身边,因从前是室友与沈长宁关系更为紧密亲近,登时凑上来为宣珮解惑:“上回老祖出关,和掌门一同去了三明山,回来以后又就紧急召集了所有长老,除去正在闭关和在外边云游四方一时赶不回来的,基本上都来齐了,真是罕见。”
“沈长宁也在里边,自那以后,我好几次传讯符打过去都只匆匆说了声有事就挂掉了,估摸是忙得厉害。”
他还兴致勃勃地八卦:“诶,听闻那次三明山,整个修真界有头有脸的门派都遣人去了,声势这么浩大也不知道是做什么。”
还能是做什么?
虽说原著中对这事未有透出半分风声,但宣珮隐约觉得这事同齐然玉最后为加固封印而身死的结局有关。
不过就算有什么关联,同现下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的他们也并无甚关系。
天塌了有高个的顶着呢。
眼看贺时闻有长篇大论下去的趋势,宣珮心不在焉地敷衍“嗯嗯”几声,反手就挂断了通讯。
贺时闻:“?”
不是?先前在现代,贺知雪这么多次找你絮絮叨叨你都耐心听着不时给出自己中肯的意见,现在听我多说一会儿就嫌烦是吧。
他转过头看向亲妹妹,失魂落魄:“我以为,我们会一直有话讲。”
贺知雪:“别整这死出。”
贺时闻:“......”
你们俩合起来就欺负我一个?
过不过分!
·
对于现代人而言,失去科技作为精神支撑的夜晚往往是漫长难捱的。
好在,考试作为现代文明中人们极其熟悉的一部分挺身而出,将其取而代之,以霸道强势之姿重新充实并丰富了人们的生活。
虽然连曾经职业是光荣的人民教师的江乐水,都宁愿舍弃这项娱乐活动,继续枯燥无味地修炼。
夜色弥漫,圆木拦起的小院中燃明点点流光,直至月上中天之际,灯火倏地扑闪几下,而后任由泼墨侵吞而暗沉下去。
合上书卷放到枕头底下,宣珮打算睡了,她记忆力很不错,从前考点范围里囊括几大本厚厚的书的政治历史,她都能接近满分,没理由记不下来送上门的试卷原题的答案。
如今的行为也只是尝试着用高低渗透学习法为自己再上一重保险。
桌前特意留好的一盏小灯明明灭灭,高床软枕,万籁俱寂,仅余山中虫豸鸟雀发出窸窣声响,虽说已然许久未曾入眠,这种静谧的环境却最是催人昏昏欲睡,宣珮平躺在床上,面容宁静祥和,眼睛慢慢阖上。
她放缓呼吸,气息渐渐平缓。
一瞬、二瞬、三瞬......一道哭嚎瞬时划破夜空的寂静,直冲云霄——
“啊啊啊背不完了!怎么不把我杀了给出卷的师兄师姐和长老助助兴!”
一个鲤鱼打挺坐起,宣珮神情呆滞,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是什么情况?
那一嗓子仿佛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又是几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呜咽凄怆,为夜色平添几分可怖的幽晦——
“师父、师兄,山顶的风好大......”
“前面的不要冲动跳崖啊!你要知道,小考怡情大考伤身,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哈哈哈!”
陟云峰所在处众山相环,内门各长老各有一座独属于自己的山峰,因此内门弟子基本上都聚在这一块地方。在宣珮看来,这里就是修真界版的教学楼区域。
于是刹那间,狼嚎四起,纷涌不断,注入灵力的声音于群山间环绕回档,光听内容还以为这群凌极宗的弟子们已然被考试逼得发疯。
当然,比起他们,宣珮觉得自己在黎明拂晓之前就要先行生出心魔的可能性更大。
她忍了又忍,终是在无休止的喧闹中忍无可忍。
“大半夜的吵什么吵,能不能有点素质!大晚上吵闹的人,我诅咒你门门挂科门门重修,在学堂里呆到飞升都没法毕业!”
“再让我听见一个字,本宫便让翠果打烂你的嘴!”
语罢,抖抖被子,于一片鸦雀无声中重新躺下。
许久,有人轻声问道:“......翠果是谁?”
这个问题注定会是未解之谜,传讯符却在此时亮了起来。
宣珮接起,声线保持往日的平和,然而无法抑制地留有方才震怒的余韵:“师兄?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熟悉的骂声自窗外传至耳边只余尾音,谢千砚沉默几瞬,将原本安慰师妹的打算重新咽下:“没什么,只是想说不要复习的这么辛苦,成绩并不能代表什么,我和师父都不在乎这个。”
一个词在舌尖萦绕几圈,终是平和地吐出,因为生涩而带上几分说不出的莫名缱绻:“晚安。”
这份贴心始料未及,想想却又毫不意外,宣珮笑着回道:“晚安。”
说完打了个哈欠,倒头就睡。
翌日。
宣珮早早来到学堂,然后就被门口划出的警戒线拦住了,听着维护秩序的弟子们大声喊道“还没到时间不能进考场哈”,一转头,数张面孔被几倍大地放大在面前,格外狰狞。
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宣珮有理由相信,如若自己等会发挥失常,那么一定是眼前这群损友的锅。
缓过神,她的视线落到眼前几人身上,有的愁眉苦脸,诸如季灼,有的泰然自若,看来是复习周全、胸有成竹,譬如乔云澜、江乐水。
不约而同但是,他们手中都拿着复习资料进行最后的冲刺。
而贺时闻嘿嘿笑了声,显而易见,那捉弄人的主意是他无情的报复。
学堂坐落于一座山峰,其中根据年龄与学习层次划分为数个班级因材施教,因而众人方能在门口相遇,
“怎么办?”季灼肉眼可见地抓狂,他双手抱头几近疯癫,“这么厚几本书这是人能背完的吗?!”
“你们都复习的怎么样了?”乔云澜背倚树干,翻着书页随口问道,说话时目光还凝在墨字上。
直接回答“很好”显得过于张狂,说“不怎么样”“惨了独家更新文在要务尔耳起舞二爸已,一点都不会”在她这种手握原题的情况下算是做作虚伪。
因此,宣珮选择折中。
她含糊其辞道:“还行,就这样吧。”
何止是就这样。
贺知雪投来艳羡的目光,心想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该把试卷提前给宣珮看,而是拉上好友共沉沦了。
“哼。”
一声极其突兀的嗤笑自众人身侧传来,吸引他们纷纷朝那处看去。
宣珮皱了皱眉,怎么又是那云师兄,合着这人整日闲着没事干,天天就挑着她找茬是吧。
第42章 普信
终究还是没能逃过世俗对五灵根的偏见, 他自小便高高捧上神坛的罔极尊者向这女修附身伸手却被断然相拒更是一条不可宽恕的重罪。
诚然,对决时分宣珮的精彩表现稍稍让他放下些许倨傲,然而随后她在演武场中练剑的过程同样落入眼中。
要是真的有这么厉害, 怎么这么大年纪了还在练一些基础的东西, 想来那回不过是凑巧走了狗屎运, 亦或是恰逢那三位师兄状态不好, 还有可能是背地里使了些不入流的花招。
总而言之,云师兄并不认同她本身的实力。
“还行?我看你是压根没复习吧。”
视线落到少女空空如也的手上,云师兄双手环胸,自觉找到充分理由,发出一声讥笑,声调不轻不重, 但是让这伙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被毫无缘由地这么一说,宣珮看起来却并不生气,反而气定神闲地注视着他,眉头一挑, 饶有兴致道:“你......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云师兄:“?”
下一刻, 宣珮步步逼近, 居高临下地看他:“死心吧,我这辈子注定不会爱上任何一个男人,别想靠着这些小手段勾引我,也别想玩火,小心引火上身。”
“什么?!那不是掌门新收的亲传?!他......和上回那个女修竟有这种关系么?!”
类似的话语不断从一见八卦就扎堆的人群中传出,呆住一瞬, 云师兄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展开了, 登时气极,但由于出身优渥, 每次嘴贱过后对方往往忍气吞声,因而他不太会直来直往地骂回去。
任凭胸腔中对宣珮十八代祖宗的礼貌问候语喷薄欲出,口中仍旧吐不出什么有攻击力的话,只是一味怒气冲冲地否定道:“狗屁!你别乱造谣!”
“怎么会是造谣,”像是没看见这幅神色,宣珮皱眉,认真说道,“这些不都是你身体力行告诉我的吗?”
她回的理直气壮,云师兄却只感到匪夷所思,“我告诉你什么了?”
宣珮:“你既然说我压根没有复习,就说明你必定是在关注我的,而我们只见过拜师大典那日的一面。”
她娓娓道来,迅速把听者带入自己编织的情境:“所谓不打不相识,虽然一开始心存偏见,但你很快就被我的能言会道所深深吸引,即使被反唇相讥也未心有怨怼,而是感到别样的新奇,心想——”
群众听得入神,不由顺着逻辑异口同声地接道:“她好清纯,好不做作,真是一个特别的女人。”
宣珮颔首,继续道:“因为出身世家,作为出类拔萃的苗子精心培养着长大,尽管心下生出些异样的情愫,你依然不愿放下身段主动接近,于是除去那一面之缘,乍见之欢,便没有再来寻我。”
结合现实,填补逻辑,目前延伸开的故事线竟然显得十分合理。
除了云师兄。
他不这样认为。
但是这里已然潜移默化地变为宣珮的主场,哪里还有他插足的余地,只能听这个臭女人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瞎鸡儿扯。
“对我越是关注,了解越深,你便越是对我的美好品质、我的非凡气质、我的深刻灵魂心动异常,远远地旁观和制造巧遇已经无法让你满足,因此你在周练开始前的那一晚,大半夜的不睡觉也不复习,而是深夜潜入陟云峰,专门趴在我住处的窗外,偷窥我复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