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柠想到自己昨晚被挤掉一只运动鞋的狼狈画面,她也不想挤进去,沈亦柏也是,于是三人一拍即合,跟周民和许康齐挥挥手示意,便去了另一边。
六点半,一轮鸭蛋黄似得太阳从天际线缓缓升起,金黄光线刺破云层四散开来,衬着高山枝蔓云层浮光跃金,如画一般,齐宣忙掏出手机,后退几步,看着并排站着的温柠和沈亦柏,道:“老沈!嫂子!来转身!给你们俩拍张合照!”
晨间山里空气非一般的清新,温柠呼吸着从未体验过的山间空气,目光从才从云层中露出一半太阳上移开,听见齐宣说话,她转了身,看向齐宣。
沈亦柏跟她同时间转身。
“两人靠近一点~”齐宣像个专业摄影师一般提出要求。
温柠也想记录下这一刻,人生第一次在山上过夜,在人群喧嚣中看日出,她朝沈亦柏身侧微微挪了一步。
沈亦柏也挪了一步。
“嫂子脑袋向老沈靠一点。”齐宣再提要求。
温柠把脑袋微微歪向沈亦柏。
“OK!”太阳又升起一点,几绺金黄光线温柠沈亦欢迎加入幺五尔二七五二爸以每日更新婆婆文海棠废文哦柏身后四散开来,两人身上像是渡了一层柔和的精光,齐宣眼睛一亮,按下拍照键,盯着定格的画面,赞不绝口,“绝美合照就此诞生!”
“发来我瞧瞧。”沈亦柏掏出手机。
齐宣一边发送照片,一边揶揄,“老沈你迫不及待要发朋友圈炫耀嫂子了是吧?”
沈亦柏温和地笑,对齐宣的话不置可否。
温柠在返程车上看见了齐宣拍的那张合照,是从沈亦柏的朋友圈。
沈亦柏车上还是她一个人,温柠点开那张照片,看着自己背后广阔天空和巍峨山影,她仿佛能从这张照片上闻到自由的空气,她忍不住偷偷点了保存。
沈亦柏这条朋友圈没有写文案,只是po了两人的合照,温柠在下面看见了沈清盈的评论。
小羽毛:【哇!左边那位大美女!好美好美好美!我要亲鼠大美女!】
小羽毛:【右边那位……emmm也算是个人~~~】
温柠可以想象到沈清盈打字时的生动小表情,她唇角很轻地扬了一下,给沈亦柏那条朋友圈留下一个赞便退出了朋友圈页面。
“学校有工作服吗?”沈亦柏问她,“市区很堵,要回家换衣服的话,再送你去学校,你会迟到,柠柠。”
“学校有工作服的,直接去学校吧。”温柠握着手机,看着车前数不清的车屁股道。
“嗯。”
沈亦柏在早上八点五十五分,将她送到了明鹤幼儿园大门口。从校门口到办公室需要三分钟左右,温柠需要到办公室才能打卡成功,她来不及跟沈亦柏多说,推开车门,说了声再见便小跑着进了学校。
沈亦柏坐在驾驶室内,目送着温柠进了校门,直到她身影再也看不见,他才驱车驶离。
今天是周一,温柠下班时间要比周内其他工作日晚两个小时,临近儿童节,周一早上的例会学校要求主题墙的环创要改成儿童节相关,送走小朋友后,温柠跟便同事朱桃一起在教室里做环创。
她在微信上告知了沈亦柏加班的事,沈亦柏没回,温柠想着他估计在忙,便没有打电话过去。
教室内的地板被保洁阿姨打扫过了,整洁到光可鉴人,温柠跟朱桃便席地而坐。
剪纸的时候,朱桃看温柠握着剪刀剪两下,便轻蹙眉活动下手腕,忍不住问,“柠柠,你手腕是不是不舒服?不然你先回去休息休息,你的那部分我帮你做了。”
“没事……”温柠轻咳一声,“有点酸,习惯就好了。”
“你昨天是不是搬重东西了才手酸的?”朱桃闲聊似得问道。
“不是……”温柠转移话题,将手上的剪纸递到朱桃面前,“你看这样剪的话,弧度会不会有点小了?”
朱桃没有察觉温柠在在转移话题,心神全放在了剪纸上,“我觉得还行,不算太小,看着挺好看的。”
温柠瞧了一眼还酸着的手腕,轻声道:“那就好。”
加班了三个小时主题墙的环创搞定了一半,温柠跟朱桃离开教室,在校门外分别。
今天来上班是沈亦柏送她,她没有开沈亦柏送她的新车,温柠便提着单肩包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
抵达小区檀园时已经是夜里八点半。
温柠输入指纹时才想到沈亦柏的回复,她一边开门一边在手机上翻找沈亦柏的回复,点进沈亦柏的对话框时,温柠才发现沈亦柏还是没有回复她。
沈亦柏很少不回她的微信,温柠以为他在研究所忙得昏天黑地,思索着是否拨打他的电话关心一下时,温柠注意到了客厅亮起的顶灯。
“他在家里吗?”温柠自言自语道了一句,关上了门,在玄关处换好鞋子,朝客厅里面轻声喊了一句,“沈亦柏。”
无人回应。
温柠踩着柔软家居鞋进了客厅走近卧室之间的廊道,注意到沈亦柏的卧室门虚掩着,里面有微弱的光线从虚掩的门缝里露出来。
她站在卧室门前,又喊了一声,“沈亦柏。”
还是无人应答。
温柠迟疑片刻,伸手轻轻推开了主卧的木门。
里面亮着一盏床头灯,大床上床被轻微凌乱,上面躺着人,温柠在门口踌躇几秒后,走了进去。
她脚步轻,家居鞋鞋底柔软,她脚步声几近于无。
绕过大床床尾,温柠走到大床里侧,看见了深蓝色薄绒被下的沈亦柏。
沈亦柏紧闭着眸,脸跟脖子像是烧红,温柠轻蹙了下眉,立即半蹲在床侧,手去摸沈亦柏的额头。
温度高到温柠开始咬嘴唇。
沈亦柏在发烧。
温柠试着叫醒沈亦柏,但沈亦柏高烧昏迷,她的叫声对沈亦柏没有用,她想送沈亦柏去医院,但她体格纤瘦明显抱不动他的,温柠着急地在床侧走了两步,想到沈亦柏的好友齐宣。
她抱不动沈亦柏去车上,齐宣可以。
温柠知道沈亦柏的手机密码,是沈亦柏主动告知,她解锁沈亦柏的手机,在通讯录找到齐宣的电话,拨了过去。
“齐先生吗?沈亦柏他发烧昏迷了,我一个人抱不动他,可以麻烦你过来一下吗?”电话一接通,温柠便语速飞快说道。
“我下午飞外地出差了,嫂子。”齐宣道:“嫂子你别着急哈,我让我医生朋友过去一趟,看看亦柏情况,到时候需要住院,他也能帮你背一把老沈。”
“那麻烦了。”
“老沈的事就是我的事,没什么麻不麻烦的,我现在给朋友打电话,你等一会,他家离你们那不远,十几分钟估计能到。”
“好。”
电话挂断,温柠得知齐宣有个医生朋友过来,她稍稍松口气,起身去客厅拿了医药箱,用酒精浸湿棉布敷在了沈亦柏头上,先物理降着温。
齐宣的医生朋友在十五分钟提着医药箱后到了沈亦柏家里,给沈亦柏重新量了一□□温,在卧室内直接给沈亦柏打了吊水,开了退烧药。
“拔针会吗?”
“会的。”
“嗯,药水输完,烧会退一点,到时候再给他喂一包退烧冲剂,明早烧还是不退的话,就去医院看看。”
“好,谢谢。”
温柠送走齐宣的朋友,回主卧看了一眼输液的沈亦柏,便出了主卧,去收拾了下自己。
她进客卫卸妆洗了脸,换掉工作服洗了澡穿上轻薄舒适睡衣便又进了主卧,搬了个矮凳子守在沈亦柏床侧。
温柠坐了一会,盯了一会吊瓶里的药液,眼皮开始重重往下沉。
昨晚在帐篷里被冻醒之后,觉就很少了,再加上上了一天班应付了一天小朋友还加班三小时,她眼下疲倦的很。
温柠怕自己睡过去,药液输完,沈亦柏的血液会倒流,以防万一先在手机上定了一个半小时的闹钟。
闹钟定完后,心安了一点的温柠再抵抗不了困意,坐在矮凳子上趴在沈亦柏床侧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中,温柠直觉双脚好像离了实地,她被抱起,她不安着,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见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沈亦柏的床上。
“拔针!”温柠记起来正事,忙要起身去看沈亦柏,身侧却探来一只修长手臂压下她起身的动作,微哑的嗓音响在耳侧,“已经拔掉了,安心睡觉就好了。”
温柠忙掀眸去看,就见沈亦柏靠坐在床头,正垂眸温和地看着她,“……”她目光移去他左手手背,那里针头早就拔掉了,贴了一个医用创可贴。
“……你自己拔的吗?”温柠忍不住去看手机,闹钟已经想过了,是她没醒,她羞于自己失职,“是不是血液倒流……你疼醒了,才自己拔的?”
“想说假话让你不那么愧疚。”沈亦柏嗓音含笑,“但,柠柠,不想对你说假话。”
“对不起,我今天太困了。”温柠心里不安地道歉。
“没事,你继续睡吧,我没什么事了。”
“嗯。”温柠话落,去扯被子才意识到自己是在沈亦柏床上,她又忙起身,“我……回我自己房间睡。”
“我们已婚,你睡在这里也可以,柠柠。”沈亦柏只是不想她两个房间奔波一趟,那样的话,睡意估计会消散一点,再入睡可能就不如现在睡下香甜。
“不——”温柠拒绝的说辞吐出一个字,才想到沈亦柏是她丈夫,他邀请她睡一张床,她作为妻子拒绝似乎不太好,而且沈亦柏不会做什么的,温柠知道,她便把剩下的话咽进喉咙,双手轻扯住被子边角蒙住半边脸,一双湿润桃花眼瞧一眼晕黄灯光下俊美温和的沈亦柏,低不可闻道:“好。”
只不过才闭上眼睛,温柠又想起来一件事。
她又坐起身,引得沈亦柏侧目。
“嗯?”沈亦柏问,“怎么了?”
“你还没吃药,我去给你冲药。”
温柠下床速度快到沈亦柏来不及制止,他哑然失笑,知道温柠一方面确实是抱着给他冲药的想法,另一方面估计是睡在他床上让她不太自在想要飞速逃离。
用热水冲泡了一晚退烧冲剂,温柠端进主卧,本想坐在矮凳子上喂沈亦柏,但坐下后发觉够不到沈亦柏的嘴唇,她迟疑片刻,还是坐在了沈亦柏床边。
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汤勺,温柠将盛了药水的汤勺递到沈亦柏唇边。
沈亦柏垂眸瞧着她,她此刻穿一件雪白单薄的长袖睡衣坐在床侧,布料轻透,朦胧看得清她身体线条,她已经卸妆洗漱好,纯素颜状态,雪白无暇的鹅蛋脸上一双含情眸紧紧盯着汤勺里的药水,生怕药水洒出分毫,他本想提醒她,他不是小孩子,可以端着碗一口抿了。
但他不知道温柠是在学校照顾小孩子习惯使然,还是她本身养成的习惯,沈亦柏便没有开口,只张唇含住她递来的汤勺,喝下那口药。
“很苦吗?”温柠见他在抿下那口药便立即蹙了下眉,忍不住问道。
“嗯。”沈亦柏眉头并没松开。
“啊?”在温柠的印象里,退烧或者感冒冲剂只是稍稍苦一点而已,应该不至于让沈亦柏皱了眉头。
“不信么?”沈亦柏见她清澈眸底一闪而过的狐疑,他眉头舒缓了点,眸底含笑问她。
“没——”温柠才违心说出一个字,便察觉到后脖子上落了一只宽厚掌心,那只手轻捏住她的后脖颈,她不明所以时,面前放大了一张俊美至极的脸。
他似乎想……亲她。
她下意识想后退,却因为后脖颈那只滚烫大手掣肘,她动弹不得。
沈亦柏薄唇停在她唇几公分之外,他漆黑的眸仍旧温和深邃,他低了声,绅士十足地问她:“现在可以接受接吻吗?”
他炽热鼻息拂在她鼻尖和唇珠上,温柠一手还端着药碗一手拿着汤勺,她拿着汤勺的手紧了紧,睫毛扑闪看沈亦柏近在迟尺的眸。
可以的。
丈夫跟妻子接吻再正常不过。
温柠轻轻呼吸,轻轻点头,微阖了眸,唇瓣蠕动,轻声道:“可以唔——”
沈亦柏在她话落的瞬间,便将两人唇瓣之间的距离缩减到负距离。
他第一次接吻便伸了舌,几乎不给温柠适应的时间,温柠察觉到唇齿间温柔挤进来的厚舌,紧张无措到端着药碗的手发抖,药碗没有端稳,全都撒在了沈亦柏的绒被上。
“含一下,你便知道苦不苦。”沈亦柏薄唇退开少许,厚舌紧跟着退开,嗓音沙哑着说了这么一句,便再次堵住她的唇,将舌头再度伸进她还没来得及闭上的唇缝里。
温柠头脑不能再清醒,她无意识听丈夫的话照做,含住他的厚舌,舌尖触到上面零星药液,苦的她眉头紧跟着蹙起。
沈亦柏黑眸一直睁着,看她眉头轻蹙,薄唇跟舌头便离开温柠柔软的唇瓣,依靠着床头闷笑一声。
温柠听见那声笑,微微低下头,脸颊跟耳朵通红,手忍不住抹了一下唇角,其实嘴边并没有彼此的口水,沈亦柏没有真正地亲她,连她的唇瓣都没有吮吸,他好像只是玩性大发,让她亲自品尝送进他口中的药液是否极苦。
“药全撒了,柠柠。”沈亦柏嗓音低醇提醒道。
温柠忙掀眸去看,就见白瓷小碗狼狈地倒扣在沈亦柏深蓝色的被子上,底下绒被濡湿一片,不等温柠道歉,她见沈亦柏握住她的右手,轻轻揉捏,温声问她,“手腕还在酸吗?”
她的脸一瞬间涨红。
同样的话,他早上在帐篷里面问过她一次,温柠当时羞于说这事,囫囵说一点点酸,说过一上午就好了。
“以后不要勉强自己。”
沈亦柏揉捏她手腕的力道轻柔又舒坦,但他还发着烧,掌心温度高到温柠想起昨晚温度。
“下一次,要量力而为。”
他嗓音低醇悦耳,不是说教,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