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泡了脚回房躺着的没多久,把衣服晾好的赵礼辉就端着晚饭进来了。
他先把碗筷放在梳妆桌上。然后打开衣柜的下门,从里面拿出一个折叠小木桌。
这也是他没事的时候折腾出来的,就适合叶归冬身体不舒服,在床上做题看书,今天在这上面吃饭还是头一次。
在叶归冬拿起碗筷后,赵礼辉也去堂屋把自己的碗筷端上,跑进房间坐在床边一边吃一边小声地跟她说八卦。
“你说陈万生那个二弟要和刘哥的表妹结婚,并且他还是做上门女婿?”
叶归冬惊呼。
“对,”赵礼辉扒了口饭,“而且他没跟家里说这件事,陈万生得知这个事儿后。脸都绿了!”
“不过,”叶归冬端起搪瓷杯喝了口甜丝丝热乎乎的糖水,“我倒没有那么意外。”
“我也是,”赵礼辉点头,“陈万生的弟弟妹妹太多了,要想在城里扎根,自家又没有根基的情况下,做上门女婿可以说是最稳固的办法。”
不过原文中陈万辰因为在钢铁厂上班,是正式工人,找对象也好找,并没有做上门女婿。
“他没告诉家里人,估计是觉得家里不会同意,”叶归冬说。
“多半是,”赵礼辉见她碗里没多少菜了,就把自己没吃过那部分夹过去,“我估计陈万生这会儿正在揍他弟弟呢。”
陈万生确实在揍他弟弟陈万辰。
一见面就被打了一记耳光的陈万辰。
一手捂住自己被打的脸,一手微微颤抖指着气得不行的陈万生。和狗血电视剧里面的女主似地颤声道,“你打我……大哥你居然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
陈万生暴怒,甚至想再给这个糟心弟弟来一巴掌。
第074章 74
“你、你凭什么打我!”
陈万辰憋了半天, 憋出这么一句话。
“就凭我是你大哥!”
陈万生看了眼不远处的砖厂,他这弟弟出息了,自己找到工作不说,还要跟别人结婚做上门女婿了, 而他却才知道!
“你是大哥也不能说打人就打人, ”陈万辰放下手怒道, “我是你弟弟, 不是你儿子!”
“我要是有你这么个赶着去给人当上门女婿的儿子, 我宁愿不生!”
陈万生冷笑。
陈万辰不敢说话了,他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
“我只是想留在城里,况且我对象家里就她一个女儿, 以后什么都是我们的,大哥, 我来城里也有些日子了, 你和大嫂过的什么日子我都看在眼里,我们家虽然人多, 却在城里没有根基。”
“要想真正扎根在城里,我只有这个办法, 而且我老丈人还说了,他让我在砖厂做杂工待些日子, 后来会想办法给我转正的。”
陈万辰越说越有理, 腰都挺直了。
“大哥, 我以为你会明白我。”
“好男儿怎么能因为想要留在城里, 就做人家的上门女婿的?这件事我不会答应,爹和娘也不会答应的!”
陈万生没想到弟弟会是这么想的, 他沉痛地闭上眼,而后睁开, “而且你就真的甘愿做上门女婿吗?如果真的甘愿,你就不会不通知我和家里人!”
陈万辰不说话了。
“我已经给家里拍了电报,你给我老实待着,结婚可以,上门不行!”
听他说给家里拍了电报,陈万辰更不敢说话了,像只鹌鹑一样缩在那。
陈万生火大道:“听到没!”
“.......听到了。”
水井巷。
赵礼辉准备做洒药器,他正在画草稿,他们市多平原,眼下大多数都是用的气压药器,赵礼辉准备搞一个遥控可飞行的出来。
这可不是小活儿,他从七点半开始画,画到十二点才把洒药器内核搞出来。
他拿起纸,在台灯下细细检查了一遍,最后在纸的最上方标上初稿二字。
已经睡了一觉,翻过身想要拱进丈夫怀里,却发现身旁没人的叶归冬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赵礼辉还在梳妆桌那边,“快睡觉了,明儿还上班呢。”
“好,”赵礼辉把初稿收好,又将纸笔全部放在抽屉里,出去洗漱后,才回来躺下。
叶归冬整个人都缩在他的怀里,满足地蹭了蹭他的胸膛,“画出来了吗?”
“内核画出来了,整体图出来可能还要几天。”
赵礼辉拉了灯,打了个哈欠拥着她说。
“慢工出细活,”叶归冬轻拍着他的腹部,被赵礼辉轻轻抓住手。
“可别撩拨我,”赵礼辉吸了口气。
叶归冬瞬间就不动了,“睡觉、睡觉。”
第二天赵礼辉到厂里的时候,先去刘耀祖待的地方等他,果然,没多久手里拿着菜饼正啃着的刘耀祖就来了。
见赵礼辉站在门口等自己,刘耀祖一边伸手挥了挥打招呼,一边加快吃东西和前进的脚步。
“杨大义这小子人品是没问题的,”刘耀祖接过赵礼辉递过来的烟,叼在嘴上跟他道,“但如果是相亲的话,最好不要。”
“怎么说?”
赵礼辉划开火柴给他点烟。
刘耀祖狠狠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圈烟雾,“杨大义有个前对象,谈了三年多,结果那姑娘命不好,出车祸没了,杨大义不止一次跟他处得比较好的同事说,自己绝不再娶别的姑娘。”
“就说最近,杨大义的奶奶病了,他奶奶硬是逼着他去相亲,眼下老人病得严重,他再不愿意,也得去,不然刺激了老人怎么办?”
刘耀祖又抽了一口烟,“礼辉啊,男人最懂男人,他一时半会儿是放不下那姑娘的,在这种情况下和别的姑娘相亲或者是结婚,那对人家姑娘能好到哪里去?”
赵礼辉抿了抿唇,“的确,心里有人,怎么可能会对另一个姑娘体贴温柔。”
这门亲事,得慎重。
回家后,赵礼辉就跟陈翠芳说了这个情况。
陈翠芳叹气,“这件事我也知道,你六婶子没瞒着我,但这都是一年前的事了,他还没放下啊?”
叶归冬摇头,“这可不是一两年能放下的,而且礼辉不是说了吗?杨大义同志现在是不敢刺激病重的奶奶,才去相亲的,可以说是逼着去,这逼出来的能长久吗?”
“翠芳,”赵大根一脸严肃,“想想以前住咱们对门的大军他们吧。”
那就是一对怨偶。
陈翠芳的脸一下就黑了,“我倒是把这个给忘了。”
吃过晚饭,等杨六婶过来看电视的时候,陈翠芳就拉着她进房间嘀嘀咕咕聊了一会儿。
“这孩子真的放下了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相看成了,那就是要过一辈子,心里要是没放下那姑娘,这日子怎么过都是苦的,大军他们两口子的悲剧,咱们可不能忘咯。”
杨六婶闻言有些犹豫,“一年多了,怎么也该忘了吧?他娘来我家时,我倒是忘记问了。”
“最好问问大义本人,我听说他奶奶现在身体不是很好?”
陈翠芳委婉道。
“的确是病了,”杨六婶也是个聪明人,一下就明白了陈翠芳的意思,她很是羞愧道,“我该打听明白后才跟你提那个事的。”
“这有啥,说清楚就是了,”陈翠芳握住她的手,“真要是放不下,也别太逼他。”
“是这个道理,我明儿就去食品厂找他当面问清楚,他跟我还是愿意讲两句实话的。”
翌日,杨六婶早上九点出门来到食品厂,等人通知了杨大义,见对方出来,杨六婶笑盈盈地上前,“大义,好些日子没见,姑来看看你。”
杨大义看着有些憔悴,眼底的青黑非常明显,“姑。”
“好孩子……”
杨六婶关心了几句他的身体,还没说呢,杨大义就先提起相亲的事了。
“姑,别给我介绍姑娘,就跟我娘她们说没找到合适的,我真不想相看,我心里全是她,装不下别人。”
就这一句话,杨六婶轻轻应着,把带来的绿豆糕给他后,便回水井巷了。
她回家又装了点绿豆糕,提到赵家跟陈翠芳道歉,“那孩子的确不想再找别的姑娘,人瞧着一点精神气都没有,可见我嫂子她们的确把人逼狠了。”
“他要是不愿意,就先别相看呗。”
陈翠芳把绿豆糕装在盘子里,泡了两杯茶,和对方围着炉子坐着说话。
“我嫂子和我娘在这方面强势得很,”杨六婶轻轻叹了口气。
“刚出事的时候,我就跟着劝,让她们别那么快给大义相亲,三个月不到,她们就开始找人介绍姑娘了,因为这事儿,当时大义就闹过一场,后来搬到他们厂的单身宿舍里住着了。”
“现在我娘病了,她们能不借着这个机会逼大义去相亲吗?我原本以为大义是放下了,那天他娘来家里的时候,瞧着笑眯眯的,一点都没提大义不愿意的事,不然我不会来找你。”
说起这个,杨六婶就满怀愧疚地拉住陈翠芳的手,“我差点害了你侄女。”
“没到那个份上,”陈翠芳轻拍了她的手背两下,半真半假道,“也是礼辉的同事认识大义,得知大义最近很心烦,不想相看,本是跟礼辉说两句闲话,不想礼辉一听名字,就想起是你娘家侄子,所以才多问了几句。”
“得亏多问了,”杨六婶一脸后怕,“不然我是没脸见你咯。”
“咱们之间说什么客套话,来,吃点绿豆糕,你做的绿豆糕可比供销社卖的都要好吃!”
“那是当然,”杨六婶得意起来,“红豆糕我也拿手,只是家里没红豆了,全是绿豆,我就做了点……”
晚上赵礼辉和叶归冬回家,就听陈翠芳说相看的事就不回陈家那边提了。
“要我说啊,”赵大根比较谨慎,“以后甭管是谁想要结识咱们亲戚家的姑娘,都别答应,这要是结婚后日子幸福,那还好,要是过得不怎么样,那不得埋怨我们?”
“全都照你说的这么去做,那遇到好青年,好姑娘了,哪里有我们的份?全被那些眼尖的抢走咯!”
陈翠芳轻哼一声。
赵大根给她夹菜,“你说得也有道理,吃菜,再不吃都凉了。”
“你知道自己没理的时候,就会转移话题,跟你过了几十年了,我还不知道你?”
陈翠芳反手给他夹菜。
赵礼辉二人对视一眼,也默默地给对方夹了菜,然后埋头干饭。
吃过晚饭没多久,杨六婶和吴婶子一起过来看电视,陈翠芳和她们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叶归冬看了两眼后回房坐在画图的赵礼辉身旁看书。
“六婶和娘都是那种心胸敞亮的人,有什么事儿就直接说开,真好。”
“吴婶子也是,不然她们怎么会成为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呢?”
赵礼辉轻笑。
“真好啊,”叶归冬翻到昨天没有看完的页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结交这么好的朋友。”
“会有的,”赵礼辉说。
叶归冬笑了笑,刚准备看书,就听到外面有些吵闹,她起身推门出去看了看,回来就跟赵礼辉道,“说是向婉茹快生了,本来要送到市医院去,但听说孩子冒头来不及了,孙婶子就来请容丽过去帮忙接生。”
他们水井巷,只有容丽是市医院的护士。
即便和孙家关系不好,但这生孩子的大事,杨六婶倒是没阻拦儿媳妇,反而跟着一道去了。
“快生了?”
赵礼辉抬起头,“我感觉孙大江结婚没多久啊。”
“怎么没多久,”叶归冬推了他一下,“这话说出去,让人误会,你忘了,向婉茹进门的时候,肚子里就有了,他们是奉子成婚。”
“对哦,我倒是把这个忘记了,当初这个八卦,还是我说给你听的,”赵礼辉拉着她在自己身旁坐下,“继续看书。”
陈万生把陈万辰教训了一顿,又跟家里拍了电报回去,但这两天心情一直不好。
孙宝珠下班回来把饭菜做好,他回来什么也没帮忙,坐下吃饭都魂不守舍的,看得孙宝珠一阵恼火,“你这两天怎么回事?问你也不说,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我又怎么了?”
陈万生回过神听到这话,无奈道。
“又怎么了?以前还主动帮忙做饭,现在饭菜做好了,碗筷都不帮忙拿,”孙宝珠咬了咬唇,“你们男人是不是结婚后都这个样子?”
她的女同事就经常抱怨自己的丈夫,刚结婚的时候孙宝珠自带一种优越感,觉得陈万生就和那些男人不同,结果现在和女同事嘴里抱怨的那些男人有什么区别?
“抱歉,辛苦你了,”陈万生积极道歉,然后给她夹菜,“我在想万辰的事。”
“他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