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洛塔没有恒星,身处天际的钟声之门,脱离了下方城市的光污染,窗外一片漆黑。
沈长秋从一张豪华的欧式大床上苏醒。
眼一睁,他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像是被窝里有蛇一样,他连滚带爬跳下来,惊恐万分地上上下下摸边全身,在确认身上没什么异常后,他松了一口气。
看来那个可怕的上将还没有进来,但他身上这身白色的衣服……
沈长秋想起了古希腊服装“希顿”,是种一片式不经多余剪裁的宽大罩袍。
他双臂裸露在外,低领坠到心口,腰间用珍珠连成的带子简单束住,上堆出极富层次感的褶皱。
从侧面看去,侧腰白皙的皮肤一览无余,抬起胳膊就能看见胸前,还有腿,他的长腿从衣摆侧边缝隙露了出来。
沈长秋穿着这身,就像是雅典卫城中帕特农神庙里的雕像,堆叠的褶皱并未遮挡,反而贴合肌肉线条的走向,让这具男性宽肩窄腰的身形,更具古典美感。
可罩袍像是个及脚踝的长裙,他里面什么也没穿,不管前后两片,只要掀开,什么都会一览无余!
变态!这个少将一定是个变态!
还有这张床,这上面不知道干过多少龌龊事!他不能呆在这里了,一定得想办法逃出去!
环顾四周,好奢华的古典欧式风格,茶几上放着一些点心和茶壶,沈长秋没去喝,鬼知道那里面会不会放了什么害人的东西。
在确定门打不开,窗户跳下去会摔成烂泥的情况下,他在这间卧室翻箱倒柜,试图找些能够防身的道具。
一个抽屉拉开,沈长秋刚准备合上,他又拉开了。
黑色女士内衣?
沈长秋十分厌恶地提溜起来,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薄荷味。
不知怎么,沈长秋突然感觉燥热,更觉得气愤,怎么,这个少将还男女通吃吗?这个ABO的世界还可以这样玩?
不过……好像确实是这样的,儿童性教育解释,alpha可以喜欢任何性别的omega,还能释放强烈的信息素,让对方被迫臣服。
如果被永久标记,那么这个omega,一辈子都将是标记他的alpha的!
他绝不可能被一个男人这样!
但是,事实令他难以接受,或许他真的变成了一个omega,放下内衣的他口干舌燥,浑身发软,像是找不到出口一样憋闷难受。
他自己闻不到,这间卧室早已充斥着浓郁的玫瑰花香,随便一个alpha进来,就能勾起她强烈的欲望。
这是本能。
沈长秋关了灯,躺回床上瑟瑟发抖,他没找到像针管一样的抑制剂,但在杂物箱里找到了一把剪刀,如果等会他杀不了这个少将,那么他还不如一刀捅死自己!
咔哒,门开了一条缝。
门口的少将刚准备伸手开灯,浓烈的玫瑰信息素让她瞬间脑涨,她甚至不需要开灯了。
床上的人就是气味的散发点,她缓慢走过去,脱下冰冷的深蓝色军装。
沈长秋紧闭双眼,被子下的手紧紧握住那把剪刀,可越捏,他手越软,身后也产生了难以言说的酥痒,甚至它好像分泌出某种液体。
薄荷,薄荷,星际联邦勇猛的alpha勇猛少将,他的信息素怎么会是薄荷?!
不……
他想到了严宁,甚至产生了想让薄荷味填满自己的欲望。
过分了,沈长秋觉得自己这种条件反射的想法过分了,可这是生理上无法逃避的本能,他已经彻底被面前这个可怕少将的信息素压制。
他不知道,完美匹配的alpha和omega极其稀少,如果他现在和这个少将去做婚姻登记,他们的匹配度达到了惊人的100%,将会成为星际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漆黑中,这个少将坐在了床边,沈长秋听到了她急促又压抑的呼吸声。
同时,有什么摸到了脸上。
是她的手。
指尖触碰脸颊的第一瞬间,黑夜里的两个人都颤抖了一下,沈长秋浑身像是热的快化了,大脑烧得发昏,又吸入了更多的薄荷空气。
再近点,再近点,沈长秋努力压抑想要抱上这个“野兽”的冲动,只等“他”再近一点,手中的剪刀就会在第一时间刺出去!
赫尔宁少将也快受不住了,三个月,通过悬赏令送来了十几个人,无论是omega、beta、还是alpha,没有一个是他。
她绝望的以为再也无法与他相见,直到叶青文找上她,看来还有希望。
但面前这个人,是的,就是他,这种玫瑰香甜的信息素,只会由他散发出来,就像是猎物的自觉,他邀请她撕碎他,占有他,标记他。
少将的手掌覆在这个omega脸颊上,拇指触到了他发抖的唇。
严宁俯身。
“沈——呃!?”
“滚开!你个变态!我不会让你碰我的!”
沈长秋撕扯着嗓子惊恐大喊,他克服生理的极致欲望,将手中尖锐的东西刺进赫尔宁少将的腹部,瞬间,血液激活了包裹赫尔宁少将的身体预警防护。
灯亮了,警报声刺耳响起。
“你你……阿宁?”沈长秋两手握着带血的剪刀,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
赫尔宁少将竟然是个女人,还是他一直想着的爱人!他手中的剪刀竟然对她刺了出去,她白色制服上已经透出了血……
“不不……”沈长秋急忙去捂她流血的腹部,“我、我不知道是你,来人……快来人!”
沈长秋向门外大喊,“少将她——唔!”
严宁将他扑倒了,血腥引燃了她隐忍的欲望,alpha的生物本能支配了她。
“沈长秋……”
严宁边啃咬他的唇边喊思念已久的名字,征服感涌上脑海,强烈的信息素从她身上爆发,尽数冲向正在发情的omega。
沈长秋要疯了,他无法承受这种信息素含量。
自我意识像是被牢牢按在谷底,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沸腾,血液在身体内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涌,心率已经跳在二百上下。
他想要自己彻底属于这个正在暴动的alpha,仿佛不和她做些什么他就会腐烂死去,他想要,alpha也已经开始在罩袍下寻找入口。
alpha的手掌烫得惊人,力道也大,沈长秋被捏得痛极了,但痛似乎能降缓那种极致的憋闷和酥痒。
也因一丝疏解,他发出甜腻孟浪的叫声。
“阿宁……嗯……”
严宁却突然顿住,看到仰头沉溺中的沈长秋,仿佛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了,她alpha体像化的证明早已预示一切,但这三个月,她并没有接受这种身体上的变化,甚至是厌恶这条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东西。
她也不懂如何收起正在爆发的信息素。
“嗯……嗯?”沈长秋失去亲昵的相触,他睁开眼勾上手臂,“阿宁……难受,我好难受……”
他一声声喊她,泪珠流下眼角,双颊潮红到一点就破,发情期的omega如果不进行标记,他的体温会越升越高,直至最后死去。
他胳膊和双腿都勾着面前这个alpha,双目渴求极致。
“少将!?”侍卫们踹门闯入,“少将您没事吧!”
卧室里,赫尔宁少将和新来的omega勾缠在一起,少将腹部沁了一团鲜红的血,那柄作案的剪刀,躺在床边。
空气里,清淡的薄荷和香甜的玫瑰正在交织。
似乎和谣传的一致,赫尔宁少将果然是顶级的alpha,就算同样是alpha的低等侍卫,也因为她爆散的信息素,无法靠近一步。
可不愧是战神赫尔宁少将,就算她被腹部被刺,似乎也要和这个omega来上一发。
但这么玩,这个omega根本承受不住,若是烧坏了脑子,只能当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床伴机器。
或许之前的床伴,就是这么玩坏消失的,但这次,这个omega很可能是反抗军送来的刺客!
“少将……请您控制一下!您身体要紧!”就连卫兵后面的beta医生都忍不住压制力咬牙提醒。
严宁在乎不了其他人,沈长秋快要陷入无意识状态了,其实她这次来,是专门拿了抑制剂的。
但是,还有另一个办法,她犹豫半秒,俯身避开他半张着的诱人的唇,向他的颈后试探咬去。
“嗯!嗯?”沈长秋颤了起来,“疼……疼……”
“别怕……”严宁狠下心,咬破了沈长秋颈后的腺体,抱着发抖的他,“没事的……没事的,马上就好了。”
“阿宁……阿……我……嗯……”
信息素交融,沈长秋仰起头拉长了音。
临时标记后,女性alpha的严宁喟叹了一口气,也瘫在他身上。
强大的信息素瞬间消散。
侍卫冲了进来,将受伤的赫尔宁少将从床上抬下,医生接手后,侍卫又去抓住那个刺伤少将的omega,尽管他还迷乱在临时标记带来的感受中,衣摆凌乱,像一副糜艳的画。
画被破坏了,床上的omega被人拽了起来。
“放手!”赫尔宁少将看见了,挣开医生大喊,“谁都不许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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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番外二-我变O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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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洛塔最下层,风筝酒吧。
除了光线有点暗之外,这就像是纯粹喝酒的,没有妖娆的omega光着屁股在台上扭来扭去。
罗斯与卖飞船的人在此接头,人还没来,罗斯百无聊赖,点了一杯酒。
“您的香舒蓝草。”
一个服务生将一杯冒着气泡的蓝色液体放在他面前,转身就走。
说来奇怪,这里的客人和应侍基本都是omega和beta,亚裔居多,这个服务生也是。
“等等。”罗斯抓住omega垂下餐盘的手腕。
服务生转过头,肤色白皙,他谨慎但客气地抽回手,“先生,这里不提供特殊服务。”
“你叫应黎?”罗斯问。
他和昨天送给少将的omega蠢货有点像,如果没记错,这个服务生早在一个星期前,也被公会里的雇佣兵送去了。
可他为什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出现在风筝酒吧?
“你……”服务生一愣,“你认错了,我叫亚修!”他扔下这句话跑了。
他这么大嗓门一喊,酒吧里都转过头打量罗斯。
罗斯只好端起酒杯装作不在意,香舒蓝草和名字不同,味冲又烈,酌了两口后,椅子嘎吱一响。
一个女孩坐在对面,手里左右举着两个冰激凌,omega,亚裔,双马尾俏皮可爱,只是这个身高,有些容易被人欺负。
“不好意思,这有人了。”罗斯温声提醒。
“飞船,”女孩舔了一口右手边的冰激凌,边吃边说:“罗斯先生,是您联系我要买飞船的。”
语出惊人,罗斯没想到走私军用飞船的,竟然是个女孩,还是个omega?
在对方出示沟通记录后,罗斯将信将疑将十万索币的订金转给她。
“我说,你看新闻了吗?”女孩没走,反而边吃边跟罗斯闲聊起来,冰激凌化成水快要滴落在她手上。
“那个刺杀少将的omega?”罗斯递了一张纸。
他不能说不知道,昨天半夜闹得沸沸扬扬,都说新送给赫尔宁少将的omega是反抗军的刺客,但后半夜,少将亲自解释,只是玩得太狠,误伤而已。
“那罗斯先生,你什么态度?”女孩倾身,压低声音问得莫名其妙。
罗斯觉得有些突兀,把问题丟了回去,“态度?你说什么态度?”
“你觉得……赫尔宁少将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神秘莫测问。
这个问题无法回答,罗斯刚才喝香舒蓝草时也没想透,更不可能在这种地方表明立场。他也没时间管这些身外之事,“我不清楚,希望你能尽快安排我的飞船。”
他站起身要走,女孩背靠座椅,扬起头喊了一个人名:“赵远见!”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性突然站在身后,是个alpha,同时,整个酒吧的人都走来围成了一个圈,包括刚才那个说自己叫亚修的亚裔omega。
罗斯想起古老的谚语——他现在是案板上的一条鱼了。
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伙的,罗斯不知道,面前的女孩,正是昨天出现在钟声之门的少将朋友。
陈以沫,沫沫。
“赵远见。”沫沫将两手的冰激淋递给身后,赵远见很听话接上端在身前,像拿着两柄权杖。
罗斯讶异这个alpha男性的顺从程度。
“咳咳!”沫沫拍了拍手,端起腔调说:“罗斯·沃克,三个月前赏金公会登记的C级beta雇佣兵。”
她抬起腕带点开了一大串信息,扬起眉毛,“看看,你接的都是什么任务,送货?维修?唯一一个暴力些的,还是打断一个alpha的机械腿?然后你就去太阳系逛了一圈?”
他们调查自己,罗斯想,他们一定是少将的人……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罗斯再度站起身,“那个omega跟我无关。”
“可以,但罗斯先生,圣地附近你是进不去的。”
沫沫露出胜利者的笑容,罗斯眉目一沉,死死盯着她。
“我知道,罗斯先生,你曾经是加兰星系的一名军人,三个月前你拒绝服从alpha领导的安排而调离岗位,随后你的星球爆发战争,而装载你五岁女儿的逃生仓,消失在圣地附近。”
“你可以走,”沫沫两手一摊,风筝酒吧人群让出一条路,“要么你自己和钟声之门解释,要么,加入我们。”
加入他们?他们指的是谁?
罗斯沉声说:“我想,我没什么兴趣踏入alpha和omega的斗争,毕竟我是个beta。”
“是吗?”沫沫站起身,两手拍在桌上,仰头说:“天平本就是歪的,你站在中间,又怎么保持中立?罗斯先生,你女儿也是一个omega吧?”
罗斯不再说话,他透过窗户的一角看去,看到了远在天际钟声之门。
赫尔宁少将……她到底是什么人?她又会对那个omega做什么?
钟声之门,少将办公室。
赫尔宁少将背手站立,凝视着办公桌后的全息星际图,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在空中滑动,星系旋转起来,最后落在一个耀眼的光点上。
圣地。
一切应该都是因为它。
“少将,人带来了。”两个侍卫停在门口。
“带进来。”严宁背身注视星图,深蓝色军服融作一体。
侍卫面露难色:“少将,您知道议事处omega不得入内,况且佩兹将军因为婚事已经很生气了。”
严宁冷笑一声转过身,头颅微扬,“你是少将,还是我是少将?”
她声音冰冷,仿佛凝成寒霜。
“是是!”侍卫趁她没发飙之前,转身将门外的人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