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乘棠也有些舍不得毛豆,但他的人生轨迹得到了完全的改变,她不需要再担心这个小可怜被二叔嘣枪子了,只希望他能够在以后的人生里不枉费她的苦心,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来了来了。”毛豆顶着烈日,听到远处传来拖拉机的突突声,武家村过来送黄豆的人到了。,
武师傅跟小蕾一起,开着两台拖拉机过来送黄豆,远远地他冲小蕾喊:“我看到你大嫂了,要接她一起去厂里不?”
小蕾抿唇笑道:“武师傅,你记错了,不是大嫂是二嫂。”说着,她把拖拉机麻利地停在路边上,苏乘棠上了拖拉机跟她排排坐在一起说:“从这边走,那边修路呢。”
武师傅挠挠头:“瞧我的记性,嗐,别见怪啊。”
苏乘棠笑了笑说:“哪里的话。”
小蕾整个夏天都在外面支援别的村子,这还是她两个多月来头次回来。青凤村大队部投资,把青凤村的路面全部修建成水泥路,全村人都集资出了钱。霍家出了多少没人知道,反正徐书记从霍家出来以后,大手一挥给全村都张罗修路了。
霍家原先有霍秋山一座绿大山镇着,如今又多了两座,谁也不敢打他们家的主意,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第59章
“这是怎么了?”苏乘棠从拖拉机上下来,武师傅套上手套打算卸黄豆。
霍曲贵牵着两头骡子,满头大汗地说:“电线又被耗子咬了,机器不能用,只能用骡子磨豆。真是急死我了,订单那么多,今天怕是做不完了。”
说着,还有三三两两推着人力车装着小磨盘过来的人,都是打算过来帮忙磨豆子的。
武师傅边卸黄豆边说:“下个月你们村就能通电了,到时候就不用从大队部牵电线。”
霍曲贵听后,高兴的不行,擦了把汗,塞给武师傅一包大前门问:“消息准不?我们家做梦都想要通电,我老早就想要台电风扇了。在这边干活太热,一不小心豆腐就坏了。”
武师傅哈哈笑着说:“我看你是给你媳妇要的电风扇。”
霍曲贵被戳破,也没不好意思,跟着一起笑着说:“多买两台,到处都用着。”
小蕾把她拖拉机上的黄豆卸完,走过来说:“我看有散在地上的豆秧,那些是不是还要打出来?”
苏乘棠已经看到院子里放着好几个连枷,就说:“那我跟你们一起打。”
武师傅看到他们开始收豆秧,纳闷地问:“咋还让别人给你们家供货了啊?”他们武家庄托豆腐坊的福,家家户户都开始种豆子,要是还有其他供货的,那岂不是武家庄往后往这边送不了多少豆子了。
不是他小心眼,是豆腐坊刚经营的时候,无论多少他们都给送来,价钱也公道。现在豆腐坊做起来了,他们难得有挣钱的门路,可不能就这样放过了。
然而霍家都不是背信忘义的人,霍曲贵抽着烟说:“哪里是供货,是我们村里贫困户家零零散散送来换钱的,你娘心肠好,反正也没多少,帮人一把就帮人一把。他们的豆子没有你们武家庄的饱满,舍不得用肥料,豆粒也小,跟你们家比不了的。”
这样说武师傅就放心了,知道自己小心眼了,包含歉意的笑了笑。
霍曲贵看破不说破,人家左右没有坏心肠,就是直爽的问问,他也不会往心里去。
苏乘棠见他们在这边说话,自己往豆腐坊里走。
豆腐坊里头工棚下面,骡子被人牵好开始拉磨。另外院子里头还有几个人用力气推磨。
苏乘棠定睛一看,有个穿着绿背心,闷头推磨盘的那个人竟然是霍秋山。
他不知道干了多久,满头大汗,背后已经被浸湿,贴在身上。
苏乘棠走到井水边,把脖子上系着的毛巾取下来,用冰凉的井水泡了泡。
霍秋山还在闷头使劲,额头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恍惚了一下。
苏乘棠笑着说:“大热的天累成这样不知道歇一下。”一边说,她一边给霍秋山擦汗。
两人“试试”以来,还是苏乘棠难得主动的跟他接触,霍秋山心里头激动的要命,他歪着头说:“脖子后面擦擦。”
苏乘棠见他干活抽不出手,也就给他擦擦。擦完又听他说:“后背全是汗,帮我也擦擦。”
苏乘棠手上一顿,就听霍秋山说:“怎么不好意思了?那年你刚到霍家,还不是看我看直了眼。现在有机会——唔。”
苏乘棠迅速掀开他的背心,把冰凉的毛巾贴在他的后背上速速的擦了几下:“废话少说。”
霍秋山偏不,还撩拨她道:“怎么样,哥身材是不是绝了?馋不馋?”
苏乘棠在他身后咽了咽吐沫,手上的触感的确惊人,非常的紧致精悍,仿佛他不是骨架长成的,而是钢筋长成的,硬的不行。
苏乘棠死鸭子嘴硬地说:“还凑合吧。”
知道她口是心非,霍秋山笑道:“恭喜你啊,总算摸到手了。”
小麦色的脊梁骨就在她眼前晃了晃,苏乘棠没捱住,“啪”地一下拍了上去,小手使劲搓了搓。
霍秋山没等打趣她,忽然觉得身后没了动静,再一看,小姑娘红着脸跑走了。
“有贼心没贼胆的小玩意。”霍秋山低声说:“等我把你娶回家,看怎么收拾你。”
苏乘棠跑到前面,见到霍曲贵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跟一位婶子说话,浑身上下透漏出不耐烦的气息。
苏乘棠纳闷,霍曲贵这人很少跟别人发生争执,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门口围着十好几个人,有的是过来帮忙的,有的是买豆腐的,都站在门口围着。
苏乘棠走过去,本来打算听一听,结果跟霍曲贵吵架的那位婶子一见她来,上手就要抓她的胳膊。
苏乘棠把手背在身后,莫名其妙地说:“你要干什么?”
霍曲贵见看热闹的人多,凑到苏乘棠旁边说:“提亲的。”
苏乘棠惊了:“给谁提亲?”小君至少还得等四五年呢,要不要这么急?
霍曲贵无奈地说:“给你。”
原来苏乘棠假结婚的事传了出去,本身她条件就好,当小寡妇的时候许多人就看上她了,后来是她表现出坚决不再嫁的决定,再加上娶个寡妇的确不好听,所以真正上门提亲的人并不多。有胆来的也被刘燕春骂跑了。
现在可不一样了,苏乘棠不光不是小寡妇,还是团结中学毕业的高中生,还在夜校当老师,自己更有手艺。加上背靠霍家这棵大树好乘凉,村子里对她有想法的人又冒头了。
这事在外头不好说,霍曲贵招呼着大家都不要看热闹,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然而听他话散开的并不多。
无奈之下,霍曲贵把提亲的这位婶子带到豆腐坊的工人房里,转头就去找霍秋山去了。
苏乘棠跟婶子面对面坐着,她又生气又好笑,觉得婶子的消息太滞后了,怎么就不知道她已经有对象了呢。
没等霍秋山过来,这位赵婶子的儿子找了过来。他站在门口,见到苏乘棠眼睛发直,喃喃地说:“你别怕,我娘就想找你说点事。”
苏乘棠有什么好怕的,在霍家的地头上,她还能怕别人不成?
赵婶子快七十的人,她儿子是她晚来得子,宝贝的不行。她挑挑捡捡好多年,儿子都要三十了一直没有合眼缘的儿媳妇,结果一下子看中了苏乘棠。
她儿子还站在门口偷偷看苏乘棠,没发现背后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赵婶子感觉一阵风刮过,她儿子被人一脚踹肚子上,在地上滚了几滚,捂着肚子还没等嚎,又被霍秋山提着衣服领子往豆腐坊门口拖。
赵婶子想要坐地上哭闹:“我是正儿八经来提亲的啊,你们对亲家就是这样的态度。”
苏乘棠真要给她的不要脸鼓掌。
在豆腐坊里头下料的小君和杨茹,本来就被闷热的天气闹得心情烦躁。听人说有人到这里闹事,找苏乘棠的事,二话不说冲了出去。
赵婶子屁股还没挨到地,就被她们一左一右的拖了出去。
说来也是好笑,有人开了提亲的头,后面又来了好几拨争前恐后的人,都想要跟苏乘棠提亲。有的人甚至还想着豆腐坊会不会有苏乘棠的一份,要是有私下里能分多少钱。
还有的根本就想着把全家七大姑八大姨都弄到豆腐坊挣工分,这不比大热天下地务农轻松的多。
他们肚子里的盘算还没盘算完,就看着霍秋山一身火气地冲着他们阴恻恻地笑着。
“抱歉啊一肚子坏水的各位老少爷们,苏乘棠同志跟我早就好上了。你们也别再惦记,等这阵忙完,我就会跟她提亲。我俩今年一定会把事给办了,从今往后,谁要是想要肖想她,谁就有破坏军婚的意图,小心被抓走劳改!”
苏乘棠发现霍秋山的确像是一座山,他半个身子当在苏乘棠的前面,替她遮挡住所有探究好奇的视线。
苏乘棠清了清嗓子,站在里三圈外三圈的人群中央,说道:“霍秋山同志说的很对,我们已经有了革命友谊,准备再往前踏上一步。”
霍秋山猛地转头,没想到苏乘棠有这个胆子,堂而皇之地就答应了他的提亲请求。
苏乘棠感受到他炙热的视线,脸蛋又开始发红。她埋怨地往他后背上捶了一下,转头进了豆腐坊。
小君和小蕾俩人相视一笑,身后轰隆一声响,机器开始运作。她俩嘴里喊着:“电线接好了,来电了。”
霍曲贵站在一旁,哈哈笑着说:“来电了,今儿所有的见证人我都给送块豆腐啊,来来来,大家伙排队等着啊,不要抢不要抢,人人有份。”
“你等等我。”霍秋山追在苏乘棠后面,伸手撑住门不让她关上。
苏乘棠红着脸颊瞪着他,霍秋山乐得不行:“来真的就开始羞臊啦?小丫头片子也不成啊。”
苏乘棠咬着牙说:“你让开,外头太热,我避避太阳,哪里是你说的羞臊了。”
霍秋山偏不让,非要从门缝里挤进去,俩人站在工人房里面对面,苏乘棠觉得脸颊烫的要命。
感觉到苏乘棠的手足无措,霍秋山越来越喜欢,忍不住弯下腰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
苏乘棠像是被炙热的火灼了一下,捂着脸脑袋瓜顶在霍秋山的胸前不让他看自己脸红心跳的囧样。
霍秋山吧唧吧唧嘴,意犹未尽。感觉小脑袋瓜在他胸口顶了两下,他那手指头戳着她的脑门说:“再这样闷下去小心缺氧。”
苏乘棠闷闷地说:“哪里能缺氧。”
霍秋山乐道:“哥的胸肌就是你的氧气?”
苏乘棠赶紧把头抬起来,瞪了霍秋山一眼。
霍秋山不让她跑,一把抱起她往炕上送。苏乘棠捶着他的肩膀说:“光天化日的你想干什么?”
霍秋山把人送到炕上,然后伸手指了指墙角放着的电风扇箱子说:“能干什么?给我媳妇吹电风扇,让我媳妇风凉风凉呗。省的我媳妇小脑袋瓜老是想歪,这还没成家,哪能那样呢,你说呢?”
苏乘棠无言以对,怎么觉得她反而还龌龊起来了。
霍秋山把电风扇箱子拆开,不知他什么时候在这边插了电,电风扇的开关一按开,清凉的风铺面而来,苏乘棠舒爽极了。
“知道你最近老过来帮忙,外头日头大,来来回回怕你热到。”霍秋山坐在苏乘棠的边上,跟她说了一遍电风扇的操作方法。
苏乘棠问:“那你知道往这边拿,家里头没有怎么办?”
霍秋山说:“家里头有,你屋里一台,咱爹娘屋里一台,别人我不管,自己长本事弄去。”
苏乘棠咯咯笑:“怎么就咱爹娘了。”
霍秋山说:“都叫了那么久,先别改口了,省的还要改回去。”
苏乘棠小弧度的点点头,霍秋山看在眼里美在心里。
“等这段时间忙完就是中秋节了。”苏乘棠简直是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上个礼拜,上面来了消息,她爸妈和大哥会在中秋节那天出来。霍秋山担心他们回到北河市再被人盯上,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弄出来的,还不如让他们暂时住在青凤。
霍家还有个老房子,原先是霍秋山爷爷奶奶住的,房屋正在修缮,等他们出来直接入住,不管住多久,霍秋山都行。
苏乘棠也觉得这样挺好的,她大哥苏逢意主意正,不必担心有什么事。加上还要继续工作,依旧要在北河市住。
她跟爸妈联系过,他们二老的想法跟她一样,都是伤了心。这次是由一名学生仿照他们笔迹写的反,革命的书信,本来就是想整一下苏老师夫妻,不服气他们对他的教育。后来被某派人士利用,事情如同滚雪球越滚越大,最后学生也进去了,爸妈也伤心了,干脆直接退休养老。
“这样咱们也方便照料他们二老。”霍秋山认真地思考过以后跟苏乘棠的生活,他部队离得近,但他级别高,苏乘棠愿意随军就随军,跟他在部队过日子。要是不愿意,也可以他每个礼拜放假回来看望她。
实际上他是想要苏乘棠随军跟他到部队里面过日子,只是苏乘棠跟爸妈分开三年多,明白一时半会她舍不得再离开他们,霍秋山就没跟她提这件事。
对于霍秋山而言,苏乘棠愿意跟他结婚已经是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
“等他们出来,我就跟咱爸妈提亲。”霍秋山说:“你跟我大哥的事他们是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假戏真做了吧?我来跟他们解释,你只要好好的准备好咱俩的婚事就行。对了,还有婚服,你当初给我大哥做了的,我也要一身,必须比我大哥那身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