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修炼吗?”林可英又问。
“闭嘴!”严宁喝道,“坐下闭眼。”
“啊!好!”林可英冷吸一口气,像是被控制般立刻坐下。
「那时候,会疼吗?」严宁问向长秋。
长秋思虑片刻,坐在严宁身侧望向这茫茫雪原,「其实没什么感觉,或许是职责吧,况且现在的我也并不是它。」
“哥哥,然后呢?”林可英坐了一会不知道该干什么,睁开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问。
严宁深呼一口气,“感受。”
“怎么感受啊?”
“……”
长秋高声笑起,他似乎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烦人了。
……
半个时辰后,严宁起身,太阳西垂,夕阳与神木交相辉映。
她的仙根自大椎萌出沿着督脉现已至身柱,如此修炼下去,或许恢复仙根用不了五年!若能在两年之内恢复,那她就可以继续留在世上。
严宁内心激动不已,她看向一旁言笑晏晏的长秋,不可思议极了,这就是神树的力量吗,或许这就是缘分?
「阿宁感觉怎么样?饿不饿。」
「很好,好到想把你吃了。」
「啊?」长秋面露疑惑,但他脑子似乎坏了,连忙后退一步,侧身捂住胸口,「阿宁想干嘛?」
严宁抿唇一笑,转身以手做刀砍下一截神木上手腕粗细的树枝。
“你要这个做什么?”林可英被声音惊醒率先问道,方才他闭眼无聊,但也逐渐感到舒适,就这么坐着似乎陷入了沉睡。
“……留作纪念。”咔咔两声,树枝被严宁砍成一截较短的树干,在她手中上下抛动。
“纪念?”长秋喃喃,但依旧护着身子在原地,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们师姐!你真的在这!”
另严宁恼火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她不禁扶额叹息。
“天呐,这是你们干的?”施青栾还没落地,先问了出来。
“师姐?”林可英从身侧爬到严宁脚下,仰头俯视她,“是叫你吗?”
“我不是师姐!”严宁瞪着落地的施青栾,后槽牙咬得发酸。
施青栾见严宁脚下的小孩,顿时了然。
“哎呀哎呀,口误口误,他们师兄好了吧,小师弟呢?这树……”
他左右甩头,发现没有长秋的身影,眼睛一瞪面露惊恐,颤颤巍巍地指向神树,“小师弟他……他不会真的变成这棵树了吧!”
严宁和长秋都无语凝噎,施青栾的的联想能力过于丰富。
“啊!?小师弟啊!”见严宁不回话,施青栾立马跑去环着树干嚎啕大哭。
“你怎么就变成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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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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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青栾趴在树干哭嚎,声色凄厉。
“别哭了,这树是他,但他没事。”严宁侧过头捂住右耳,不过她的声音施青栾好像没听见。
“医仙师父!我在这呢!”长秋飘到施青栾身边拼命挥手。
“这树真的是师父?!”林可英也慌张爬起身,扯住严宁捂耳朵的胳膊,颠来倒去道,“师父真的变成树了!?”
“你们!”严宁看见这失心的两人,气得呼吸急促,嘴巴张开又闭合,最后甩开林可英的手,“滚开!”
林可英踉跄后退,见严宁如此生气,又见施青栾哭嚎不停,想起方才枯木逢春的奇迹,严宁还说什么“好好对待师父”。
他目光呆滞,回头看向神树,随即也扑了上去俯在树干上痛哭流涕。
一时间,一老一少争相哭喊,互不相让。
“师父!你还没教我东西呢!”
“小师弟啊,你怎么这么惨啊!以后、以后谁给我搓药丸啊!”
严宁和长秋嘴角抽动,面色顿时又黑了几分。
“师父啊!”
“小师……嗯?”
林可英太大声,打断了施青栾的哭喊,施青栾抬起头擦去一把鼻涕,侧头纳闷道:“哎,小屁孩,你喊谁师父呢?”
“你才是小屁孩呢!”林可英站直身回道,抹去眼泪,打量了两眼,“你又喊谁小师弟呢!”
“你师父谁啊!”
“我师父叫长秋,可厉害了!”
“嚯!”施青栾惊讶,“他可是我门下的小师弟啊!”
“你胡说!就你这模样,还当别人师父,糟老头!”
林可英打量了施青栾几眼,衣服松垮,胡子拉碴,脸像是没洗干净,唯一的发髻歪歪扭扭发丝乱飘,这和神仙一般的师父差太多了!
“哟你个小兔崽子!看你这豆芽菜,一只鸡你都抓不住!是你冒充别人徒弟吧!”施青栾伸手揪住林可英的耳朵。
“哎!糟老头你给我松开!”林可英疼得呲牙咧嘴,还不忘骂回去,“老东西!邋遢鬼!”
“嚯!你骂谁!”施青栾气得耳朵冒烟。
“就是你!骂的就是的你!”林可英伸出细长的胳膊,掐上施青栾的腰拧了起来。
施青栾哎哟一声开始反击,一时两人张牙舞爪,姿态极为扭曲。
「阿宁……我们要管管吗?」长秋作为争吵的主体对象,看着幼稚的两人有些尴尬,凑到严宁身边问道。
「当然不管。」严宁看起来很高兴,这会对收了林可英做徒弟很是满意,「让他们好好吵吵,多有意思啊。」
“啊!哥哥快帮我啊!”林可英忍痛喊道,又掐上施青栾的脖子。
施青栾一听,觉得不能逊色,也朝严宁大喊:“哎哎!他们大师、师兄!你不能看你师父被掐死吧!”
严宁忍不住大笑起来,施青栾当然死不了,但他吃瘪的模样让她心情更加舒爽。
“等等,等等!”林可英似乎是反应过来了,动作一僵,“你说你是谁!他又是谁来着!?”
“咳咳……”施青栾换了几口气,“我!他们师父。”
“那个那个……”又用下巴指向严宁,不知该如何表述,“长的很凶的,是大师兄啊!”
“说谁呢!”严宁嘴角立刻下落,冷喝道,“都给我收手!”
严宁一开口,他们两人闪电般收回手。
但施青栾朝林可英使了个眼色,“看吧,没错吧,是不是很凶。”
“这能叫凶?他平时比这凶残多了!”林可英不甘示弱。
这回,只剩长秋一个人置身事外,捂嘴偷笑。
“闭嘴!闭嘴!”严宁一手推开一个,“再吵把你们嘴都堵住!长秋没变成树,晚点就出现了!这树是他恢复的!”
“哦……”这失心的二人恍然点头。
“哥哥……他真是你师父吗……”林可英还是年纪尚浅,没有施青栾脸皮厚,先软下来向严宁求证。
“嗯。”严宁翻了个白眼,她倒是不想要这么无厘头的师父。
“你还是大师兄?”他又问。
严宁点头,知道林可英还要问什么,“长秋是小师弟。”
“看吧!”施青栾得意地朝林可英扬了扬眉。
“那那那!”林可英慌忙跪下,对严宁哭丧着脸说道,“哎哟,我的天,哥哥,那你可是我师叔啊!”
“那我呢!”施青栾趾高气昂。
林可英噘着嘴,不情愿挪了挪膝盖,斜对着施青栾,嘟囔道:“祖师爷。”
“喔唷,你这喊的,我感觉要入土了,我也有师父的,你可别这样喊。”施青栾消受不起,摆摆手后退了一步。
“你师父……”严宁转向施青栾道,“云水散人名叫宁桥松?”
“你怎么知道!?”施青栾变了个人,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又踏回一步。
严宁没回答,转而问向施青栾:“你来这做什么?”
施青栾的视线像是挂在严宁脸上,“我路过……顺道过来看看,后来才听说师父他小时候住在这里。”
“那更没错了,走吧。”
严宁带着长秋走下山坡,身后发懵的施青栾和林可英立马跟上。
……
「阿宁,就是这了。」
长秋站在一片白雪之上,冬季草木枯萎,风雨侵蚀的断壁残垣还能瞧见点一点点痕迹。
他们站的位置是她家小时候的院子,但根本看不出来曾经的模样,入梦时,严宁当时根本不敢多看,只有长秋都记下了,带着他们找来。
“他们师姐……”施青栾见林可英站的稍远,小声凑近严宁,“你不会真是……”
“你觉得呢?”严宁后退一步,歪起头。
“呃……虽然知道你名字的时候我有想过,但是……姓宁的人多了去了,况且你一点都不像啊!”施青栾凑近打量严宁的五官,“你这哪里有师父师娘的样子。”
严宁自嘲一笑,道:“不像就对了,你不是还生气他离开师门抛弃弟子莫名消失吗?”
“你又怎么知道。”
“猜的。”
严宁手掌抬起动用灵力,脚下的土壤一层层掀起堆到一边,很快两具白骨显现,林可英也凑近,又后退一步像是不敢看。
“师叔哥哥,这是?”
严宁深呼一口气,蹲下身靠近土坑,自语道:“父母。”
施青栾见她表述如此肯定,收住满腔疑问,默然凝视土坑里的白骨,小腿胫骨上一道剑砍过的痕迹依稀可见。
随后,他们在神树后侧的小山坡上修葺了坟墓,墓碑上写满了名字。
简单的祭拜后,严宁凝视墓碑,给一旁蹲着的施青栾简要讲述了入梦的事,长秋静静地站在她身侧。
林可英听得云里雾里,根本搞不清谁是谁,“你的意思是,你是他师父的孩子,又认了他做师父?”
严宁点点头,对施青栾说,“对不起了,都是因为我,他们才……”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但……”施青栾摆手抿住唇,抬头意味深长看着严宁,“你知道你来的目的吗?”
“目的?”
“目的?”
严宁和长秋同时出声,相视一眼,目光转回施青栾。
“你总不会是无缘无故来这个世上的,她应该有什么事需要你完成,”施青栾解释道,又指了指白骨,“师父肯定知道什么,所以他们才会悄无声息藏起来。”
目的?严宁心里猛地压下一座大山,或许这与千年之前有关了。
她刚想复述千年末日之事,一抬眼看见对面看着她愣住的林可英,说道:“你,去给兔子喂点草。”
“啊?可是我……”林可英似乎还想听,但严宁眉目一紧,他立刻站了起来,“好好好……”
严宁见林可英离远,侧头对施青栾说道:“楚玉衡和方明烨是一个人你知道了,但传说千年前的天人大战你了解多少?”
施青栾猛地站起身,“怎么你们……还和这件事扯上关系了?”
“没办法,有些事情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她苦笑道。
严宁再次讲述神树献身与复苏之事。施青栾看她的眼神越发迷惑和陌生,又觉得她过于冷静。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就是我。”严宁对施青栾道。
“天哪,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神树……小师弟怎么还做过那么多事。”施青栾从末日炼狱的场景中抽离,打了个激灵,捂着脸搓了搓,似乎他对自己无能为力之事显得很是不爽。
“师叔,你的意思是我师父真是那株神树?他是神仙吗?”
“林可英!”严宁转头,就见着林可英探着脖子竖起耳朵。
“哎呀,都是长秋徒弟了,一家人嘛,大师兄心眼别那么小。”施青栾这回竟替林可英说话,“我等会给他下个咒,他要是敢说出去,就一辈子烂屁股,好了吧。”
“你!”林可英捂着屁股气急败坏,似乎这个诅咒过于刁钻,他闷声骂道,“真是个变态……”
施青栾摆摆手没理他,抬眼看了看严宁空空如也的身侧,似乎隔空遥望长秋的身影。
长秋又靠近了一些,他看了看手心,那件事太遥远太庞大,不像自己真的做过。
“小师弟啊……”施青栾缓缓说道:“嗯……怎么说呢,小师弟还不是神仙,只能说是神树脱出的意识,或许是那年散尽修为拯救苍生,获得天道垂怜吧。”
「那我会有什么目的吗?」长秋抬起头喃喃问道。
严宁向施青栾转述,但她莫名心慌。
“这个……”施青栾摸着脑袋,似乎也找不到头绪,“还真不清楚,但你知道她在哪吗,那个女人?当年是死了还是……”
“她当时受伤严重,记忆也有些模糊,神树消散后就回忆就停止了。”严宁低下头,“但我找神婆看过前世,似乎……她不让看……”
“那个女人是谁?”林可英又趁机插嘴,他是真的没听懂,说前半截的时候他还在后边拔草。
“跟你无……”严宁看着一脸无辜的林可英,又改口,“以后你就知道了。”
她转头问向施青栾:“你呢?你不是说要闭关?”
“哎呀,事情太乱了,我也静不下心。”施青栾眼眸沉了沉。“但我去了趟魔域。”
一时沉默无言,严宁刚转向林可英,他识趣地跑开了,这回距离倒是很远。
施青栾沉声说道:“魔域也没什么大事,看起来他们还没给魔尊找到下一个容器,主要是……”
“什么?”
“魔域的范围扩大了,墟海中的怨气全化成魔气,似乎魔尊沉寂后,他们有些压制不住。”
“那会不会之前的韩杜西、苍岩山的人都是受魔气侵蚀堕落,还有那深渊底法阵是否是魔道所为?”严宁拿出那两枚意外得来的黑色符印,“这东西,金雷门的梁在生也有一个,他的书案上还画有同样的法阵。”
她看向长秋,又看回施青栾,低声道:“梁在生说那法阵是门,还没来得及问他就自尽了。”
“那这是钥匙?”施青栾没来由的猜测,但话一说出,三人都像被冰封住。
门与钥匙?那是去哪的?
施青栾率先收回思绪,说道:“苍岩山我也去看了,没见到念双他们说的魔气和法阵,想来真的被方明烨整肃过。”
方明烨……他收拾了商浦的残局,又净化了苍岩山……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严宁脱口而出,却蓦地更加冰冷,“如果千年前那股剑气我没感知错的话,他也活了千年之久,通过不断抢夺别人的身体苟活,这与慕成寒又有何不同……他想做什么?”
施青栾没有头绪,他低头叹了口气,“难怪我觉得他与以前不一样了,当时天资聪颖,又入了仙云宗,拜得当时天尊门下……”
“那个女人的目的,或许是杀了他,但……”严宁思索道,她想起父母之死,想起三岁之痛,想起时命阁的人生,目视远方,“对我个人而言,我总是要杀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