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阵阵叮铃。
“阿、阿宁,要到晚上……”长秋扶墙踮起脚尖,腰下意识弯出勾人的弧度,肤如凝脂的圆润尽在严宁眼前。
“嗯……要先适应一下,毕竟你现在的身体……还什么都没有经历过。”
严宁认真严肃,似乎这副说辞连自己都信了。
“所以,所以要晚上。”长秋回过头,顺着严宁的话,“是第一次……”
……第一次?
严宁头顶轰的一声炸响,她感觉要疯了。
“别说了……”严宁头一回让长秋不要说话,她将额头抵在他颈侧,紧紧抱住他,似乎在缓和内心烧起的火。
这时,细碎嘈杂的脚步声又从门口冲了进来。
“小师弟?小师弟还没回来!?”施青栾在门口大喊,“宁月初!你把我们貌美的小师弟拐哪去了啊!”
“还没回来?”赵念双跟了进来,他们已经在赵府找了一圈了,可连个红色的影子都没见到!
“师妹,人在吗?不到半个时辰就到吉时了!花轿已经放在东厢房门口了。”萧季业也从屋外走进来。
“哼!”施青栾甩了甩袖子,“你怎么就看不住呢!”
赵念双抱起胳膊转头,“师父!你们不是一起看着师姐吗,怎么就只怪我师兄!”
“我哪知道,她说去准备嫁妆啊,我就……”施青栾又把袖子又从后甩到前。
“呵……嫁妆……那可是新娘准备的东西。”
三人回头看去,林可英吃着红枣,悠悠闲闲靠在门框上。他挥挥手,再次开口安抚众人:“放心吧,师叔不会耽误这种时间的,她巴不得早点把师父娶进门呢。”
“你个小兔崽子……好像……有道理啊!那我们就在这等!”施青栾挠了挠头。
可他话音刚落,屋子西边书案那“咯吱”响了一声,似乎是有人开窗户闯了进来!
“他们师姐!你还敢回来!”施青栾怒气冲冲大步迈入,其他人跟在后面。
“宁——呃……”
施青栾停住脚,其他人也停在身后。
因为书架后面,只有长秋一个人靠着墙坐在地上,他抿住唇尴尬傻笑,脸红得和猴屁股一般,眼睛上满是泪花,还在微微喘气。
还好,头发和钗子都没乱,但那唇……虽然擦干净了,但来不及抹胭脂,和被亲的红自然不一样。
嫁衣的衣摆倒也整理好了,但里边的亵裤没了,铃铛那沾了一片湿漉的雪花。
严宁确实忍了,但也没忍住干了别的。
可罪魁祸首的她真如采花贼一般,又从窗户翻了出去!
赵念双以为长秋只是被亲成这样,连忙上前扶起他,“哎呀哎呀,再给你抹上。”
她向身后的人挥手,示意他们退开让路。
但她捞起长秋的同时,听到了一声铃铛响,她狐疑看向长秋。
“这!是这个!”长秋急忙抬起手腕,那也被细心的严宁用红缎绑了一个金色的铃铛。
嗯……很细心。
长秋再次傻笑起来。
“哦哦……”赵念双歪起嘴有些抽搐,上次严宁来送簪子,这次来送铃铛,不是说要准备嫁妆?
“好了好了。”赵念双再次收起胭脂,“盖上红盖头吧,等会就上花轿啦,虽然很近,但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她巡视一圈,“盖头呢?”
长秋抿住唇不说话,因为新娘子的红盖头和他的袭裤,全被严宁带走了!
……
赵府虽没有很大,但从东到西也有一小截路,花轿来往一旁还能站些人。
严宁走在空的花轿前头,跟着前边敲锣的人去往西厢长秋的房间。
天已经黑了,但这段路被密密的灯笼照得明亮,也因为过年的气氛,整个赵府喜庆极了。
敲锣声停在西厢门口,丫鬟下人全都堵在那,都头一次听说女娶男嫁,各个兴奋极了,严宁跟着管家挨个给了喜糖,这才进了院。
一切从简,也没有那些琐碎仪式,严宁又挨个给了门前凌风轩众人红包,终于见到了长秋。
盖头被她拿走,但赵念双给他找了一把精致的小圆扇,上边绣着飞舞的蝴蝶,扇子后面,依稀能看到他白皙的下颌和锁骨。
严宁走近,长秋垂目,是一副待嫁的娇羞模样,严宁牵起他的手站在身侧,长秋侧过头,两人目光对视,又浅浅笑了出来。
随即,二人并排缓步走出了房间。
林可英已经跑到院里一路撒着红色花瓣铺路。
“铃铛……很好听。”严宁微微侧头道。
长秋扇面后的脸嗔视一眼后又低下了头,他一走路,身下铃铛就随之响动,没穿裤子,碰撞起来又格外明显,防佛在强调它是自己准备的嫁妆一般。
“哎呀,这新娘子也太好看了!”
“就是说,这么好看的人是男人呢,我就说比新郎还高。”
“你看!你看新娘脸红了!美死了!”
长秋听到后更加害羞了,严宁仰起头忍住想要勾起的唇角,但伸出手又将长秋的扇子移开了一些,这条路上的恭喜羡慕声,更加悦耳了。
一行人热热闹闹来到赵府的厅堂,施青栾和赵父上座,二人拜了天地,拜了高堂,最后夫妻对拜。
林可英端出二人的合卺酒站在中间,他却大哭了起来。
“我、我是高兴的!呜呜呜呜!为师父师叔高兴!”他单手抹泪解释。
他想起上次听的琵琶评弹了,话本那对男女修得正果,师父师叔虽然奇怪,但是差一点就看不到这么美好的场景了。
林可英实在忍不住。
“别哭了,你看我们现在很好。”长秋拍了拍林可英的脑袋,端起了酒杯。
“小兔崽子,快过来。”施青栾喊道,朝林可英伸手,可没想到他转头就冲过来扑在怀里,又嚎啕大哭起来。
“高兴!我是高兴!”林可英埋在施青栾怀里闷声大喊。
“好好好,高兴高兴!”施青栾一愣,无奈向众人哈哈大笑,却也伸手拍抚林可英啜泣的后背。
“阿宁。”长秋端起酒杯与严宁的手腕相交,“我——”
“嘘……我知道的。”
严宁召出引魂线,就如同喜结连理的红线,这次她让所有人都看见了这根线。
“晚上再说。”她道,两人眸光闪闪中,抬起酒杯和长秋同时饮下。
她和他在众人的欢呼中轻轻一吻,而后目光深深汇聚。
短暂的宴席过后,严宁不顾众人喝醉后的连番道喜,牵起长秋的手,叮叮当当的铃铛声中奔回“新房”。
廊间,她走在前头脚步轻快,脸上是肆意的笑容,不断回头看抿唇笑的长秋,两人相牵的手下就是那枚金色的铃铛。
门一关,房间内的空气再度被情迷的水汽浸润,严宁搂着长秋的腰,自己的衣服落了一地,却不让长秋脱下嫁衣,她边亲边往床榻靠近。
直到倒在床上,她扑在长秋身间,亲吻声突然停止,她喘息笑道:“我准备了一个东西。”
“……什么?”长秋嗅到不好的预感,因为她眸子在发光。
正如他次次精准的预感一致,严宁手一招,床旁移过一扇像屏风一般的物件,却盖着红布。
她手再次挥动,红布落下,长秋看到了自己疑惑的神情。
因为,那是一面宽大的镜子。
“长秋,你不知道你有多好看。”
他呼吸一滞,他的铃铛又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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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番外一:成亲(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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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过申时,云京鞭炮声已经零零散散响起来,赵府的厅堂气氛依旧热烈,管家例行请了几个戏子正咿咿呀呀唱着戏,别有一番年味。
然而贴喜字的东厢小院安静极了,红烛帐暖,地上零零碎碎滚落着桂圆红枣。
房间里明明只有两个人,但乍一看去,像是有四个人,处处透着旖旎的气息。
满头金钗的长秋背靠在榻内侧的檀木雕花板上,红裙掀起向两边铺满了床,衣领垂落肩头以及臂弯,又白又长的腿分在两边。喜庆的大红色下,他肌肤上的汗,像纯白瓷器烧出的最光润的釉。
最挪不开眼的,是床中间的白玉,上面绑着那枚与红缎相配的金色铃铛。
叮铃。
红缎绑的蝴蝶结有手心那么大,经过仪式和小跑,再到严宁的安抚,也依旧是完美的模样,只不过绑住的那一圈缎带,被水浸润成了深红色。
轻轻的叮铃声和长秋羞赧克制的喟叹,一声声融进严宁发昏的脑袋。
她坐在长秋身侧,抱着在他向外打开的膝盖,她也只剩一件散开的大红里衣,她左手点了点白玉的最前头,那红色蝴蝶结有了生命,伴随铃铛响声,像振翅飞起一般一上一下。
“别……阿宁……”他的睫毛都在颤抖,“阿宁……”
长秋不由自主唤她,却侧过酡红的脸,他的唇微微张开,呵出的气息带着潮湿的水汽。
“嗯,怎么了呢?”严宁笑道,凑近亲吻他的脸颊,温暖中的手指勾了勾,铃铛猛地扬在空中叮铃一声。
“长秋你真的很好看,你不看看吗?”
“嗯!不要……”长秋闭上眼仰起头,“……阿宁你……太不正经了。”
她真的太坏了,怎么能拿出镜子这种东西,又怎么能让他这样看着。可他却也接受摆出这样的姿态,甚至让他用手分开,他也照做。
他看到对面的是令人头晕目眩的场景,甚至能看到涂抹的晶莹水光,铃铛完全不受控制到处乱跳。
他脸颊像在发烧,他闭上眼不敢看,可严宁一直在耳旁蛊惑,他听话睁开,却在微眯的视线中,看到她的指节消失在中间。
“阿宁……”他怔然看向她呢喃。
叮铃。
“不是我不正经……”严宁靠在他上身,看着镜子里的两人,“你看……是你太好看了,长秋……”她看回真实的他,在内部摸索他的开关,“而且,我不正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阿、阿宁!呃……”长秋仰起头,“阿宁……是坏人。”
“坏人啊,坏人这里也要。”她的声音飘进耳间。长秋感觉下唇被轻轻触碰。
他睁开眼,严宁水雾弥漫的眼眸就在面前,她左手食指点在唇上。
“想要。”她再次说。
指腹从一侧唇角轻轻滑过另一侧,最后揉动他的下唇。
像是痒进心里,长秋伸出舌,缠住她乱动的手指往回带,也用最柔软的唇腔包裹尽情舔舐。
他如愿听到她紊乱的呼吸声,也看到她的微眯起的双眼,却在余光中看到了对面的模样——如同双唇一般前后进退,最柔软的地方正在被她轻轻揉动。
严宁难以抑制低促的呼吸,还有由心而外涌出皮肤的红。她两根手指都放在他唇腔中搅动,上下一致,他呜呜声里夹杂着喉间上扬的哼叫,很快,他抱了上来。
铃铛声像心跳,急促又猛烈。
严宁贴在他颈侧贪婪地索取他的气息,聆听新年夜空中第一个炸开的白色烟火。
散落的尾迹慢慢坠落,消失在漆黑的夜空,这稍纵即逝的火焰,打碎了阻碍放纵的最后一片矜持。
“长秋,说你爱你。”
“我、我爱你,阿宁。”
他湿漉的眼神再次流露出纯真。
严宁移出手再次吻向长秋,又拿到那枚羊脂玉做的玉件,长秋侧过头眯起眼睛,却还是难以置信看着镜子里的它被自己吃进了一大截。
而褥子上散开的红裙,揪出一个旋起的红花,瞬间,他被拽了下去抬起膝,严宁跪在他身间。
接下来,除夕的氛围越来越浓,围墙外,已经有人急不可耐点起了炮仗,炸得啪啪响。而屋里头,红色嫁衣被扔在了地上,长秋手撑在下,兴奋跳跃的铃铛声,又像拍来的海浪,混着鞭炮的啪啪响,遥远的、近处的,通通在他身心上狂轰滥炸。
那枚铃铛,也随着次次叮叮作响,再无停歇。
“阿宁!”
他看不见她,只能无力低喊,像喝醉了一般软,眼泪打湿了他的上下睫毛,余光一旁就是那面镜子,镜面那片雪白如海浪般拍打波动。
“长秋,起来……起来亲我。”
严宁捞起他发软的身体,贴着他的后背,长秋侧过头得到了来之不易的亲吻,但他在泪光中再次看到了两人的模样。
他们不分彼此。
雾气弥漫,镜子起了薄薄的水雾,里面有个和自己一样的人,他头上的金钗歪斜,双眼泛红含泪,他张着嘴,甚至嫣红的舌尖都落在唇外索取亲吻。
不、这不是自己,他在内心摇头。
他也看见发红的皮肤,后弯的腰,还有身后仅挂着红衣的她,还有一模一样的自己不断消失出现,他甚至听到镜子里的人发出令人羞耻不已的声音。
声色沉溺媚惑。
不……不是的。
“……阿宁。”他紧紧抿住了唇。
他躲避视线低下头,仅仅看了一眼那红色的蝴蝶结和甩起的铃铛,又猛地闭上眼,蝴蝶结依旧完好,但此刻晃动之中都快看不清了。
他连自己依旧不敢看。
严宁笑了起来,这面镜子她很满意,她能完全看到长秋的每一处,也能看到他更加羞怯的神情。并且她的脑海里早就变成一滩沸腾无法思索的水,但不够,似乎还是不够,唯一的执念让严宁扶住他的腰挪动了个方向。
“扶好。”她道,将他无处摆放的双手放在起雾的镜面上。
长秋刚刚睁开眼,又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这人的眼下一片红,呵出的气再次将镜面覆上一小团白雾。
太近了,他就在面前,紧绷的肌肉线条都清清楚楚,还有那枚扬起来金色铃铛,红色的蝴蝶结在他雪白的身上格外扎眼。
他慌乱极了,眼眸到处乱转,但对视到自己的眼神时,他愣住了。
因为他与镜中人的距离次次靠近,他的神情再度迷离,眼眉微蹙,看到了他微微伸出的舌尖,湿漉的睫毛上又滚下泪花。
他哭了,但也不是在哭,他无法思考。
“长秋……我好爱你,真的好爱你。”严宁嗓音湿润。
他爱的声音从身后与镜子里传来,他移开目光,严宁亲吻他细滑的脖颈,她与他的目光在镜中对视,犹如坠入了爱欲的网。
她真的好看极了,长秋想。他迷离的神情带上一抹浅笑,他将严宁的手放在胸口,他扭过上半身,张开唇。
镜子里的人也说话了:“我也爱你……阿宁……”
随后炙热的唇相贴,水啧声再次将这一方狭小的天地浸得情迷水润,接着他放开克制的嗓子,跟随律动,像醉酒时一般高声喊着阿宁。
屋外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天空中甚至放起了炫目的烟花。距离夜半的时辰还早,对面的镜子上不知怎地,沾染上了艳色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