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曾想,见着了椒房殿的正殿里,那安静的三女儿,还有红了眼框子的二女儿后,萧温良最先开口了,他道:“娘娘,可是珍珠这孩子有求于您,让您是为难了?”
明珠听得这话,在心头为她亲爹点个赞啊。
瞧瞧,这话是不偏大不倚,看来亲爹是准备调解了她们姐妹的矛盾啊。
“我是妹妹,就不抢了姐姐的话头。由得二姐姐讲了事情来由吧。”明珠接了父亲的话,发表了她的言论。
“珍珠,说说吧,究竟怎么一回事儿?”
魏国公萧温良问了二女儿话道。
对于二女儿,魏国公萧温良一直是挺放心的。毕竟,这个二女儿在成国公府里,已经生有世孙,这位置安稳,婆媳也相处的不错。
给女儿一个贵妇人的生活,嫁妆丰厚,家庭和睦,平平稳稳。
这对于魏国公这么一个亲爹而言,他也算是尽到了责任。毕竟,女婿在朝中,他这岳丈大人也是多有帮衬的。虽说,没让成国公世子多高官在位,可也是一份听差优渥在手啊。
这女婿多依仗了妻子的娘家,对妻子的态度自然是非常优待与尊重的。
当父亲的,能为出嫁的女儿做的事情,也不外乎就这般多了。所以,萧温良想不透,这二女儿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求到了她的三妹妹跟前?
萧珍珠呐呐的张了嘴,又是抿了抿,然后,才说道:“我瞧着大姐姐在府上,每一日都是被关押在破败的院子里,心有不忍。去求了母亲,母亲不同意。”
“我知道,敢让母亲都不伸手帮衬了大姐姐的,一定是父亲您的主意。所以,我来求娘娘,希望娘娘让父亲回心转意,原谅了大姐姐……”
听到这儿,魏国公萧温良还有什么听不懂的。
他摆了摆手,说道:“珍珠,够了。话到此,止了吧。”
然后,魏国公萧温良是将目光转向了三女儿,他道:“让娘娘为难了。”
听得亲爹这一句话,明珠却是在袖中的手,狠狠掐了手心。然后,她蕴藏蕴酿了情绪,接着,她的眼中是扑簌簌的落了泪来。
明珠没说话,只是哭了片刻,由着萧嬷嬷递了帕子后,才是擦试了眼角的泪花。
这般收拾了一下,明珠抬起了因为哭泣,而显得红通通的眼睛。她平静的说道:“父亲,我被废了后位,成为庶人,萧氏是否才满意?”
“娘娘,这话从何说起?”
魏国公萧温良这般回道。
旁边的萧珍珠也是听得这话后,吓了一跳。
一国皇后,岂是说废就能废的。
“今年五月时,二郎差点没了。”
“那会儿,我即照顾二郎,又担忧大郎染上了病气。若是没了大郎、二郎,一个注定无子的皇后,能坐稳吗?”
“百年之后,新帝上位,被废的前皇后,冷宫枯井里的一把骨灰,才是女儿的结局吧。”
“皇家,皇家,成者王侯,败者贼寇。”
“父亲,是不是呀?”
明珠的话,很尖锐。
魏国公萧温良知道,这是三女儿在讲述了她的委屈。
唉,一声的叹息,从魏国公萧温良的嘴里吐了出来,他道:“娘娘这些年,着实不容易。”
“有父亲这话的肯定,女儿也是心满意足了。”
明珠这般回话后,又道:“但是,关乎了皇家的子嗣,圣上那边的心情,父亲可知道又是如何?”
又是如何?
魏国公萧温良可以想像的,若是有人害了他的子嗣,他会如何人道的帮人解脱。
正是因为将心比心,魏国公萧温良才不敢将长女放出来。那样的话,简直在用刺狠扎了保宁帝耶律贤的心窝子啊。
特别是三女儿嘴里,五月时,二皇子差点没了这等事情。这简直是让君王记恨一辈子的节奏啊。
“臣明白,娘娘着实为难了。”
魏国公萧温良附合了明珠的话。他又道:“府中一切,臣回去后,必会料理一翻。娘娘今后,若有为难处,尽管知会臣一声。臣拜请娘娘为了太子,为了萧氏,多多勉力支撑,一切福祉自然是娘娘这里的大局为重。。”
“有父亲这话,我便放心了。”明珠回了这么一句,尔后,又道:“至于往后,二姐姐想在成国公府里,是当家理事的少主母。必然府务众多,我想,往后除了外命妇的朝拜外,不再单独召见了二姐姐。父亲,会怪我薄情至此吗?”
萧珍珠听得三妹妹的话,惊涛骇浪。
而让萧珍珠不敢相信的,是她的父亲萧温良居然赞同的回道:“娘娘做法,合乎宫规,便足矣。”
合乎宫规,那人情伦理呢?
萧珍珠不懂,父亲为何站了三妹妹那边?难道,就因为三妹妹是皇后,是萧氏嫁得最尊重的女儿吗?
这一刻的萧珍珠,被颠覆了往日的所有观念。
“我累了,就不与父亲多话了。”
“今天,也劳烦了父亲走一趟。”
明珠说了这两句话后,便是起身,又对萧嬷嬷说道:“嬷嬷,代我送一送父亲和二姐姐吧。”话落后,明珠不再多言什么,领着宫人就往椒房殿的珠帘子处行去。她准备从这儿,前往了椒房殿的后殿。
“臣恭送娘娘。”
魏国公萧温良对待明珠的态度,尊敬的过头了。所以,萧珍珠看着心头颇不是滋味。而事实呢,就是魏国公专门做戏给女儿们看的,对三女儿萧温良是在表态,他是支持三女儿做法的。对于二女儿,魏国公萧温良就是心中叹息了。
魏国公萧温良明白,三女儿会看懂了,他的暗示。可二女儿嘛,八成会想歪。
椒房殿的后殿里,明珠三个孩儿们这会儿,已经是午睡起来了。所以,明珠这时候过去,是去陪着孩儿们洗漱一翻后,领他们去了德政殿的御书房。
她的夫君在那边的小偏室里歇息呢。
宫中的日子,还在继续。
魏国公萧温良领着二女儿,回了魏国公府。一路上,父女二人坐在马车厢内,都是静默无言。魏国公是不想多说什么,而萧珍珠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沉默,一直延续到了魏国公府内的栖凤堂。
燕国公主瞧着驸马和次女一起归来,本来挺高兴的。一见到这父女二人的神色,就明白了这是发生了什么矛盾吧?
“这大夏天的,父女之间有什么好生气的。”
“来,饮一些茶,消消火。”
燕国公主亲手给驸马和次女倒了茶水,一人奉了一杯在二人的面前。
有燕国公主的话,魏国公很给面子,饮了一小口。倒是萧珍珠没喝茶,而是倔强的抬头,望着父亲,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魏国公萧温良平静的回问道。
“为什么父亲要关押了大姐姐?”
“为什么父亲对待三妹妹时,就是那般的卑躬屈膝?”
萧珍珠的脸上,全是浓浓的不解。她觉得,她的世界被巅倒了。
第98章
魏国公萧温良慢慢的饮了茶, 直到杯中尽了。他才将茶杯倒扣在了桌上。这等无礼的举动,在魏国公萧温良做来,却是表明了, 他真怒了。
“你母亲心软了,以至于宝珠酿成大祸。”讲了这么一句后,魏国公萧温良是深深的望了一眼他的嫡妻。这一眼的示意,够明显了。
燕国公主这时候,有些尴尬的说道:“本宫也不知道,宝珠会错手……”
“殿下, 你是好意, 但, 是结果不如人意。恰恰相反, 是好心办了坏事。”魏国公萧温良打断了嫡妻的话。事实宫中的丑闻, 是不能透露的。要不然,这事情泄漏了, 宗室那边不会饶恕了宝珠的。
燕国公主听了驸马的提醒,也是醒悟了过来。
“当初,我错了。”
燕国公主很干脆的认了错。
魏国公萧温良这才把目光转向了二女儿,说道:“别看你三妹妹是母仪天下,那个位置不好坐,瞧着是荣华富贵,风光无限。实则是步步杀机,处处陷阱。”
“珍珠, 你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所以, 往后你随婆母一起进宫, 当一个普通的外命妇吧。远离了皇宫里的事事非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这也才是魏国公萧温良为什么, 那般爽快的同意了三女儿的话。
二女儿太傻,太容易被人利用了。
“殿下,有一件事情,我也是刚从娘娘嘴里知晓的。”
“五月时,二皇子差点没了……”
这话从魏国公的嘴里一出来,燕国公主是惊呼一声。然后,她的脸色非常的难看。燕国公主问道:“那……”
一个字后,燕国公主又是呐呐无言了。
“唉……”魏国公萧温良也是叹息一声,说道:“往后,不要让珍珠再去见宝珠了。”
“就这样吧。”
魏国公下了事情的处理结果,然后,道:“我去前院的书房里,有些政事与幕僚们商议商议。你们母女再说会儿话吧。”
“殿下,我想,您是清楚的,哪些事情应该告知了珍珠,让她懂事儿。哪些事情不应该告知了珍珠,免得害了她这冲动鲁莽的孩子。”
魏国公萧温良一句点醒,让燕国公主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随即,魏国公萧温良是起身,提步离开。
望着驸马远去,燕国公主这才是拉起了二女儿的手,把她拢在了怀里。一时间,燕国公主都是心情沉重,复杂莫名。
保宁五年,七月过去了。迎来了八月的秋季。
这一年,秋季开恩科,幽、冀、青三州的读书,是汇聚了北京城,千里迢迢,来过一条科举的独木桥,盼着登上了黄榜,成为了官老爷。
北京城的住户们,在这等时候,若是租了房子给士子们,也是挣得了一笔房钱。当然,若是士子这考上了黄榜,更是沾上了文气呀。
这沾了文气,更是百姓们都寻求的好兆头。
于百姓们而言,唯一论才能的科举,就是真正改换门庭的通天梯。
虽说,这梯子不是那么好爬的,可这也是结结实实能看得见的一条坦途啊。
皇宫,德政殿的御书房里。
明珠在问了夫君话,笑道:“恩科加试,这出榜后,殿试时,夫君准备出了何策论?”
保宁帝耶律贤却是摆摆手,说道:“我是浑不在意的。不过,瞧着明珠你上心了。不如,便由你来出题吧。”
这话一出后,明珠是愣了愣。她才是方说道:“你就不怕非议?”
这科举可是选材的头等大事。让她做主,呵呵,那些举子们,新进士老爷们会如何想?
莫名的,明珠突然来了兴趣,准备同意了夫君的话。所以,明珠说道:“你开口了,我是拒绝不了的。罢了,罢了,这回,我受点累。就出一出新贡士们的殿试策论之题吧。”
明珠表示,她大度的给夫君帮忙了。
八月初九日,秋闱开始。
秋闱,这一回,明珠是准备多选拔一些人的。特别是寒门里,捡些有用的人才,给儿子当了备胎,也是颇妥当的。东宫嘛,哪能少了未来的辅臣啊。
这秋闱考九天,三场。
分别是八月初九日第一场,八月十二日第二场,八月十五日第三场。
连着九天呀,想想,明珠也觉得,这士子们还是挺不容易的。这为了当官,也是要吃一点苦头的。
等着朝中大臣们选阅出了黄榜上的三百名贡士时。明珠的案头,自然是添加得了名单,还有头二十名的试卷。
对此,明珠没什么异议。她唯一的要求,就让小黄门再去传旨,表示再多加选一百名贡士。并且,让夫君信任的全瑞福公公亲自传话给亲爹,这后面的一百名贡士,不妨多录一些寒门子。
目的嘛,是为了给太子的东宫多些备用人才。
为什么让亲爹安排这事情,明珠表示,因为这回的主考官,是他爹手里的一名心腹呀。
全瑞福公公办事,挺给力的。
两天后,明珠得了人名单,连这一百名贡士里,哪些是寒门子,都有专门的标注。毕竟,虽说多录用了寒门子,可不代表着,全是寒门子。
这有优秀的高门子弟,也是一定能添了进去的。
九月,有桂花飘香了。
贡士的榜单,是张贴了出来。
多少人欢喜,多少人嚎啕大哭,真是一黄榜下,人间几多悲喜戏啊。
在黄榜一处远远的酒楼里,新罗、南韩、扶余的三国使节团,同时,也在暗暗的观查了上国的科举盛事。
“礼部的官员,今日下了公文。说咱们三国使节团,在九月结束前,必需要离开京师。”
“这怕是上国不给我等小活路啊……”
“……”
三国使节的商议之话,都是声音压得极低。
“我使了无数法子,都无缘得见上国的五位阁老。”新罗的使节,很失落。
“同样如此。”
“唉,这怎么如何是好啊?”
三国使节都是一愁莫展。
九月末,这瞧着有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