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斗殴并没有很激烈,相反启优珣根本就打不过对方的一群人,但瞅见启优珣的反应,一群人却没有一个不胆战心寒的。
启优珣全身挂彩,脑袋不知被敲了多少下,早就鲜血淋漓,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浸染,好几次甚至都无法找到意识。但他最终还是站起来,一次一次的站起来,只为揪出男人D的站起来……在抓到男人D的那刻,启优珣就看不到周围的世界了,不管有多少人在围攻他,不管自己被打得多惨,他只对准男人D一下一下的将拳头实打实的敲下去,一下又一下……
身边的踢打声渐渐停止了,众混混全都震慑得说不出一句话,启优珣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却还在一拳一拳的朝满脸是血早就失去意识的男人D挥去,好几个人试着拉开他,却都被他骇人的瞪视吓得缩回了手……
感觉手中的人几乎变成了一块破抹布,启优珣停了下来,混混们见状立即分开了两人。男人D的呼吸微弱,伤痕累累的几乎变成血人的启优珣却捡起木棍又站了起来。
血水顺着木棍一滴一滴掉落在地面,启优珣背对着挡在启翼面前,赤红的双目像个无风无浪的黑洞,稍一对视仿佛就会被毁灭一样,让人不敢直视。
“神……神经病!”一个小混混有些颤抖的声音响起,“他是个神经病!”
恐怖一旦被揭开,便开始无穷无尽的蔓延。
混混们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骇然,扶起被打得失去意识的C、D,混混们几乎是小跑着逃离了阴沉得如同地狱的启优珣。
当脚步声完全消失,战战兢兢的启翼慢慢的站了起来,诚惶诚恐的靠近浑身滴血的启优珣,启翼颤抖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刚说出“你没”两个字,眼前看起来顶天立地的启优珣突然就倒了下去……
期末考试一天天的临近,连系里最不可能出现的翘课王也出现在了自习室,整个校园都弥漫着一股“他不入地狱,我定入地狱”的悲怆气息。
顾知墨靠在阳台上,阴天总是让人心情浮躁。
夏哲宇和启优珣突然都消失了,大家好像都进入了一个休整期,所有的联系摹地都断掉了。
王维一开始慢慢接受薛子聪,两人已经开始时不时的约会,虽然还是无法对尚安喆做到遗忘,但王维一显然也开始学会了释怀。
想要的不一定是适合自己的。
尚安喆那样的人从来都是用来欣赏的,要是谁站在他身边把他据为己有,那绝对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王维一说这句话的时候一扫往日的猥琐,顾知墨甚至觉得低头轻笑的她单纯得可爱。
难道表哥注定该是一个人吗?顾知墨看看一边盯着漫画窃喜的季寒晓,莫名笑了起来,每个人都有他的选择,总会有一个会留在自己身边,即使不是天长地久,却也足以聊想一生。
顺其自然也许是好事。
就在顾知墨打算且行且进的时候,消失得几乎让众人快要遗忘的启翼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多日不见,漂亮光鲜的启翼变得又憔悴又消瘦,没等顾知墨开口,启翼就不改本色的抢先说话:“我知道你们都怪我!把所有的事都算在我头上也没有关系!今天我来这里只是想让你去看一看启优珣!”
“启优珣?”
“他一直在住院,为了救我受了很重的伤……”
“他受重伤了?!”
难怪这段时间他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顾知墨不再多言,深锁着眉头跟着启翼坐上了开去医院的车。
启优珣受了很严重的伤,肋骨断了三根不说,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骨折,虽然有些许脑震荡但不致于影响生命和意识,但启优珣就是很奇怪的嗜睡……
“我是不知道你跟他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一直喊着你的名字……”
一直……喊着她的名字……顾知墨看看病床上孱弱到几乎不闻声息的启优珣,平静的叙述让启翼刹那失去了表情,“我们分手了。”
曾经,启翼一直认为自己的不幸福都是启优珣和他的妈妈造成了,所以只要她不幸福他们也别想幸福。因着这个,她一直都致力于破坏顾知墨和启优珣之间的关系,可是真的到了达到目的的这一天,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在惊愕中还带有一点淡淡的伤感……
原来她一直是相信顾知墨的,这个淡然豁然的女孩身上有种无形的让人信服的力量,因为一直相信着她,所以她才肆无忌惮的伤害着启优珣,无所顾忌的挑拨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启优珣跟不跟顾知墨在一起,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反而两人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免得会担心她随时将夏哲宇抢走。可她就是想发泄一下,启优珣的逆来顺受让她变本加厉,她一直都想着他跟自己反目成仇,但是直到现在,她都没等到那刻。
“为什么?为什么要跟启优珣分手?因为我的那些话吗?”启翼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罪恶感,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心虚,“那些都是我为了让你们分手而故意设计的!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启优珣好不好?”
顾知墨不明白为什么启翼对启优珣的态度突然改变了这么多,唯一了解的是,启翼已经接受启优珣了。摇摇头,顾知墨的声音也是淡淡的,“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不好。”
“……”
“你开始接受他了吗?”
“……其实我从来就没有恨过他,只是有时候看到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样子就来气!”启翼说着瞪了瞪眼睛,但很快又被温柔的回忆融化了表情,“启优珣从小就是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在我还不知道他是我弟弟前,我跟他的关系其实还算可以。有一次他又被欺负了,我跑过去想教训那帮小孩,却反被人围在中间。这时,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的启优珣突然爬起来把他们都打倒了。我当时就很气,就骂他说‘你明明可以打赢他们为什么还要任由他们欺负’?!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顾知墨摇摇头,心中却猜到了七八分。
“那个笨蛋说,只要他忍着让他们欺负,总有一天他们会腻的!他哪知道人都是拿软柿子捏的,你一天忍着别人就一天骑在你头上!”
“……”果然跟预料中的一样。
“那时我一直把他当弟弟来着,只是当他真的是我弟弟时,我却接受不了了……”像陷入了什么讨厌的回忆,启翼皱起了眉头,“只要一想到他的身体里有一半流着陈怡的血,我就恶心得不行!”
“现在释然了吧。”
“……顾知墨”,启翼的眼神闪闪烁烁,最终还是坚定的迎向了顾知墨的视线,“我求你不要离开启优珣好不好?你要怪就怪我好了,全都算在我头上也没关系!”
要是启翼一开始就这么对待启优珣,那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自信?阳光?还是像夏哲宇那样自由奔放?
可是那样的话,自己还会注意到他吗?
“启翼,启优珣是个很好的男孩子,更是个善良的弟弟,你以后要好好对他。”
“那你呢?”
“我?”
“你不留在他身边吗?他那么喜欢你……”
顾知墨唇边绽开一抹淡淡的笑,淡得几乎称不上是笑,那么恬静却让人无法忽视,“我只想说,他本身就是个闪闪发光的太阳,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就可以发光发热。好好照顾他,我走了。”
启翼没有阻止顾知墨,她那样淡然和静默,让人找不到可以挽留的理由……虽然不知道她意欲所指,但启翼也相信启优珣,一直是个发光发热的载体。
转身找医生去了的启翼没有看到,在顾知墨说完这些话,有两行晶莹的泪珠从启优珣的眼角溢出,无声的坠落到了雪白的枕头上……
原来,我们都是闪闪发亮的太阳……
期末考试来临,启家姐弟都没有参加考试,报告了情况后都选择了来年的补考。于是还没到放假时间,两人就被启家派来的专人接回家养伤。
临走那天,启优珣来找了顾知墨,两人沿着从前约会的路走了很久,启优珣不再那么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去握顾知墨的手,而是直接的说:“我想牵你手,可以吗?”
顾知墨笑了,欣然伸过了手。
终于走到尽头,启优珣看着分开的两个路口说:“男女生宿舍的方向是相反的,我走左,你走右。”就像他们两个的爱情,最终只能向左走和向右走。
“嗯。”
“在走之前,我想说……夏哲宇应该是故意躲着你的。”
“……”
“我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想起高中时为了保护顾知墨而用自以为是的方法逃避着她的事情,启优珣觉得傻得可笑,“也许他只是有些自以为是,以为这样是为你好。”
“……所以”,眯起眼看向天边的浮云,从以前到现在它们一直都没有变,自己却直到现在才看清它们的自由,“去找他吧。”
去找他吧。
启优珣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期末考试一结束,夏哲宇也走了。
他所在的商学院比顾知墨所在的新闻传播学院先考完试。
等顾知墨考完试去他寝室才知道,他一直犯脚痛,最后一门考试一结束,他就离开了学校……
连招呼也没打,就消失了。
对待感情,顾知墨从来都是顺其自然的优秀代表,当下也没有太多反应,很淡定的转身下楼,让等着看八卦的夏哲宇的室友难掩失望。
有些事情一旦决定了,过程突发的状况和枝节反而就不那么重要了。
顾知墨看向不远处的大榕树,那棵经常在梦中出现的以为是自己臆想的大树竟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安然矗立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轻笑两声,顾知墨突然有点想念夏哲宇那让阳光都为之失色的靡丽笑容。
嘿,你在等谁?
呵,我在等你!
这个暑假很热,热得人都快要断气。
不想出门的夏哲宇窝在家中,却又不得不很受拘束的吹冷气。
他的脚时常阵痛,不能长时间的吹冷气,这让原本就被天气搞得烦闷的他更加烦躁。
门铃又响了,要是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推销员按铃,他绝对要去物业投诉楼下保安的不称职。
不耐烦的打开门,还没回过神,一个瘦小的影子就蹿了进来,仿若装了雷达一样,方向直取角落的空调。
“嘀嘀”几声,冷气哗哗的吹了出来,大汗淋漓就差没脱水死的来人眯起眼睛,嘴角自然的掀起满足的笑意。
“我要拖鞋!快!”
拖鞋递上。
“我要纸巾!快!”
纸巾递上。
“我要冰水!快!”
冰水递上。
“你还要什么?”
“我要你爱我!”
“……”
惊怔到难以置信,再到小心求证,最后才诚惶诚恐的露出粲然到让窗外骄阳都为之失色的笑容,靡丽无邪光芒万丈。
淡定如顾知墨也暗自惊叹夏哲宇谪仙般的风姿,歪歪头,顾知墨的低笑点再次发挥了作用,“呵呵”的跟着靡丽光芒就笑了起来,“诶夏哲宇,你脸上有东西。”
“啊?在哪里?”
“别动,闭上眼睛,我帮你弄下来。”
只觉唇上被一阵温热覆盖,闭眼的夏哲宇当下愣在原地化身僵尸。
“踮脚很辛苦,你就不能机灵点弯下腰?”
“啊……哦!弯腰!”
喧嚣夏日,蝉鸣合奏中混合了两个激昂的心跳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