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徐荼当真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是徐先生会说的话嘛!!
这简直就是大流氓!!
可莫名的,徐荼愣是起了几分好胜心。
到底是在国外待过多年,又跟着孙载怡听多了黄段子的人,做/爱不过是正常生理需求,又不丢人。
想明白了,徐荼嘴角也扬了抹笑意,挑了个眉,颇有几分不怀好意的柑橘。
“我跟四哥玩个游戏,看看是我的持久力强,还是四哥的忍耐力强。”
她就不信,徐又焉能不缴械投降!
第六十五章
去瑞士之前,徐荼跟着徐又焉去了一趟灵觉寺。
之前她每每在偏殿的院子里等着,这是第一次,走进了藏经阁。
经阁内书籍摆放规整,层叠有序,分类的手册用小楷誊写的细腻娟秀,大师傅领着两个人从一楼向上慢慢走去,一边走,一边给徐荼讲着“荷道姑”的故事。
灵觉寺地处偏远,坐落在村子里,一开始只是周遭村民拜佛求愿的地方。
因而别说藏经阁,就连灵觉寺都只有四五个师傅而已,寺内自己的日常事务尚难以处理完毕,自然很少有人会在意这样一个偏殿。
所以很多古旧的经书和典籍落了土,没得归类。
陈灵荷来到了这里时,已经临近生命的末期。
不收取分文,甚至不在寺内吃斋,只希望住持可以给她个机会,整理这里所有的藏书。
她甚至捐了全部的存款给寺庙,用于修缮藏经阁。
她在这里足足工作了2年。
五千多本古籍全部被整理成册,记录为档。
五层的阁楼,破损的楼梯全部修缮,窗棱补齐,壁画装裱,甚至整个楼都刷了新漆,装了内灯。
寺里的师傅都喊她一声“荷道姑”,也不知道具体的姓名。
以至陈灵荷临终前,只做了一个要求,把她唯一的一张照片放入经阁内的一个放置杂物的抽屉中。
“我本俗人,身外之物不应该污了这清高雅殿的地方,但我只有这一个愿望,还望大师傅成全。”
“我可保证,我去世后,将会有人保寺庙香火不断。”
时任灵觉寺的住持自然允了她的遗愿。
原以为所谓的香火不断是陈灵荷祈求上天之意,却没想到自她去世后,陆续有人向寺庙内捐赠了大额香火。
再后来,徐家出面,几乎任承下了灵觉寺日后的所有开支。
“如草木丛林,亦如风火等,物各以类聚,有情界亦然。施主与道姑容貌几分相似,若非亲眷也为缘人,承道姑之末言,愿随安。”大师傅双手合十,低眸祝愿。
徐荼十指交合,礼貌还礼。
而后终于在书阁的顶层,看到了那张陈灵荷的照片。
盘发礼帽,穿着素灰色的长袍,面色平和柔善,只有一双眸子,当真和徐荼有几分相像。
眼头圆钝,眼瞳墨黑,眼底褶皱分明,是自然老去的模样,却可以看出年轻时的漂亮。
有种超然的释怀。
可也只是眼眸相像。
不论是身形五官,两个人都不甚相同。
徐荼来之前,其实揣了些别的念想。
村子里的人都说她和父母长得不像,妖灵附身,是邪物。
她与陈灵荷又同姓陈,许是能窥探出什么秘密。
可这一刻却发现,她们只是眼睛有点相似的陌生人罢了。
徐荼长呼了一口气,看着照片上的人,心内默默地的向她道了几分祝福。
这个彻底改变她命运的长辈,这个爷爷爱了一辈子的女人。
从灵觉寺出来,徐荼端详着京市这四方天地。
天蓝云白,早已经不是早些年雾霾深重的模样。
甚至有鸟儿飞过,惊得树叶抖动。
她有几分说不清自己的思绪,却下意识的牵过了徐又焉的手。
十指交叉。
人这一生,总要与欲望、金钱、权衡利弊纠缠,能遇到所爱之人不易。
她愿用余生,去赌一个她跟徐又焉的长久。
而身边的人回握住她的手,与她一同静默端详,直至飞鸟尽,太阳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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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荼从海城曼甯请了一周的带薪休假。
田若雨在微信上问她。
滴滴答答:【我不能理解你,这么有钱了为什么要当社畜,还请年休假!你跟这个词有关系吗?!】
滴滴答答:【你们这种人不是应该什么都不干环球世界,纵享人生嘛!】
彼时徐荼正在飞往赫尔辛基的航班上。
她拒绝了徐又焉跟她一起的请求,一个人窝在头等舱里,无聊的刷着手机。
大耳朵图图:【我都说了,钱都是我哥的,跟我没关系。】
滴滴答答:【也是,以前你还有个有钱的老公,现在订婚取消,还是抱紧你哥大腿吧】
徐荼被她逗得闷笑。
看着窗外已经暗下来的云层,把头靠在了玻璃上。
距离上一次回赫尔辛基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依旧是先回了一趟学校,见了导师。
还是老样子,笑眯眯的,肚子大大的长胡子老头。
徐荼夸他瘦了些,他也笑着应承下来,说自己最近在戒甜食,却在结果徐荼递来的中国特产时,直接就把酥点塞进了嘴里,丝毫没有戒糖的样子。
问着徐荼的gap year有什么收获,可以再工作几年,有了更好的方向后再回来读博。
徐荼介绍着自己的酒店,介绍了那个尚且稚嫩的娱乐公司,还不忘说着,如何把论文的内容应用到了实际的账目分析中。
那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赫尔辛基漫长的冬季。
她熬着夜,写着资料,穿梭在学校和图书馆之间,一遍遍和导师对着内容的日子。
单一又纯粹。
也不过才一年而已。
徐荼回了一趟公寓。
以前是董畅托她喂猫,现在倒是需要她替自己偶尔过来打理一下绿植,开开窗,通通风。
屋内还是老样子,上次她走的急,书收拾了大半,还余了一些散落在沙发上。
咖啡机因为许久未开机,蒸头堵塞,好在萃取的压力锅还可以工作,煮了一杯美式。
冰箱断了电,也没有冰水可以喝。
徐荼在屋子里晃了两圈,莫名有一种,大概真的要和它说再见的感觉。
至少两年内,她应该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和董畅、Pare约了一顿饭。
简单聊了聊她在国内的境况,聊聊留学圈的八卦。
“你和沈能能两个人走了后,留学圈的颜值简直直线下降,美女都不喜欢来芬兰受冻了。”
“美女都不相信圣诞老人的传说了。”
“可不,”董畅使劲点点头,托着腮,看着徐荼的脸,“Joy,我怎么觉得你又美了,有一种被男人滋润过的美。”
“I think so。”Pare附和着。
“交代,沈能能回去嫁人了,你这个平时过年都不回去的人,怎么就彻底定居国内了。”
徐荼想了想,煞有介事的笑着说道:“我回家继承家业去了,等着回国被扫地出门没地方住了找我,名下所有酒店任你住。”
这话说的,仿佛幔京已经开了百八十家连锁,覆盖全球了似的。
董畅自然是不信。
但以前徐荼就是个很少会提自己生活的人,没人问的出,后来也就默认了她的神秘。
只问了句,“这趟回来就是为了看看?”
“并不是,我去趟瑞士。”
再往后,自然就不用说了。
国内富豪,特别是老钱们,最是喜欢瑞士银行,安全保密又稳妥。
徐荼收了些装备,又去商场里购置了抗风的双人大帐,怕徐又焉娇气,充气床垫都换了新。
以至于从赫尔辛基飞苏黎世时,险些超重。
徐荼比徐又焉早了半天抵达。
先一步去银行处理了提取业务。
她存进去的东西不多,之前爷爷跟她交接时,也都是些细小谨慎的玩意,一个不小心从裤缝里调出,哭都找不到的主。
现在取出了,也不过只是一个文件袋。
三个优盘,一张带着秘钥的光盘,以及一份签了字的密封文书资料。
徐荼盯着它们看了许久。
她不确定把这些材料交给徐又焉是不是爷爷的想法。
又或许,他会不会希望是徐荼手握着,以备万一。
她思忖了许久,眼看着徐又焉的飞机即将落地,她把所有的材料都拷贝了出来。
来不及细看,只能大概知晓这些信息条里的内容。
果然有一份是徐存礼的材料。
实名举报信,举报的内容是他南下驻派期间的私生活问题。
附着的,还有一份亲子鉴定,证明徐存礼在外,还有一个亲生女儿。
徐荼眼瞳微微睁大,最终落在了孩子的年龄上。
2007年3月,今年16岁。
已经快要出落成人。
徐荼很少见过徐又焉的母亲,印象中,只有一年徐家大宴,庆祝爷爷80岁的生日,她才匆匆见过她一面。
儒雅秀丽的中年女性,话少,安静,只穿了件掐丝苏绣的锦缎开衫,配着白裤黑衣,和徐存礼相敬如宾。
徐又焉几乎从来没有提起过他的母亲。
年小的时候徐荼曾经问过,但也好像记不得徐又焉的回复。
不算是什么得体的答案,以至于徐荼也不敢再提起。
徐荼心思乱,手忙脚乱的开了另外两个优盘,
却瞬时愣在了那里。
她打开的,是一份视频资料。
视频里,是爷爷与徐又焉的一段对话。
“你不能把小五就拴在身边,她从出了那座大山就跟着你,眼里也只有你,你这种行为是不道德的,不成熟的,她才十八岁,你已经快要三十岁了。”
“我就是七十八十,也会爱她。”
“哈哈,爱她,她若是不爱你怎么办,有那么多年轻朝气活力肆意的男孩子,给她带来健康的爱情,你为什么认为她会在感受过之后,还能爱上你这忙碌腐朽的灵魂。”
视频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沉默到徐荼想要去看看是否已经暂停,就听到徐又焉缓缓开口。
“好,我送她出去感受爱情,可若是她愿意回来,我就绝不会再放开她。”
怪不得徐又焉曾经冷笑着告诉她,她和祁安那份拿不出手的恋爱,他从未放在眼里。
怪不得他那四年,从未联系过她。
怪不得他会在第一次她赤/身/裸/体站在他面前时,给她穿上衣服。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从来没有误会。
原来,他真的,一直在等她长大。
第六十六章 (新增大量内容)
徐又焉落地苏黎世的时候,正好是下午。
他在瑞士有固定的酒店套房,常年包着,大多是时候空的,偶尔有熟人过去,可以住上一住。
徐荼前一晚落地,当下把大半没用的行李留在了房间里,只挑拣了上山需要的,塞进了车里。
跟着来欧洲的,依旧是蒋毅。
倒是换了辆车,Lorinser VS600MX,容量之大,可以容纳下徐荼不少的装备。
车直接驶去机场接人。
徐荼把从银行里取得收了大半,只留下了徐存礼的优盘和第二封遗属,放置在银行给予的密封袋里。
有些东西既然是爷爷留给她的,就没有必要让徐又焉知道。
现在的这些,已经足够让徐家这场蔓延了一年的遗嘱之争暂时告一段落。
可存数字在欧洲的市场大,徐又焉的会开了足足一天,落了地也依旧在处理工作。
好难得上了车,挂了电话,仰头靠在椅背上,牵过徐荼的手,“阿图,我头疼。”
话语虽称不上撒娇,但到底有示弱的意味在。
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徐先生还有这样的一面。
徐荼失笑,可也还是半跪在座椅上,揉着揉过他的太阳穴,一下一下的。
徐又焉难得的,顺着徐荼指腹的力量,睡了过去。
平和安然,谁也想不到,他曾经会被梦魇夜夜折磨。
窗外闪过九月瑞士的好风光。
云淡风轻,空气里都透着高氧的味道。
九月的少女峰算不上是什么鼎旺的季节。
空气中已经开始有些寒凉,若是上到雪山线以上,气温则会骤降。
却又不是滑雪的最佳时刻,这个时候的瑞士,已经进入到了昼夜温差可以高达二十度的气温浮动期。
因而因特拉肯难得的,不是游人如织的模样。
少女峰常年积雪,徒步尚可,峰顶露营鲜少有人会去做,大部分人都会留宿因特拉肯或是Lauterbrunnen山谷营地,再高一点,也会有人选择Grindelwald的山头,去观看小镇和落日。
蒋毅的车直接进了山,今晚就要露宿营地。
徐荼的装备塞了整个后备箱,徐又焉醒来后回头看了眼,还笑她是蚂蚁搬家似的过家家露营。
说起来,她最早徒步也是跟着徐又焉。
徐先生年少时最爱玩的便是这类徒步探险的游戏。
有钱有闲,自然最爱这些险峻的玩意,常常在山里消失个七八天,惹得徐延国派人去寻,兴师动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