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妈妈虽然嘴上嫌弃着她,心里到底是把她当小孩子看待的,具体表现是带她出去置办年货,去商场买过年穿的衣服,
给爸爸买了件皮夹克,妈妈说再给覃惟买条裙子,拜年穿,有体面,好像她在外工作是荒野求生似的。
覃惟挺感动的,“妈妈,你也别光想着我和爸爸呀,得为自己多考虑,你这个年龄也可以很美的。”
妈妈说:“那你多虑了。主要是我今年买了太多衣服了,衣柜都塞不下,回头你爸发现自己除了内裤一件新衣都没添,说不过去啊。”
“……”
母女两走入一家女装店,覃惟试了几条裙子都很好看,当然价格也挺好看的,妈妈坐在沙发上,只顾着欣赏自己的得意杰作。
“选哪一件呀?”她问。
“喜欢就都买呗。”妈妈说。
覃惟很敏感地多问了一句:“你给我刷卡吗?”
妈妈正想吐槽她抠门,便看见一个着装华丽的女人走了进来,拎着稀有皮。她们都不想和这人碰面,想尽快离开。
女人应该是早早认出了她,才过来打招呼的,“惟惟?你回来了呀。”
“是的,林阿姨。”覃惟干巴巴笑了一下。
“在买衣服吗?你身上穿的这件就挺好看的,喜欢的话,阿姨送给你好了。”女人说。
“不用了。”
“没关系的呀。”女人从包里拿出卡来,吩咐店员把覃惟试的几件衣服都包起来。
覃惟的妈妈适时拦住了她,说道:“你这是折煞孩子,人情我们不好还的。”
“不需要还人情,我只是想送给惟惟一件新年礼物而已。”
妈妈却不再多说,直接刷了卡,不给对方机会。女人有点尴尬,又问:“惟惟还在北京工作吗?还是回到父母身边了。”
“在北京。”
女人苦笑一下,对覃惟的妈妈说:“咱们好长时间没在一块打麻将了,有时间约一下。”
“再看吧,我们先走了,你慢慢逛。”
妈妈拽着覃惟就往外面走,进了电梯才恼怒地说:“真是晦气,逛个街都能碰见。”
覃惟倒是无所谓,吸了一口咖啡:“算啦。”
犯错的不是那个女人,所以她热情贴上来的时候,只能走开,也不能怎么着。
妈妈把她的手又牵紧了一点,好像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的女儿,“早知道,我今天也拎最贵的包好了。”
“可是这样很幼稚,也很俗气诶。”覃惟被逗笑了,“你是老师,腹有诗书气自华,根本就不需要俗物的点缀,本身就很有气质了。”
“妈妈就是想给你争口气。”
“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覃惟想了想,说道:“以前年纪小闲得慌,恋爱大过天。现在嘛,恋爱就只是恋爱而已,总不至于让我拿上身家性命去谈吧?”
妈妈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不会一次被伤害,从此不对感情认真了吧?”
覃惟被冤枉了,赶紧澄清:“我很认真啊。就像我认真工作,认真吃饭,也认真花钱,我干什么都全力以赴的,好不好?”
听着她这样说,妈妈既欣慰又担忧。
第71章
白天的小插曲没有影响到覃惟的心情, 吃过晚饭,她抱公主在怀里狂吸了一个小时,都给猫弄烦了。
十点半, 老爸终于归家,父女两个虚情假意一番, 覃惟拿出了下午给他买的衣服,“好看吗?”
“宝宝买的, 肯定好看啊。”
“妈妈付的钱,不过是我选的哦。”
老爸也不会失望, 立马脱掉了旧外套,试穿了起来,“眼光真不错, 显得我都年轻了五岁。”
覃惟舒服地躺在沙发上, 对马屁很受用,很快爸爸坐了过来跟她聊天,“工作累吧?”
“还好啦。”
“都瘦了。”爸爸用手碰了下她的脚背,发现挺凉的,就顺手拿了自己的外套给她包起来, “不要太辛苦了,工作嘛, 随便干干就好了。”
覃惟搓着猫,“这像什么话?人也是有抱负的好吧?”
“行行行,我们宝宝肯定是顶呱呱的咯。”老爸看着她又问:“谈朋友了没有啊?”
“你说呢?”覃惟诡谲一笑。
这个回答是显而易见的,“什么时候带回来看看?”
“我要睡觉了。”
……
在家里肯定是开心的, 但是不允许太久, 覃惟计划年初四回去。回去之前她还有点别的事儿。
高中班级组织了聚会,还专门私聊了覃惟。覃惟直接拒绝了, 她的高中生涯算不上不快乐,只是聚会的组织者是欺负过她的人。
不是多大的仇恨,但覃惟就是很记仇,她也厌恶莫名其妙的怀旧,我们的关系有那么好吗?
叶晓航要把她爷爷留下来的房子挂牌卖掉,已经有买家来看过了。
说起来,她和小航认识的时候还很小,生活里最大的事情就是周考名次掉了好苦恼,你课间陪我去买奶茶吧……时光飞逝,她们已经长大到了可以独立处理房产买卖这样的人生大事了。
覃惟一早就开车过去,快到的时候给叶晓航打电话:“今天可以办完的对吧?然后你来我家住两天。”
“我签一下委托书就可以了。”叶晓航在电话里说,没什么事的。
覃惟按照叶晓航给的地址找到,然后找地方停车,是个老小区,位置挺好的。她走下车又给叶晓航打电话,没人接。
迎面看见一个中介模样的人在寒风里走了过来,在和一男一女说着话。他们这个地方就是一个区也一个方言,覃惟听不懂,就上去问了下是不是从叶晓航家里出来的。
男人的眼神讳莫如深,问她是什么人。
“我是她朋友。”
“哦,她们自己家没谈拢,你自己上去看看吧。”说完,几个人很快离开了。
覃惟忍不住皱眉,听语气可不是什么好事。她多少能预料到一些事情的走向,老人的遗产分配不均,自是会引起子女不和。
如果大家发展的都好,不至于为了一套小房子扯头花,但若是经济条件不允许,闹到反目成仇也大有人在。说不定还会牵扯出一串家庭狗血大戏。
她担心这样的事发生,所以才来找叶晓航。
某一刻,覃惟都想四下看看有没有称手的工具拿上,片刻后,她甩了甩脑袋,不至于。
才到楼下,就听见叶晓航爸爸的声音震响了整个楼道。
她快速走了上去,三楼门是开着的,几个人穿鞋就进去了,一地的脚印。
叶晓航爸爸和继母堵着不让她出门,叶晓航说:“这房子是我的,已经签合同了,其他的你们别想。”
“你敢卖,我就打死你。”
“如果你打我,我会报警,然后告你故意伤害。”叶晓航对她爸爸说。
“啪”一个巴掌甩了下来,落在叶晓航的脸上,把她的脑袋都打偏了。叶晓航的爸爸并不解恨,扯着她的头发把她往地上摔。
这是他十分熟悉的动作,他很清楚如何拖拽一个力量弱小的人,让她毫无反手之力。
覃惟冲上去推开了她爸爸:“你在干什么?怎么可以打人?”
她的力气不小,叶晓航爸爸腰撞到了柜子上,发出一声惊叫,“跟你有屁关系,劝你少管别人家的事儿,我打自己的女儿。”
“小航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们不可以欺负她。”
局面忽然混乱起来,利益纷争,谁都没有体面,果然是这样。
叶晓航刚刚被打懵了,恼怒,悲伤,许多情绪堆积在心头,眼泪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就涌了出来。
“我说,别人的事你少管,聋子吗?”
看到爸爸的苗头对准到覃惟,叶晓航下意识扑到了覃惟的身上,那一脚踹到了她的后背,当时没有感觉多疼,但五脏六腑要吐了出来。
“小航?”
“惟惟,你先出去吧。”叶晓航不想在覃惟面前这样。她何曾经历过这种事,叶晓航觉得太丢人了,“我自己来处理。”
“这个时候你还顾及什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覃惟很了解叶晓航,“要么报警。”她拿出手机说道:“要么,让我——”
叶晓航爸爸又急了,又想动手,“少他妈拿报警来吓唬你老子,只要我在这,就会让你卖不了,有时间你就跟我耗。”
叶晓航突然恨到极点,到厨房拎了刀出来,“你也少给我喊他妈的,我受够了!我他妈被你打得半条命都没了,你要是对我的朋友也动手,我跟你拼命。”
她本来没想反抗,这么多年就这么过来的,反正半年后就走了,但是她真的没办法看着覃惟为自己受委屈,“我会杀了你。”
*
叶晓航被踢的那一脚很严重,在医院做检查。
覃惟在外面焦灼地等待,如果小航真的因为这次打击落下后遗症,她没法接受。
眼泪一直无声地往下掉,她自己不能控制,只能胡乱用手抹掉,眼皮下面的皮肤又出现一片红红的风团,显得可怜极了。
不多时,覃惟爸爸赶过来,他叹了口气,也说了她:“你们两个小孩子怎么能处理这种事,不知道叫个大人啊?”
“早知道你来找小航是为了这个,我就不该让你出门。”
“别说了。”她又抹了抹眼泪,她不喜欢自己的无能,却又说:“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爸爸问她:“付出什么代价?”
“让他坐牢!”
“我问你,那为什么被定性为家庭纠纷?”
“……”
“你不服气也没用,得接受现实。”爸爸拍拍她的脑袋,本资源由疼训裙号伊尔污意思意思以尔付费整理有点无奈地道:“你以为你真的长大了,但对事情的看法还是小孩子那一套。”
“那你说怎么办呀?”
“我来看着办吧。”
无论如何,既然老爸说他会处理,那就一定会处理好,覃惟担心的事少了一件。
*
周珏在当天晚上接到覃惟的电话。
年前都比较忙,于是约了年后的时间在一起待几天。但是她忽然说:“我在线上提交了请假申请,要晚点回去。”
所以他们“一起待几天”的约定自然要泡汤。
周珏问:“有什么事吗?”
“就是家里有点状况,但也没什么的。”她的语气挺平稳的,听不出来是好事还是坏事,却是在掩饰着不正面回答。甚至调动了点情绪,跟他撒娇:“对不起嘛,下次见面你惩罚我好了。”
“惩罚你什么?”周珏问她。
覃惟沉默了几秒,回答:“你想惩罚什么,就惩罚什么呗。”
这话有暗示的意味,周珏知道她的意思,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对,是感冒了吗?方便开视频吗?”
“可能是我今天在外面玩,吹风了。”覃惟认真地回复他:“我现在有点困,就不开视频了,先睡了哦。”
“你照顾好自己。”
周珏从来不勉强她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但,仍是通过三眼两语听出了问题。他没法问她具体是出了什么事,让她这么一个热爱上班的人连续请假。
他们似乎……也没深入到涉及彼此家庭的地步。
他今年留在国内过年,就算不在工作,要处理的事情仍有不少。他爸爸年事已高,春节拜年,人情往来都需要他出面。
即使忙碌,他仍是空出了几天时间用来和她约会。
和周珏开过会的人,无论是下属还是供应商都知道不可以迟到,他的时间观念很重。
她不来,他近期的日程表就是空白的。
晚上约了朋友打球,叶文邵明显感觉到他的怒气很重。
“哥们儿,你这个抡法,是想让我跑死吗?”他就很无语:“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我这什么命啊?”
他走去休息区坐着,再次拿起了手机,昨晚打完电话后,他再次给她发了消息询问,有什么事。
覃惟的回复是:【没事哦,你不要太想我哦,也不要担心我啦。】
一句话三个语气词。
他大概能搞清楚她处理艰难社交的逻辑,用积极的情绪价值,去回避关键的问题。回想她的声音,不是感冒,是哭的。
他有几种猜测,是不是家里有人生病了,还是过世了?
见两人休息,球场的工作人员过来快速打扫了一下地面,用蓝色的长条大拖把把地面拖干净,防止有水滴汗滴把人滑倒。
拖把横扫过来推到了他的鞋上,鞋面污了一片,周珏感觉到凉意抬起头,十分不悦,工作人员有点害怕,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叶文邵抬了抬手:“没事儿,这里不用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