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要离开长安上战场,想到这里,息禾心中便有些闷痛。
是了,在《汉书》上记载,在今年的七月,匈奴发动大军南下报复,杀了代郡都尉朱英,劫掠千余人。
此事传到朝堂,朝野震荡,帝王震怒。
之前朝堂上还在争吵到底要不要出兵匈奴,此事一出,官员难得得统一了口径。
于是在元朔六年二月,武帝派卫青为大将军,出定襄,与匈奴对战。
元朔六年四月,霍去病登上历史的舞台。
“到时候我与公子一起去。”她想都没想,立即开口。
霍去病闻言有些好笑:“就你这小身板还去战场,半路怕就要累死。”
息禾反驳:“公子,你看不起谁。”
说完,她心里便有些心虚,战场那样的地方,可不像上次在崤山剿匪那样的小打小闹。
会死人,死很多的人。
她若是跑去战场,无异于去送死。
霍去病道:“倒时会不会出兵匈奴,朝堂上还在吵着呢,尚未有定论。”
霍去病低着头,与息禾对视,认真的道:“你要老老实实的待在府邸,我会给你选择几个好手当护院,不会有事的。”
“知道了。”息禾低下头,声音闷闷的。
不能去漠南,看来霍去病勇冠三军的英姿,她是看不到了。
好可惜。
息禾抿了抿嘴,用小手指勾了勾霍去病腰间的腰带,小声哔哔:“公子,还有一件事。”
霍去病抓住她作乱的手,有些无奈道:“什么事?你说?”
“我搬离了卫府后,还能来找公子吗?”她说完,便小心翼翼的抬头。
夜色正浓,只有月光打在霍去病的侧脸,英俊得不像话。
她记起第一次见到霍去病的那一天晚上,也是这样的夜色。
那时她还是洗衣房里的小女奴,被打得浑身是伤,心里的委屈无处宣泄,便爬上院子里的树上偷偷难过。
就是那天晚上,她撞见了霍去病,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明明那天晚上她的表现没有任何的出彩,为何霍去病会让她去他的院子里上值。
霍去病不知道并不知道息禾心中的纠结,他伸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撩起,道:“若想见我,只需让青章跟离羽说一声,我会去找你。”
息禾眼睛一亮:“真的?”
“天色已晚,回去睡觉吧。”霍去病松开手,嘴唇勾了勾,走到了前面。
息禾“哦”了一声,默默的跟在后面。
时间很快来到了元朔五年的二月。
息禾已经搬离了将军府,护院和女奴都是霍去病帮忙挑选的,宅院不是特别大,却是她穿越而来,真正的家。
这一月,也是霍去病的生辰,息禾按照后世的习俗,亲自编了平安福送给他当生辰礼。
霍去病年满十六,虚岁十七。
她离开了将军府,搬进了大宅子里,便立刻按照自己的想打将宅院进行装修一番。
息禾住在正院,东面作为书房和藏书阁,西面是药房并留有一间药房。
她为了提高自己的医术,接下来的时间,她都在研究医术和药方。
并且为了自保,她研制了很多种毒药,还请了教头偷偷习武,希望能够下次遇到敌人能够警醒一些。
同年六月,刘彻在这一月下旨劝学,建立书院。
印刷书册也随着劝学的圣旨流传了出去。
息禾的名字再一次引得朝野上下讨论。
文人治国,武将安邦。
息禾将活字印刷术拿出来,便很快就俘获了大批学子的敬重。
有不少人慕名来拜访,只是科举制未曾拿出来,她有心低调,便闭不见客。
毕竟她是女子,不见外男,倒没有人说她清高,只觉得她十分谦虚,并且深入简出,一些文人对她的印象便更好了。
不过息禾不见外人,确实在忙。
除了研制毒药之外,她还在研究成本低廉能够用于战场的伤药。
战场上刀剑无影,身上的刀伤便是家常便饭。可战场很多死掉的战士并不是当场毙命,而是刀伤感染去世。
古代可没有青霉素这样的神药,因此战场上由于伤口感染而死亡人数是令人触目心惊的。
只是息禾并不是研究药物学的,不会提取青霉素,且古代这个条件,也不可能提取青霉素。
就是大蒜素,现在也没有这个条件。
因为大蒜也是在张骞第二次出使西域的时候才传入中原。
由此,也可以看出张骞在历史上的重要地位了。
如今她也只能过一过脑子。
好在她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大夫,她倒是在族里的阁楼里看过不少及时止血的配方。
不如,将便宜好用的伤药研制出来。
第64章
而伤药对与战场的士兵来说,便是救命的药。
就算她不能陪霍去病一起去漠北,也想为他做些事情。
因为涉及药品,还需要慎重,因此她一心扑在伤药的制作上。
八月,匈奴派大军南下报复,杀了汉庭的高级官员。
刘彻震怒,下定决心要反攻匈奴。
朝堂上的求和派全部闭麦,不敢言语。
息禾对于战争并不敏感,她也只是从历史书上知道了汉武帝时期发生的事情。
战场上战机转瞬即逝,她并不想插手战场上的事情。
因此,就算她知道这次漠南之战,赵信会叛敌,她也不打算告知刘彻和霍去病。并且未到最后一刻,空口无凭说朝堂重臣会叛敌投降,无异于给自己招祸,她并非是不知死活之人。
这些日子,她都窝在府上研究治病的伤药。
冬月。
天下了鹅毛大雪,息禾带着去年霍去病送给她的狐狸围脖,肩上披着一件毛绒绒的披风,带着护卫进了一家药馆。
只是没有想到,这大冷天的息禾这一出门,便在药店遇到了一个面熟的人。
是章太医之女章洇。
因在宫宴上认识,又有过几次照面,对于息禾而言,她也算是熟识了。
她见到章洇时,章洇也看见了她。
章洇上前问候:“女君,许久不见,最近可安好?”
“我都挺顺利的。”息禾有些尴尬,将药材背在身后。
“那女君为何大雪天来药店?”章洇有些好奇。
息禾脸上更是尴尬:“我最近在学习医术。”
“原来如此。”章洇热心的道,“女君可需要我给你推荐几本入门的医书。”
“那便多谢章小姐了。”她话落,转了话题,“章小姐来药店也是来拿药的?”
“对啊。”章洇说到此处,脸上突然露出了忧愁的表情,“女君可还记得婉儿姐。”
“苏小姐?”她是个好人,息禾不由问,“她出了什么事情了?”
章洇声音低落:“她偶感恶疾,快不行了,我今日,便是来给她拿药的。”
“这真的假的?”息禾看着章洇难过只在浮在表面上,这让她感到十分的稀奇。
而且,就算苏婉儿快不行了,这事还没有个定性,章洇作为她的闺中密友,便不应该告诉她的。
这事有猫腻。
“唉,是真的。”章洇又叹了一口气,随即需要又止。
“婉儿姐有恩于我,若是真的病了,我理应去看望她。”息禾说完,脸上也表现得十分的忧虑。
章洇却道:“不行,婉儿姐如今不能见人,怕过了病气。”
“到底是何病,竟这般厉害?”息禾惊讶。
章洇摇头:“不知道,我也查不出是何病。”
息禾眨了眨眼睛,心下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装模作样露出一脸忧愁:“苏小姐是个好人,若是不能看望,希望章小姐帮我问候她,若是她身子骨好些了,我再去看望她。”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息禾拿了药,便离开了药店。
大雪纷纷扬扬,息禾走出药店。
护卫安静的站在一旁,给她撑起了伞,挡住了风雪。
息禾上了马车,回头看了一眼。
这章洇和苏婉儿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她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药店拿了药,她便回府了。
刚回到家,便见着青章。他一直跟着勾钺等人在军营中,她以许久未见他。
他背后背了两把刀,穿着一身青衫现在屋檐下。
青章这一年长高了许多,快有屋檐那么高了,身体也越加壮实。
风雪渐大,息禾从马车下来,不由问道:“这么冷的天,怎么不进屋?”
“姐姐。”青章见到息禾,立即迎了上来,挠了挠头,“我不怕冷,在外面等着也行的。”
息禾招呼他:“别杵着了,快进屋。”
青章摇头:“不,姐姐,我就不进去了,我今日来是为了跟您辞行的。”
“你要上战场?”息禾问。
青章狠狠点头:“是,我也想去战场上建功立业!赶跑匈奴人!”
她看着青章说起上战场时眼睛亮亮的,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沉默片刻才道:“战场很残酷,祝愿你平安归来。”
她话落,一想到霍去病要去漠北,离她很远很远,她的心情便有些烦闷。
青章声音洪亮道:“姐姐,我会平安回来的。”
这一日发生的事情,息禾并没有放在心上,后面她回忆起来,便有些唏嘘。
日子快速的飞走。
时间来到了元朔六年二月。
这一年霍去病十七,虚岁十八。
刘彻命卫青为大将军带十万骑出定襄,还击匈奴。
霍去病也将随军出征。
得到这个消息时,息禾也正好将便宜又好用的伤药研制清楚,令人将药方和伤药一并送到卫将军府。
这一年的时间过得很快,让息禾有些不适合。
不知道是霍去病给她挑选的护卫武功高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息禾这一年过得十分的安生,再也没有遇到刺杀的事情。
又是二月春,天上下着雨。
息禾在院子前听雨,不一会儿,她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霍去病将要随卫青前往定襄城,一想到这件事,息禾心里就难过。
好想一起跟着去。
息禾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只能想想。
“叹什么气?”
息禾猛然的回头,见到霍去病正现在走廊上,双手抱胸,正弯腰看她。
她被吓的浑身一颤“公……公子?您怎么来了?”
霍去病拿出药方,在她面前扬了扬,无奈道:“你这些日子,就在鼓弄这个?”
“是。”息禾抿了抿嘴,“这个伤药我试过了,效果很好。”
闻言,霍去病皱眉:“你试过了?怎么试的?”
息禾自知失言,立即将手背在身后,期期艾艾:“用动物。”
霍去病目光凉凉的看着她,她只好将手伸出来。
好吧,她用自己试验了一下药效。
她弱弱的开口:“我就轻轻割破了手掌,用这个药,不到一日就结痂了,药效还是不错的。”
主要是她后来想起止血药药方的同时,想到了祛疤的配方,这才想要试验一番。
霍去病捏住她的手掌,只见上面的伤已经结痂,只留下一道细细的疤痕。
他的眉头紧锁,正想说什么,便看见息禾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公子,我错了。”她声音可委屈了。
霍去病便什么话便说不出口了,这时便是他叹气了,有些无语:“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学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
这倒真不是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伤药她的确是在动物上试验过之后,她才用在自己身上的。
她也不然不爱惜自己,她对她家族里流传下来的配方还是有信心的。
再说了,既然用在人身上,她总不可能让府里的奴隶挨一刀,进行药方的药效试验吧。
她到底出身在现代社会,就算她府里有些奴隶,但她骨子里还是重要人权的。
息禾默默的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公子,你看,上面的伤不是已经好了嘛。”
话落,她转身看着外面的雨水,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公子,您是不是要去大漠了?”
她虽然心里清楚,但是还是忍不住想听他亲口说。
“嗯。”霍去病顺着她的目光看着雨幕,雨很大,拍打这树枝,没什么好看的。
她便不说话了。
隔了许久,霍去病道:“陛下已经打算将科举制拿到朝堂上讨论。”
闻言,息禾有些惊讶:“这个时候?”
“对。”霍去病摸了摸息禾的脑袋。
朝廷毕竟不是陛下的一言堂,自然需要麻烦朝堂上讨论。
这个消息对于息禾来说,倒也谈不上好还是不好,如今她已经成为了平宁君,除了帝王,没有人敢明着要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