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三公九卿家的夫人小姐都来了,除了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还有不少是想探探这位深居简出的平宁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毕竟,这位女君的名声,如今在民间的名声可谓是大名鼎鼎。
息禾实在疲于应对这样的场合,好在有卫子夫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坐镇,倒也没有出什么乱子。
而另一边。
定襄城。
第69章
定襄郡位于后世的内蒙古的,和林格尔县。
在它左侧是五原郡和朔方郡。
朔方城往上,便是后套平原。
后套左侧是屠申河,右侧是乌梁素海,皆与黄河交汇。
在阴山脚下还有一条乌加河,与屠申河和乌梁素海相连,其中数条支流汇入黄河。
因此阴山山脉,便是横在大汉与匈奴前的一到天然的屏障,匈奴大军要进攻中原,便必须翻过阴山山脉。
由于阴山山脉在定襄郡截止,在定襄郡的右侧是雁门郡和代郡,因此匈奴经常绕过阴山,从雁门和代郡进入中原烧杀抢掠。
匈奴与汉庭的第二大屏障,便是横在漠南与漠北的戈壁沙漠。
而这戈壁滩对于大汉反攻匈奴造成了困难。
正是初春,匈奴的牧畜刚经历苦冬,冬季大雪霜寒草木凋零,牲畜膘肥都没了。
对于匈奴人而言,正是最艰难脆弱的日子。
春寒料峭,气候依旧寒冷。
在卫青营帐,此时众将军十分的苦恼。
匈奴人随着水草而迁徙,而单于的营帐在那,哪里便是王庭,由此,此时反攻匈奴,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伊稚斜单于的王帐。
为此,卫青为了最后找到匈奴单于主力,让各部将军领着各自人马到大漠搜寻。并严令不得出塞百里,半月必须全部而归。
这一次,并未发现匈奴王庭,只是攻破了匈奴一些小的部落。
于是三月,卫青再次下令以大漠为界,继续搜寻,依旧未能找到匈奴主力,各队人马都只攻破了一些小小的部落。
如今正是四月,若是找不到匈奴王庭,等过了春寒迎来夏天,匈奴水草变得丰厚,匈奴缓过神来,汉朝便会错过战机,届时不好与陛下交代。
营帐中,众人正商讨战事。
由于霍去病是卫青的侄子,被允许进入营帐讨论战事。
军中向来用实力说话,这时他还没有立过多大的功绩,因此只是再一旁听着。
“如今已经四月,还未曾找到伊稚斜单于本部,不知将军是否还要派大军出塞?”说话的是公孙敖,此次战役,他被刘彻封为中将军。
卫青还未说话,一旁的李广已经开口:“如今两次出塞,都未曾找到伊稚斜,若是继续让大军深入大漠,军中的粮草经不起如此大的消耗。”
李广作为后将军,最重要的是负责粮草补给。
一旁的公孙贺提议:“不如先派斥候前往大漠搜寻,若是找到单于主力,便派斥候将消息传递回来,派大军支援。”
“这个提议甚好。”李广赞同。
公孙敖同样点头。
赵信却有些犹豫:“我手底下就一万人,若是碰到单于本部,战力悬殊,我怕难以对付。”
赵信本是匈奴的高官,后来投靠了汉庭,对于匈奴习性非常的了解,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因此有些犹豫。
卫青也不放心赵信一人带兵深入大漠,他既然能投降一次,保不准打不过便会投降第二次,不由问道:“既然如此,可有谁愿意与赵将军一起作为斥候,搜寻匈奴王庭?”
众将士商议了许久,最后右将军苏建出列:“末将愿作为斥候,与赵将军一起深入大漠。”
苏建出身世家,根基在大汉,有苏建监督赵信,卫青总算点了点头。
他淡淡道:“允。”
此时,一旁的霍去病道:“启禀将军,末将愿与苏将军和赵将军一同出塞。”
这话一出,众将领的目光移向了这个俊俏的少年身上。
霍去病寡言少语,擅骑射,作为天子近寺,卫青的外甥,此次前来,他们只当他是来混军功的。
这两次出塞,虽然他都有参与,但都是跟在卫青身侧,并未出战。
见霍去病请求一同前往,苏建立即拒绝:“此行危险,霍校尉还是留在营帐为好。”
赵信也道:“对啊,若是遇到匈奴主力,我等可无暇顾及你。”
霍去病面色无常:“末将既然来到了军营,岂会害怕危险?苏将军可是看轻我了?”
此言一出,苏建只好闭嘴,却挤眉弄眼地示意卫青。
这可是你侄子啊,你舍得他一同前去?若是他遭遇不慎,怪罪下来,他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卫青看了一眼霍去病,他本就是想让他上战场历练。
雄鹰不是家燕,拘着他,可就成为不了天空的王者。
既然他也愿意出去历练,他岂有阻拦之理:“允了。”
苏建与赵信见卫青应允,脸上的表情一变。
两人不由对视一眼。
到时候前往大漠不仅要搜寻伊稚斜单于,还要看顾这为霍校尉,真是难搞。
于是便这样定了下来。
战事商议结束之后,霍去病便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勾钺和青章由于在前两次战役上杀了十余个匈奴人,由此被升为百夫长,每人管理一百骑兵。
霍去病被封为校尉,手上只有四位军侯,分别是高不识、仆多、邢山以及徐自为,每人各管理两名百夫长。
只是如今霍去病的手上只有八百兵,而且大多都是匈奴的降奴。
刚回到营帐,他便找来了军侯告知情况:“明日,赵将军与苏将军作为斥候打探敌方消息,此次我也向主帅请令一同前往。”
几位军侯与小霍将军相处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对这位上司有了不少的了解。
他向来是有主意的人。
而且既然来战场,大家都是为了来立功的,若是一直龟缩在营帐里,岂不是给人看了笑话。
见霍去病并非只是来混军功的孬种,他们自然高兴。
只是……
“校尉,末将怕两位将军将您了留在后方……”徐自卫谨慎的开口。
霍去病道:“无妨。”
他自会寻找战机。
……
军队休整一日,赵信与苏建便作为斥候,一人带一万大军出了卫青大营往东南方向行军。
到了半路,为了利于侦查,赵、苏两位将军带了三千轻骑先行查探,将两万大军留在后方。
作为卫青的外甥,赵信和苏建带着霍去病出来,便已经足够担心,定然不敢再让他与他们一起前往。
便也将霍去病留在了队伍的后方。
戈壁滩上,大风吹过,便扬起了一层黄沙。
寸草不生,满目荒芜。
这便是大漠。
霍去病见到赵信与苏建率轻骑离开,便带着自己的八百轻骑自行寻找战机。
他并非莽撞之人,匈奴有诸多小部落,他带着八百轻骑只想早些小部落练手。
霍去病便带着轻骑离开大军,经过商议,准备前往夫羊句山。
第70章
夫羊句山是在后世的蒙古国南戈壁省布勒干一带,这里是沙漠地质,却水草肥沃,曾是匈奴的草场。
当初卫青大败匈奴右贤王便是在此。
霍去病从张骞口中知道匈奴人的习性。
他们是以放牧而生,哪里的草料肥美,就会将营帐扎在哪里。
并且,匈奴人还会隔个两三年回到原来的草场进行放牧。
夫羊句山附近有水源,水草肥沃,想来匈奴人不一定会放弃这片草场。
霍去病想着与其在大漠中猫抓耗子,不如往夫羊句山方向,向沿途一路搜寻匈奴人的踪迹。
数日之后。
霍去病一行人奔袭了几百公里,越过戈壁沙滩,来到了夫羊句山。
“校尉,属下在前面抓到了一个匈奴斥候。”勾钺将人带上来。
霍去病骑在马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匈奴人。
这个匈奴人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皱纹,头发和胡子花白,年纪很大了。
“籍若侯的人?”高原上阳光直射,霍去病微眯着眼睛,用匈奴语淡淡的问。
那老年斥候本是认命的低着头打算一言不发,听闻这个汉庭的小将竟然道破他的来历,瞬间抬起了头。
这是一个年轻小将,身上穿着一身软甲,手握长枪,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见他猛然抬头看他,小将声音依旧淡然:“看来我没猜错。”
斥候在战场上征战十数年,从没有见过这般敏锐的小将,他泄了一口气:“看来这位小将很了解匈奴的情况,没错,我是籍若侯的人。”
斥候作用是侦查,斥候在附近,说明籍若侯的大军便在这附近。
因此,霍去病问道:“籍若侯的大军在哪?”
这斥候避而不答,反而恐吓道:“不过就算你找到我匈奴大军,以你带来的这些人马,也不是对手,我劝你还是早点逃吧,莫要以卵击石。”
不愿意带路,便没必要留其性命。
“那我就偏偏以卵击石。”霍去病眼神看向前方,干脆利落的发号施令,“杀了。”
刀起刀落,溅起的血,洒在了黄沙上。
霍去病立即下令:“籍若侯大军可能就在附近,各带一对人马搜寻其踪迹,若搜寻到匈奴军队,都不要轻举妄动,先回来向我禀告。”
籍若侯?若籍若侯真在这附近……
众人心中一喜,齐声道:“诺。”
青章学过几句匈奴语,他听得一脸懵,不由询问霍去病:“公子,您是怎么知道籍若侯就在附近的?”
霍去病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青章闻言挠了挠脑袋,依旧不明白,他不敢问勾钺,忍不住求助的看着一旁的徐自为。
徐自为瞥了一眼他:“你知道籍若侯是谁吗?”
“不知道。”青章摇了摇头。
徐自为解释道:“籍若侯是冒顿最小的弟弟,是伊稚斜的祖宗辈,都已经有七十五岁了。匈奴习俗是重少轻老,人老了,便容易老无所依,而籍若侯对这些老兵很好,因此有很多年纪大的匈奴兵前来投奔他。”
青章一脸懵懂的看着徐自为。
徐自为见青章的模样,失笑道:“你没有注意到吗?那个斥候是一个老人。”
斥候是一个重要的兵种,若是匈奴其他的队伍,自然不会用一个老年人担任,唯有籍若侯。
“原来如此。”青章闻言,恍然大悟:“难怪公子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有了目标,霍去病一行人在夫羊句山进行搜寻之后,在一处湖边找到了籍若侯的大军所在。
经过勾钺的观察,发现籍若侯负责匈奴大军的粮草压送,并摸清了负责压送粮草的匈奴兵大概有三千人。
他们这运气真是没谁了。
不过八百对三千人,双方人数差距很大。
勾钺向霍去病禀告了对方人数后,不由问:“公子,人数悬殊,是否要发起攻击?”
高不识立即道:“自然,这可是籍若侯,是那伊稚斜的老祖宗,这一头肥羊岂能放过。”
能杀了藉若侯,那可是大功一件。
邢山和仆多也赞同。
徐自为道:“籍若侯的大军里有众多老兵,甚至有些已到花甲之年,就算他们人多,我们人少,也不一定没有一战的可能。”
霍去病点头:“若能杀了籍若侯,定能让军中消弭的士气大涨,也是我等立功的机会,不容错过。”
高不识立即道:“那我就让兄弟们准备准备。”
“不急。”霍去病看着还挂在天上的太阳,估摸还有两个时辰才会天黑,下令道,“先让将士休整好,今日夜半,等匈奴放松警惕之际,进行突袭。”
徐自为等人见霍去病并非莽徒,不由对这个年轻的将领更是信服。
众人稽首:“诺。”
这是霍去病的成名之战,不过此时他对此毫不知情。
他带领骑兵休整好,便让骑兵用铁笼将马嘴固定住,以免在行军途中发出声音而惊扰到了籍若侯大军,导致奇袭失败。
霍去病一直耐心的等到了晚上的亥时,也就是晚上的十点左右,这时候正是人最困倦的时候。
轻骑机动性强,行动迅猛,能打能跑。
时辰已到,霍去病一马当先,带着八百轻骑从山坡上冲进了籍若侯大营。
籍若侯手下的匈奴兵果真大半都是老兵,加上又是奇袭,匈奴兵没了在马上的优势,直接被霍去病的队伍打得没了脾气。
战场是残酷的。
经过一夜的拼杀,匈奴兵死的死降的降。
翌日,黎明。
太阳从天边慢慢的升起,整个战场全是断肢残臂,血流成河。
空气中残留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匈奴降兵在整理战场,勾钺上前稽首道:“公子,此战一共歼敌两千零二十八人,俘虏八百人……不过籍若侯在混战中被杀,未能活捉。”
“嗯。”霍去病捂着肩膀上的伤口,抬头天上的微光,不由想到了远在长安的息禾。
她这个时候,会在做什么呢?
这是一次以少胜多的战役,且是绕到了匈奴主力的后方,干掉了压送粮草的籍若侯,此战大捷。
未免被匈奴主力发现家以被偷,霍去病立即下令:“吩咐下去,将能带走的粮草带走,不能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