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结婚来参加婚礼，顺便过来玩几天。”
乔瑞父亲冷漠地说道：“老家有什么好玩的？也值得你回去一趟？你的工作呢？你老板舍得放你的假？”
“我已经好几年没休假了，老板再不批假，他自己也不好意思了。”
乔瑞不准备告诉他父亲他辞职的事情。
“玩够了，马上回去上班。”电话那头是严厉的命令，仿佛是一个压榨员工的老板，并非是父亲。
“好。”乔瑞疲惫地敷衍着。
童豫拿着崭新的被套床单，还有一床棉被，进来说道：“乔瑞哥，我之前看过你的被子，被蛀虫了，不能要了。我家里还有一条新的被子，你先拿去用。”
“我怎么好意思用你的新被子，我盖被单就行。”
“这天气，夜里还得开冷气，盖被单会冷。”童豫朝着乔瑞挤眉弄眼，“咱俩谁跟谁，没必要那么客气。”
两人收拾完房间，已经是下午两点，童豫说：“不如我们去娴姐那里吃粥吧，你还没吃过娴姐家的粥。”
乔瑞自从和赵一娴分开后，就没有再主动打听过赵一娴的消息。但有一次，他和尤美静聊天的时候，曾听到她提过赵一娴开了家粥店。
走进店铺，左手边是透明灶台，里面有各式各样冒着热气的粥，右手是收银的柜台，柜台的墙壁上方有一块红牌子，红牌子上标着价格。柜台旁边有一台冰柜，里面冰着饮料。再往里面是几张木桌子，木桌子上放着抽纸、牙签、还有酱油、醋、辣酱。
郭慧在后厨淘米，许柔去帮忙切菜。店前面只有赵一娴一个人，赵一娴眼皮一抬，看到了来吃粥的两人。
童豫说：“娴姐，我带乔瑞哥来你家吃粥。”
来者都是客，送上门的生意不要白不要。赵一娴说：“你们吃什么？”
童豫对着乔瑞说：“你试试干贝虾仁粥，这可是娴姐店里的镇店之宝。”
两碗粥端上来，童豫用汤匙翻了一下里面的粥，好有份量的干贝和虾仁。
只要是小巷里的邻居来吃粥，赵一娴都会额外给多点。
乔瑞看着童豫那快比白米还多的干贝和虾仁，再看看自己的粥，真是天差地别。
他怀疑赵一娴故意针对自己。
一位阿婆拉开玻璃门，拄着拐杖，慢慢走进来，赵一娴上前去扶住阿婆，说道：“阿婆，你又来啦，还是照旧干贝虾仁粥？”
阿婆点点头，拿出保温饭盒，赵一娴接过保温饭盒，往里面盛粥。
两人来到柜台，阿婆巍巍颤颤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二十元的钞票，赵一娴找回十五元给她，又从柜台的抽屉里拿出一包话梅，递给阿婆说：“阿婆，这几包话梅是我女儿买的，放在家里吃不完，你拿一包去 ，看电视的时候吃几颗。”
阿婆拿过话梅说道：“你也要注意身体啊，最近又瘦了。”
赵一娴帮阿婆拉开玻璃门，方便她出去。
童豫和乔瑞吃完粥，两人争着要付钱。乔瑞说：“你今天帮我打扫房间，还给了我一床新棉被，我怎么好意思再让你请我。”
说完，乔瑞拿出手机，扫了码。
“微信收款十元。”
童豫和赵一娴面面相觑，场面十分安静，童豫又拿出手机，扫了码。
“微信收款十元。”冷冰冰的收款提示音在这寂静的时刻响起。
乔瑞抬头看着柜台上面的价格牌，干贝虾仁粥，十元。
乔瑞尴尬地说：“刚刚我看那位阿婆只付了五元。”
赵一娴说：“就算这里比不上首都的物价，也不至于一碗干贝虾仁粥只要五元吧？”
童豫在乔瑞耳边说：“那个阿婆孩子在外地，自己一个人生活，娴姐看她可怜，只收她一半的价格。”
丢脸丢大发了，这让赵一娴以后该怎么看他？乔瑞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一个抠门的人，买下了冰柜里的所有汽水，赠送了在附近工作的工人。
赵一娴美滋滋地看着收款账单，乔瑞今天一个人的饮料购买量就快抵了她一个月的饮料销售量。
临近徬晚，太阳快落山，沈青山和朋友告了别。回家的路上，他顺路去了一趟菜市场，买了晚上要做的菜。
他选了两条鲫鱼，再买了一把小青菜，卖菜的摊主赠送了他一把葱和一小块姜，刚好葱和姜可以给鱼去去腥味。
赵子娟脚受了伤，不方便做饭，赵一娴要忙着店里的生意，要很晚才下班，估计她们一家要很晚才能吃上饭了。
沈青山决定去帮她们一家做饭。
沈青山推开赵子娟家的院子门，还没踏入客厅，就听见热油下锅的声音，难道赵子娟已经在做饭了？
沈青山说：“子娟，你的脚还没好，还是要躺着。”
厨房里的人探出头来，是刘丽芬。
“子娟在房里，我来炒菜。”刘丽芬瞄了沈青山手里的袋子，“你买了鱼？”
“是啊，做鲫鱼汤。“
赵子娟从房里走了出来，说道：“你们两个真的别把我当成小孩了，扭到脚而已，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让干。”
刘丽芬用锅铲翻炒着西红柿和鸡蛋，说道：“当初，我没力气做饭，还是你一日三餐做了端到我家去的。现在，我给你做个饭，你就别过意不去了。”
沈青山把鱼拿进厨房里，说道：“丽芬说得对啊，远亲不如近邻。以前安安小的时候，我工作忙，经常把她放你家，让你帮忙带。我们今天就帮你做一顿饭，你不必拒绝我们。”
沈青山洗好鱼，在鱼面上划了三刀，塞入葱姜，在锅里倒入点油，把鱼煎至金黄，再放入一把小青菜，倒入开水。
想要喝到奶白色的鱼汤，就要先把鱼煎一煎，这是赵子娟之前告诉他的。
沈青山妻子去世之后，从未进过厨房的他，承担起了整个家做饭的任务。他做的饭菜，女儿都嫌不好吃。有一回他做好了菜，女儿却把它倒掉。他气急了，要打沈安安，被赵子娟拦了下来。
赵子娟像母鸡护住小鸡仔一样，把沈安安拦在身后，说道：“不会做饭是你自己问题，打孩子干嘛？难道打了孩子，你就会做饭了？你是个老师，学东西应该很快，你应该学着做饭。”
沈青山涨红了脸说道：“我是个大男人，不会做饭很正常，厨房那地方本来就不是男人进的。”
赵子娟笑了，说道：“亏你还是个老师。以前女生还不可以上学堂，现在不一样也可以上学了吗？这都解放多少年了，不要那么老旧。这个世界除了女厕所、女浴室，就没有什么地方不允许男人去。”
刘丽芬原本吃饱饭，在自家院子里乘凉，听见声音，也来凑热闹，她说道：“子娟说得对。沈老师，你人长得跟画报里的明星一样新潮，但思想却很陈旧。”
赵子娟拉着沈安安的小手说：“安安正是在长身体，你让她吃不饱，多影响健康。”
刘丽芬说：“我们做阿姨的都不忍心了，你做亲爹的好好想想吧。”
沈青山沉默了一会，说道：“好，我开始学做饭。”
他虽然在学校里是老师，回到家他是赵子娟和刘丽芬的学生。
对于做饭，如今他越来越熟练，他也到了可以做别人老师的级别。前天，他还教了许清宴做炸春卷。
不过，他不知道为什么许清宴要学炸春卷，刘丽芬也并不爱吃炸春卷。
天空已经快黑了，赵一娴准备提早半小时打烊，她要赶回去做饭。这时，赵子娟发信息告诉她，沈青山和刘丽芬来家里做了饭，让她不用着急赶回去。
她给员工们发了中秋节的红包，明天就是中秋了。她准备歇业一天，给员工放假休息。
街上新开了一家西瓜店，店铺装修得很好，黑白相间的极简风，冷气也开得跟不要钱似的，靠近玻璃窗那边还摆放着几张黑色小圆桌，有对年轻男女正坐在那里，他们的桌上放了果汁，一口没喝，都在自拍。
店里有免费试吃的水果。赵一娴走进去，一个穿着印有店铺名字围裙的店员热情地拿着切好的小块菠萝蜜要她品尝。
看着面前种类众多，还印有中、英、日、韩文字标签的西瓜，简直眼花了。
赵一娴说：“我想买个西瓜，你们有什么好推荐的吗？”
店员说：“你是要在什么环境下吃的？聚餐？还是普通聚会？还是过生日？”
吃个西瓜还要看场合吗？
“和家人朋友一起吃的。”
店员指了一款标着中文字“合家欢”的西瓜说：“这个西瓜就适合全家人一起吃，温情满满，让你吃一口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赵一娴看着眼前平平无奇的西瓜，怎么吃个西瓜还扯上家庭温暖了？现在卖西瓜都得把一款西瓜吹上天才能卖了？
“多少钱？”
店员拿到电子秤上称了之后说：“五斤，两百块。”
“什么？”赵一娴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这个这么小的西瓜要两百块钱？”
“是的。”
“什么西瓜要两百块啊？我长这么大都没听过。”
这瓜难道是金子做的不成？
“一分钱一分货，我们这的西瓜都是顶级的，你以为是菜市场那些让人随便挑的西瓜啊？”店员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我如果买了这个西瓜，那我真是傻瓜了。”
没等店员反应过来，赵一娴转身离开水果店。
店员把西瓜拿回去，看着又错失了一单的提成，自言自语地说：“自己档次差还嫌贵，真可怜，一辈子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赵一娴快走到小巷的时候，拐进一家水果店。这家水果店是开在小巷对面的马路上的，从她搬来这里的时候就看见了。
店铺很小，大部分水果都堆在了门口，还未走进，就闻到瓜果香。
店里的夫妻俩正在吃饭，稀饭配小鱼干，还有一碟茄子炒肉。吃饭的桌子上一台小风扇勤劳的工作着，风扇盖上都是灰尘，扇叶每转动一下，底座都要发出一次“嗡”的声音。
这台风扇太老了，和这家店一样老。
阿伯给她推荐了一款西瓜，有了之前的经验，她先问一斤多少钱，阿伯说两块钱一斤，阿婶拿着塑料袋在一旁，等她同意了就准备装袋。
她点点头表示要买，阿婶把她的西瓜装好拿到电子秤上去称。一共十二斤，二十四块。
她很愉快地扫了码，付了款。
这家店的塑料袋特别厚实，提着十斤重的西瓜也不怕袋子破，就是西瓜太重了，有点勒手。好在这里离巷子不远，过条马路就到了。
过马路的时候，她总觉得后面有个人在跟自己，于是她加快了步伐，看着快到巷口了，一颗心才放下来。
她身后的确有个男人，眼神半眯着看她走进巷口。男人等她走进巷子里了，才走到巷口的电线杆下。电线杆上贴着一张“招租启事”，那是刘丽芬贴的，自从小高走后，她就开始招租了。
男人拿出手机记下上面的电话，记完电话，他把手机放进马甲口袋里。
第11章
赵一娴提着西瓜回到了家，赵子娟坐在餐桌旁和刘丽芬聊天，沈青山还在厨房里做白灼虾。
足足十二斤的西瓜，到家后，赵一娴的手指被塑料袋勒红了。
刘丽芬看见赵一娴手里提的西瓜，问道：“这西瓜上哪买的？”
赵一娴说：“巷口对面那家店。本来是要去粥店旁边新开的那家水果店买的，但是太贵了。”
刘丽芬说：“装修得跟办丧事的哪一家吗？”
“对，就是黑白风格的那家。”
“也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装修成这样。”
“现在好像很流行这种风格。”
“这种风格也就是你们年轻人喜欢，我们老年人真不喜欢这种只有黑和白的颜色，太不吉利了。”
孙辛迪正坐在沙发上吃着巧克力，听到这个话题，转过头来说道：“极简风多高级啊。”
她晃了晃手里的巧克力，说道：“你看这个巧克力，就是全白色包装，黑与白的交汇，瞬间显出高级感。”
赵一娴看清了巧克力，这不是网上售卖200一块的网红巧克力吗？孙辛迪虽然是个吃货，可是让她花200买块巧克力，她还是做不出来的。
赵一娴皱着眉说：“你这巧克力哪来的？不会是拼夕夕上买的盗版巧克力吧？”
“邻居送的。”
“童豫？童豫能送你巧克力？”
“童豫哥哪有那么大方，平时抠搜得要死。是隔壁邻居送的。”孙辛迪说，“那人还是你高中同学。”
赵一娴夺过孙辛迪手里的巧克力，就要往外走，孙辛迪跟上去说：“那是人家送我礼物，你干嘛那么生气。”
“我哪有生气。你收了人家的礼物，你能回同样价值的礼吗？赶紧把东西还给人家。”
孙辛迪嘟囔道：“这我都吃了一半了，还给人家退回去，丢的是你的脸。”
孙辛迪夺回巧克力，说道：“妈，那人挺好的。今天晚上童豫哥一家邀请他去吃饭，他还说要带上我，不过我说我要做题还有背单词，拒绝了他。”
赵一娴双手叉着腰问道：“那如果你不用做题，不用背单词，是不是就直接跟他去吃饭了？”
“那倒不是。”孙辛迪说，“我会在去吃饭的路上发信息告诉你。”
“你呀…你小时候没被拐跑真是个奇迹。”赵一娴气到扶额。
“我虽然喜欢吃，但是我又不蠢，知道什么人是好人，什么人是坏人。”
“你真傻，哪个人会把好坏写在脸上。”
“好坏本来就都是写在脸上的，什么人我都能一眼看穿。比如隔壁的叔叔就是个好人。”
“你有读心术？”
“不是，是因为隔壁的叔叔长得还不错。”孙辛迪自信地说，“妈，丑人多作怪，这句话你一定听过吧。所以说，长得好看的人一定不是坏人。”
赵一娴被气笑了：“你这是什么歪理。长得帅也不一定是好人，也有可能是人渣。”
刘丽芬往外扯了一嗓子：“开饭了。”
赵一娴往回走，人生大事，吃饭头等重要，其余以后再说。
孙辛迪在原地吃完了巧克力，即将往回走的时候，许清宴冷不丁地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说道：“孙辛迪，你说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天色已经全黑，夜空星河闪烁。孙辛迪看着许清宴的眼睛，如同看见了星星。
“你…你是个奇葩。”孙辛迪支支吾吾说完，一路小跑着进了客厅。
赵子娟朝着沈青山说：“怎么不叫安安过来一起吃饭。”
沈青山说：“安安和宝瀚今天去吃饭了。”
刘丽芬说：“安安和宝瀚谈了有五年了吧？什么时候结婚啊。”
“对啊，安安姨什么时候结婚？”孙辛迪说，“安安姨之前答应过我，她结婚的时候要请我当伴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