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和穿越笔记——沈慢慢【完结】
时间:2024-03-18 17:13:57

  府内的人都听见了,整座府邸,死一般沉寂。
  内忧外患,再不抉择,李氏皇族真要走到头了。
  芳姑突然道:“陛下,不如朝廷出面将那些地再买回来吧。”
  只要开国库,将地再买回来,所有建房的事宜都重回朝廷手中,钱也还给那些门阀与勋贵,也许还可以重来。
  李纯又回到位置上坐了下来:“你们让我想想。”
  宋青桐这才扶起宋青桐,默默离开。
  长久以来,大周的朝廷与门阀之间就像在扳手腕,以前是他们压倒朝廷,后来是朝廷压倒他们,现在他们又想借此机会,扳回来。
  只要她松口,她虽还是皇帝,但她输了。
  她不松口,就什么都没了。
  不知想了多久,屋内已全黑,芳姑命人点了灯:“陛下,七殿下来了。”
  李纯仿佛拽住了一个人,能与她共沉沦:“在哪儿?”
  李危没等人通报,自行走了进来,望着她。
  她比昨天更老了一点:“皇姐想好了吗?”
  李纯故作豁达:“这还用想吗?”
  李危:“看来皇姐是想好了。”
  他想沈芜说的一点没错,既得利益者,为了保存自己,什么都可以丢弃。不过也是,她想做皇帝,从来也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利。
  “国库没钱。”
  李纯狂笑,笑了很久才停下来:“怎么可能?”
  李危:“我让小粥带走了。”
  “你发什么疯?”李纯不敢相信地咆哮,外头又一声一声传来那句口号,“你听听,难道你不姓李,你不是李氏皇族?”
  李危:“我姓李,我可以不做皇族。”
  李纯大惊:“我看你真是疯了!”
  李危:“小粥会带着那批钱,途径剑南道,再到山南道,一路向西南,将朝廷现在的政令下达下去。”
  “你说过你不想做皇帝。”李纯有一瞬间地无力,又跌坐回去,有一个恐怖的想法在她脑子里盘旋,“难道你想扶持那个村姑坐上龙椅!”
  李危阴鸷起来:“她是我妻子。”
  李纯却误解了他的意思:“你休想!”
  李危冷笑:“你真可笑。”
  李危没有再跟她说什么,径直走出了公主府。
  崔知繁放下马车的车帘,对宋青桐道:“这就是你想扶持的人吗?”
  这人他当然知道是谁,由于李纯的原因,清河郡诸姓门阀都对他有过或多或少的关注。他被李纯养大,背后没有势力,与陈氏有姻亲,扶持他代替李纯,维护清河郡的荣耀,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宋青桐却道:“不,不是他。”
  这出乎崔知繁的意料,宋青桐解释道:“以后不再会有皇帝,皇室和皇权,当然也就不会有权贵门阀。”
  崔知繁活到这把年岁,什么都见过:“怎么着,他想军阀混战?”
  宋青桐:“不不不,您误会了。他们要建立一个共治国,通过科举选拔出优良人才,经历层层磨砺进入国家决策中心,真正为百姓谋福祉。”
  崔知繁和蔼的眸光亮了一瞬,宋青桐知道他的意思,却没顺着他的想法继续:“行政,法度,军事,三方分立,但一切行驶权利都归国家决策中心所有。而能进入国家决策中心的人,必须经过政治审查,和监察院的层层审核。”
  崔知繁:“他这是要灭国啊!”
  古语云“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这是要翻了天了。
  “你同意了?”
  宋青桐见他反应过来了,闷声点头:“族中年轻一代皆是纨绔,这些年来不知做了下多少孽,早完败光祖宗基业,亏了祖宗德行,不如给他们一个机会,有本事自己去挣一份功名,没本事的就是做生意,种田,也饿不死他们。”
  崔知繁气得嘴唇发抖:“那朝中那些勋贵也愿意?”
  宋青桐:“如今一穷二白了,朝廷还愿意分几亩薄田给他们,已是不错,难道真想饿死吗?”
  崔知繁:“那各地藩王呢?”
  他也知这是白问,各地藩王还在宫中未出,各地节度使军无诏更是不能入长安,根本翻不起水花来。
  宋青桐:“城外有山南道节度使军看顾,下童带着人早先一步已去往江南道,布道新政,统领一干事务。”
  崔知繁对他翻了个白眼,宋下童,宋青桐早年漂泊在外不学无术的儿子,没想到竟跟了楚王李危,他倒是会捡便宜。
  宋青桐不语。
  崔知繁忍不住感叹自己是真的老了,管不动这些年轻人了,也跟不上他们的思想了。
  不过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都是那位出身卑下的楚王想出来的?”
  他倒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宋青桐:“是出身乡野的楚王妃。”
  崔知繁讶然,过了许久才说道:“自古乡野出大德,没想到竟是个女子。”
  宋青桐:“陈小粥也是女子,女子亦是人。”
  崔知繁:“是我鄙薄了。”
  宋青桐垂首一拜。
  长安城的动荡并未持续太久,李危也没有非逼李纯发布退位诏书,只将她的府邸与宫中的侍从都撤除了大半,发放金银细软与田地归家,或留于教坊司学习能安身立命的技艺。
  是以,整座皇宫变得空荡荡的,好似一头沉睡的猛兽,雄伟而壮丽。
  沈芜的着装朴素而整洁,与这座宫殿看上去格格不入,而她气质清正又压过这雄伟壮丽一头,入得日常议事的西花厅,众人都对她行礼。沈芜回礼后,笑眯眯地道:“日后各位都是同志,意为志同道合者,一同掌管国家枢要,为国家,为生活在这个国家上的人,谋福祉,办实事,还请各位谨记初心。”
  李危领着其他八人应了她的话。
  自此,大周一改旧日腐朽,引来新的气象。
  这些官员都是沈芜从多方考察,层层筛选而来的,有的是在地方上的,有的曾是世家公子,有的做过将军上过战场,有的是精通商贾通晓经济,有的对农业土地农民等事务十分熟稔……都是各方人才,而第一次商议的事,便是科举。
  科举是教育,教育是国之根本,要将女子也纳入教育,要增设工科等更多元的学科,要分科考试等等。
  要改革的地方很多,一次也讨论不完。
  等几人终于拿出一张草案来,已是三日后。
  沈芜坐在交椅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舒畅地喟叹出声。
  李危却有些烦恼:“形式上的改变能坚持多久?”
  “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沈芜站起身走至门口,背着手,同他一起看初升的太阳,“世界上没有一种制度是完美的,只有在实践中不断学习不断改进才能更加符合当下的需求,百姓亦在成长。”
  他们又一起熬过了一个通宵,新的东西总让人容易忘我,她很期待,在她活在这个世上的余下年月,能看到更多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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