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烟雨落金陵——扶盏【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18 17:15:39

  苏念卿气息略有些不稳,她盯着他的眸子看了须臾,随即抬手帮他拭去额头的薄汗,楚逸轩攥住她皓腕,启唇咬上她指尖,沿着指骨细细密密的吻到手心,酥麻的感觉带来一丝颤栗,她挑眉:“还来?”
  楚逸轩只是将人揽进怀里,亲了亲她鼻尖:“睡吧,明日再来。”
  “吃不消了?”她捏住他下巴,坏笑道:“改明给你补补?”
  “拱火?”他支着手臂撑在她上方:“再来?”
  再来是没问题的,但是在马车上颠了这么一天,苏念卿这会只想睡觉,她只是嘴毒逗他乐,可不想大半夜不睡觉的陪他玩,见他神采奕奕的样子当即拿被子掩住脸颊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他,只嘴上依旧倔强:“你等我休息好了且让我看看你本事,谁先撑不住谁是小狗。”
  放下狠话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苏念卿已经毫不设防的睡的香甜,楚逸轩不免有些好笑,帮她掩了掩薄被,倚着她沉沉睡去。
  没有琐事烦扰,苏念卿第二日足足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楚逸轩陪着她用了饭,又带她到庄户上四处走走,麦田中的青色麦穗长势喜人,连空气都是清甜的自然气息,不少的农户正拿了特制的工具从树上折了那青白色的小花来,楚逸轩见她感兴趣,攀着树干利落的折了支连花带叶的刺槐来:“小心扎手。”
  她拿指尖在成簇的花束上拨弄两下:“我怎么觉得跟我昨天晚上吃的蒸花那么像呢?”
  “就是它,”楚逸轩负手而立,清闲道:“算是个时令物,正是清嫩的时候,吃个新鲜罢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苏念卿拿崇拜的眼神看他,楚逸轩对这种眼神颇为受用,自如的牵了她的手,带着她喂兔逗狗好不惬意,她见那雪绒绒的一团可爱极了,想抱在怀里逗弄一番,楚逸轩却制止道:“这个不行,会咬人的。”
  他转身问那庄户:“有小些的吗?”
  庄户也是个机灵的:“有,有窝刚下的幼崽,才一个多月,有白有灰可漂亮了,我这就给大人抱来。”
  不多时,那庄户果然抱着五六只幼兔回来了,楚逸轩揪着兔耳朵随手扯过两只,这玩意身量虽小脾气可不小,后腿蹬的拨浪鼓一般,苏念卿提醒他小心些,接过了一只,可这小玩意瞧见生人实在警惕的紧,她有心养两只玩,又见它性子实在太野,就歇了这心思让户主重新抱回去了。
  “且让他们养着,”楚逸轩道:“等冬日养肥了刚好拿来烤肉,这兔都是拿果子喂的,肉质不含草气,反而有种果木的清香,到时候我亲自烤给郡主尝尝。”
  苏念卿听他这么说,倒是有些期待这一口。午后的太阳有些热辣,晒的人鬓边起了一层薄汗,楚逸轩索性背她回去,原是打算好好歇个午觉,可苏念卿瞧见庄户拿竹竿引来的温泉活水,又闲不住了。
  那水里加了药材,泡起来倒是解乏,当然,如果不是后来二人胡闹的话,这么一番享受下来本应筋脉通畅才是,苏念卿反觉得浑身的骨头像被碾压了一般,酸疼的紧。
  温水溢的到处都是,简直没法下脚,二人从水中折腾到榻上,又从榻上折腾到水中,此后的三天两夜,几乎没有再出过房门,算上之前的两日,已经五天了,除去刚开始的生疏和不适,中间几次二人的契合都让彼此纵|情的紧,算的上是极致的享受了,可这么不加节制的闹腾下来,哪怕是再欢|愉也遭不住了。
  “疼,”哭腔中带着些沙哑,听起来疲惫极了,楚逸轩这会倒是神清气爽,温声道:“抱你去洗洗。”
  “我自己去,免得你又闹我。”
  她扯过外衣,但是身上的气力像被凭空抽去了一般,腿软的厉害,最后还是楚逸轩抱她去洗的,她枕着手臂趴在池子边缘,乌黑的长发拿一支木簪挽了,看上去确实是辛苦极了。楚逸轩想起她之前激自己的话:“还来吗?郡主不是要看看臣的本事吗?”
  苏念卿避退的过程中呛了口水,泪汪汪的双眸泛着红意,可怜极了。
  “怕了你了,不来了,”她扯他衣袖卖乖:“楚哥哥,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呀?”
  楚逸轩本也是打算这两日就回去的,刚要开口回答,却听她不正经道:“哥哥睡了我这么久不会不负责吧?家中的夫人好相处吗?不会为难我吧?”
  楚逸轩故作为难:“我夫人身份高贵,习武出身,我不敢带你去招惹她呀。”
  “不敢招惹她便敢来招惹我吗?”她支着下巴:“哥哥不敢带我回去,又打算怎么安置我呢?”
  楚逸轩心神晃动,直觉不能再这么玩了,他扯过一旁的外衣将人整个包裹起来:“乖,哥哥带你去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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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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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逸轩这厢昏天黑地胡闹了整整三日,金陵那边却早就炸开了锅。
  太子谋逆,牵连了不少朝廷要员,据说那菜市口的血迹到现在都还未干涸。逆贼都处置完了,可这空出来的职位,总要有人来填补,朝堂众人为着这么几个职位,闹得不可开交。
  举荐的折子纷纷扬扬上达天听,宣隆帝批阅了没几本险些气的掀了桌,挑着其中几个闹得不像话的敲打了一番,这才想起有些时日没有瞧见楚逸轩了。
  “白珩呢?”他习惯了有楚逸轩在身侧帮忙出谋划策,一时间身边没了他,还真有些不大自在。
  “老奴让人去按察司问过了,说是楚督主旧疾复发,告了假去庄子上修养去了。”
  “旧疾复发不在府中歇着跑庄子上浪|荡,这些个混球连朕都敢忽悠,谁编排的这借口,杖责二十让他长长记性,”他气的咳嗽:“去传朕旨意,让楚白珩麻溜的滚回来!”
  “等等,”宣隆帝顿了片刻:“他自己去的庄子?”
  “据说郡主也跟去了。”
  宣隆帝正纳闷这两人什么时候走这么近了,忽而想起什么似的在那些举荐的折子里翻了翻,没有按察司呈上来的,也没有镇北王府的,一时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这时候上折子举荐人手是在触皇帝的逆鳞,就连那从旁侍候的小太监都看明白了,适时的溜须拍马:“还得是陛下慧眼识英才,提拔了咱们楚督主,关键时候不会惹您生气。”
  这马屁拍的不怎么高明,宣隆帝气的吹胡子,但好在没之前那么别扭了:“朕正要用他的时候连个影子都瞧不见,玩忽职守,你看他回来朕怎么惩治他!”
  这事很快揭过不提,皇帝顾不上了。
  朝廷内务乱的不成样子的时候,离林六部率先发难,同北疆驻军打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遭遇战;东海倭寇紧跟其后,借着连日阴雨连绵自葫芦岛登陆突袭,虽然裴都督反应迅捷及时防御并果断反击,可是这次倭人明显有备而来,这么一场交手下来,我军着实损耗不小。
  宣隆帝想起之前暗探呈送的密信,那信中早就提及了离林六部同东海倭人及西陵夷相勾结交接,但彼时自己正因着先太子的事烦心,实在没什么心力操心这档子事,结果就因为自己一时疏忽,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只能临时下令仓促应对。
  同样收到边境线报的自然还有苏念卿,她正乘了马车返京,看完线报先是一惊而后果断换马,踏马扬鞭卷起满地烟尘,楚逸轩险些追她不上。
  北疆、东海接连出事,下一个会不会是西陵?她恨极了自己彼时懈怠,只命人将离林、倭人勾结一事透漏给皇帝的暗线,却忘了让边境诸将早做防备,以致吃了这么个大亏,当即修书一封,加盖私印,由人加急送至西陵陈老手中。
  因着这封信去的还算及时,西陵战事倒是不像东海那般惨烈,只是因为这封信,让宣隆帝对她的忌惮更上一层。
  宣隆帝盯着阶下那密使:“你确定那信是郡主着人送出去的。”
  那人指天指地发誓:“陛下面前绝对不敢欺瞒。”
  “起来吧,”宣隆帝眉目拧成个川字:“她的消息倒是比朕灵通,朕这边还没来得及布置,她的密信竟已然送到陈沛手里了。”
  “好在郡主反应及时,”密使好似听不出他话中隐隐的怒意:“当年因离林六部求和,陛下才将郡主召回京中,眼下六部卷土重来,没有人比郡主更熟悉北疆的地形以及六部的打法,眼下北疆驻军虽强悍,但是群龙无首,陛下,您看是否让郡主重返北疆战场?”
  “你的意思是,朕除了她苏念卿,除了她苏家竟无人可用了吗!”
  他摔了整套的茶盏,殿内众人都因之一惧,这明明就是最合理的建议,谁也不明白他怎么就突然发了火。
  当年北疆驻军元气大伤,苏家几近灭门,宣隆帝不动她,一则是对长公主存着那么点愧意;二则,她只是个姑娘家,私心以为,她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后来,她替父兄撑起了苏家的门楣,也扛起了北疆的山河,五年的时间,外患稍平,宣隆帝便迫不及待的想要鸟尽弓藏,但当时他的杀心并无现下这么浓重,所以只是用了赐婚那等温和的法子,他想切断她同军中的联系,想将她囚在金陵,想削弱她手中权柄。
  可现下他发现,他打压了许久,但是苏念卿从来都不受他控制。
  她一句话,可以说动丹棱军来京救驾;她对四境的感控把知,居然比自己更灵通;现在北疆稍一生事,众人口中提起的还是她苏念卿!
  在军中一呼百应,在民间被奉若神明,就连朝堂中不少人提起她也是交口称赞。
  一个女子,为什么就不能安安分分的呢!
  他答应过太后无论如何,绝不动苏念卿,可自从她没有兵符圣旨就搬来丹棱军救驾之后,宣隆帝就已然起了杀心,假如自己日后春秋不在,他第一个要弄死的就是她苏念卿。
  翌日早朝,众臣果然为边境战乱一事吵得唾液横飞,边境战事虽然惨烈,但好在东海有裴佑安,西陵有老将陈沛,唯独北疆,群龙无首。
  这个时候,自然有不少人站出来恳请宣隆帝让苏念卿重回北疆主事,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她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但宣隆帝始终不发一言,放出去容易收回来难,当年自己用一桩婚事将她困在金陵,这次若是再让她驰骋于野,又要拿什么由头将人召回来呢?
  他无视众人的请求望向楚逸轩:“白珩,你怎么看?”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他一人身上,昨日宣隆帝同那密使所言事后都由人一字不差的告知楚逸轩,宣隆帝不想放她回北疆,倘或他有得选,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夫人再经历那血雨刀霜。他带着戏谑的口气问出了五年前就一直想问的:“某想问一句,我泱泱大国,文臣武将俱全,难不成除了苏郡主,就无人能挑得起这北疆大梁了吗?”
  这话像个巴掌无声的扇在众人脸上,这些人纵然脸疼尤不甘示弱:“楚督主说的轻巧,您倒是说出个比郡主更合适的人选啊?”
  楚逸轩嗤笑一声,不卑不亢的立在正中央:“陛下,微臣不才,离林六部,一群跳梁小丑罢了,臣也想去北疆同他们打打交道。”
  此话一出,殿内霎时炸开了锅,一个专理刑狱的,居然请旨去北疆带兵打仗?狼子野心简直不能更明显,就算你想架空苏念卿夺权也大可不必摆的这么显眼。
  不出意外的,就如刚刚众人都请旨让苏念卿重赴北疆一般,楚逸轩闹着玩般的请战被众人一致反对。
  殿内众臣的争执尚未吵出个结果,那小黄门匆匆来报,说是苏郡主请见。
  宣隆帝让她进来,时隔五年,苏念卿再一次踏足朝堂,不过同上次而言还是有些区别,之前她是在殿外受封,因为这些个朝廷栋梁搬出了女子不可入朝的规矩来,让她在殿外听命,这次这些个人倒是将规矩丢在了一边,请她入殿商量,是以,这还是苏念卿第一次涉足朝阳殿。
  一身银色轻裘,一如当年风华,那从容不迫的气度让人单是看着便安心不少。楚逸轩错身,堪堪同她打了个照面,他虽未说话但那眼神已经很明白了,不是让你在府中等着吗?
  苏念卿避开他视线,同他并立阶下,告礼道:“臣知陛下为北境战事忧心,特来请战。”
  楚逸轩方才与众臣争执都面不改色,现下却是眉峰凌厉,宣隆帝正是烦心的时候,见他上前一步:“陛下,臣也请战。”
  余下的众人心思各异,早说这桩婚事不相匹配各有谋算,这是摆到明面上吵了啊,苏家人还没死绝呢,这姓楚的便迫不及待的站出来想要在北疆插上一手,狼子野心简直不要太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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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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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隆帝看着阶下这一对璧人静默不语,旁人都当楚逸轩狼子野心妄图染指兵权,他居高位,却将二人不着痕迹的小动作看的清清楚楚,楚逸轩望向她的眼神,没有对权力的渴求和对兵权的向往,反倒更像是一种说不清的忧心。
  那楚逸轩突然跳出来请旨领兵就很值得说道了,是揣摩自己的用意,特特的站出来为君分忧,还是纯粹的只为护住她苏念卿呢?
  阶下的众人倒是接连挑事:“郡主来的正好,您再晚来一步,这北疆是姓苏还是姓楚可就说不准了。”
  “大人这是何意?这江山是李姓的江山,天下是李姓的天下,大人蓄意挑拨是为哪般?”
  她言辞犀利,逼的那人不敢直视。
  “陛下,我苏家数辈死守北疆,同离林交手不下百次,对北疆地形及对六部用兵之法,虽说不上了如指掌,却也称得上知己知彼,眼下虎狼在前,臣特来请旨,望陛下早下决断!”
  “郡主对六部用兵了熟于心,焉知六部对郡主不是百般钻研?棋逢对手,无外乎你来我往互有进退,郡主耗得起,陛下却等不起,兵者,诡也,换一种套路和打法,焉知不会柳暗花明?”他望向高座威严:“陛下,何不让臣试试?”
  苏念卿知道此番请旨不会太顺利,但是没料想到楚逸轩会跳出来同自己打擂台,不好好的当个小哑巴,自个说一句他堵一句,别提多闹心了,是以言语间不免多带了一些情绪。
  “楚大人所任何职?”
  “按察司都指挥使。”
  “所管何事?”
  “金陵城内,刑狱,治安。”
  “从前可曾掌过军事?”
  “不曾。”
  “那就奇怪了,楚督主一个专司刑狱的,巴巴的要在治军上横插一手,是金陵城的大小案件不够您练手吗?”
  楚逸轩深呼一口气:“郡主从前亦不曾掌兵,你可以尝试,为什么就不能给臣一次机会呢?”
  围观的一干人等也听出这二人话语间多多少少带了些火气,虽也为北疆战局忧心,但不免落俗的带了些八卦的意味。这二人自成婚始就吊足了众人眼球,眼下这楚逸轩光明正大的站出来夺权,他们也想看看上面那位究竟如何裁量。
  “要吵回家吵去,”宣隆帝倒是谁也不站,最后指着楚逸轩道:“你跟朕来。”
  皇帝都走了,剩下的人自然而然的散朝,楚逸轩随他到书房,直觉他今日情绪不太对,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只立在下首乖觉的等他发话,这人始终不发一言,楚逸轩瞥他一眼,倒是已经悠哉的闭目养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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