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尸臭。”夏油杰站住，召出一只咒灵前去探路，“又有死者出现了，先看看情况再说，不然尸臭粘在身上很难洗掉的。”
“杰很有经验了哎。”我掏出纸巾，撒上点儿香水递给他，“喏。”
“谢谢。”他接过，挡在鼻前，轻轻嗅了嗅，“柚子味，很甜。”
“等一会儿更甜，会变成荔枝味儿，”我给夏树他们也分了，“巴宝莉的新品哦，前几天去爸爸那儿吃饭他买给我的，好闻吧？”
“之前不是说想要玫瑰香吗？”他貌似随口一提，“悟在银座找了好久才找到，听说试香试到鼻子都快过敏了。”
那天那瓶红玫瑰被五条悟捏爆了，第二天就翘了任务跑到市里重新给我买了一瓶，还被夜蛾老师骂了。
“确实很好闻，就是我想要的那种玫瑰香，”我点点头，“但是明明有了男朋友还要喷别的男人送的香水，那也太渣了吧，我这种天真可爱的美少女怎么能走渣女人设。”
“是在暗示我吗？好的，我知道了，一会儿任务结束后就去给可爱的女朋友买香水。”
夏油杰身为男朋友的可贵之处就是一点就透，不像五条悟，需要揪着他的耳朵对他说“把你的高达给我拿回去，下次伴手礼选点儿适合送女生的东西”才乖乖不再自己发散。
鬼切在一边抿着嘴笑，我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捶了一下夏油杰:“那还不快点儿，还有，不许再拿都市怪谈系的咒灵出来了哦。”
“嗯，知道了。”他把香水纸巾收进胸前口袋，“咒灵反馈在死者附近发现了幸存者，过去看看吧。”
然后召出了八尺女。
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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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秋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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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
新增的死者是下村家的奶奶下村静江和叔叔下村近二，夏油杰没让我进去，听他说奶奶的尸体还好，只是干瘪脱水了，下村近二应该是最早死去的，尸体严重腐败，尸水流了一地。
就算没看到光这个熏死人的尸臭我就已经预想到该是什么画面了。
在最里面的房间，找到了下村淳一、下村友子和下村秀明，三个人都吓坏了，还和尸体近距离相处了几天，精神处在崩溃的边缘。夏油杰稍微做了一下前期的安抚工作，把他们带到离尸体稍远的干净房间，让夏树和家人相见。
“妈妈！”夏树扑到下村友子怀里。秋哉一直很细心地保护他，没叫他看见姐姐彩的尸体，但是这个懂事的孩子可能已经知道了，顶着尸臭往前走的时候只是一言不发用纸巾捂着鼻子，很依赖地牵着秋哉，见到妈妈之后才卸下担子像个正常小孩一样开始哭泣。
下村友子脸色蜡黄蓬头垢面，一手死死攥着一把刀，另一手抱着儿子神经质地抚摸着他的后背，看来等任务结束后必须要用夏油杰那个失忆的咒灵干预一下了。
“友子女士，夏树君就交还给您了，我们现在要去把您家里的鬼祓除掉，”我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理解我的话，姑且告知一下，“您不用担心哦，我会留下秋哉君和鬼切君在此守护，他们都是血统高贵心地善良的式神，完全可以保障各位的安全。”
她没有反应。
不能对遭受如此创伤的人要求太多，我看向鬼切，他朝我倾了倾身，还温和地建议我也一起留下来。
糟糕，我菜得很明显吗，刚认识的妖怪就识破了我的菜鸡本质啦？
“两个人的任务啦，我也不能老是划水啊，”我笑着摆了摆手，“而且伽椰子生前也是清秀的美人，我才不会叫男朋友和别的女人共处一室进行激烈的活动呢。”
“别用这种奇怪的说法啊……”夏油杰无奈地揉了揉我的头。
我们俩走在房间众多的武家宅邸，前面是负责开路的八尺女，后面是唯一一个能让我放心把后背对着它的特级咒灵化身玉藻前。
“我现在明白樱为什么不叫我在叔叔面前提到它了。”夏油杰回头看了一眼。
“其实我觉得还好，没有很损伤老爸的形象，”我对朝我招招手的化身玉藻前也招招手，扭回头继续说，“但是老爸可能不那么想，所以还是偷偷用吧。”
“嗯。”
“刚才杰好像有点儿生气，光是因为被尸体恶心到了吗？”我问他，“不喜欢下村家的人？”
“那家人不太对，”他的笑意淡了，“樱注意到了吗？夏树之前说捡到的刀架碎片，他做成护身符给了姐姐和奶奶保护她们不被女鬼抓走，但她们却死了。”顿了顿:“我在那个房间，看到在父亲和长男脖子上挂着。”
就是说，被抢走了？
这时候，走在前面的八尺女有了反应，转身破开拉门，走进一间屋子里。
“有发现。”夏油杰放出几具骨骸咒灵。
我精神一振:“哦！是狂骨！”
“樱喜欢这种的？”他视线追随着八尺女去掏壁橱，“当初收服的时候就猜会不会是樱的口味。”
“我喜欢妖怪嘛――咿呀！”眼见着八尺女动作粗暴地从橱柜里拎出一个白不刺啦的女人扔给夏油杰，我飞快闪开贴在墙上。
那女人在半空中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扭转身体掉在地上，又闪开狂骨的围堵像什么大昆虫一样迅速爬上墙壁，把嘴张到人类根本做不到的地步，从那黑洞里发出刺耳的嚎叫，头□□浮起来，像海草一样漫过来。
我又迅速从墙边黏回到夏油杰身上，被他笑着搂住肩膀。下一秒耳边怨毒的尖叫戛然而止，化身玉藻前晨雾一样浮现在伽椰子面前，揪着她的头发把她从墙上掀到了地上。
“哦我的天。”我捂住眼，“杰，你不能因为自己喜欢近战就叫它也这样。”
“不是我的错，是它自己想动手的。”夏油杰耸耸肩，“它好像从狐火里继承了叔叔对孩子的爱，见不得樱受欺负。”朝伽椰子伸出手，那可怕的女鬼就旋转着变成了咒灵球。
“这就完了？”我有点儿失望，“川又伽椰子哎，拍了六部系列片名声席卷海内外可以和贞子相抗衡的新世代怪谈大姐头哎！就这么完了？”
“毕竟只是一级，”夏油杰有点好笑，“时间已经浪费很多了，再拖延下去我这个特级是不是很没面子。”张嘴吞了咒灵球，微微皱眉。
“辛苦了杰大人，”我给他剥了一颗薄荷糖，“晚上我们去吃荞麦面吧，上次那家店很不错哦，还可以偷偷喝一点酒……”
咚。
我看向门外。
“怎么了？”夏油杰低头从我指尖噙走糖，“这个表情，想起什么了？”
“我不知道……”我按着胸口，喃喃回答，“我感觉有点儿不好，好像是契约出了问题……”快步跑出去:“秋哉出事了！”
伽椰子都被收服了，这个宅子也没发现第三种残秽，能出什么事呢？
难道是鬼切又混乱了？
我沿着来路往回跑，远远地就感知到非同寻常的妖气从前面席卷过来。
“秋哉！”我拉开门，映入眼帘的是颤抖的下村一家人。他们蜷缩着挤在墙角，像什么畏光的软体动物，鬼切站在一边，手里的长刀寒泠泠对着他们，爆裂的妖气铺天盖地挤满了屋子。
还有秋哉。
我头脑霎时间一片空白。
秋哉被一把大太刀前后贯穿，像蝴蝶标本那样钉在地上。
“秋哉、秋哉……”我腿一软，四肢并用狼狈爬向那一滩血泊，又不敢去触碰，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
秋哉的小脸苍白得像面具的纸胚，眼里澄澈的水蓝色也枯竭了，透过半阖着的眼帘看着我，手指朝我的方向动了动:“阿樱……”咳了两声，唇边吐出个血泡，崩破开溅了小脸星星点点的血沫子，牵动腹部的伤，痛得他眉头紧皱。
“你不要说话，秋哉，不要说话，”我抓住他的手，“你不会有事的，晚上还要和棘和阿惠去抓独角仙的记得吗?我买波子汽水给你，还有西瓜，用井水镇的冰西瓜！你不想吃吗？”
秋哉轻轻笑了一下，宽慰大过于希冀，轻声说:“我知道，阿樱不要担心……”
他不相信。
“这是怎么回事？”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为什么秋哉会这样？”
“是人类。”鬼切言简意赅地回答我，暴动的妖气显示了他的情绪。
下村一家？为什么？
“先别管别的，”夏油杰在我身边蹲下，“救秋哉要紧，马上带他回学校找硝子。”
“这里离学校太远了……”
“我把秋哉君收服成我的咒灵，叫他先在我的身体里修复，”他凝视着我向我确认，“这样可以吗，樱？”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擦了把眼泪，点点头，站起来握住刀把，对秋哉说:“秋哉，我要拔刀了，我知道会很疼，但是你一定要坚持一下。”
他眼眸已经开始涣散了，黯淡蒙着雾气，摇摇头。
夏油杰接替我握住秋哉的手，柔声安慰他:“不用怕，秋哉君是好孩子，稍微坚持一下，马上就没事了。”
一定会没事的。
我深吸一口气，果断拔出大太刀，在血涌出来的同时夏油杰发动了咒灵操术，秋哉旋转着变成了一小团浅金色的咒灵球，里面丝丝缕缕带着血色。夏油杰丝毫没犹豫，拿起就吞了下去，闭着眼睛感受着。
我怕影响到他，只敢小声问:“怎么样？”
他睁开眼，神情有些凝重，但是仍摸了摸我的头:“我用咒力帮他维持生命，不会有事的。”站起身:“先回学校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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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人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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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
赶回学校还算及时，夏油杰的咒力暂缓了秋哉的血流，撑到了家入硝子帮他治疗。虽然是修复了腹部的贯穿伤，但流失的血回不来，还是需要长时间休养。
我看着沉睡的秋哉苍白的小脸，有劫后余生感，不知道为什么心仍是沉沉坠着。
门轻轻响了，夏油杰从外面探进头，示意我出去一下。
“那边的事结束了？”我出来带上门，一抬头看见不仅白藏主回来了，大岳丸和星熊童子也在，“……少主和星熊来啦。”
“怎么无精打采的。”大岳丸递给我一包海苔，“喏，铃鹿要我带给你的。”
“谢谢……”我接过，拿了一片塞进嘴里，“少主怎么在啊？那把太刀果然是大通连吗？”
“对。”
“辅助监督那边询问了下村一家，下村秀明说是舅舅下间恭一带来的。”夏油杰回答我，“他们在原住宅被伽椰子缠上，听说下间老宅因为闹鬼再次被倒卖就生出以毒攻毒的想法，没想到老宅里的鬼切虽然能完全压制伽椰子，但是因为封印还是容易被伽椰子钻空子，所以下间恭一把盗取的妖刀大通连送给了姐姐，试图震慑伽椰子。”
“他怎么会拿到大通连？”我看向大岳丸，“那个人是人类吧？”
“就是因为是人类啊。”大岳丸没好气地回答，“那个人在海边寻死，铃鹿清理海滩垃圾的时候发现了他把他救回来了，结果他恩将仇报趁铃鹿不注意拿了她的大通连偷偷跑掉了。”
简直像那些发人深省的童话寓言一样。
“那鬼切呢？他怎么回事？”
“鬼切怎么到下间家的咱现在也不知道，不过他震慑伽椰子的那种局面也是下间恭一打破的――他把鬼切从封印的刀鞘里拔出来了，然后可能就被现了形的鬼切吓跑了，还把刀鞘带走了。”星熊童子一摊手，“之前刀的守护是覆盖整片宅院的嘛，伽椰子只能趁人心松懈的时候窜出来吓一吓人，但是封印部分解除鬼切恢复了妖怪形态，能在宅邸里走来走去，伽椰子就学会躲着他钻空子杀人了。”
“哦……”我点点头，“所以你们就是来把各自的刀带回去吗？”
“大通连现在成了凶器，还要等总监部那边走程序――”白藏主接收到大岳丸杀人的眼神，“我去催催。”一溜烟跑掉了。
“这算什么破事儿，被偷走还不算，居然又被拿来当偷袭的工具，”大岳丸满脸写着不爽，“真晦气。”
“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下村家的人为什么要捅秋哉一刀？”我问夏油杰，“他们说了吗？”
“还能是因为什么，不过是畏惧他们眼中的怪物罢了，”夏油杰嘴角微抿，沉沉坠着怒意，“那房子里还有伽椰子的儿子俊雄，秋哉在祓除俊雄时把后背露给了他们，被下村友子抓到机会捅了刀。”
“可他是为了保护他们啊！”我感觉血直往天灵盖冲，“他们怎么能，怎么能……”
“哎呀樱大人，别以为人类是什么好东西，短命又弱小的生物当然会善于蝇营狗苟啦，”星熊童子碎碎念，“咱们大江山就是不跟人类一般见识的典范，不还是被偷走了鬼切？从平安时代一直到现在他们源氏也真是执着。还有大天狗，自从黑晴明那档子事之后就告诫天狗们不要靠近人类、不要和人类结缘，你看这还是――”被大岳丸戳了下肋条，看了我一眼，闭上了嘴。
“起码现在那小天狗没事，既然他和你缔结契约保护你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大岳丸拍拍我的肩膀，“就当是被上了一课吧，琉璃姬，以后再遇到这种事，记得优先保护好自己和对自己更重要的人。”
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送走大岳丸和星熊童子，我半死不活地趴在沙发上，等夏油杰坐过来，蠕动着爬到他腿上枕着。
“这冰冷的世界，”我捏着他的大腿，含糊地说，“只有坚韧有弹性的股四头肌可以治愈我。”
“虽然是有点肤浅的理由，不过樱喜欢就好。”他细致地帮我把长发理到背后，“我可以帮樱梳头发吗？想充一下电……”
“可以啊。”我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把小木梳，“杰今天也生气了吧，打起精神来啊，怨天尤人这种事交给我这样的菜鸡就好了，别影响杰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啊。”
“原来我是‘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吗？”他轻轻笑了，“看来上次绕路去买宝可梦饼干是没错了。”
“虽然我不喜欢饼干那种干巴巴的零食，不过宝可梦联名当然不一样，谁会拒绝可爱又好吃的小火龙啦。”我闭着眼享受服务，“而且小次郎的声音很像我老爸，还都喜欢穿女装，我喜欢他。”
“这种理由啊……”
“嗯？爸爸怎么啦？”腿边往下一陷，五条悟的声音响起，“爸爸又要来玩吗？”同时背上传来被抚摸的感觉。
我一阵恶寒，跳起来躲开他:“你干嘛摸我！变态吗？”
五条悟大概是刚洗了澡，头发半湿不干炸着，身上阔领的睡衣露出大半片精致的锁骨，米开朗琪罗看了都得痛哭流涕把大卫砸掉请他来当自己的模特。
这惊世骇俗的美貌，幸亏里面的内核是个笨蛋。
“我只是想摸一下阿樱的头发而已……”他茫然地眨眨眼，反应过来委屈恼火地喵喵大叫，“杰那家伙都可以摸，为什么我不行！不公平！不许排挤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