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又是一记携卷着寒风而来的闷棍!
林小小灵巧闪避,心脏砰砰直跳。
她紧张到嗓子发干,开始慌了。
若是普通小流氓,她尚有应对之策,坑蒙拐骗,大不了打一架,让爸爸回头去警察局捞她。
但这是十几个训练有素的专业打手,她即便能逃出去,也会付出惨重代价!
是谁?
到底是谁?!
心脏膨胀到似要炸开,林小小咬住唇,步步撤后。
脑海中划过了什么,她忽然想起了秦老师昨天在更衣室同她说的话,狠狠愣住。
——“一旦你惹恼了楚家,你爸势必会遭到报复!”
……楚家?
思路断在这里。
打手们似乎有所顾忌,头目对其他人使了个眼神。
“一起上!”
下一秒,十几个铁棍聚集在林小小的头顶,如同一张洒下来的大网,稀稀袅袅的阳光从缝隙中透下来,林小小仰起头,像一只被困住的小猫,露出惊恐的神色。
她张大嘴呼吸,心跳已经快到无法捕捉,像凶猛奔跑的猎豹,她的脑子追不上了。
她找到落棍最快的一人,抬手抓住那人的手腕,用力一掰——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那人愣住,很快发出一声惨叫,手掌以不正常的扭曲形态吊在胳膊的末端,晃来晃去。
林小小眼疾手快,接住了坠落的铁棍,而后弯腰,给了男人一个粹不及防的过肩摔。
和寻常街头混日子的小流氓相比,他们的身高要高得多,体型也更大。
因此倒下时,砸地的面积也会更广。
林小小后扫腿,绊倒后面的人,为逃生扫出一条道路。
砰!!!
男人庞大的身躯在空中摔下,砸到了同伴的身上。
呼痛声此起彼伏,林小小扭头就跑。
头目反应比较快,躲过了同伴的身体,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像是嗅到了血腥的鲨鱼,亢奋地扑了过去!
巷口太窄了,仅容三人通过,林小小只能贴着墙闪开,她来不及想什么,转身墙头上爬。
脚腕一痛,她拼尽全力抓住砖头突出的边角。
她当时只有一个念想,她不能被拖下去,不能!
利用一人的身体砸懵他们,这种趁其不备的方法只能用一次!
下次他们有了警惕,一定会躲开,那么只要他们围住她车轮战,她累也累死了!
“有意思。”头目眼底闪动着嗜血的阴光,攥紧林小小的足踝,向下拖拽,“下来!咱们比比!”
放你个小饼干的屁!
听他的鬼话她还能有命?!!
她挥起棍子,向男人的手打去。
可是没用。
更多的人从短暂的晕眩中回神,一双双手抓住她的小腿、衣摆,齐力扯她入地狱。
林小小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向下,看着凹凸不平的墙面上留下了自己掌心磨破的一道红色血痕。
她的心也跟着狂坠。
她咬咬牙,干脆放手,后弯下腰,抱住了头头的脑袋,对着他的耳朵,一口咬了下去!
头头的侧脸瞬间喷出大量鲜血,以裂开的水龙头的姿态,溅到了周围。
他怔了一秒,表情迅速扭曲。
“操你妈!!!你在找死!!!”
第45章 丧家之犬
找死?
是的。
老祖宗真正留下来的武术, 都是用来杀人的。
各种功法、各种兵器、各大派系,无不有自己一招毙命的秘技在。
正因为如此,武术比赛才会对项目的条条框框做出详细的规范, 以免造成无可挽回的局面, 和平年代的武术,更多的作用在于强身健体、锤炼精神。
但古人接下挑战,结局却只有两个。
赢生,输亡。
林家当然也有自己的绝杀。
男人在面部撕裂的痛苦中紧闭着眼, 盲目挥着双拳, 捏准她的一个关节便不松手。
林小小闷哼, 她听到了, 她的胫骨碎了。
她张开嘴, 擦掉唇边淋漓的血液,呸的一声, 将那快粘连着大片血皮的耳朵吐出来。
痛楚稍微减缓, 男人睁眼,看到自己犹如烂肉般的耳朵甩在地上, 怒吼:“给我上!弄死她!”
“可是老大,上面只要我们——”一个手下欲言又止。
“闭嘴!弄死了我负责!”男人叫骂间扯动了受伤的面部,马上压住,然后恨恨地瞪着林小小。
铺天盖地的铁棍袭来, 林小小却临危不乱, 出手似闪电样迅捷,一手指插进了男人的眼珠子。
十几个打手皆为这残忍的一幕震惊到,惊慌失措地去扶老大, 只留四个人按住林小小。
男人捂住自己受伤的那只眼,大喘粗气, 看着被死死制住的林小小,得意地笑了出来。
“打啊,继续打啊?林家千金?”
她再能打又怎么样?
抵不过人多势众,还不是要像条狗一样,任他宰割。
林小小脸上全是血,男人掐住她的下巴,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林小小的口腔顿时充斥了血味。
但很奇怪,男人用了那么大的力气,她竟然连头都没偏一下,肌肉与皮肤的震颤在她稚嫩圆润的脸上出现,恐怖又渗人,她却紧咬着牙关,让自己岿然不动。
“怎么不打了?嗯?”男人重重击打她的腹部,盯着她毫无变化的表情,心中恼火更甚。
妈的,本来只是要拍她的小视频,没想到这逼崽子这么烈,不仅下手狠毒,还让他毁容了。
他混了半辈子社会,从未受过此等奇耻大辱。
不把她弄残,他以后怎么当大哥?小弟怎么会服他?
“说话,舌头断了?”男人撬开林小小的嘴,看着她那一截湿润润的小舌头,扯出一抹变态的笑容,“不会说话了是吧,行,哥哥帮你。”
他抻出林小小的舌尖,让舌中段介于她的齿间,又想逼她闭上嘴,自己把自己的舌咬断。
“闭嘴!把嘴闭上,老子饶你一条命!”
然而林小小还是纹丝未动,仿佛她不想,就没人能让她那样做。
她在心中默默倒数。
男人被激怒,抬起手,伸出手指,戳向林小小的眼睛!
林小小淡定看着,满是挑衅,这让男人火气更高,骂道:“你敢伤我,那你这双眼睛也别要了!”
远处的风笛传来。
林小小终于笑了,笑得很放肆,很讥诮。
就在男人即将插入她眼眶的瞬间,林小小突然张开血淋淋的嘴,死死咬住了男人的手指。
男人这次连疼都忘记喊。
逐渐靠近的警车鸣笛阵阵,伴随着坚定有力的脚步声,他愣住,恍惚明白了林小小为什么要笑。
她报警了,早报警了。
咬裂他的耳朵,戳瞎他的眼睛,全部是在拖延时间,就等警察来抓他们。
“快跑!条子来了!”负责望风的人跑进来,魂不守舍。
打手们四散而逃。
唯独头头跑不掉。
林小小不松嘴,无论他如何殴打她,她都不松嘴。
咒骂与暴力在此刻毫无用处。
事实证明,练家子想走,没人能留得住。
同理,练家子想留下一个人,那他也走不掉。
与此同时,体育馆的晋级赛已经到了第三回合末尾。
精英气势如虹,杀得四十片甲不留,周雨寒以强大的防守能力让对方分逼没有,并且从登场打到了现在,体力惊人。
嘹亮的哨声响起,进入休息。
周雨寒迎着全场的呐喊坐下,他口干舌燥,却发现没热水了,下意识看向林小小那边。
林小小仍旧不见踪影。
去哪儿了?
鉴于上次她跑出去惹了麻子哥的前例,周雨寒招手,让金虎过来。
金虎一脸崇拜:“寒哥,有事儿您吩咐!”
“林小小呢?”
“啊?”金虎摸摸后脑勺,有些茫然, “她哥找她,可能带她出去玩了吧。”
“林月明……”周雨寒微怔,“今天周四,她哥应该在上班。”
律师那么忙,林月明又是大所的,即便回老家,也会选择不影响工作的周五晚上。
他敏锐地察觉到异样:“你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一声极低的讥笑进入周雨寒的耳中,周雨寒皱眉,循音望去。
楚粤坐在板凳上,悠闲地玩着手机,抬眸间两人对视,楚粤露出一个伪善的微笑。
不对劲。周雨寒有种直觉,楚粤今天不正常。
楚粤是他本次的替补,他不下场,楚粤就一次摸球的机会没有。
楚粤视篮球为生命,不要说打压,哪怕只是平时训练中偶尔得分上超过一点,都会显示出烦躁和不爽。
这样的人现在老老实实坐在板凳上玩手机,本身就足够引人怀疑。
周雨寒按捺下心底的不安,背出林月明的号码,让金虎打给林家大哥。
金虎在听到林月明的答复后脸色有些不好。
林月明根本没回来,更别提找过林小小。
林小小,被人骗出去了。
金虎攥紧手机,不敢告诉周雨寒。
若是让周雨寒得知了林小小跑丢的消息,说不定连比赛都不打了,直接出去找人。
他时隔大半年终于打回中锋位,表现又这么亮眼,好不容易才当了首发,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千万不能出状况了。
金虎可以自己拖着伤脚出去寻林小小,但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周雨寒毁了自己的前途,只能勉强地笑。
“嗯,在她哥那呢,你当胡思乱想了,好着呢。”
周雨寒明显松了口气,准备去找教练,请求休息三分钟。他打了太久,右腿旧伤隐隐作痛,强撑下去,对他没有好处。
楚粤意味深长地看向金虎,扬了扬眉。
“金虎,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金虎讶然,很快反应过来,吼道:“楚粤!你少多管闲事!”
什么意思?什么不说实话?
周雨寒一愣,僵住了。
似是看穿周雨寒的困惑,楚粤打开手机,将某页聊天记录展示出来。
“胫骨粉碎性骨折、肾脏大出血、多处软组织挫伤……”
楚粤每念出一个字,金虎的面色就黑一分,周雨寒看到金虎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份病历,是林小小的。
“师大附属医院,”楚粤平静地读病历单上的诊断,顿了顿,将重音放在了最后三个字上,“icu。”
他笑了笑,有点无奈的感觉:“看来被欺负得很惨,都进icu了啊。”
周雨寒闭了闭眼,这一秒,林小小和冠军杯在同一个天平上较量。
他是个一贫如洗的人。篮球是陪他长大的伙伴,这个伙伴不会讲话也无法拥抱他,却填补了他大部分苦寒的童年。
而林小小……
周雨寒呼吸微滞,猛地扯掉头上的毛巾,转身向楚粤大步走去。
秦教练眼神一冷,拽住了他的胳膊,沉声道:“周雨寒,裁判和观众都在看着你,注意你的言行!”
周雨寒回头,明亮灯光将他脸映得惨白,他红了眼眶,倔强地盯着秦鹤雪,试图把手抽出来。
但他到底是个年轻人,挣不过体型和技巧上更具优势的秦鹤雪。
“教练——”
“闭嘴,周雨寒,”秦鹤雪抬起手,用指尖指着他的鼻子:“比赛不是你一个人的比赛,你还有等着拿奖杯考大学的队友,你的学校,乃至于我!”
周雨寒不是不明白,球员一旦在球场上做出粗鲁的举止,就会被罚下场,严重的甚至会被禁赛五期。
他离开,球队在阵容上就缺了一角,能打进晋级赛的四十并非一无是处,而一回合十二分钟,不算短,四十很有可能趁机翻盘。
可出事的人是林小小。
在他心里,和妈妈同等珍贵的林小小!
林小小不明所以地进了重症监护,金虎这个师兄还没收到一点消息,楚粤便已拿到了报告单,说里面没有楚粤的手笔,他信吗?
周雨寒嘴唇颤了颤,目光一一阅过队友们紧张的脸庞,最后落定在林小小的位置上。
他的心抖然空了一拍,耳边突地响起一道嗡鸣,他怔怔看向球场中央,才发现是比赛又开始了。
怎么会这么快……
他甚至没来及得问楚粤,林小小好不好。
“你,替5号一下。”秦鹤雪点了点楚粤,既是看周雨寒没法再打了,也是想让楚粤避开失控的周雨寒。
楚粤吹了一个口哨,跑步入场。
“周雨寒,或许今天过后,你会记恨我,但我仍然要说,”秦鹤雪把周雨寒按在座椅上,用身躯挡住强烈的光线,居高临下、也严厉地俯视着他,“当一场比赛开始,你就要忘记你的其他身份,你只是一个纯粹的运动员,一切为比赛让步,所有不利于比赛的心思,都应当暂时放下,直到比赛结束。”
说话间,秦鹤雪给一个人打了个电话:“我知道你担心,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相信警方会公正地处理,我家有点关系,可以帮你打听一下。但在这之前,你给我打起精神来,别像个丧家犬似的,让人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