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小可怜皇子之后(重生)——观绿【完结】
时间:2024-03-19 14:37:47

第7章 团聚
  唇上陌生的温热让萧逐身形一僵,他垂下眼睛,看到姜善宁素净的脸上未着粉黛,鬓发松散,软软地垂在她的肩头。
  大氅脱掉后,她身上穿着一件浅粉色的锦衣,细条条的站在他面前,屋门敞开着,寒风吹进来,姜善宁哆嗦了一下身子。
  姜善宁仰起头,见萧逐低眸,覆在他唇上的手指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她怯怯地将萧逐唇间的果脯往进推了些许,抵在他的齿间。
  萧逐双唇微张,许久未曾尝过的清甜蔓延在口中,一时怔愣住。
  “殿下,吃了就不苦了。”姜善宁迅速咀嚼了几下嘴里的果脯咽到肚中,急切的向他证明果脯并没有毒。
  萧逐眼底划过一抹慌乱,他别开眼,五指扣住姜善宁的手腕,还未说什么,姜善宁下意识惊呼一声。
  他看向姜善宁的手腕,昨日被他大力捏过,此刻皓白的腕子上泛着一圈红肿。
  萧逐松开手,神色复杂:“你昨日没有上药吗?”
  她是侯府的二姑娘,自小众星捧月,腕上的伤应当算是她受过最重的伤了。
  昨日她离开后,竟然没有处理,难道留着这伤是想要让他愧疚,从而达成她的目的吗。
  萧逐眉心微凝,他早已习惯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旁人,若非如此,他在宫里根本活不到现在。姜善宁又这般反常的接近自己,令萧逐不敢松懈半分。
  姜善宁缩回手,宽大的袖摆遮住萧逐的视线,她并不知道面前人心里所想,她昨日回府后天已黑了,用过饭便睡下了。
  若不是萧逐突然碰到,她都要忘记腕上的伤了。姜善宁说道:“小伤而已,过几日就好了,不打紧的。”
  萧逐忽然道:“抱歉,昨日伤了你。”
  姜善宁摆了摆手,没料到萧逐竟然会道歉,顿时受宠若惊:“没事的殿下,我不疼的。”
  萧逐此话,让她更加坚定了一定要让姜云铮给萧逐当面道歉的想法。
  见萧逐喝完了药,她匆匆拿过瓷碗,提着药炉走到院子里,将药渣倒在墙角。
  萧逐静静的看姜善宁的一举一动,眸色越发深沉。
  他虽然不知道姜善宁的目的,但是他孤身一人在鄞城,免不了会被一些见风使舵的小人欺辱。
  倒不如利用一下姜善宁的身份,让那些人知难而退,也省的他费心思收拾那些杂碎。
  萧逐眉眼压低,五指虚握了下,他默不作声的看着姜善宁单薄的背影,心底渐渐冒出一个想法。
  她是镇北侯的女儿,若是好好利用,镇北侯的势力能够收入囊中,整个大晋一半的疆土都将在他麾下,届时若是回京,他也能与萧云旸等人抗衡。
  萧逐性情淡漠,他从来不觉得利用一个与此事无关的姑娘有何不对,在他看来,只要能够翻身,他能够不惜一切。
  喝完了药,姜善宁没什么理由留在这里,不过时候尚早,她并不想白白错失和萧逐相处的时候。
  萧逐坐在榻边,姜善宁走近他,想了许久,拍了拍胸脯坚定道:“殿下,以后您在鄞城,若是有人欺负您,您只管来侯府找我,我一定会给您撑腰的。”
  萧逐来到鄞城不过半个月,身上新伤叠旧伤的,此刻定然觉得孤寂难捱,她说了这么一番话,萧逐的心里说不定被她感动,从而对姜家改观,日后等他登基,姜家安然无恙。
  姜善宁眼珠子转了转,喜滋滋的想着。
  给他撑腰么。
  听到此话,萧逐思索着抬眼,姜善宁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正期待的看向他。
  萧逐呼吸一窒,旋即嘲讽的勾起唇角,心想她若是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恐怕悔得肠子都青了。
  不过她的这番话,正合他的意。萧逐于是没有开口,姜善宁便当他是默认了。
  这两日和萧逐相处,除了第一面时他出手暴戾,后来的接触她完全看不到萧逐前世的影子。
  她不知道前世的萧逐经历了什么才变成逼宫那天的模样,不过这一世既然让她提前见到萧逐,她一定会保护好他。
  姜善宁忽然又想起萧逐先前被那几个无赖欺负,她义愤填膺,问他:“殿下,前日欺负您的那几个无赖,您知道他们是谁吗?我这就为您报仇去!”
  “不必了。”萧逐神色疏离,淡声拒绝,“只是街边的几个泼皮罢了,见我无钱,便也离开了。”
  姜善宁扯了扯嘴角,哪里是见他身上无钱,分明是萧逐捏断了其中一人的脖颈,那些人心生惧意才仓皇逃走。
  而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孤零零的躺在小巷中,覆满霜雪。
  鄞城是朔州十五城当中最靠近边关的一座城池,在镇北侯还没有来这里时,可谓是鱼龙混杂,当街杀人已是不足为奇。后来渐渐安定,但总有地痞无赖在镇北侯看不到的地方闹事。
  只是姜善宁记得他们穿着的衣裳规整,应当不是普通的地痞无赖。不过萧逐这么说了,她便没有深究。
  “殿下,我见您这里比较简单,明日我再带些东西来,给您添置一番,如何?”姜善宁打量一圈屋子,说的很是委婉,“毕竟这段时日您都得住在这里,要住得舒心才是。”
  萧逐抿了抿唇,声线微凉:“多谢。”
  “不必谢不必谢,殿下,那明日您就不要锁门了,今日翻墙进来,摔得倒是挺疼的。”姜善宁狡黠笑道,一面揉了揉后腰。
  萧逐余光瞥见她的动作,姜善宁屈起手臂时袖摆被拽上去一截,露出手腕的红肿。他侧头,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她的皓腕。
  姜善宁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满不在意的扬了扬手:“殿下放心,我今日回府就涂些药,明日就好了。”
  谁担心她了。
  萧逐神色略有些不自在。
  屋里只有两张断了腿的木凳,两人并排坐在榻边,中间隔的距离甚至可以坐下三个人。
  姜善宁侧着身子瞧他,她其实并不想隔着这么远跟萧逐说话。只是她心里对萧逐隐隐还是有些害怕,二来她与萧逐不过才见了三面,他一定戒心满满,她得循序渐进,不能着急。
  又在屋里呆了会儿,姜善宁绞尽脑汁的跟萧逐搭话,不过通常是她说五六句,萧逐才懒懒的应上一句。
  菘蓝在院外催了好几次,最后姜善宁见天色渐黑,才起身和萧逐道别。
  临走时,姜善宁回头,眉眼温和:“殿下,今日时候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好好养伤,我明日再来。”
  似乎知道萧逐并不会回答,她说完转身就走,蹦蹦跳跳的从院中穿过。
  萧逐随之起身,看到少女窈窕的身影渐渐远去,而他手里握着的,是一包裹满糖霜的果脯。
  *
  回府的时候天色已黑,姜善宁心情不错,没想到萧逐这么好说话,虽然不怎么搭理她,但是一日相处下来,她倒是觉得进展颇多。
  她和菘蓝还有昨日府里的两个家丁一起回府,萧逐的身边有两个州牧派来的人,姜善宁就将侯府的人带回来了。
  府门处站着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是侯府的管家赵程,见到她连忙迎上来,笑容和蔼:“二姑娘,您总算是回来了,侯爷和夫人等了您许久了。”
  “阿爹回来了?”姜善宁惊道,“阿爹什么时候回来的,离休沐不是还有几日吗?”
  自重生来,她尚未见过阿爹,本以为还得几日才能见到,没想到今日阿爹突然回府了。
  心中的喜悦满得将要溢出来,姜善宁提起裙裾跟在赵程身后,穿过恢弘的侯府长廊,还未行至膳厅,她就看到两道人影立在拐角处。
  越跑越近,那道高大的身影逐渐清晰,面容粗犷,气度凌云。镇北侯姜从揽着姜夫人,笑意柔和在尽头等候着她。
  姜善宁眼眶湿热,一口气跑到爹娘跟前,喘着气泪眼朦胧的看向他们。
  姜从上前给她整理好大氅,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发顶:“宁宁怎么哭了?在外头受欺负了?告诉爹,爹给你撑腰。”
  前世阿爹本来要带着她和阿娘回鄞城,却因为阿娘突染恶疾而搁置,自此,她被囚在东宫,再也没有见过爹娘。
  姜善宁心里委屈极了,她一眨不眨的盯着爹娘,张开手臂抱住他们,抽噎道:“阿爹阿娘,我没事的,就是想你们了。”
  姜从揽着妻女,大掌轻轻落在姜善宁的后背,还未开口安慰,身后响起一道声音:“就是想你们喽——爹娘,你们怎么只抱着小妹,把我给忘了啊。”
  姜善宁抬眸,看到大哥姜云铮正抱臂倚在廊柱上,俊俏的脸上笑嘻嘻的。
  “臭小子,几天不收拾皮就痒了。”姜从作势抬起手,姜云铮见形势不对,连忙一溜烟往旁边躲,一面喊叫:“爹!你们怎么总是偏爱小妹,我也是你们儿子啊!”
  一阵鸡飞狗跳后,一家四口和和气气的朝膳厅走去。姜善宁站在爹娘中间,一边挽着一人,姜云铮慢悠悠的走在三人身后。
  他挑眉,打了个响指,漫不经心的问道:“话说,小妹你今日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府。”
第8章 果脯
  姜善宁沉浸在一家人在一起的喜悦中,这辈子重要的人都在自己身边,今日在萧逐那边的进展也颇为顺利,她一时喜上眉梢。
  只是冷不丁听到身后姜云铮的问话,姜善宁一愣,随即脑袋往姜夫人身上靠,撒娇道:“阿娘,我不是都跟您说了,这几日灵萱与我有约,我们一起做课业嘛。”
  今岁冬日的雪出奇的大,城中学堂的夫子们怕大家路上出事,正巧年关将近,索性布置了许多课业,让大家都各自回家,明年暖和些再去。
  姜云铮不折不挠,在他们身后探出一颗头狐疑问道:“你们真是做课业去了?你不是一向最不喜欢读书了吗?”
  他此话一出,姜从也低头朝她看来,满目担忧:“宁宁,你们在哪里做课业的?北狄人近日在边境出现的次数比往常要多,你出去切记要当心,把府里的护院多带上几个。”
  姜善宁乖巧道:“知道了阿爹,我今日去了顾府做课业,没有乱跑的,您和阿娘放心。”
  她早已和顾灵萱串通好,就怕爹娘问起说漏了嘴。顾灵萱的父亲是城中有名的大夫,早些年的时候曾在京中任职,因为看不惯宫城中的勾心斗角,辞官来到了鄞城,在城内开了一家医馆。
  顾大夫妙手仁心,得到城中许多百姓的敬重。是以姜从听到她是在顾府,放下心来。
  姜夫人被她靠得身子歪斜,推了推她的肩头,“宁宁,走路的时候要站好。”
  姜善宁站直,悄悄回头横了一眼姜云铮,后者耸耸肩,朝她扮了个鬼脸。
  一家人说着话,很快走到了膳厅,一进门,姜善宁就闻到一阵饭香,肚子顿时叫起来。
  大圆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菜肴,几人落座,姜从和姜夫人轮流给她夹菜,面前的小碟很快就堆得像一座小山。
  “阿爹阿娘,我自己来,这么多都要吃不完了。”姜善宁哭笑不得。
  姜从又夹了根鸡腿放到她的碟子里:“瞧你瘦的,多吃上些,每日的膳食都被那臭小子抢着吃了吧。”
  “爹,你给小妹夹菜就夹菜,怎么还说起我来了?”姜云铮不满抗议,姜从瞪了他一眼,放下木筷,问起他最近的行程,恨铁不成钢的教训了他几句。
  姜善宁瞥见自家兄长躲也躲不了的模样,她笑了笑,转开话茬:“对了阿爹,你今日怎么回来了?离休沐不是还有几日吗?”
  姜从沉稳道:“听百姓说近日北狄人在鄞城外出现,我担心城内的安宁,于是回来看看,顺道回府来吃顿饭。”
  “原来如此,那阿爹你也要当心,千万不要受伤了。”姜善宁在圆桌上戳了戳筷子,担忧说着。
  “好,有宁宁的叮嘱,阿爹定然安然无恙。”姜从慈爱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闻言自然妥当应下。
  姜善宁埋头吃饭,没一会儿忽然听姜从说道:“对了,前些时日永京中的七皇子来到鄞城,就住在长街北门处那几间院落中,你们平日里莫要去打扰他。”
  萧逐来到鄞城后,姜从很快去探望了他,不过并没有见到,他站在院外将客套的话说完便回来了。
  侯府从未站在哪个皇子身后,他只是将礼节做足,不叫旁人寻到错处罢了。
  “阿爹,那毕竟是七皇子,为何住的地方那么破落?”姜善宁顺势问道。
  姜从想了想,避重就轻道:“七皇子不怎么受陛下喜爱,半月多前几个衙役带他来,让他住在了那里,许是陛下的意思吧。”
  “阿爹,你知道七皇子为何会来鄞城吗?”犹豫许久,姜善宁又旁敲侧击问道。
  她不敢当面问萧逐,怕冒犯到他,正巧阿爹提起这件事,她紧跟着问问。
  “我听闻,七皇子在宫中得罪了皇后,请安时不小心将茶水泼在皇后身上,引得陛下大怒,将他赶来了鄞城。”
  “什么?”姜善宁大惊,嘴里的饭菜尚未咽下去,一些米粒粘在嘴角。
  仅仅只是将水泼到皇后身上,萧逐就被流放来鄞城,这么小的事情被如此放大处理,也难怪她这两日见到萧逐时,他看起来双眼空洞,落寞孤寂。
  姜夫人用帕子轻柔的擦拭她的唇角,嗔怪道:“这孩子,多大的人了,吃饭还不省心。”
  自姜从说了萧逐为何会流放来鄞城后,姜善宁一顿饭吃得很不是滋味。
  饭后,她回了自己的听雪院,支摘窗打开一条缝,姜善宁趴在窗棂上,望着外头大雪纷纷。
  她长叹一声,将手伸出去,冰凉的雪花落在掌心,直到手掌冰凉,姜善宁才缩回手。
  她回想方才阿爹说的话,萧逐所遭受的不公,仅是她瞧见的都觉得难以接受,更遑论他从小在深宫中,受过的那些旁人看不到的苦痛。
  前世萧逐逼宫造反,是为了报仇吧,为了洗清他少时所受的苦。
  还有他的母亲,是先帝的妃子,不知为何被陛下强占了去,萧逐应当也是为了给自己的母亲报仇。
  姜善宁歪头枕在手臂上,漫无边际的随便想着,忽然觉得萧逐很可怜。
  出生那夜天象不好,陛下听从钦天监的话将他囚在冷宫。俗话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事关陛下的皇位,即使那时萧逐是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陛下也颇为忌惮。
  可既然这样,陛下为何不杀了萧逐以绝后患,而是留下他呢?姜善宁屈起手臂,撑在下巴上。
  难道陛下对萧逐的母亲动了真情,这才舍不得杀他?
  姜善宁蹙起两条秀眉,上辈子回京之后,她一直呆在东宫里,是以对宫城里的事一直不了解。
  罢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左右现在已经跟萧逐说上话了,慢慢和他熟络起来就好。
  姜善宁呼出一口气,起身躺到拔步床上,心里想着明日给萧逐带一些侯府里的银丝炭,这样夜里睡觉就不冷了。
  说不定他渐渐地就对自己打开心扉,两人就成为朋友了。姜善宁裹着锦被,唇角微微翘起,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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