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解药——柳翠虎【完结】
时间:2024-03-19 14:44:17

  付娟娟见了这个回复心惊肉跳:敢情这主的心现在完全不在沈是之身上?
  付娟娟与沈是之高中就在一个学校,做他的粉丝许多年,记忆中的师兄比谁都骄傲,在高中时的付娟娟心里,他就是没有感情的刷题机器,未曾想过,到了大学,他竟也能动了凡心。而动心的对象,还是她妖精一样的闺蜜。
  那时候她们才上大一,下午的民法课略微有些昏昏欲睡,付娟娟得记着时不时拿笔尖戳自己,才能提防不要睡过去。可不知为什么,那天身边人仿佛打了鸡血一般,眼睛亮亮,没事就用手指头灵活挠着桌面,发出啮齿动物吃草的声音。付娟娟不耐烦,小声瞪她:“做什么!听课!”顾十安只是傻笑,半抬着头望着她说没事没事,小动物一般的眼睛,像是竭力藏着什么秘密。一会儿,又似想到了什么事儿,惆怅起来,歪了脑袋,把腮帮子支在付娟娟胳膊肘上,软软靠着她,存着依恋,整个人古怪中透着甜蜜。付娟娟实在莫名其妙,掐她腰警告:“你这是忽然失心疯了?!”
  过了好久的付娟娟才意识到,那个下午,顾十安散发出来的,分明是少女怀春的气息。
  等她无意间见到沈是之出现在顾十安楼下,已是半年以后。上晚自习的夜晚,在公主楼下分别,顾十安仰头笑问:是之,要不要和我吻别?沈是之一愣,半晌低头,嘴唇蜻蜓点水般触了她的额头。
  她却摇头,不满意的神色:“是之,吻额头可不是吻别。你好笨啊。应该亲这里的!”她笑着用手指点着唇,又突然想到什么,轻轻叹了口气,“唉,可惜我也不是很会……这样吧,我去学学,下次教你。”
  “你打算去哪里学!”男孩半急半气,拉近她,闭上眼睛,俯下身子,不管不顾吻了上去……
  那时候的付娟娟正巧背着包走到楼下,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斜晲着他俩,一个磨人,一个禁欲。她豁然一笑,十分乐意磕下这对CP。
  她想起她回宿舍一脸八卦问顾十安:“怎么追到咱系男神的?”
  顾十安一愣:“追?我从来不追!”
  “少给我装!”
  顾十安却带着小姑娘的高深莫测回答:“记住,对于喜欢的男生,不需要讨好,只需要——勾搭。”
  从回忆中出来,付娟娟想起前一秒钟接到的电话,一贯高冷的师兄扯了半天有的没的,终于问了一句:“你……把我微信推给她了吗?”
  这——让她怎么回答?
  她灵机一动回复顾十安:“我人微言轻搞不定,给你安排我朋友律所吧,他说话管用。”直接发了地址和一串座机电话,说明天上午9点,到了地方就打这个号码。
  从剧组回家时候正好傍晚,太阳金光斜斜撒在后脑上,顾十安还在想着导演关于“青年演员不接地气”的论调,在小区楼下多绕了一绕,不远处菜市场快要收摊,几个阿姨冲进人堆里抢了打折的葱姜蒜,顾十安觉得生动,也进了市场想要沾沾烟火气息。
  湿漉漉的瓷砖地板,声音嘈杂,各家摊位的顶端点着一盏明晃晃的LED灯,生鲜满满当当摆着,瓜绿柿红密密匝匝堆出一个繁盛春天,悬挂的生肉带着原始动物的味道扑面而来,再往前走一走是鱼鲜,几个水箱整整齐齐堆叠,冰冻过的大型海鱼被郑重码在案板的冰上。顾十安在一处摊贩前停下。
  湿漉漉的瓷砖地板,声音嘈杂,各家摊位的顶端点着一盏明晃晃的LED灯,生鲜满满当当摆着,瓜绿柿红密密匝匝堆出一个繁盛春天,悬挂的生肉带着原始动物的味道扑面而来,再往前走一走是鱼鲜,几个水箱整整齐齐堆叠,冰冻过的大型海鱼被郑重码在案板的冰上。顾十安在一处摊贩前停下。
  她只会做鲫鱼汤,奶白色的汤撒了香菜,是妈妈写给她的方子:刮鳞去腥,鱼身斜斜划上几刀,抹上盐与姜,煎至两面金黄,倒入热水盖上锅盖焖汤,等到水沸,汤锅咕咚咕咚叫着,像猫咪念经。
  顾十安一身淡黄,一株嫩笋般立在鱼摊前脆生生叮嘱:“老板,鱼鳞刮干净些,对了,头也去了。”
  然后旁边传来一个声音:“不知道吧?鱼头可是鱼身上最好吃的部分。”
  温柔却带几分轻佻。
  顾十安转头看他,陌生男人,头发微长,带着耳钉,正儿八经的端正五官,偏有一双桃花眼弯弯,灼灼其华。拎着几个塑料袋像是也来逛菜市场的,顾十安只是对他点点头,接过鱼就走。
  付娟娟曾说她怪,看不上一切主动对她示好的人。顾十安要什么,永远盯准了自己争取,倘若她没看上眼,送上门来也不要。
  没想到这个男的这回真的送上门来,跟着她出了菜市场,又晃晃悠悠跟进了小区。顾十安气恼,进了电梯,他竟然也跟了进去。顾十安学乖了,在电梯里只顾亭亭玉立,死活不肯摁下楼层,倒是那个男士先摁了——18楼。
  他怎么知道她的楼层?!顾十安当即炸起来,看了眼电梯监控又警惕地看着那个男人。男人不自在起来,空着的手摸摸鼻子。
  “叮咚。”
  18楼到了,顾十安却没有下去,电梯里有监控,楼道里没有,她需要确保安全,此刻在她看来剑拔弩张,顾十安拽紧了手中的一袋子肥鲫鱼,随时打算奋力抡起来砸到男人的脑袋上,她冷冷盯着男士开口:“你到底是谁?”
  私生饭?色情狂?
  男人一愣,自顾自出了电梯,走到顾十安对门,指纹解了门锁,给出答案:“新搬来的邻居。”
  桃花眼弯弯,似乎要将顾十安浑身紧绷的样子收入囊中,电梯里的灯光泼进黑黢黢的楼道里,狡猾与促狭的笑意四溅。
第四章
  顾十安定的闹钟是7点30。北京的阳台统一封窗,她将阳台开辟出一大块空地,干干净净,摆着瑜伽垫,角落放着一株蔷薇,蔷薇喜阳,上午的太阳慷慨地铺照在这一块小阳台上,开着的一扇窗送来凉风,撩地纱帘抚弄窗沿,顾十安平日不晒太阳——怕伤皮肤,但早晨8点前例外。
  温尧难得早起,伸了懒腰。无意间瞥到隔壁窗台一边做瑜伽一边嘴里念念叨叨的身影,扬了扬了眉毛抱胸欣赏起来。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蔷薇上——还真适合她,明艳无双,却带着刺。
  顾十安嘴里嘀嘀咕咕念的是“贯口”,相声演员的基本功。她不是科班出身,台词功底薄弱,于是每天上午一边做着瑜伽一边《报菜名》,既锻炼身体又锻炼气息。
  付娟娟在8点50收到了顾十安的微信:“昨天忘问你了,你的律师朋友叫什么?”
  付娟娟在8点50收到了顾十安的微信:“昨天忘问你了,你的律师朋友叫什么?”
  她刚刚到达付娟娟昨天发来的地址,位于国贸的新楼,正是上班时间,往来白领匆匆,顾十安特地穿了职业装,混在人群里仍旧像一尾粼粼的鱼。在前台登记时才想起来昨天付娟娟只留下一个电话,自己却连对方姓名都不知道。
  难得顺利摆了顾十安一道。上班的地铁上,付娟娟死死忍住了雀跃的心情回复:
  “哦。沈是之。”
  沈是之没想过,阔别两年,会在这样的一个上午再见到顾十安。写字楼的冷气一贯开得足,刻意用温差与烟尘滚滚的街道隔断出两个世界,是特属于精英阶层的冷漠矜持。他从地下车库直接乘电梯上来,到达律所办公层,一行人鱼贯而出,同行的男士低声惊呼:“哟,美女。”
  挺拔的身姿在看到前台站着的俏丽身影的一瞬间僵住,手机里付娟娟的微信及时传来,阴谋得逞的一句:“见到人了?”,想着秋后算账,可心情更加诚实一些,最后发过去的却是两个字:
  “多谢。”
  这边顾十安似有感应一般回头,然后下一秒,庆幸自己比想象中镇定。
  暗流涌动。
  旁观一切的前台小妹迅速发微信八卦起来,夸耀自己饱了眼福,她们的男神沈大律师显然是撞上了桃花,可惜不知是劫是运。
  沈是之一手插兜,朝顾十安径直走去,神色一贯冷清,微微颔首:“十安,好久不见。”
  第二次见她是在选修课堂上。
  临上课了大家稀稀拉拉落座,忽然有男生吹了口哨,是顾十安探了头进来,起先不太好意思,毕竟是第一次蹭大二的课。小小的骚动吸引了沈是之的注意,他抬起头,见她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目光与自己对上。下一秒,明明丽丽的笑容绽放出来。再下一秒,笑容的主人蹦蹦跳跳拾级而上,坐在了他旁边的空位上。
  同学们一下了然,教室里此起彼伏响起了阴阳怪气的“哦——”:追沈是之的女生不少,这么明目张胆的却是第一个。舍友开始对他挤眉弄眼,沈是之低头看书不再理睬。铃响上课,教授颤巍巍入内开讲,一会儿声音一点点远去,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发香悄悄飘入鼻息,像是童年暑假傍晚的雨过天晴。这次她穿了一件高领毛衣,思绪突然游离到第一次见她的情形,她坐在自己身边,微微俯着身子,将黑发挽在一侧,修长的脖子垂着,露出颈后白玉一般的微润光泽……
  他突然觉得喉咙发紧,掐断思绪,烦躁起来。
  一整堂课,顾十安却抱着电脑听得颇为认真,直到下课了,才拉了拉沈是之的袖子,递过来一张票,“剧星风采大赛初赛”:“月底的比赛有我,你会来看吗?”
  沈是之没说话。顾十安紧紧盯着他,他总算看了她一眼,似要开口。她怕他拒绝,赶紧将票塞进了他的课本里压好,正打算逃跑,想到什么回过头来又加了一句:“对了,师兄,我叫顾十安,法学院大一新生。”
  明明仓皇又强装镇定。一如此刻的她。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相对而坐,沈是之在寸土寸金的国贸竟然拥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上午的光线照在对面楼里,像将写字楼烧出了一块耀眼的光斑,明晃晃折射过来,照在顾十安脸上,正要拿手挡着,就见沈是之转身将百叶窗放下,屋内如被上了一层灰色滤镜,阳光过筛一点点温柔下来。
  还记着她怕晒。
  顾十安试着打破沉默,调侃道:“付娟娟说你才从美国回来不久,竟然就混出合伙人待遇了?”
  他弯了弯嘴角说,“虽然在外读了两年书,但国内的案子也一直同步跟着,回来后运气好,给老板牵了几个客户,顺带跟他讨了一间办公室。”
  顾十安知道沈是之喜欢安静,大概不愿意在公共区域办公,点点头:“国贸的租金可不便宜,我算了算,光你这办公室一年就得好几十万呢,看来你这老板十分大方。”
  他颇为好笑地看了顾十安一眼,没接话。拉来的三个客户一年带给老板营收超过千万,倘若只给他一间办公室,那可远远算不上大方。
  两人没了新的话题,气氛又有些忸怩起来。沈是之这才想到正题:“付娟娟说你要来律所体验一阵?”
  “拍戏需要,是想感受一下律师生活,来两天就走,不会影响你们正常工作。”见沈是之只是看着她,顾十安又赶紧补充:“放心,接触到工作内容我会绝对保密,如果需要,我可以支付相应费用。”
  “你倒是认真。”沈是之将目光放向窗外,又转而看她:“这一年因为工作接触的演员不少,一直好奇,做这一行最吸引他们的是什么。十安,你说呢,是镜头?还是名利场?”
  这一行太乱。充斥着精致的、粗鄙的、好看的、丑恶的一切,被资本席卷,被欲望裹挟,是最喧闹嘈杂的地方。他摸不准这个女孩一门想闯进娱乐圈的心思,为了那盏镁光灯,还是真的存在所谓理想?
  “因为喜欢表演啊!喜欢体验不同的人生,还可以感悟不同的生活。真为了什么名利场,还不如做网红傍大款哦,谁会辛辛苦苦做演员?”她倒是坦然。复想起什么,逗他:“听你的语气似乎有些嫌弃,我记得你当时在美国读的是公司法,怎么——现在却偏偏做起了娱乐法?”
  “因为喜欢表演啊!喜欢体验不同的人生,还可以感悟不同的生活。真为了什么名利场,还不如做网红傍大款哦,谁会辛辛苦苦做演员?”她倒是坦然。复想起什么,逗他:“听你的语气似乎有些嫌弃,我记得你当时在美国读的是公司法,怎么——现在却偏偏做起了娱乐法?”
  ——该不是为了我吧?
  沈是之抬了抬眉毛看她。仿佛答案已经写在了空气里。屋里只剩下加湿器轻声“突突”喷出蒸汽的声音,此刻的气氛终于接近久别重逢的恋人叙旧。良久,他问:
  “那如今这般,你后悔吗?”
  顾十安不自觉挺直了背,了然的语调:“……你知道了。”
  她早该猜到,付娟娟那个大嘴巴,既然能把她骗来这里,一定早向沈是之将她的近况和盘托出。过分敏感,因为不愿意在旧日恋人面前失了骄傲。她想过一百遍沈是之回来时候的模样,在一百个想象里,都应该是彼此风光。可她如今落魄,被自己人插刀,不得不每日跑组,为了一个角色而费尽心思。筚路蓝缕,还恰好栽在他的面前,将自己的狼狈全部摊开。
  沈是之点了点头,语气平淡:“我回来后和师弟师妹们聚过一次,她们和我提过你的近况。关于类似的案子我做过不少,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忙。”
  主动替她解约。
  顾十安却不响,低头故意哀怨:“被骗了做替身好惨,现在解约又有巨额违约金,惨上加惨。”忽的盯住了他的眼睛,认真问:
  “沈是之,你心疼吗?”
  她喜欢做他心尖上的羽毛,撩撩搔搔,惹他不耐。从前在一起时候哪怕不小心划了小小口的伤,也要颠颠拿到沈是之面前撒娇:“快看!我受伤了…”沈是之好笑,捉了她手:“还好你及时,再晚一点,伤口都愈合了。”她却咬着每一个娇娇的机会不放,凑在他鼻子前追问:“那你心疼吗?”
  这样对他撒娇的习惯,是毫无由头的依恋,就像小时逛超市,总忍不住悄悄伸出手指插进米缸。
  沈是之愣了。顾十安眨了眼宣布:“你要是心疼,我就让你帮忙。”
  明明迫不及待需要帮忙,非得要像她赏赐他一样。
  “哦?”嘴角勾起带了笑:“那你先回答,两年不见,你想我吗?十安,你有多想我,我就有多心疼。”
  套路不比她少。顾十安想的是:“糟糕。这人学坏了。”
  在律所里呆了一天,顾十安老老实实记了一天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了律师层级、每日工作、分工和评优制度,她还细细观察了不同级别律师的状态和工作习惯,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重点,算是一日所见所闻。午休的时候,沈是之从办公室里旋出来,目光落在角落和律师助理窃窃私语的小脑袋上,助理研究生刚刚毕业,对着顾十安笑容殷勤,“安安”叫个不停。
  沈是之面无表情,步子停在顾十安身后,也不看着谁,只用指节噔噔敲了两下桌面:“顾十安,吃饭了。”
  携了人就走。身后八卦骚动。顾十安坏笑:“怎么挡我桃花?”
  “相反,是借你挡挡桃花,最近所里,看上我的姑娘有点多。”一本正经。
  下班的时候顾十安拎了包去敲他门,笑眼盈盈问:“挡桃花是不是应该彻底?”
  “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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