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后面一句话的两面宿傩红眸微眯。
两面宿傩：也对，这确实麻烦。那么再打八折吧，把你吃掉我第一根手指前的全部记忆给我，这样关于咒术界方面的信息全在，期末考试也不需要从零开始准备了。
北贪魑子：感谢您的通情达理并期待您的进一步理解，同时在另一件事我希望您也能通情达理，只要您在我期末考试前的这一个月不在我学习时试图和我交谈，我想即使我完全失忆也能期末考试及格。
两面宿傩：且不说前者不可能，就算我真的不说话了，完全没有记忆的你每一门科目从零开始学习日夜不休也至少需要五天才能学到及格，但是期末考试考八门，所以——
两面宿傩：你来不及的，北贪魑子。
那是带着有些怜悯的嘲笑。
北贪魑子不想说话。
感觉说着说着逐渐找回自己的愉悦感的两面宿傩继续说——
两面宿傩：不过有个好消息，我发现我可以设置一种和你身体斥力为零的插件系统。
北贪魑子在同两面宿傩交易时已经做好了自己平时也需要开着插件产生反转术式效果来维持生存的打算。但是斥力为零，也就是说插件和身体完全不排斥，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影响，照理说不可能存在。
北贪魑子：您是怎么做到的？
没有怀疑真实性而是询问原理吗……两面宿傩扬起嘴角——
两面宿傩：等设置好了你就知道了，因为斥力为零，所以价格方面我是不会再降的，那么你要以束缚的方式成交吗？
北贪魑子那边安静了一下。
北贪魑子：……成交。
她的语气含着些不甘心。
纷飞的记忆从脑中一点点消失，仿佛抓不住的手中沙，北贪魑子觉得重要的东西很少，父母是其中一个，记忆也是其中一个，北贪魑子轻咬嘴唇，然后放开，她又恢复了原来的表情。
北贪魑子的记忆一点点传到两面宿傩那边，这绝对是两面宿傩不亏的成功交易。但是祂看着外视野的北贪魑子，突然觉得——
让北贪魑子低头是一件挺无趣的事。
于是坐在尸骸上的凶兽顺从自己的本心伸出右手，一把将因毒素而无法将自己的意识稳定在身体上的幼兽拉进了【伏魔御厨子】。
第31章 第三十一只魑子
北贪魑子的完全失忆对两面宿傩有什么好处？
北贪魑子想了想，大概是——
如果不能从其他方面杀死我，那就从人格上抹杀我。
通过增加我战力的方法来使我祓除祂所厌恶的咒灵，同时完全失去记忆的我从原来的人格角度来说就相当于已经被完全杀死了。
这也许是在祂看来能同时杀死两个对象的一箭双雕好算计。
不过，如果祂的目的是这个的话，我也不会让祂得逞的。只要我脑海中还存有一定的记忆作为蓝本，那我有信心保存我的现有人格。
记忆重要，但是并非处于不能交易的范围，如果能使我使用无自损的反转术式，那么这个价也值。
所以，用一秒的悲伤与不甘心来送别我的“过去”就足够了。
这样想的北贪魑子完全没想到下一秒自己会被拉进【伏魔御厨子】中。
两面宿傩觉得很没意思。
如果在和北贪魑子的交易中有一方不能尽兴，那就是一次无趣的交易。
在尸骸上站稳的北贪魑子看向面前的两面宿傩，这人明明没亏甚至赚了但是表情上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愉悦。
撑着脸的两面宿傩用猩红的眼看向北贪魑子。
这小家伙失去记忆也没什么变化，不过这也行，两面宿傩想。
“束缚中你的记忆放我这边的期限还没有定，”两面宿傩这样说着，然后看到正准备离开【伏魔御厨子】的北贪魑子微微睁大的眼，“如果要把你的记忆都看一遍，你觉得最多需要花几天？”
“……一周？”北贪魑子一时摸不清两面宿傩是什么想法。
“那就这样吧。”
于是对束缚的补充也至此加上了。
所以两面宿傩祂只是想把我的记忆拿过去看个一遍然后还回来？这样的话直接交易“查看我记忆的权限”不是更赚吗？还是说——
“您刚刚降价了？”
北贪魑子一直有一个误区，两面宿傩不屑于骗人，这个结论基本上是正确的，但是也有例外的时候——
两面宿傩面不改色地继续说着，“最开始也是这个价。记忆看过了就没什么价值了，放我这边也是累赘。我本还想看看你失忆和没失忆能有什么变化，结果——”
“无趣。”祂总结道。
记忆能拿回来总归是好事，但是这都是什么事啊？
于是这个少女微微感到心累地叹了口气，然后露出了一个很淡的笑容，离开了【伏魔御厨子】。
看到北贪魑子这个表情的两面宿傩红眸微缩，比起拿走北贪魑子的记忆，祂发现祂更想要这个。
北贪魑子：时间有限，下次还请您直接语音联络。
【伏魔御厨子】中的时间和外界是一比一但是用语音交流相当于意念交流，每秒能传递很多讯息。
两面宿傩：北贪魑子，你再笑一个？
提示：您已被北贪魑子拉黑。
被拉黑的两面宿傩对此习以为常，祂觉得待会北贪魑子肯定会取消拉黑，毕竟反转术式那边祂留了个坑。
虽然原先准备拿走不还的记忆刚刚已经确定会还回去了，但是不代表我不能在她记忆上面做手脚啊，两面宿傩这样想着然后听到——
北贪魑子：既然您刚说过记忆看过了就没什么价值了，那么我相信您也愿意把【不修改我记忆】列入束缚的补充说明中吧？
两面宿傩：啧。
于是束缚的补充说明至此又增加一条。
北贪魑子：还请您告诉我插件的位置和使用方式。
刚刚试图操作的北贪魑子发现，她还是无法使用插件，甚至她都不知道插件在哪儿。
哦，问到点子上了，两面宿傩换了个姿势，祂似乎提起了点劲。
两面宿傩：插件在你脑海中，我把关于我当时学会反转术式的思路和过程的记忆复制了一份作为插件，所以——
两面宿傩：现在去学吧！
斥力为零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记忆当然对身体无害，但是记忆算什么插件系统，束缚为什么能通过这种荒谬操作——
这种荒谬感无异于发现自己学不会编程于是想要一个能运行的现成程序却被又塞进另一本编程书——想要程序的话你还是换本书继续去学着编吧。
再说即使有了思路和过程，达到理解和实施还需要一定时间。
之前我向硝子学了那么久，现在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
北贪魑子：我怎么可能——
翻了两下记忆的北贪魑子突然安静了一下——
北贪魑子：……我学会了？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两面宿傩扬起嘴角，祂一直在注视北贪魑子，自然知道北贪魑子的反转术式学习进度也知道她卡在哪里了——
她的思维和家入硝子的思维走的不是一个路子，强行理解家入硝子的思路北贪魑子是无法办到的，于是她以为她学不会反转术式，但是——
思路从来不是唯一的。
如果魔方不会拧，那么换本说明书也许就可以了。
而两面宿傩的思路是北贪魑子绝对能理解的——我的染色工作又不是白做的。
只要理解了，实践对于北贪魑子而言没有问题。
看着外视野中遍体鳞伤又被无数触须渐渐拽进水母本体却露出微笑的北贪魑子，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看来后续这小家伙能自己解决了。
那么——
祂站起身，一步步走下那些尸骸，又向外走了几步，【伏魔御厨子】开始缩小范围，一直缩到祂的面前。
既然那边没问题了，那我要好好探究一下她的“意识空间”，这个含有未知束缚的北贪魑子的生得领域——
束缚又开始松动的原因。
无数触须翻滚着破坏着。
北贪魑子露出了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
含有腐蚀性的触须缠绕着她将她一步步拖入本体，但是她没有挣扎，她只是开着反转术式维持着她的生存，因为被吞噬就是她的目的。
如果想要一击必杀，除了攻击力，什么是必要的？
绝对是命中率。
那么从内部突破就可以了。
被吞入腹中的少女开始给自己加束缚，首先——
【在下一条束缚结束之前，舍弃我的反转术式用来治疗他人的全部效果】
我想要换得更强的对己治疗效果。
接着下一条束缚——
【持续舍弃我能不断被反转术式拉回来的全部可舍弃之物】
我想要换得在下一秒能够祓除它的咒力。
于是被舍弃的手开始破碎下垂，最后一个服从身体的指令是释放咒力。
我想要斩碎它，我想要祓除它。
那是咒力构成的一道攻击，没有任何技术含量，除了巨大的能量和将咒力压缩到了极致，然后一斩挥下，划开时间，斩断空间，已经成长到二级水母状咒灵的身体平整分开，内部的北贪魑子落在地上。
被持续舍弃的身体一寸寸崩坏，视野瞬间漆黑，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一片虚无，只有饥饿和痛感在叫嚣着怒号。反转术式依然在运作，反复拉回修好后又因束缚而不断崩溃的身体。
对外界什么都感知不到的北贪魑子却知道自己成功了，因为之前设置的那条与两面宿傩相关的束缚已经消失了，也就是说——
战局结束。
第32章 第三十二只魑子
无尽的血水仿佛凝固，只有其表面随时间略有变化的黑红水纹告示着它的细微流动，或大或小的尸骸布于血水之上，黑红白三色交相呼应，那里是【伏魔御厨子】，本该至少领域的主人留于此地，但是现在却空无一人。
以血水的边际为界，另一侧则是完全的虚无——不存在任何色彩也不存在任何物体，似乎什么都没有。
两面宿傩漫步于这片虚无之上，这里是北贪魑子的生得领域——也许连两面宿傩的生得领域都比她的更有生机。
有着“束缚”的北贪魑子领域现在只处于半开启状态的内用状态，也就是说，虽然无法对外使用，但是能对进入其中的两面宿傩造成伤害，不过之前已经对其有一定了解的两面宿傩自然不可能毫无准备地进入。
当初给北贪魑子的“插件”时祂钻了束缚的空子，除了记忆还放了提高灵体兼容度的东西——毕竟北贪魑子提的要求是“插件系统”，所以有其他配件也很正常，更何况这个对她并没有任何危害，束缚那边很轻松就通过了。
领域一般对其主人不会造成伤害，于是两面宿傩干脆通过提高北贪魑子的灵体对两面宿傩灵体的兼容度来使自己接近“领域主人”的范畴从而降低伤害。
试验结果是很成功的，两面宿傩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感受到与上次类似的威慑感，至少在领域完全开启之前这里无法对祂造成任何伤害。
上一次祂所能获得的信息并不多，毕竟在祂想要探索时领域已经恢复了原状，于是只能判断出这和“束缚”有关，但是关于“束缚”的详细情况还是不明。
而这次“束缚”又开始松动，正是了解情况的好时机。
北贪魑子可以通过将自己的生得领域置于【伏魔御厨子】之下来获得在其中的部分权限，两面宿傩自然也能以类似的方式获得在北贪魑子生得领域中的权限——构造物品。
两面宿傩将手从和服袖子中伸出，一本书出现在祂的手上。
祂用猩红的眼眸看向这本被随意构造出来的书。它刚被构造出来就已经开始一页页散落，在空中渐渐变成碎片最后落下的碎片越来越小直至消失，连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了。
祂又把手重新放回袖中，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祂想到之前北贪魑子偶尔一次提到的关于此地的说辞——构造出来的东西不能长存。
北贪魑子对于她自己无意识搭建的生得领域框架并不了解，同时她本身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有生得领域，对她而言，这就是一个“构造出的东西不能长存”的地方。
但如果她的生得领域仅仅如此，又怎么可能会在那一刻威慑到我？
两面宿傩见过不少领域，其中不乏有与切割或粉碎相关的领域，有巨大杀伤力的也并非没有，同时祂自己的领域就与切割相关。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北贪魑子的领域即使再强，但是也不应该值得祂特别注意，更别说威慑到祂了。
但是，两面宿傩回忆上次“束缚”松动时的那一秒——那是祂意识震荡，甚至理智出现错乱的一秒。
切割或粉碎只是最终结果，最为关键的原理显而易见——
【理智剥夺】
北贪魑子的领域从某种意义上可以无视他人的咒力强度和其他咒术方面的能力对对方进行精神伤害，因为在她的领域中用于衡量他人强度的数值是【理智】。
如果说不具有理智的书本等物品被认定是理智为零而直接粉碎消失，那么两面宿傩推测有理智的生物大概率先理智清零，精神崩溃，接着身体随之崩坏最终回归虚无。
在灵魂、精神这方面有所研究的咒术师和咒灵本身数量就不多，在【理智】上专精的就更少了。
两面宿傩弯下腰用手触摸虚无，“束缚”松动后祂能得到的情报远比封锁状态多得多。比如祂知道了这个“束缚”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再比如北贪魑子的生得领域最初不存在理智伤害的成分。
也就是说——
那个到现在才十五岁的少女一直把那些折磨着她但是击不垮她的【无尽的饥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搭在她的生得领域上，潜移默化地改变了生得领域，塑造出了对他人【理智剥夺】的效果——杀不死她的最终成为了她的力量。
北贪魑子这家伙，真不知该说她是不走寻常路的天才，还是该说她的天赋放在了微妙的地方，两面宿傩扬起嘴角。
而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这个领域如果不被“束缚”，能外用，那么北贪魑子的战力绝对能提高一大截——反正像今天这种情况肯定不会再发生，两面宿傩想。
关键就是这个“束缚”解除的条件是什么，本来两面宿傩认为可能是愤怒，但是这一次北贪魑子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束缚”却依然松动了，并且一直没有重新锁住。
两面宿傩突然想到一件事——信息从她的领域传导到我的领域还会经过一段时间，所以松动那一刻真正发生的时间点是在被感知之前。那么上次还发生了哪些和现在情况有重合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