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贪魑子:待会儿要和我打架吗?
在听到这个提问后,祂舔舐鲜血的动作瞬间停住了,反转术式直接愈合了祂的伤口,祂扬起嘴角,心情重新恢复常态——
两面宿傩:打!!!
发现两面宿傩心情立刻转好甚至直接高涨后,北贪魑子咽下了原本准备继续安慰祂的话语。而两面宿傩此时却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她平静地听着祂讲话,心想——
就这样吧。
第156章 第五对夫妻
自从北贪魑子能吃饱后, 她对打架的需求就迅速下降到趋近零的地步。两面宿傩曾一度苦恼于如何调动北贪魑子的打架积极性,祂用血眸注视着正在检查文件的自家妻子——
黑发女子还是祂最熟悉的少女模样,她的时间仿佛永远被停留在了十五岁。被祂曾在伏魔御厨子中杀死过两万五千四百八十一次的北贪魑子最终死在了祂的疏忽大意之下。
假如当初对失去感应的手指再在意一点, 假如当时祂能考虑到所有的可能性——
她是否就能与那些普通人类一般享受她平淡的日常?
死后在死寂的黑暗中挣扎十多年的北贪魑子,最后仅凭她自己以咒灵之姿存活于世。
那些黑暗是否也如她曾感受的饥饿那般痛苦?
注视北贪魑子的诅咒之王微微敛起眼眸, 红眸中疯狂的战意渐渐被压制住,只剩下一片平静, 祂最后选择了睡觉——
如果双方中有一方需要做出妥协,那么祂希望北贪魑子永远不是做出让步的那一方。
所以,当北贪魑子主动提出想到打架时, 祂仿佛为抽一个角色沉船到快倾家荡产之人在之后的复刻时一发入魂。体内的血液叫嚣着战意与破坏, 诅咒之王嘴角扬起肆意的幅度,仿佛凶兽被放出牢笼。
“北贪魑子,你终于回忆起战斗的愉悦了吗?!!”
伏魔御厨子的两面宿傩猩红的眼眸流露出狂气,祂接着又花了几分钟表达了自己的激动情绪。
北贪魑子感受着脑中倍增的分贝与极其愉悦的笑声——
北贪魑子:……嗯。
“半年了,”祂似乎在努力维持快被战意冲昏的理智, “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让我用我的血液来浇灌你吧!!”
北贪魑子听出祂的语气中翻滚着极其强烈的欲/望,微微敛起眼眸。婚后祂一直都显得非常佛系的淡然,有时也会问她是否要打架,但被拒绝后就又会很自然地放下这件事直接去睡觉,似乎打架变得不太重要了。
她本以为这是祂这段时间欲/望降低的体现, 结果现在看来反而比之前更高涨了。平时在她面前表露出的只是冰山一角,更多的被祂特意隐藏起来, 以至于她之前完全没有发现——
唯有现在如愿以偿时才露出了破绽。
北贪魑子的手微微收紧。
两面宿傩这废物到底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自作主张地把祂自己忍耐到了什么地步?
接着她眼中的愤怒情绪在闭眼时重新收回, 整个人又变得和平时一样的平静。
北贪魑子:不过打架的具体时间我来定。
两面宿傩挑挑眉, 这句话看起来就像是北贪魑子常说的,现在祂对自家妻子的想法一无所知, “可以啊,随你定。”
北贪魑子微微敛起眼眸,两面宿傩很少反对她的意见。她又想起了婚后两面宿傩向她提出过一起睡觉的提议。
她看过两面宿傩当年写的攻略本,内容极其放飞自我,连床戏都有好几幕。和爱情相关的小说祂也只看成人向的,甚至还把一些尺度极大的书推荐给北贪魑子。她本以为这人想要一起睡觉是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结果祂真的就只是单纯地抱着她睡觉,连手都从来没有乱放。
经过半年的相处,她已经对于两面宿傩的这种反差差不多习惯了。但现在看来——
这蠢货或许根本就是在压制自己的欲/望。
她偏好秩序,于是祂放弃了混乱。她性情冷淡,于是祂压抑了渴望。她曾因为饥饿而痛苦不堪,于是祂献上了灵魂。
立场翻转,曾经蔑视死亡的少女已经不再轻视死亡,但是北贪魑子想到现在的两面宿傩——
你到底打算为我妥协到什么地步?
你现在真的有在乎你自己的喜怒哀乐吗?
“两面宿傩,”祂听到北贪魑子不知道为何突然叹了一声气,“如果你想现在打架,我也会奉陪。”
两面宿傩挑挑眉,祂还不理解北贪魑子为什么要问祂这个问题,“既然是你提出要打架,那么时间不是应该你来定吗?我都无所谓。”
那一刻,北贪魑子仿佛看到上好的宝物坠于地面,最终发出了令人心碎的清脆声音——
即使到了现在,两面宿傩依然下意识做出了完全配合她步调的选择。
即使要进一步禁锢和忍耐祂自己,但祂依然把选择权交给了北贪魑子——
她的意愿是重要的。
而这只套上项圈的凶兽一直没有注意到——
对于北贪魑子而言,祂的意愿也是重要的。
第157章 第六对夫妻
思维一片混沌, 似乎只剩下零星的碎片,下一秒疼痛将它们连成丝线,最终拉回了意识, 恍惚间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未完成之事——
躺在草地上的锖兔睁开眼睛,双脚用力一蹬, 从地上一跃而起。即使手中已经没有刀,他也双手握拳拦在面前, 迅速做出了企图进攻的起势。
虽然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但是他还清晰地记得在意识快涣散时自己正被手鬼抓在手中,而最后的印象是某种几乎席卷一切的强烈冲击力——
似乎有谁介入了战场。
锖兔觉得人类不太可能造成这样巨大的破坏力, 而这里又是用于新人选拔的藤袭山, 人类中的经验者也没有理由来此地——
来的会是一只更强大的鬼吗?
藤袭山的鬼很多,照理说像手鬼这样一般新人难以对付的鬼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但是事实便是如此,于是锖兔不禁想到了这个更糟糕的可能性。他将手再度握紧,用还有些模糊的视野看向手鬼的方向——
一团几乎用手构成的绿色庞然大物上, 似乎有什么娇小的存在正在它头顶。
细看便知那是一位黑发的女性,虽然外表看起来只是少女模样,她此时侧着头看向下边的手鬼,这位露出温柔笑容的女子一手捧着一小堆紫藤花,像极了画卷中走出的典雅美人。而她另一手捻起一片花瓣, 轻柔地按在手鬼的脖子上,似乎为了防止花瓣落下, 她又在按上去后轻拍了几次。手鬼的绿皮在紫藤花的作用下已经有像是被阳光灼伤一般的烧伤, 而她看似轻拍的几击直接将紫藤花与伤口粘合, 最终镶嵌进它的肉中。
锖兔发现手鬼脖子上已经差不多被环了一圈花瓣,只要是鬼都知道紫藤花对它们来说是致死物, 藤袭山能关住鬼也是这个道理——
它们都不敢靠近山口的紫藤花群。
但不知道即使被紫藤花弄得疼痛万分又半死不活,它竟也没有反抗,只是抖了抖肥硕的身躯。
因为这样的场面过于令人震撼,锖兔又将注意力全部移到那位黑发女性身上,他银色的瞳眸中闪过一丝防备,而这种防备又在他发现北贪魑子是人类后渐渐消散了。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咒灵的概念,得出“不是鬼的北贪魑子是人类”是理所当然的结论。而人类与鬼是天然对立的两方,锖兔在确定北贪魑子是人类后,原本紧绷的精神开始放松。
似乎是听到这边的动静,漂亮又带着些鬼魅感的黑发女子转向这边,眉眼弯弯,连语气都是仿佛细雨般的轻柔——
“还疼吗?”
锖兔这时才想起身上的伤。一位优秀的剑士在战斗中会聚精会神到忘记疼痛,而一位优秀的斩鬼剑士更不例外。有着肉色中长发的少年下意识看向自己的伤口,结果发现已经被人包扎稳妥,他立刻明白是面前之人所为。
“谢谢,”锖兔嘴角扬起温和的弧度,就连右侧嘴角边那道长至脸颊的伤痕都看起来柔和几分,“我是锖兔,您应该很强,”他接着指了指似乎被她当做某种玩具的手鬼,“但也请多加小心。”
听到这话后,黑发女子嘴角的幅度上扬了几分,“没有关系,”她一手直接将手鬼按进地里,“虽然我现在无法杀死它,但它也无法伤害到我。”
北贪魑子:这小年轻看起来人挺不错。
两面宿傩:……嗯。
北贪魑子发现自家丈夫的声音听起来极其平静,但却暗藏着些冷漠。在她刚刚注意到两面宿傩在她面前其实会压抑本性后,一些原本没有发现的事情变得有些明显——
祂其实非常不希望我与祂人接触。
半年来身为咒灵的北贪魑子在本世界无法被大多数人看见,于是基本上她都不会也没有可能与其祂人沟通,除了待在伏魔御厨子中看书休息,就是去其祂平行世界稍微看看,回来继续和两面宿傩一起演算该怎么去异世界。
她本以为两面宿傩会对这样的生活不太满意,结果祂云淡风轻地做着这些机械性的反复工作,转眼间半年已过——
想来祂当时那么能耐得住性子,大概只是因为她当时的人际关系只有祂和平行世界的祂们俩。
北贪魑子意识到,比起旅行两面宿傩或许更希望时光止步于两人的探索出行阶段。
但是向来有话直说又张扬的男人对此一字未提,因为祂知道——
北贪魑子非常期待旅行。
她想到十二年前,两面宿傩曾站在她的领域中对她说道——
【请你嫁给我。】
北贪魑子觉得自己很难理解这类虚无缥缈的情感,时至今日她也从未因两面宿傩产生任何心跳加速感或者脸红害羞。但她有时累了靠在两面宿傩身上,能听到祂平稳又微微加快的心跳声——
那是非常安定又极其好听的声音。
锖兔发现黑发女子在从手鬼身上跳下后,似乎本来打算走到他旁边,但是顿了半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又重新坐回了暂时昏迷的手鬼的头顶。
“你知道这附近哪里可以获得专门杀鬼的“刃”吗?”女子的微笑还是如刚才一般温婉,但锖兔发现这时不知为何变得有些遥远——
仿佛雾里看花,又好像水中望月。
在旅途中完全不和他人交流是不可能的,北贪魑子想,但是多给祂点时间适应吧。
伏魔御厨子中的红眸男子眼中的暴虐在看到北贪魑子没有再靠近锖兔后渐渐消散。在经历过半年的二人世界后,祂现在一碰到北贪魑子与他人接触或交流的场合便会极度不满——
但诅咒之王只是敛起猩红的眼眸,保持沉默不语。
大多时候两面宿傩总能知道北贪魑子的想法,而有时候她会做出出乎意料的举动,比如当时在她临时前——
北贪魑子用她的一成灵魂换出了原本融入她身体里的十根手指。
曾经打算用灵魂来杀死祂的少女最终选择用灵魂祝祂武运昌隆。
微笑着死亡的少女比祂曾见过的任何落下的樱花都要凄美。
而在她走后的十二年,两面宿傩渐渐开始思考这样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脑海中问题——
我有做过什么值得被她这样对待的事情吗?
无论思索多久,自信而狂妄的诅咒之王只能得出唯一的结论——
没有。
她因我的轻狂而在意识中被杀死数次,又因我的轻率而在现实中被最终暗杀。
带来死亡又无畏死亡的诅咒之王第一次明白了死亡的重量——
说着在她死后便找时间去她墓前饮酒的男子发现自己其实甚至根本不敢前去她的墓地。
无数的可能性不断延伸,最终变成了万千平行世界。祂想去平行世界寻找某种答案,却发现无论是哪个平行世界,只要祂与北贪魑子相遇,那便都由北贪魑子被祂随意的伤害为始。只要是北贪魑子和祂最终在一起的世界,那必然是她最终选择原谅了祂的伤害——
我曾是她无尽苦难中的一部分。
祂去过北贪魑子是猫的世界,祂本以为在这种世界中或许过程会不一样,但却看到另一个世界的祂最初随意地玩弄她的生命,最终又直接将她的灵魂一并带进手指中——
原来世界上竟还能有这般幼稚的我。
为何就连这般如此伤害她的我还能获得她长久的陪伴与纵容?
两面宿傩为寻找答案而来,却发现自己无法回答的问题更多了。
另一个世界的两面宿傩与魑猫的生活还在继续,但祂微微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那是无数次掐碎他人头颅的手,也是千万次肆意伤害过她的手。
就连祂的本身都与只与混乱与毁灭相关。
不同世界拥有不同的可能性,虽然概率很小,但也存在某个世界的北贪魑子最终选择和其他人在一起。一开始两面宿傩会愤怒,直到祂看到了那个世界——
家入硝子与北贪魑子结婚的世界。
如果说两面宿傩是每个世界中必然会伤害北贪魑子的人,那么家入硝子是每个世界必然不会伤害北贪魑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