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急火燎跑去浴室。
关上浴室门,不出所料,阮珥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头发乱糟糟,衣领歪斜,不修边幅地样子。
其实她和纪言澈认识八年,几乎什么狼狈的样子他都见过,但是女生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想展现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
用最快的速度刷完牙洗完脸,将头发梳顺,打开门重新回到餐桌边坐下。
纪言澈煮了海鲜粥,还炒了两个青菜,做完有了段时间,现在吃温度正好。
阮珥舀起一勺粥送进嘴里,海鲜粥的鲜美瞬间征服她的味蕾。
每一次吃纪言澈做得饭,她都会被惊艳。
因为阮珥是个厨房白痴,她不会做饭,家里的锅碗瓢盆甚至都是纪言澈添置的。
咽下去后,阮珥毫不吝啬她的夸赞:“阿言,你厨艺又好了。”
纪言澈买的水果分量都比较少,种类多,他洗完最后一份葡萄,一起放进果盘里端到餐桌,在阮珥对面坐下:“好吃你就多吃点。”
他目光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阮珥一圈:“又瘦了。”
“没啊。”阮珥沉浸在美食里,抽空分纪言澈一个眼神:“我昨天才称的体重,没胖也没瘦。”
纪言澈不与她争辩,只拿起筷子夹菜给她。
等到肚子不再叫饿,阮珥才想起来问纪言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阮珥这套Loft,一共有三把钥匙,阮珥自己一把,父母那里留着一把备用,最后一把,在纪言澈那里,防盗门还有他的指纹。
所以在看到纪言澈在她家里的时候,她只是惊讶于他的突然出现。
纪言澈有她家的钥匙,但是他从来没有在这里过过夜,钥匙交到他手里,他也只在今天第一次在没有提前告知阮珥的情况下使用。
“早上。”
昨天阮珥挂掉电话,他打回去一直没接通后,他就买了最早回京市的航班,卢思浓接电话的时候他正在机场准备登机。
阮珥有些饱了,吃饭速度慢下来:“论坛会结束了吗?”
纪言澈:“还没,还有最后一天。”
阮珥:“那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纪言澈语气轻松:“最后一天的活动没什么意义,不如提前回来写论文。”
纪言澈大学读的是人工智能专业,一路读到博士,明年毕业,未来规划是去研究院工作,他的导师也十分看好他,这次他去深市就是跟随导师去参加一个人工智能论坛大会。
“哦。”阮珥不清楚这个论坛会具体流程是什么,纪言澈怎么说她就怎么信。
纪言澈话不算多,阮珥和他相处时,沉默占据大多数时间,不过两人相熟,什么气氛都不会尴尬。
两人安静地吃着饭,密闭的空间里只有空调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突然,纪言澈放在手边的手机叮叮当当响了起来,消息接二连三进来。
两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阮珥眨了眨眼睛:“怎么了?是不是论坛会有什么急事?”
纪言澈心知肚明是谁发来的消息,本来没想理会,怕阮珥多心,他只得点开。
粗略看了两眼做做样子,又淡定自若的放下手机:“没什么,其他同学给我发来的论坛会聚餐的照片,不重要。”
阮珥从来不会怀疑纪言澈,闻言又是一声“哦”,表示自己知道了。
纪言澈熬了一个通宵,眼睛散布着些许红血丝,面容也有些憔悴,吃完饭阮珥就轰他回家去休息。
“那你也在家好好休息,别总熬夜。”纪言澈嗓音一如既往的平缓温柔,又有少许特别的关切:“狗丢了就丢了,改天我再陪你去宠物店选一只。”
那也不是元宝。
她只想要元宝。
阮珥张了张嘴,即将脱口的话在看到纪言澈眉眼间掩饰不住的疲惫后,又咽了回去。
她笑了笑:“好。”
“那我走了。”
“拜拜。”
纪言澈进了电梯,阮珥还站在门口看着他,他摆摆手示意她进去,阮珥听话的跨进门内,电梯合拢的那一刻,阮珥也关上了家门。
家里只剩下了阮珥一个人,纪言澈临走前将厨房都收拾干净,要不是餐桌上还放着他洗好的水果,几乎没有任何他来过的痕迹。
阮珥靠着门板发了会儿呆,不知过去多久,她用掌心搓了搓脸,端起果盘抱在怀里,盘腿坐到沙发上,边吃边望着窗户外面继续发呆。
昨晚纪言澈还在深市,她借着酒意打过去一通电话又不由分说挂掉,今天早上他就回到了京市。
其中缘由,阮珥不愿深究。
否则苦恼的只会是她自己。
一口气塞了五颗葡萄进嘴巴,腮帮子都鼓起来,用力咬崩,像是在发泄什么沉重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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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坐进车里,纪言澈才掏出开了静音的手机,但是来电显示却一直在提醒着他。
长时间没有接通,自动挂断,下一秒又打进来,契而不舍。
他最终接通了电话,贴到耳边,情绪无异:“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女人怒气冲冲,嗓音娇柔,抱怨都像是在和情人撒娇:“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给你打那么多电话都不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急死我了!”
第10章
阮珥对这通电话的内容一无所知,纪言澈走后,她慢吞吞吃完了那一盘水果,打开平板,一只手的掌根拖着下巴,另一只手握着电子笔,在屏幕上勾勒着草稿。
不一会儿,元宝吐着舌头微笑的样子就出现在空白的纸张上。
元宝能不能找回来另说,如果真的找不回来了,阮珥也会把这则漫画继续画下去。
因为这是独属于元宝的故事,她创造出来就要延续下去。
虽然元宝闹腾起来很是让她头疼,但是有它的生活也给阮珥带来了很多乐趣。
元宝很聪明,她订外卖送过来的时候,阮珥都不需要动,它就屁颠屁颠跑过去开门,在外卖员手里结果她的东西。
大半夜阮珥突然想吃什么零食,要去便利店,即便元宝在睡觉,听到动静,它会自己叼来嘴套和牵引绳放到阮珥跟前,等她给自己带好,再陪她一起出门。
元宝只能是元宝,不能是其他任何一条。
但是纪言澈根本不懂元宝对她的意义。
到底还是怪纪言澈的。
为他对元宝的轻描淡写。
又或许,她对他来说,就是无足轻重的人,所以他送给她的元宝,他也不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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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珥在为元宝的丢失郁郁寡欢的时候,谈骁已经快被家里两个活祖宗逼疯了。
以前就金币一个,一只金渐层,体格也不算大,闹腾点就闹腾点,实在忍不了,谈骁一只手就能捏住它后脖颈,制服它。
现在可不行了。
自从那只哈士奇来了之后,金币跟找到靠山了一样,天天上蹿下跳,调皮捣蛋程度直线飙升,它还特别会察言观色,犯浑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谈骁,一旦看出来他有发作的趋势,四条腿飞快捣腾着跑到“爆”后面躲着。
“爆”估摸着是知道自己寄人篱下,平日里都特别老实,不乱碰东西不乱走,也知道去指定的地方上厕所,一看就是一只有家教的狗。
唯独在金币身上,它毫不退让。
金币爬到柜子上把东西往下推的时候,“爆”就像个忠诚的骑士一样在柜子下面跟着它,等谈骁来逮金币,金币钻到“爆”身体底下,无论谈骁怎么抓,“爆”都三百六十五无死角的牢牢护着金币。
不给谈骁一丝一毫的机会。
今天,金币又闯了个祸。
不过这次还真不是它故意犯贱,纯属是意外。
谈骁新买了一把吉他,送到家里时,他还没来得及收进书房,一个电话进来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暂时先没管吉他。
等一个电话打完,从书房出去回到客厅,便看见新买的吉他倒扣在地上,其中一个弦扭掉落在一旁。
马丁D45,原价二十多万一把,谈骁加价了一倍。
就这么被摧残于金币的魔爪之下。
谈骁站在茶几边,看着两步开外吉他破败的“尸身”,又看了看吉他旁边的罪魁祸首,深吸一口气,两指并拢,冲金币招了招手:“来,你给我滚过来。”
金币弱弱地叫了一声,战略性后退一步。
谈骁胳膊一扬,手机扔到了沙发上,因为惯性弹跳了两下,他嘶了一声,粗略地卷两下袖子,迈过去抓金币。
金币也在同一时间调头跑,尾巴高高翘起来,怎么看怎么像在挑衅。
“爆”也跟在谈骁后面,嗷嗷叫唤着,还时不时用嘴扯一下他的裤腿。
谈骁一米八七的高个儿,抓一只猫还不是手到擒来,奈何金币仗着自己个头小,又是液体动物,专门去狭小的空间挤,再加上它还有个帮手,一时间谈骁的捕猫活动开展得并不顺利。
一猫一狗一人,三个不同种族的生物绕着客厅转来转去,一刻钟后,这场行动以金币成功滑进沙发和地板的缝隙里为胜利标志而告终。
谈骁不可能趴在地上去沙发缝里揪它,那样有失形象,他偶像包袱比较重。
他立在沙发边,用脚踢了踢沙发腿:“滚出来。”
金币充耳不闻,纹丝不动。
谈骁算是吃软不吃硬的,金币跟他对着干,他更生气,搬起沙发一边就要给抬起来,小腿又是一紧,回头一看,“爆”死死咬着他裤腿布料,身体后撅,用尽全力拽他。
这个家是没有一丁点安宁时候了!
气到极致,谈骁反而爆发不出来了。
他松开手,不轻不重拍了“爆”脑袋一巴掌:“你也给我松开。”
“爆”估计是怕他耍赖,只是缓兵之计,硬是拖着谈骁后退了几步,远离沙发,才松开嘴巴,然后立马绕到他前面挡着。
谈骁:“……”
金币也做贼心虚的从沙发缝里弹出圆滚滚的脑袋,奶里奶气的“喵”了一声示弱,眼睛紧盯着他,如果情况不对,它就立刻再缩回去。
谈骁的目光在一狗一猫身上扫了一圈:“你俩倒是情比金坚。”
一狗一猫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但是都统一仰着脑袋看他。
谈骁倒不是心疼钱,毕竟他是个富三代,三四十万对他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他心疼的是那把吉他。
对于一个喜欢音乐的人来说,乐器同等重要,更何况那把吉他特殊在颜色,全球都不超过十把,谈骁找了很长时间才找到。
现在他还没碰两下就让金币给整坏了。
还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沉思片刻,要去拿手机,才抬起腿,“爆”闻风而动,严防死守着他。
“我去拿手机。”谈骁无语又无奈,指了下沙发垫子上的手机,耐着性子很一条狗解释:“不动你的心肝宝贝。”
“爆”转过身,看见谈骁的手机后,一个箭步,眨眼间就跑了个来回,并且叼回来了一部手机。
谈骁:“……”
得。
那只罪猫,今天他是碰不着了。
找到谈慕笙微信,他打开相机,对着地板上的吉他拍了张照片甩过去。
【谈:新买的,你的猫。】
【谈:大拇指JPG.】
简单的六个字再加一个表情,交代完金币的罪行。
发完,微博提示的弹窗在屏幕最上端蹦出来。
提醒他关注的博主更新了。
看到那个熟悉的昵称,谈骁毫不犹豫地点进去。
界面跳转到微博,元耳朵在刚刚发布了一条新内容。
一则短漫。
一两分钟看完,谈骁点赞加转发,最后评论一颗爱心。
一套流程走下来格外熟练。
谈慕笙那里跟他有时差,这个时间点她肯定在睡觉,一时半会儿收不到她的回复,谈骁正准备锁屏,眼角余光睨到“爆”,移开眼前的手机,若有所思地低头看着它。
蹲下身,其中一条膝盖前倾,他手肘抵上去,和“爆”面对面,又重新打开元耳朵新更新的漫画,放在“爆”脸的旁边对比。
他喃喃自语:“我怎么感觉你俩有点像?”
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一通电话不期然进来,看见来电显示的那一个“妈”字后,他挑了挑眉,接通。
他开门见山:“妈,什么事儿?”
殷舒容一噎:“非得有事儿才找你?”
“别人不一定,但您是。”谈骁弯下腰,拎起那把残破的吉他,走去书房:“说吧,这回又安排我干什么?”
“爆”一路目送着他离开客厅,连忙跑到沙发,趴在地板上,小声叫两下,哪怕语言不通,金币也意会到了,从缝隙里钻出来,一猫一狗瞅准时机,嗖嗖跑回自己的房间。
谈骁听着身后传来的动静,暂时不去搭理。
他都这么直来直往了,殷舒荣也不再铺垫,交代道:“明天白天你有空吗?”
“有。”
“那你去帮我招待一个小朋友。”
“小朋友?”家里那俩活祖宗都够他受的了,他实在不想再多一个,谈骁谨慎询问道:“有多小?”
“妈妈的老同学李阿姨你还记得吧,她女儿留学回来了,咱们这儿发展变化都挺大的,小姑娘一人在外好几年,回来对哪儿都不熟悉,你带人逛逛。”殷舒荣的嗓音细腻又温柔,娓娓动听:“比你小两岁,你们同龄人之间没代购。”
“妈您这话说的。”谈骁开了免提,手机放在桌子上,仔细端详着这把吉他,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破损:“比我小两岁哪儿跟我同龄了,您怎么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你别给我扯皮,你就说明天你去不去。”
谈骁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不去。”
殷舒荣又是一噎,也懒得再跟他兜圈子:“不去也得去,你没有说不的权利。”
谈骁怼得不客气:“那您还假模假式地问我干什么。”
跟谈骁硬碰硬,殷舒荣迟早得被这个逆子给气死。
她缓缓深呼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就是去陪人家小姑娘逛一逛,多交个朋友嘛。”
“妈您成媒婆了?”谈骁不吃这一套,戳破挑明道:“这不就是变相的相亲?”
殷舒荣:“……”
好好说不了一句话!
“就是相亲又怎么了?”殷舒荣说:“你都快三十了,别说女朋友,恋爱你都没谈过一次?我这个当妈的能不着急?”
“我今年才二十六,没到三十。”谈骁嘴巴不饶人:“妈您要不会算数就别算了。”
殷舒荣这次没有再跟他呛,沉默了几秒钟,试探性地问道:“儿子,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不喜欢女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