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还真的轻薄了?
“蹭”的一下,阮珥从沙发上弹起来,因为动作幅度过大,碰到桌子,导致桌上的柠檬水一阵晃荡,水渍洒到桌面。
“我、我、我……”阮珥语无伦次,脸色渐渐涨红。
这时候,服务员正巧端着蛋糕和咖啡上来,见两人一站一坐,一慌张一淡定,不由自主多打量两眼,视线再由阮珥转移到谈骁脸上时,不期然与他对视。
服务员一愣,虽然吐槽过他是渣男,但是正面欣赏到这张脸,还是会赞叹不已。
看他直勾勾盯着自己,服务员脸也逐渐热起来,拿着托盘站在桌边忘了动作,下一秒,就听谈骁淡声问道:“你不忙吗?”
言外之意就是,你很闲吗?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员迅速清醒,将蛋糕和咖啡放到桌上,忙不迭跑开。
谈骁把两样东西移到阮珥那边,见她双手绞在一起,叹了口气:“被调戏的是我,你怎么反应比我还大。”
阮珥又坐回去,压低嗓音,地下接头似的:“你瞎编的吧?”
“我骗你有好处吗?”谈骁抽出一张纸巾擦干飞溅出来的柠檬水,不冷不热地回道:“不信可以问你姐。”
好像生气了。
在大多数人心中,在酒吧工作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人,放佛怎么对他们都是应该的,阮珥先不尊重人家,然后又来质疑他是不是污蔑自己,换她她也生气。
懊悔姗姗来迟,阮珥垂头丧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两只手并拢,虚握成拳头搭在桌子边缘,脑袋埋着,肩膀耷拉着,像是一只无精打采的仓鼠。
谈骁抑制住嘴边的笑,又端起柠檬水喝了口,故作大方:“没关系,你喝醉了,我不怪你。”
他这么一说,她更像个渣女了。
阮珥抓耳挠腮一阵,几秒钟后下定什么决心一样抬起头:“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谈骁挑了挑眉。
好像不太对。
他们还没发生什么实质性行为。
阮珥及时改口:“对我的言行负责。”
“行。”谈骁问:“怎么负?”
“还没想好。”阮珥怕他以为自己口嗨,解锁手机,点开二维码递过去:“这样,我们先加个微信,以后如果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叫我。”
“好。”谈骁扫了她的二维码,输入备注时,手指一顿:“你的珥是哪个字?”
“瑶环瑜珥的珥。”
阮母才怀上她的时候,阮父阮母就在期盼着她的到来,家里头几个小辈都是男孩子,闹腾得很,到卢思浓好不容易是个女孩子,阮父阮母也盼着自己能得个女儿,所以起名字的时候选的字都是适合女孩子的,至于另一种可能,压根没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选了好几个寓意极好的名字,难以抉择,一直到阮珥出生都没决定好,后来阮父干脆把几个字写在纸上做成纸团,让她自己抓。
最后她抓到“珥”这个字,名字由此定下来。
瑶环瑜珥是她名字的出处,但是一般人可能不了解,阮珥又换了种方式:“就是一个王字旁,一个耳朵的耳。”
在她刚说出第一个“瑶”字的时候,谈骁已经准确打出她的名字。
不是全名,只有单独一个“珥”字。
阮珥见过他们乐队的宣传海报,知道他名字具体是哪两个字,不用问,填好备注,她再次道歉:“真的很对不起,我喝完酒就容易犯混,绝对没有任何不尊重你的意思。”
谈骁云淡风轻:“都过去了。”
“……”
伤害已经造成,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只能以后慢慢偿还了。
阮珥拉过提拉米苏的碟子,叉下去一大块,把嘴巴塞满,以此来补偿她虚弱的心灵。
谈骁坐在她对面陪着她,靠着椅背看手机,界面显示阮珥的朋友圈。
谈骁不是个喜欢分享自己生活的人,微信难免会加一些工作上的人,他懒得设置分组,干脆不发,自从用微信以来,发过的内容不超过十条,谈慕笙就不同,她一天恨不得就能发十条,洛童没有谈慕笙那么夸张,但最多隔两天也得更新一条动态,谈骁接触女生不多,所以便先入为主以为女生都喜欢碎碎念。
阮珥的朋友圈倒是出乎他意料的干净,内容也几乎都和她之前养的那条狗有关。
想到家里那只后来的祖宗,谈骁点开阮珥其中一条朋友圈的照片,仔细阅览。
再怎么看,他还是认为全天下所有哈士奇都长一个傻样。
谈骁问她:“你的狗,找到了吗?”
一提起这个,阮珥眼底的光彩都消失一大半:“还没有。”
谈骁不确定自己家里那只是不是就是阮珥丢失的那只,万一不是,他贸然给她希望,无异于是再一次打击她,但是万一是,他不提,阮珥就不会知道,就会一直难过下去。
左右都为难。
谈骁还没纠结出个所以然来,阮珥手机先响起来,看到来电显示,她快速接起来,生怕对面多等一秒钟:“阿言。”
亲昵的称呼,欢乐的语气。
谈骁掀起眼,看过去。
“你忙完啦?”阮珥问完,听筒里纪言澈说了些什么,她转过头望向落地窗外,纪言澈就等在马路对面,她笑着冲他挥了挥手:“你等等,我这就出去。”
挂断后,阮珥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巴,装好平板,跟谈骁道别:“我先走啦,下次见。”
谈骁看她笑,被她感染,嘴角也勾起一抹弧度:“好。”
咖啡厅门口的风铃再一次发出清脆响动,谈骁坐在原位,亲眼目送着阮珥跑向马路对面,到纪言澈的身边。
随后,他追随阮珥而动的视线和纪言澈对上。
对方一直在看他,有探究、有疑惑,还有一丝隐晦的敌意。
手边没有其他东西,谈骁只好拿起柠檬水,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遥遥朝纪言澈举了下杯。
纪言澈微微点头回应,牵起阮珥的手跟她并肩离开。
这么多年,阮珥身边竟然还是他。
谈骁眼神暗了暗,羡慕和嫉妒在交织。
继而他又想起阮珥刚才是说和朋友一起出来。
只是朋友吗?
那还挺有意思。
第12章
直到走出咖啡厅所在的那条街,纪言澈才开口问道:“刚才那位是?”
“嗯?”阮珥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认识这么多年,除非是无意,她和纪言澈故意为之的肢体接触几乎没有,他主动牵她更是第一次,反应慢了两拍:“一个朋友。”
“怎么没听你提过?”
阮珥身边所有朋友纪言澈都知道,而谈骁是个生面孔。
阮珥对纪言澈从无隐瞒:“新认识的。”
新认识的,那就是说是在前段时间,他去深市的时候,不知道男人有没有第六感这种东西,反正纪言澈第一反应是上次阮珥去酒吧认识的。
如此猜测便如此问:“在酒吧认识的?”
阮珥敏锐察觉到纪言澈情绪的变化,有些紧张,但不愿意骗他,小幅度点了点头:“嗯。”
“以后尽量少去那种地方,人多混乱。”纪言澈温声劝道,隐隐含着淡淡的强势:“我不喜欢你去。”
阮珥言听计从:“好。”
纪言澈的母亲是个俗气的女人,最是喜欢金子,纪言澈便想着买只镯子送她当做生日礼物。
被叫回学校之前,他们才逛了一家首饰店,接下去继续逛。
进了商场里的某一家金店,导购迎上来,挂着招牌式微笑招呼道:“先生太太,想看些什么?”
听到那个称呼,阮珥明显慌乱起来:“不、我们——”
还未做完澄清,纪言澈就打断阮珥,自然地接上导购的话:“看一下手镯。”
“好的,您二位这边来。”导购作出“请”的手势,带着他们二人前往专门摆放手镯的玻璃柜。
纪言澈还牵着阮珥的手,阮珥落后他半步,看着他清隽的侧脸,一时间心情复杂。
羞涩和酸涩并存。
他允许不知情的外人随便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管有多亲密和暧昧,但是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彼此之间有多清白。
阮珥越发不懂纪言澈了。
应该说,她好像从来就没有真正看懂过他。
阮珥心情复杂,任由纪言澈领着她往前走。
到柜台前,纪言澈挑了两只金镯,导购拿出来后,纪言澈让阮珥选择,转过脸发现她神情有些恍惚,捏了捏她的掌心:“珥珥?”
阮珥神游的思绪被拉回来:“怎么了?”
“你怎么了?”纪言澈看着她的眼睛:“想什么呢?”
“没什么。”阮珥压下心头乱七八糟的情绪,看向柜台上的两只手镯,指着其中一只:“这个吧,阿姨手腕细,不适合戴太粗的。”
纪言澈是最终拍板人,阮珥发表完自己的看法后,等他做决定:“你觉得呢?”
“那就这只。”
纪言澈让导购包起来,掏出手机准备付款,一个电话恰好打进来,阮珥无意窥探他的隐私,只是纪言澈刚才一有动作,她下意识看了眼。
来电显示大剌剌暴露在她眼前。
“江蓓初”。
一个女生的名字。
阮珥本来没有多想,但是纪言澈却快速挂断,紧接着就看了她一眼。
八年时间,阮珥和纪言澈也算是半路青梅竹马,纪言澈心虚是什么样子,她一清二楚。
第二个电话再打进来的时候,阮珥对他笑笑:“接吧,万一有什么急事呢。”
她指向店里另一边的柜台:“我去那边看看。”
说罢,抽出手。
掌心一空,纪言澈没能抓住,他深深地看了眼阮珥的背影,去店外接电话。
阮珥装模作样地欣赏着柜台里闪闪发光的饰品,晃得她眼晕。
她很少去打听纪言澈的朋友圈,如果纪言澈主动带她认识他的朋友们她便接受,如果他不主动提,阮珥也不好奇。
或许卑微永远都是暗恋者的代名词。
导购见阮珥一直盯着柜台里其中一款戒指,以为她是喜欢,赶忙拿出来推荐:“太太眼光真好,这款是我们店里卖的最好的一款戒指,名字叫爱神降临,寓意也好,这么看着是有些夸张,但是上手感觉就不一样了,日常佩戴也很适合。”
阮珥过来的时候都没正经看柜台里是什么东西,导购这么一提醒,她才发现是戒指:“不了,我就看看。”
“没关系,您可以试试,这种东西都是要上手试才能看出好赖。”导购嘴皮子功夫了得:“试试不买也没什么,您手这么好看,戴什么都是锦上添花。”
导购太过热情,阮珥本就不太会拒绝别人,只好试着佩戴一下。
戒指做成双环爱心状,镶嵌着一颗璀璨的钻石。
导购也不是睁眼说瞎话,阮珥的手的确好看,纤长细腻,戒指戴上去更是增光添彩。
阮珥却兴致缺缺,她对饰品一向不太感兴趣。
摘下来放回托盘里:“我再看看。”
“不喜欢?”纪言澈打完电话回来,看到这一幕,又重新拿起那枚戒指,托着阮珥手腕给她戴上,端详两眼,对导购说道:“这个也一起包起来。”
导购脸上的职业笑容顿时变得真诚许多:好的,先生您稍等。”
“等等!”阮珥急切地制止住导购,复又看向纪言澈:“阿言,我不要。”
“你生日快到了,就当作是送你的生日礼物。”纪言澈紧攥着她手,不让她摘下来:“听话。”
他管导购要了把剪子,剪掉戒指上的吊牌,一锤定音:“戒指就戴着吧。”
导购得了话,拿着吊牌去和之前挑选的那只金镯一起结账。
两万块的戒指不算贵,以后阮珥回礼也不是回不起,只是,送戒指的含义与其他礼物相比到底不一样。
阮珥只觉得自己中指烫的厉害,烧得她坐立难安。
她睫毛低垂,情绪难辨:“阿言。”
“怎么了?”纪言澈还在看她的手,心想着以后要多给阮珥买首饰,最合适不过。
一瞬间的冲动再也控制不住,话到嘴边,阮珥还是换了个比较委婉的方式:“戒指不能随便送。”
“刚才打电话的是一个同学,我们在数据上有些分歧。”纪言澈表情镇定,嘴角弧度柔和:“别多想,珥珥。”
阮珥神色严肃:“阿言,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或者女朋友,一定要告诉我。”
喜欢归喜欢,原则和底线阮珥还是有的。
“只是同学。”纪言澈再次强调,嘴边的笑减淡:“你不信我吗,珥珥?”
“信。”阮珥沉默片刻,肯定点头:“你说的我就信。”
纪言澈才又展开笑容:“好。”
-
阮珥走后,谈骁独自一个人坐在咖啡厅,脑海里不断循环浮现出阮珥奔向纪言澈的那一幕画面。
许久之后,他毫无节奏感,胡乱敲打桌面的手指兀然停下,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找到某个联系人,拨了通电话过去。
“嘟嘟”的忙音响了半天,谈骁想着对方是不是有手术要做,正要挂断,电话接起来,没什么好气的一声“喂”传来。
谈骁客套问了句:“在忙?”
对面言语不善:“有屁放。”
谈骁随口开玩笑:“火气这么大,欲求不满啊。”
“哔”一下,好不容易接通的电话就这么断了。
虽然自己是废了两句话,但是以他对陈屿舟的了解,远远没到他生气的地步。
原因只有一个,那估计是他这通电话真打扰到陈屿舟办好事了。
谈骁看了眼窗外硕大的太阳,“啧啧”两声,青天白日,简直伤风败俗。
这样想着,第二个电话马不停蹄地拨过去。
这次接通速度很快,怒火也是成倍增长。
陈屿舟几乎是在咬着后槽牙说话:“你最好是有什么天塌了的大事!”
谈骁缺德是缺德,不过还是缺的有底线,有分寸,没再磨蹭,直抒来意:“帮我查个人,名字一会儿发你。”
陈屿舟不想管他的破事:“你自己怎么不查?”
“不想我姐他们知道。”
谈骁自己来也行,不过他亲自动手万一被谈慕笙发现,到时候家里对他三堂会审,麻烦得要死。
不忘叮嘱:“记得让大哥也保密。”
“挂了。”陈屿舟没没答应也没拒绝。
谈骁跟他交好多年,知道这事儿稳了,又嘴欠调侃道:“白日宣淫不提倡啊。”
陈屿舟呵笑一声,反刺回去:“某些人想宣都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