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
“半夜是一个很稳妥的纵火时间，这样就无法判断对方是内部犯还是外部犯，无论清不清楚学校的警卫和研究所的人员安排，半夜点火都很难遇上人，夜色也能隐藏很多信息。”
波本伸出手指敲敲桌子，沉吟思考。
他是借由侦探的身份取得了受害人冲田教授的信任，打算从这方面下手寻找可能的线索，这才能进入现场寻找线索。
从正常犯罪的角度思考的话确实是这样，但现在有一点不同的是，他基本可以肯定下手的是组织的人。因此，从已知犯人范围的角度来思考，组织会挑什么样的人来完成这个任务呢？
首先这种窃取论文后放火的行为符合情报人员的做事风格，应该是情报组的人下手。同时任务安排也要符合人员分布，东大的任务只会安排现在在东京的组织成员完成。
可恶，完全没办法缩小人员范围！
波本深吸一口气，别着急，不能着急。他头疼地揉揉眉心，这么多天一直没睡好，昨天因为要以侦探身份来调查的关系才特地吃了安眠药勉强睡了一晚上。
但他依旧还是头痛，而且心情有些焦虑，很难集中注意力思考破案。
“对了，那个摄像头，”波本突然想到了关键的证物作为突破口，“犯人想必是通过那个观察到了冲田教授的电脑密码，这才能顺利打开电脑偷到论文。”
“最近有什么陌生人进出您的研究所吗？”他用属于安室透的阳光笑容向冲田教授询问。
“陌生人……其实算不上是陌生人，那些孩子虽然不是我们研究所的人，但这段时间学校为我的研究所做了宣传，所以不少学生都过来参观过我的研究所。”
惨遭横祸的冲田务郎是个矮小精悍的老头，戴着眼镜，看起来就是一个理性的科学家形象，不过此刻他显然有些颓丧，不知道自己前几天还春风得意，为何突然遭此横祸，有人要偷他的论文。
“再有就是最近学校的安保换了人，保安不是以前那个熟悉的保安。”
“除此之外的陌生人……”冲田教授头疼地思索着，“啊，最近还有一个实习生，也是刚来的。”
“那么总共有多少人呢？”波本问。
冲田教授示意自己的助手去取人员登记表，“好在我的助手有备份的习惯，登记表他那里也有一份。”
助手取出表格，从几天前开始翻：“大三大四理学部、药学部和医学部的学生都来组队参观过，人数分别在十位左右。大一、大二的学生也有零星几位，分别是月野同学、赤司同学等。保安是这位山本先生，实习生则是最近加入的樱井小姐。”
波本将这些人的名字拍下，打算事后查看一下所有人的学生证明，他心里虽然更倾向于组织的人不会如此光明正大出现在学校，摄像头很可能是半夜潜入放好的，但排除法也很必要。
“犯人可能会在这些人里面吗？”冲田教授看起来并不愿意怀疑这些人。
化名安室透的波本笑容爽朗，声音温柔，很有说服力，“犯人想要窃取您的论文然后放火烧掉研究所，势必需要进行观察踩点，半夜是无法彻底搞清楚研究所内部布置和流程的。”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倾向于对方会来，具体情况如何还要等调查结果出现。”他安抚道。
现场看得差不多，里面仅有的线索也都拿到手，波本先告别了冲田教授，准备从校园离开，一个人走在半路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几乎让他刻骨铭心的声音。
他日夜都不敢忘的人。
“诶——新出前辈是篮球部的啊，跟赤司是一个俱乐部吗？”女性的声音清亮脆丽，拉长语调的时候才会有些甜美，甚至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不，我在医学部的篮球俱乐部，跟赤司君他们队也比试过，输得很惨呢。”
戴着眼镜有些文质彬彬的青年摸摸后脑勺，谦虚地笑笑。
“不过那也很厉害了，听说赤司他们中学的时候是什么‘奇迹世代’呢，现在还有人当职业球员。”
女声含笑安慰。
波本瞳孔微缩，缓缓回头看去。
日夜出现在他梦中、脑海中的女人就在他的身后，笑容满面跟一个英俊的男人搭话。几乎就是个格外漂亮的普通人模样，年轻的女人一身清爽的T恤七分裤，看起来青春靓丽，跟那天晚上的形象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也不像一个会对人进行“斩首”的邪恶女人。
但那张脸化成灰他都不会忘记。
月野杏跟身边的前辈寒暄着，余光却见前面的人突然停下，回头凝视自己，她下意识抬看过去。
二人对上了视线。
浅金发的黑皮青年瞳孔微暗，嘴边一抹瘆人的笑容。
啊，是他。
第一次任务时对面的两个人质之一，月野杏回想起来了，没想到会在学校见到对方。但自己身边还有一个普通人，一时不知该不该打个招呼。
“呀，是你啊。”
月野杏好像大家很熟的样子，跟旁边的新出智明打了声招呼，“看到熟人了，那我就先走了，新出前辈，下次再跟你们打篮球吧。”
“好的，下次见。”新出智明挥挥手。
像个普通女大学生一样的月野杏笑眯眯地看向波本，“走吧，你有什么事找我吧。”
“嗯，走吧。”波本缓缓道。
两个人来到了东大著名的情侣景点三四郎池。夏天的时候这里人很少，加上周围栽种了不少树木景观，很适合见不得光的人进行见不得光的谈话。
“好久不见啊，夏布利。”
波本咬着牙，拼尽全力保持云淡风轻，只是普普通通见到同僚的模样，不敢叫人看出他有半点仇恨怨憎的意思。但他并没有因此产生任何不满，相反，他正因为如此轻松就找到对方而兴奋，兴奋到他的手都在颤抖。
波本深呼吸，摸了摸裤兜里的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啊，我记得你。”
月野杏不知道什么表情面对对方，越看他那张可爱和帅气并存的脸，越能想起那天晚上对方的表情，然后就忍不住有点想发抖——他的眼神看起来也想把自己斩首的样子，有点害怕。
“你叫波本，对吧？”她想起了苏格兰对她说过的，波本的代号，以及二人是朋友的事。
“嗯，没想到你竟然听过我的名字？”波本看着她，似笑非笑道。
“是啊，偶然间听过。”
月野杏把这点含糊过去。她还没想好苏格兰的事要不要告诉对方呢，暂时先别说好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这是说他越过界的意思吗？这里是对方的地盘？
波本眸色微深，“只是来调查点事情，夏布利居然是这所学校的学生？真是了不起。”
“还好啦。”
作为新上任的东大生，月野杏听这话已经有点听腻了。
“说实话，上次夏布利执行任务时的场景真是令人难以忘怀。”
挂起往常获取情报时常用的笑容，波本迈出了试探的一步，“手段这么厉害，还有代号，之前却完全没听说过呢，你也奉行的是神秘主义吗？”
“倒也不是那么复杂……”
月野杏嚼了片口香糖，“只是因为我是个新人而已啦。”
这个话ʝƨɢ*题有点麻烦，这个人也有点麻烦，感觉问题好多的样子，她打算遁了，“那你先忙吧，我还有社团活动，就先走了。”
“……嗯。”
波本没有阻拦。
不想被试探吗？干脆直接走人而不是虚与委蛇，性格跟外表一样年轻、直接，耐心似乎有限的样子。
今天获得的情报已经够多了，顺利到超乎他的想象——他竟然直接确认了夏布利表面的身份。
既然是著名国立大学的学生，那么一切经历就能顺藤摸瓜找出来。
波本，不，准确说是本名降谷零的公安警察精神振奋起来。
迟早抓住你。
盯着月野杏离开的背影，波本脸上浮于表面的属于组织成员的笑容消失，转而严肃起来，甚至露出了些许厌恶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月野杏：这家伙好麻烦，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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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纵火破案
一片漆黑的房间中，唯有电脑屏幕散发着莹莹光辉，印着一张俊俏的脸蛋。
波本翻着公安那边给他传过来的资料。
月野杏，女，今年18岁，老家横滨，曾经是名震一方的月野组的少主。
在她7岁时，月野组解散，月野杏父母双亡，后来被她身边的兄弟艾斯养大。从小到大在学校都属于表现突出引人注目的类型，也许是在父母身上沾染了些许江湖义气，身边总是前呼后拥着一大票兄弟姐妹。
同时却能保持着优异的成绩，以横滨高等中学第一名的成绩入学东大。
入学后跟赤司、迹部两个财阀家的少爷关系最好。不到一个月前，她在赤司家的那场令人震惊的恐怖袭击事件中，帮忙解决了数名恐怖组织成员，在警视厅那边挂过名，租住在米花町也曾多次帮忙报警、解决过抢劫、杀人等事件。
波本越看越怀疑。
这跟他想的不一样。
让他相信月野杏是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还有点见义勇为的善举的良好公民，他宁愿去相信这些案件本身都是夏布利自己策划、动手最后再做出一副好市民的假象去报警的！
毕竟，那天晚上他遇到的月野杏明明是个不能再证据确凿的愉悦犯，组织里多的是这种从身到心都黑透了的家伙，会因为杀人感到愉悦，会发自内心地觉得杀人轻而易举且没有任何负罪感，甚至会设计自己杀人的动作。那天的夏布利表现出来明明就是这样的人，偏好冷兵器杀人，偏好“斩首”这种难度大且没有人性的行为，不会有任何动摇。
这种人，就应该是从小到大都浸淫在黑色中才能染出的颜色。
可事实却是，她的前半段履历很完整，完整到组织插不进手去——组织在横滨的爪牙近些年被港口黑手.党的人削去不少，因此理论上，夏布利加入组织的时间不会是在横滨的时候。
那就是她来到东京后的近半年时间里。
也许正是这段时间跟组织的接触让她恶的本性得到了释放？还是说她原本就按捺着自己的本性，所以在加入组织后才能毫无愧疚地做出那样残酷的事。
但还是有说不通的地方。
波本心想，或许他有必要近距离接触一下夏布利的表面身份，顺便调查清楚她身上的事了。
-
月野杏接到了警方打来的电话。
“喂，月野君，现在有空吗？”目暮警部的声音中气十足。
月野杏迟疑一瞬：“有是有……”
“啊，我们已经到了你们学校前几天遭火的研究所了，麻烦你来一趟好吗？”
纵火犯心头一跳，不由自主地正色道：“啊好的，马上来。”
到现场后，月野杏才发现被喊来的好像不止自己一个人——安保的山本、实习生樱井、那天跟她一起来参观的赤司，以及她自己。
熟悉的场景，让她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
啊这，这不是在米花町的杀人现场常见的……N选一吗？
问题是这里也不是米花町啊！而且居然自己也在里面。
作为凶手的月野杏表面看起来毫不心虚甚至淡定自若，实际在纠结自己到底会不会被揪出来。按照警视厅以往的表现，她其实是有这个自信的。但……今天不知为何，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话说回来，纵火案不该是搜查三科的事吗？为什么目暮警部会在这里？”
她小心打探。
目暮十三一脸严肃：“这次的案件性质有些恶劣，且更多属于爆炸而非纵火，因此我们也要出警。再加上工藤老弟是冲田教授的朋友，听说这件事后特地来到现场，我们就把这几天来过实验室的人都叫来。”
月野杏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一个留着小胡子戴眼镜儒雅的中年男人冲她微微一笑。
工藤老弟？
“在下工藤优作，是冲田教授的朋友，听说这起诡异的爆炸案后特地来现场确认一下真相究竟如何。”
儒雅的中年男人道。
冲田教授有些愁苦：“前几天找的年轻侦探不太靠谱，这么多天过去也没给我一个交代。倒是工藤君听说了这件事特地要来帮忙，真是感激不尽。”
“啊呀，工藤老弟可是我们一课的老朋友了，是个优秀的推理小说家，破案能力数一数二，总是能帮上我们搜查一课的忙呢！”目暮十三高兴地给她介绍。
月野杏沉默，难怪搜查一课的人这么不靠谱，原来是有外援啊。
这时候的她还不知道日后搜查一课的帮手会越来越多，各路私家侦探层出不穷，而其中最闪耀的“日本警方的救世主”就是面前这位工藤优作还上国中的儿子。
“月野小姐为什么会想来参观这个研究所？”
工藤优作好像闲聊一样问起，“你的志愿是药学部吧？跟冲田教授的生物学似乎相差有些远。”
月野杏眨眨眼，“嗯？药学部也有研究新药的方向，我还没想好未来是什么方向，所以特地来参观看看——端粒酶在药物中的应用也是一个很热门的方向呢。”
她说的是很正经的理由，毕竟是之前竭尽全力想出来骗赤司的理由，十分合理。
“原来如此。”
工藤优作点点头，转开视线，继续观察现场。
月野杏本来是很自信的，她留在现场的只有一个摄像头没有回收，实验室也烧掉，或者说炸掉了，就算本来有线索也被烧得一干二净，按理说应该处理到找不出犯人的程度。但她到底是初犯，有点心慌，看着工藤优作在现场深沉地看来看去，总有点不祥的预感。
“安保的山本是两周前在他人的介绍下来这里工作，实习的樱井则是一周前通过了研究所的面试，成为新的实习生。根据二人的证词，在昨天晚上爆炸发生的时间二人都在自己家中，无人能证明。”
目暮警部熟门熟路地把现场和嫌疑人的情况告诉那位工藤先生，然后问月野杏：“月野君昨晚两点钟在哪？”
“在自己家。”月野杏表面很稳得住。
“这点有谁能证明吗？”
“嗯……我不是独居，家里有哥哥和亲戚家的孩子，他们两个应该能给我作证。”
月野杏面不改色，把艾斯和罗拖出来作伪证。
“但他们应该不是和你一个房间对吧？”工藤优作透过方框眼镜看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