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智能手机再次出现在她手中时,她发觉此刻手机竟神奇地与摄像头连接上了,屋内的情况一览无余。
这下她可舒服了,有了无形之眼,她用不着整日在人门前蹲守,倒是省了她好大一份功夫。
盛荷蓱持着不浪费次数的功夫,顺道将蓄电池也同样建模,姑且将其与发电机放置于一处。
如此相安无事地度过几日,期间那三名细作仍孜孜不倦地试图离间她与她领地内人,但无一人听从他们的。
有时被惹得烦躁,甚至还给那三人甩脸子,私底下悄悄给他们穿小鞋,饭挑煮得最差的给,衣服也是弄得破破烂烂。
在此期间盛荷蓱也没闲着,她整日都在造摄像头,终是将基地内公共区域给尽数覆盖。基地内不忙于耕种,便会开始造房子,如今人多起来,建筑的进度也加快许多。
前段时间翻整过的土地,经过几日暴晒,土壤中的杂草种子早已晒没,正是播种的好时机。
盛荷蓱遂停了建造的进度,忙唤人进行播种,头一日她便让负责烹饪的厨娘们将仓库内发芽的土豆悉数挑出,并保留出芽部分切成小块,堆放于某处的藤框中。
此刻这些发芽的土豆块便成了天然的土豆种子,另一些土地,盛荷蓱只得仓库里有什么种子种什么了,幸亏前寨主屯粮多,种子也屯了不少,考虑到近段时间连缺雨,其中屯的最多的便是小麦种子。
将小麦种子也安排种上,还剩下几亩,盛荷蓱遂决定用来种些符合时节的蔬菜,改善饮食。
他们这一忙活便是好几日,盛荷蓱见原寨内养的牲畜也不多,拿点粪便做农家肥之类的更是天方夜谭。
基地内人的粪便倒是能拿来沤肥,但需要时间过长,盛荷蓱只想保证她今日种下的作物能好好生长,就算提前几日沤肥也来不及。
好在她还能建模现代化肥暂且先顶着,只是一天也就能建模个80kg的量,她可有几十亩地要施肥,一亩地少说也得施20kg的肥料。
盛荷蓱本人在此发愁,其余的外寨人也不好过。
这日,十绝寨、金虎寨同茂云寨的当家齐聚一堂。
十绝寨寨主有着一双鹰似的三吊眼,他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光露出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到处瞥着人。
金虎寨寨主则是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大老粗,身披虎皮,肌肉虬结,皮肉上有不少伤痕。
茂云寨寨主则与二寨皆不相同,胖乎乎的慈祥样,一副脾气甚好的模样。
他们这次自是为了新寨子的问题聚集于此地,共同商讨对策。
原本追风寨初来乍到之时便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未曾想他们还没来得及出手,追风寨便自食其恶果覆亡了。
他们尚未高兴片刻,追风寨消亡后在原追风寨的地盘上又建起了一个新寨子。
追风寨向来自恃武力强大,对上他们三寨都有恃无恐,但这新寨不到一日遂将追风寨这个狠角色灭掉取而代之,这让他们不得不心悸,趁着新寨尚未有大动作,赶忙合计该如何对付。
十绝寨的寨主一来遂开口怼道:“金虎老弟,你前些日头派出去打探的人,可有带回任何消息?”
“这……”金虎寨的一怔“这道不曾,但他们没回来估摸着是已潜入新寨内部了。”
“哼,莫不是金虎老弟你往日总苛待下属,他们没混进去吓得不敢回来了吧!”十绝寨寨主用他那双鹰眸翻了个白眼。
金虎寨寨主被他这态度气得从鼻孔中喘粗气,朝人吼道:“那总比某些人想要安插人手,还一事无成的好!”
“你!”十绝寨寨主也气在头上,戴着手套的手欲将挂在腰上的佩剑抽出。
眼瞅着二人即将要打起来,茂云寨寨主挂着和善的笑容挡二人面前,安抚道:“如今正是同舟共济之时,两位老弟莫要伤了和气,如今合起来对付那新寨方才是大事啊。”
金虎寨寨主不爽地重新坐回座位上,十绝寨寨主瞪了金虎寨寨主一眼,亦将佩剑塞回原处。
茂云寨同官府关系颇深,且又是三寨中势力最大的,茂云寨寨主为人蔼然。他们两寨少不得要给他些面子。
三人继续着前些中断的谈话。
盛荷蓱正将自己建模出来的化肥同种子一起播撒入土壤中,虽不能像现代那般用大量,但撒点聊胜于无。
基地内的大多数人也同她一般弯腰忙着农活。
此时,领地内负责常规巡逻之人急三火四地跑至她面前,上气不接下气道:“领主!领地前门来人了!”
“来人?”盛荷蓱表示对他的用词不解,但她还是将手中农活交给旁人,自己带着一帮持刀持枪人士匆促赶往领地前门。
结果等她走至门口,又往前走过一段距离,这才发觉前头一群衣衫褴褛的几十人站在在前头等着她,一瞧见她便要下跪。
盛荷蓱理所当然将人收入领地中,她早已将监控布置完毕,也不怕他们在基地内捣乱。
人进是能进来,但活不得少干,地里播种的进度因人手增多也加快不少。
此类事情在接下来几日中不断发生,盛荷蓱的基地一下变成了近百来人口的小村落。
一切似乎都在井井有条的进行中,除了——
盛荷蓱盯着手机荧幕,从里窥视着那三名细作与人窃窃私语,她察觉到此三人似乎在新进之人中颇有名望。
或是靠着那一张巧嘴,他们将某些毫无分辨能力之人哄得团团转,唯他们马首是瞻。
郑六将正与人攀谈中的李四拉至一旁,恰巧正在盛荷蓱布下的微型摄像头附近,此摄像头带有录音的功能,虽质量稍差,但也不是不能使用。
因此,盛荷蓱将荧幕切至那处摄像头时,能清晰地听到他们的谈话。
郑八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对李四道:“我说,你整日施给那些贫民恩惠算个什么事儿?寨主有下来任何指示不?”
李四听他谈到这,也摸着下巴奇道:“说来也怪,我将信送去也有一段时日了,怎地都不见回应。”
忽得他脸色极差:“莫非真的被那小姑娘首领给发现了吃了?”
王六倒不这么觉得,他遂反驳道:“若是如此,以那小姑娘的性子还不直接将我们给杀了泄愤?我看你俩也别自己吓唬自己。”
“说得倒是。”郑八与李四同时点头。
正偷听人谋划的盛荷蓱:……她的形象什么时候变成如此莽夫了?
郑八道:“那估计是没飞回去吧,你大不了再放飞一个,这首领看人看得紧,这地方又偏远,一时不容易混出去。”
李四遂颔首,他四下张望确认除他们外无人后,便吹起与那日同样古怪的口哨,不过须臾,一只鸽子遂飞至李四手中。
眼瞧着李四将早已备下的纸片塞入鸽子腿上的小竹筒,盛荷蓱忙起身赶至他们所在之地附近,待她即要靠近时,一只鸽子飞了出来。
盛荷蓱像上次那般,悄悄跟出一段距离后,将领地内储存的玉米捧在手心洒向高处。
那鸽子嗅觉灵敏,很快就闻到了玉米粒的香味,经不住诱惑往下飞。
许是经过人的饲养,那鸽子并不怕人,盛荷蓱手里握着玉米引它步步接近自己,随后一把抓住它的翅膀。
鸽子用力扑腾几下,见实在逃不出她的手掌心,遂放弃了挣扎。
盛荷蓱将鸽子捂入怀中,迅速将其带回自己屋内,用绳子将鸽子脚踝绑住后,又将那竹筒打开,纸片拆下。
内容大致同她上次看的差不多,无非就是多了他们领地的名字与汇报他们每日都在做些什么之类的无用情报。
反正进来不是造房子就是干农活,盛荷蓱倒也不介意这些消息泄露出去。
还具体说了她的能力,不过盛荷蓱起初就懒得瞒着他们,她最初如此行事便是为了立威。
毕竟也不能真的整日看人不顺眼便打打杀杀,日子还过不过了。
别的还好说,此刻她却不想将自身情报透露给外寨,说不准他们不会针对她这能力给她使绊子。
若是有人能模仿此人的字迹便好了……
盛荷蓱将鸽子绑在屋内,放了碗玉米粒与清水给它后,遂将纸片塞入怀中出门去。
正当她在领地内乱晃时,瞧见牧今瑶正抱着一大摞书,亟亟往某处赶去。
盛荷蓱脑内的灯泡顿时形成实体,她一拍脑门,怎么就忘了自家领地内还有能识字的人才呢!
她一个转身,遂拦在牧今瑶身前,牧今瑶一时急着走路,未曾注意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差些就要撞到盛荷蓱身上去。
牧今瑶脚下急刹车,眼瞧手上的书即将落到泥地上被弄脏,盛荷蓱下意识扶住她的身子,快速地接过几本欲往下坠的书。
牧今瑶勉强稳住身形后松了口气,正无言看着盛荷蓱。
她此时颇有些尴尬地讪笑几声,也知是因自己突然窜出来才导致如此,顺嘴问牧今瑶道:“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第18章
“哦,我打算将书搬回房屋去,这是隔壁王婆婆送我的,她大儿子本是村里头的秀才,某日被山贼骗去死于非命,光留下些书。她当作念想,逃灾时也一并带着,但她大字不识一个,遂将书送于我了。”牧今瑶同盛荷蓱声情并茂地解释了一大串。
“倒也不必说得这般详细。”盛荷蓱汗颜。
牧今瑶赧然,她似是有些难以开口,盛荷蓱见她不说话遂接过话茬道:“我这有件事儿可能要找你帮忙,不知你是否认识有能仿造字迹的人……”
“我啊!”牧今瑶眸色一亮,自荐道,“我从前在家中私塾帮忙时,经常模仿父亲的字迹帮学生们每日练的字迹,但只模仿父亲一人的字迹太过枯燥,我还能模仿其他学生的。有时他们不愿写抄书,我便替他们抄,他们就从街口买来糖人给我当报酬。”
盛荷蓱惊奇道:“你模仿的字迹你父亲也认不出来吗?”
牧今瑶昂首道:“那是当然了,我可是练习过很久的!谁叫我父亲平日里买个糖人给我,都要唠叨半天。”
看来真是几个糖人引发的惨案,不知道她父亲知道自己被学生这般糊弄,会不会直接被从地府中气活。
盛荷蓱心想真是捡她到宝了,遂将塞于衣襟中的纸片掏出,摊开展示给牧今瑶瞧,“你看看,这个字迹能模仿不?”
牧今瑶用大腿将怀中的书往上拢拢,细细读着那半个巴掌大的纸片,震怒道:“什么?我们领地中居然混进了细作?”
盛荷蓱忙捂住她的嘴巴,将指头竖起放于嘴边:“嘘!小点声,我如今能将这纸拿给你看,你还搞不清,谁才是被蒙在鼓里那人吗?”
被捂住嘴的牧今瑶顿时开悟,遂了然地颔首,盛荷蓱便放开她。
牧今瑶的嘴刚恢复自由,便迫不及待道:“这事儿不难,包在我身上!不过……”
“不过什么?”盛荷蓱问道。
牧今瑶垂首轻抚过怀中的书,深吸一口气,郑重其辞道:“我想在领地内办一家书院,教人们读书认字,不知领主大人意下如何?”
她因加入基地加入得早,往日盛荷蓱同他们亲近,相处时也不拿捏什么架子,有的胆大的孩童甚至会称盛荷蓱为“姐姐”。因此这还是牧今瑶头一次用如此正式地用“领主大人”称呼她。
盛荷蓱总算是知晓为何她彼时一撞上自己,便说了一大堆关于王婆婆有关的话了,原是因为这个。
“此事倒是不着急。”盛荷蓱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回答道。
牧今瑶此刻却有些着急,她怕盛荷蓱也像某些达官贵人那般,认为平民百姓无需读书,仅需做牛做马负责干活亦可。
她忙接着开口,继续同盛荷蓱争辩识字的重要性。
盛荷蓱却止住了她的话头,继而抛出自己的观点:“如今领地内干活尚缺人手,所有人白日都在帮忙,那他们该用什么时间去识字呢?”
古人通常日出而起日落而息,光白天都要忙活五个时辰,晚上她还未曾能解决照明问题,烛火的光线微弱,更别提工作一整日后还要集中精神去学习,光是想想就觉得累人。
“这……”牧今瑶亦说不出一句话,毕竟在古人的观念中,夜间通常是用来休息的。
盛荷蓱继续道:“其实你的提议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我打算等领地内人能吃饱饭后再教大家识字。况且,你光是从王婆婆那儿要来书,可想好了每日要如何给学生上课?作业又该如何布置?”
牧今瑶被她问得一怔,颇有些难为情道:“这倒是不曾考虑过,是我莽撞了。”
其实扫盲真是一件相当难办到的事情,一时很多人年纪大了不乐意学新东西,更何况大多数人都是实用主义,学了不能马上赚钱,过上好日子的东西何必要学?
至于是否要让自己的子女去上学,子女去上学家中便少了一份劳动力,在古代以家庭为生产单位的时代,人手减少意味着,能干的活能赚的钱那可是实打实的减少了。
因此,大多数平民认为读了书便无法帮家中干活,并且也不一定能考取功名。如今又是朝不保夕的乱世,王朝覆灭之际,还有谁愿意去考学?虽说他们领地已比旁的好上许多,但也仅是能解决温饱。
就连盛荷蓱生活的近现代,都有山村中的贫困家庭因学校管饭,才肯送孩子去读书的,更何谈比现代倍加封建保守的古代。
但盛荷蓱觉着牧今瑶的提议不失为一个好想法,只是需要根据领地目前状况稍作修改。
盛荷蓱看着抱着书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牧今瑶,自觉说的话语似乎有些重,毕竟她也是一片好心,遂安慰道:“其实你的建议也不无道理,或许有可行之法。”
牧今瑶立即从蔫不唧的状态脱离,瞳孔中焕发出神采:“领主大人!你说的可是真的?”
盛荷蓱拍拍她的脑袋,颔首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遂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学堂办不成,但可以办其他的。既然牧今瑶自己有这个念头,也弄到了一些藏书,盛荷蓱大可将领地内一间房屋划给她,专门用来存放书籍。再在屋内摆上些桌凳,若是有人闲时想要看书或是识字打发时间,大可到这间屋子来。
一来不是强制性,来的人都是想要认字的,二来免得最初开班时无人肯来,打击到牧今瑶的热情。
只是屋内的书籍不可拿走,只能在屋内看,而管理书籍与教人识字的责任便落在牧今瑶头上。
这便是仿造现代图书馆概念,弄出来的小小藏书阁,盛荷蓱本就打算在领地内建图书馆,因此只是将此事稍微提前些。
而牧今瑶平日中负责的织造工作也可挪到那间藏书阁内完成,工作管书两不误。
牧今瑶听过盛荷蓱的解释后,兴奋得不得了,笑容快要咧到眼角,不住地称赞道:“还是领主大人有主意!大人的聪明才智,我十辈子都可望不可及!”
盛荷蓱无奈捏捏她白嫩的脸蛋:“还叫领主大人呢,少拍马屁。差些都忘了,还得让你帮我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