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小水靠在她的手臂上同她撒娇“苏苏好像看到什么,然后跑掉了。”
凌绛苏将小水留下来,自己单独行动?
盛荷蓱知晓他虽与她不太对付,但为人相当靠谱,他腿脚的伤势暂好后时常出门帮盛荷蓱收集她需要的野菜或是草药,每次都带着小水一起,从未改变。
像如此把小水一人扔下的缘由,她唯能思索到一个。
突发的危险状况,带着小水不方便。
盛荷蓱顿时警觉,小水觉察到她神色不对,颇有些慌张地望向她,得到她轻拍安抚才松弛下来。
盛荷蓱掏出望远镜问道:“小水还记得苏苏往哪里跑了吗?”
小水给指了个方向,盛荷蓱立即用望远镜朝小水所指之处远望。
只见一队人马正徘徊在不到一公里外的空地,许是发觉些什么,正向营地所在的方位走来。
盛荷蓱握着望远镜的手一紧,几百米的路程并不远,她必须快速作出反应。
尚且不知凌绛苏生死,小水暂时还跟在她身边。
若独她倒是无妨,她可使用手中的枪,只要不被正面突袭便有胜算。
但她怕如此残酷的画面会给小水留下心理阴影,即使在这个连温饱都未未解决的时代,谈心理问题等同于空中阁楼。
但盛荷蓱依旧希望,小水的童年能不要如此残酷。
她欲让小水犹且躲至一旁的灌木丛中,又于干柴处取来几根枯枝为小水做遮掩,告知小水切莫发出任何声响,除了她与凌绛苏,无论谁叫都不许出来。
小水似是意识到有变故发生,依顺地颔首,乖乖蜷缩起身子,一瞧即如先前经历过类似遭遇的模样。
盛荷蓱以击电奔星之速将营地中犹能打包之物带在身上,旋即亦藏于一处丰草中,用望远镜窥探那队人马所在方位。
只见两个凶神恶煞的持刀大汉,分别居于队伍的前端和末尾,正赶着一群绑住手且面黄肌瘦的孩童,即将抵达营地。
孩童们战战兢兢,队伍最末尾处一个女童好像体力支撑不住,脚步愈发变小,晃悠着身子眼看着要倒在地上。
站后头的大汉眉头一紧,抽出挂于腰带上的鞭子,甩在空中啪啪作响,蓄力几欲抽她一鞭。
鞭子未及抽出,队伍前头的大汉回头道:“阿土,仔细着别把这女娃娃打坏。”
“哼。”被称为阿土的大汉不情不愿地收起鞭子。
最前那大汉又道:“我累了,在此地歇会儿吧。”
阿土一听他要休息,立即朝那群儿童吼道:“听见没?都停下!”
孩童们许是经过一段长途跋涉,已经疲惫到不行,闻言都席地而坐。好在身下便是低矮柔软的草坪,有的小孩儿甚至累得趴在草上昏昏欲睡。
他们停下的地方,恰好是盛荷蓱蹲守之处!
万幸此地灌木连绵,暂无一人发现不远处藏匿的盛荷蓱。她得以静静蹲守以待其变。
阿土谄媚地走到另一人跟前,掏出干粮笑道:“铁牛哥,吃点东西?”
被称作铁牛那人与阿土背对着盛荷蓱坐在她正前方一块大石头上,将后背的空门全然暴露在她眼中。
她不由自主地悄悄抬枪瞄准二人。
铁牛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斜眼看阿土,“阿土啊,别的人我不管,那女娃娃可是寨亲自点名要,磕着碰着让寨主觉得你办事不牢靠就不好了。”
“嘿嘿。”阿土摸摸脑袋“多谢铁牛哥指点,俺把这娃娃当大小姐对待成不?”
“也不必这般小心,你只要不留下痕迹,随便你咋弄。”铁牛意味深长道,眸光却一直盯着刚才那女孩儿。
盛荷蘋用枪上的瞄准镜瞟了女孩一眼,果不其然极为出挑。
阿土望望女孩,又瞅瞅铁牛,即刻心领神会道:“铁牛哥早说,俺这就把那娃娃拉过来。”
女孩面上露出惊恐,被阿土强行拽着手臂拖至两人跟前。
铁牛猥琐一笑,用垂涎欲滴的眼神色眯眯地看着女孩道:“别怕,让我摸摸看你有没有伤。”
旋即便伸出手,欲往女孩衣服里探摸。
盛荷蓱再也忍受不了,朝着那铁牛的脑袋连开几枪!
第7章
半自动枪发出惊天动地的震响,在所有人反应不及时,子弹穿过铁牛的脑袋,霎时间血花四溅。
伴随着刺耳的尖叫声,铁牛硕大的身躯倏然倒下。
同时暴起的是铁牛身边的阿土,他怒火烧红了双眼,失去理智“蹭”地站起,“谁!哪个小兔崽子给老子滚出来!”
并无一人回答,只有周边孩童们瑟瑟发抖的身影与微小的哭泣声。
“哭什么哭!烦死了!”阿土烦躁地吼道。
他气在头上,握着刀作势要在孩童堆里砍杀泄愤。
那被他抓来的女孩儿成了第一个遇害对象,女孩阖上双眸,绝望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又是那道震耳欲聋的声响,阿土的刀于接触到女孩皮肤的刹那停下,刀身微颤,遂即无力地掉在草地,重重地插入泥土间。
阿土双目呆滞,同铁牛一起交叠着倒在先前蹲坐的石头处。
压在众孩童头上的两座大山轰然倒塌,孩子们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发生,久未回神。
此时,盛荷蓱扛着枪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夕日余晖从后边笼罩她周身,镀上一层金边,宛若神祇下凡。
她微微一笑,对着犹冒青烟的枪口吹了口气,宣布道:“看守你们的人已经被我干掉了,你们现在自由啦!”
孩童们皆是一愣,旋即爆发出巨大的嚎啕与欢呼声!
盛荷蓱心中戚戚,幸亏平日里时常打猎技术慢慢娴熟,再加上每次都苟在一旁瞄准增加命中率,否则孩子们就遭殃了。
忽然,有小女孩跪伏在地上,小声地呜咽。
她的情绪瞬间传染了每一个孩子,众人止不住地啼泣,似乎要把那段难熬时日的苦痛,全然化为眼泪统统发泄出来。
他们边哭边跪向盛荷蓱磕头道谢,高呼大恩大德。
这一通操作猛如虎,连盛荷蓱都被搞懵了,她疑惑道:“啊?你们不用这样,为什么哭了呀?”
此刻,凌绛苏不知何时从哪儿冒出来立在她身旁,“没事,让他们发泄一会儿吧。”
看到他,盛荷蓱方才忆起还未把小水叫出来,她冲着一株灌木丛喊道:“小水,可以出来啦!”
只瞧那灌木丛颤抖几下,树枝悉数掉落,小水从里头钻了出来。
“小水!”原队伍里比其余人更壮些的男孩激动地起身,欲往前冲,但他刚踏出几步便被麻绳绊住动弹不得。
“哥哥!”小水一见到那男孩,立即头也不回地冲往男孩站着的地方,扑进他怀中。
兄妹俩抱成一团,涕泪交垂。
盛荷蓱自是不会上前打扰此刻,她踱步至原被阿土抓来的女孩儿身边,蹲下询问道:“你有没有被伤着?”
遂将那条被扯过的手臂小力拉起,仔细端详检查伤势。
女孩脸颊犹且挂着两道泪痕,看起来楚楚可怜,她红着双眼摇摇头,带着哭腔道:“真的太感谢你了!”
盛荷蓱见她周身除开上臂那圈红痕外,亦未觉察到任何伤势。再揣想到她在队伍中特殊的地位,估摸着便也放心下来。
她趁着此时悄悄点起人数,加上小水不多不少正好十五人。
待到众人哭完,不约而同地用迷茫的神色瞩望着盛荷蓱,他们年岁尚小,又流离失所,虽是重获自由,却也不知未来之路该往哪儿走。
凌绛苏也蹙眉问她:“这么多人,你打算将他们如何?”
“自然是全都收回家呗。”盛荷蓱无所谓道。
她已经考虑好了,这些儿童恐怕不是父母双亡被拐走,就是被家人卖出换取粮食。
目下虽有些衰疲,但在人吃人的荒年,能被剩下来还运送的孩童,必定是比旁人要顽健许多的。
况且她心心念念的人力终于来了!有了那么多人,建房子肯定不成问题。
盛荷蓱壮志踌躇,幻想着今后的打算,是先种田还是养山鸡养野鸭呢?仿佛吃饱穿暖的美好日子近在咫尺。
“可这十来人,你今晚准备让他们睡哪儿?”凌绛苏冷不丁一言,旋即泼灭了她心中的火苗。
盛荷蓱:“……”
说得很有道理,根本无法反驳。
幸亏她今日的建模次数一次未动,闭目动神,即刻建了一个大型帐篷,仍旧是以便携方式包装的。
众童们被这忽然出现的帐篷包吓得大惊失色,眼瞧着将从草地爬起,四下逃窜。
盛荷蓱这才惊觉原尚未与他们解释,她当下即止住众童的举动,将那时诓凌绛苏她有神力的话复述一遍。
众童这才安心下来,看着她的眼神益发崇敬,近似于尊奉。
此时不知谁喊了句“这难道不是传说中山上的神女大人吗!是神女大人救了我们!”
众童一听此言,万分赞同,旋即将再次屈膝跪倒,顶礼膜拜。
盛荷蓱马上扶起一人,止住了他们无休止的跪拜,转开话题,试问道:“你们当中有人不乐意留下来的,可自行去其他地方另找生路。”
众童皆是摇首,盛荷蓱见他们并无他想,便招呼着人在此营地安顿。
她先是命人去捡那帐篷,又指挥着他们将其于先前盛荷蓱扎营处铺开,孩子们很聪明,未经许久便铺好了。
便再将自己背上的帐篷也交于他们展开铺于大帐篷旁近,今夜的住所算是可勉强凑合。
盛荷蓱此前曾为游戏公司的中层领导,使唤人起来得心应手。
所幸这十五人再加上盛荷蓱和凌绛苏皆为十来岁的孩童,尚且能挤进两间帐篷里。
盛荷蓱为庆祝他们加入,遂将米袋子打开,众童头一次见现代社会杂交出来白花花又颗颗饱满的大米,一时竟傻乎乎地愣在原处片刻。
随后盛荷蓱教他们此种大米的吃法,她用铁锅煮了一锅热气腾腾的大米饭,当她掀开锅盖的那一刹,晶莹剔透的饭粒似是焕发着白色的光辉,映照在孩子们眼底。
所有人的肚子都非常合时宜地开始敲锣打鼓,盛荷蓱瞧着他们便念起小水和凌绛苏最初吃米饭时亦是如此。
她不由冁然一笑,将前几日建模的碗分发给大家,碗虽没有这么多,但供几人同时吃暂时不是问题。
众童头一次吃上如此柔软的米饭,在口中细细咀嚼后,还会回甘,一时激动地往嘴里狂塞,有的人甚至吃得噎到了嗓子,却仍要继续吃。
盛荷蓱遂让他们逐一排队,就着此前发现的野菜与熏鱼吃饭,一锅必然是不够吃的,她需得抓紧时辰多煮几锅。
经过一番劳作,她终于让这新加入的十五人产生饱腹感,但相应的,他们早先备下的食物也消耗殆尽,米袋子更是下去了一大半。
小孩子又处于长身体的年纪,饿了许久,自然是能吃的岁数。
盛荷蓱这才觉察养一大家子的不易,从今往后每天的食物可不能再像今天这般挥霍,着实肉疼。
就当是第一次见面的欢迎会吧!盛荷蓱如此安慰自己,顺道还提议举办一个篝火晚会。
她的意见自然是无人置喙,大伙便围绕着篝火堆席地而坐。他们虽已行走一路,但平日里看守他们的凶汉,并不让他们随意交流。
因此这十五人竟对彼此丝毫不熟识,难得有机会互相问候言谈。起初还略有拘谨,聊到兴头,大家又都举目无亲,于是乎甚至有人当场就结为义兄弟姐妹。
篝火晚会愈发热闹,盛荷蓱却离开人群中心,坐在了小水身旁。
小水正窝在她哥哥怀中,她哥哥看起来比其余人都壮硕些许,他们俩正说着体己话,小水被她哥哥逗得乐呵呵的,左脸颊笑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见盛荷蓱过来,便朝她点头示意,三人互通姓名。她这才知晓,小水原名步月水,她哥哥则为步越谦,二人原是此地邻县人士。
盛荷蓱便借此机会询问步越谦:“你们是为何被人贩子给抓住了?”
步越谦道:“我们一家接到上面派发的逃荒告示,便按照日头往江南逃,路上本有官兵护送,谁知那官兵竟伙同山贼勾结!半路趁火打劫。”
谈到此处,他神情激动,双拳按捺不住攥紧。步月水贴心地将自己的小手放于他手背处,步越谦适才缓和些许。
“我父母为保全我俩,将家中仅剩的财物尽数交出,却仍旧惨遭毒手。”他不住地咬牙切齿。
“若不是人贩子看上了我和小水,说能值个好价钱,我们早已命丧黄泉。聚到这里的孩子们,大多都是如这般的理由。”
步越谦黑漆漆的眸子出神地望着无垠的夜空,所有苦痛凝于眼中。
小水握着她哥哥的手紧了紧。
盛荷蓱沉默片刻,乱世荒年,人命贱如草芥。明知事实如此,但摆到面前却真实地残忍,仿佛亲眼看着刀子割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她自己不也是同他们一样?被抛弃,被背叛,差些被害得死于非命。
“抱歉,让你回忆这么难受的事情。”盛荷蓱道。
步越谦摇摇头,“不必如此客气,我们兄妹能团聚全托了您的福,哪能想到还会有今天。”
盛荷蓱见二人并不将此事置于心上,当下松了口气。
遂直入正题:“你们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按理说,不应该往山贼土匪所在的寨子方向走吗?”
这是她最在意的问题,她虽知晓系统会吸引人前往基地,但现在这里还只是一片荒郊野岭,要过来总得有个理由吧?难道系统也能给其他人分发往基地跑的任务?
步越谦道:“这…我确实在路程中听过那两人谈话,有说过此地。”
盛荷蓱顿时来了精神,追问道:“他们说了什么?”
第8章
“我听得不真切,但他们大概是打听到此处有老虎才过来的。”
“老虎?要说有的话曾经有过。”盛荷蓱更是不解。
一般人听到猛兽出没都躲得老远,怎么这两个人贩子还往枪口上撞。
不过他们真确并非一般人,也尚不可如此简单下判断。
“缘于他们山寨的寨主要过寿辰,听闻此处有猛虎,特地寻来猎杀作那虎皮毯上供。”步越谦很快就给了解释,又言“当人贩子只是顺道,传闻此地有山神,曾经打伤过他们的弟兄。”
盛荷蓱:……好巧不巧,真是本人干的。
她心中的石头落下一块,如此看来,按照古人的鬼神的敬重,她应该能过上一段安生日子吧?
步越谦用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眸子看着她,“此事果真是神女大人的作为吗?此间附近的匪盗猖狂,大人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盛荷蓱矜持地咳嗽一声,让他们别再叫她神女大人,听着浑身发毛,叫名字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