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帮的我自然会帮,我淋过雨,所以想为和我一样的人撑把伞。”阮时表情坚定。
一杯热水贴到郝楠的冰凉的脸颊上,温暖的感觉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诧异地抬头看见来人是阮时。
慌忙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让你看笑话了,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是不听话地落下来。”她别过头去,不想让让自己的脆弱示于人前。
“觉得难过这是人之常情,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阮时笑笑,像是透过郝楠看向曾经的自己。
靠着郝楠在她的身边坐下,“你知道我楼里的那些姑娘都是怎么聚到一起的吗?”
郝楠思索一番,没有头绪地摇摇头。
“她们多是我走南闯北时遇到的,都是些苦命的女子,后来收留的人太多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你知道吗?我曾经也跟你一样期望可以获得父母的偏爱,但是走到最后我才发现,有些事不是强求就会有结果的。”阮时叹了口气,想到曾经倔强的自己。
郝楠诧异地看着阮时模糊的侧脸,“你这么厉害,怎么会。”
“我本以为我日复一日地练武可以被他们看到,但他们竟然想把我嫁给一个外人,让那个外人继承家里的一切,都不愿意相信我。”
“那然后呢?”
“然后我真的按照他们的想法那样做了,再后来他们无端去世,而那人的狼子野心也终于暴露。”阮时有些嘲讽又有些感慨。
“我的嗓子就是被他灌下的毒药给弄成这样的,也许是我运气好,他下的毒药量不够,所以我现在还活着。”
“那你报仇了吗?”郝楠听着便觉得已经很是气愤,更何况阮时还是当事人。
“当然,他死在我的刀下,我清楚地记得一共十三刀,我给了他整整十三刀。”阮时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平静。
“所以自那时起,我就想要是我那时抗争了是不是就会不一样,我要是没有因为不想让他们失望而去迎合,是不是就不会变成最后那样。”阮时看着远处,语气中颇有感慨。
“我们都该为自己而活,为自己抗争,不要困在别人的期盼之中。”
郝楠心中似有触动,看着眼前的阮时,她的眼眸逐渐聚起光亮。
“好了,别在这里坐着了,去那边有光的地方,暖和一下吧。”阮时起身拉起郝楠。
她看着阮时的背影,心底的郁气似乎消散了许多。
清晨的霞光透过树叶照到岁和的脸上,岁和睁开眼,眼前是墨时翊近在咫尺的脸庞。
近得她可以看见他脸上细小的绒毛,他温热的呼吸轻浅地扑在她的脸上。
这离得也太近了,岁和不由得慌乱起来,手忙脚乱地从他的身旁起身。
仰着头伸个懒腰,却看见郝楠站在高高的树上,像是在挂着什么。
见周围的人都还未醒来,岁和轻巧地跃上高高的树上。
轻轻拍了一下郝楠的肩膀,压低声音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郝楠差点被她吓得掉下去,还好被岁和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
郝楠心有余悸地用手捂住心口,“吓死我了。”
冲岁和晃晃手中的红布,上面还写了一些字,“以后可能也不会回来,走之前想在这里最后许个愿。”
看着手中的红色布条,“我以前经常在这里许愿的。”
岁和看看已经恢复精气神的郝楠,又看看她手中的红色布条,顿时来了兴趣。
岁和指指她手中的布条,“还有吗?给我也来一个。”
郝楠从怀中又变出一条递给岁和,“岁和你想许什么愿望?”
岁和神秘兮兮地一笑,“这是秘密,说出来就不灵了。”
“对了,这个给你。”郝楠把手中的炭条递给她。
岁和接过她手中的炭条,倚在旁边的树干上,准备开始写了,岁和才发现自己不会写这个世界的文字。
看着眼前空白的红布,岁和沉默了一瞬,要是看不懂她写的字,这个愿望会不会就不灵了。
这样想着岁和凭着自己的记忆鬼画符一般在红布上写出自己的愿望。
希望不要嫌弃她的字丑,希望这个愿望一定要实现。
岁和抬头向上面浓密的树荫,她把她的愿望送到最高的树顶上。
写满她愿望的布条高高地挂在树顶随风飘扬。
岁和满意地从树上一跃而下,下来才发现在一旁的墨时翊不知在干些什么。
感觉到岁和的存在,墨时翊施施然背着手转过身来。
“你醒了。”回想起自己醒来时看到的那一幕,一抹红晕飘上岁和的脸颊。
“你爬那么高做什么?”墨时翊眼尖地看着树顶那个飘扬的红色布条。
“许愿啊,你要不要也许一个愿?”岁和眸光一亮看着墨时翊,真想知道他的愿望会是什么。
“我没有愿望,况且天上也不会掉馅饼。有这许愿的功夫还不如自己去实现。”墨时翊面无表情地看着岁和,声音没什么起伏地说。
岁和觉得无趣便去看阮时他们在忙活什么。
见岁和一蹦一跳地离开,墨时翊松了一口气,把背在身后的手放到身前,他的手中赫然捏着一条红色的布条,上面还有着一些未干的黑色墨迹。
还好没有被她发现,看着岁和那根挂在树梢的布条,低头看着手中的布条,手一扬手中的布条被一道灵力托起送到岁和的布条旁边。
那道灵力化为一个小小的罩子把那两根布条罩在一起。
两条红色的布条在树梢依偎在一起,高高的树上红色的布条在风中纠缠在一起。
远处一对夫妻朝着这边走过来,两人脸上的表情有些惧怕,但还互相打气走了过来。
“抱歉,打搅你们一下可以吗?”其中那个看起来面善的妇女,声音略带一些颤抖。
郝楠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住在村子另一边的最角落的那一家人,不过平日里与她的交集并不多。
“李婶,李叔,你们这是有什么事吗?”郝楠开口询问。
“是楠丫头啊,真是可怜的孩子,摊上这么一个父母。”李婶怜惜地握住她的手,带着粗茧的手干燥而温暖。
“唉,你们是要去星城吧?”李婶叹了口气,面带愁容。
“您有什么事吗?”
李婶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说毕竟郝楠是欠了钱被抵给他们的,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让她难办。
一旁的李叔深吸一口气,“是这样的,我们家芳芳前段时间说是去那边的绣楼干活了,但是这两个月来一点消息都没有,想托你们带个话。”
李叔黝黑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他们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女儿,实在是没办法了。
郝楠看着他们这样焦急的样子,于心不忍。
转过身看向阮时,还没等她开口阮时就朝她点了点头。
“李叔李婶,你们有什么要带给芳芳的吗?我可以帮你们一同带去。”
老两口连忙摆摆手,“就不麻烦了,帮我们带个话就好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见他们这么焦急,郝楠安慰道:“说不定消息已经在路上了,只是还没到。”
“真是谢谢你了孩子。”李婶握着郝楠的手不停地向她道谢。
送走老两口,他们一行人也重新上路。
逐渐化为一个黑点。
高大的槐树上两根依偎的布条像是在欢送他们一般。
一个布条上张牙舞爪的黑色炭迹写着‘阿福,愿你永远平安喜乐,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而另一个布条上笔锋凌厉而肆意地写着‘吾之所愿皆是你。’
第78章
初秋的天气正是凉爽的时候,一碧如洗的天空像一片蔚蓝的海。
略带凉意的秋风,岁和趴在马车的窗边,看着路边的疾速向后退去的风景。
空气里隐隐地飘来桂花的香味,余光仿佛瞥见后方有一个黑影。
定睛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岁和疑惑地用手揉了揉眼睛。
不死心地探出头去向后观望,后面除了茂密的树木,连只飞鸟都没有。
也许只是她眼花了,那后面什么都没有。
看见岁和半个身子都差点探了出去,郝楠立马把她拉了回来。
“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样很危险,你知道吗?”郝楠看着岁和有些生气。
岁和尴尬地挠头,“你忘了我是剑灵,一般的东西是伤不了我的。”
这段时间岁和一直是人形,她倒是忘了岁和是一个剑灵这回事了。
“就算是这样你也要保护好自己。”郝楠看着岁和认真地说道。
岁和连连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做这样的事,郝楠才放过她。
一直在马车上不停地赶路,岁和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被摇散了。
“这还有多久才到星城啊,我快要不行了。”
阮时看着浑身哪里都不对劲的岁和笑笑,“快了,应该快到城门口了。”
阮时的话音刚落,马车便停了下来。
“下车例行检查。”马车的帘子被不客气地挑开。
岁和的双脚踩到地面上,因为坐了太久的马车,刚才到地面上时竟有种踩到棉花上的感觉,整个人有些飘忽。
眼前站着几个盛气凌人的士兵打扮模样的人,手中举着锋利的长枪。
说话间的态度看上去十分地傲慢,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优越感。
阮时将早已准备好的文书递到为首的那个士兵手里,那人随意地打开看了一眼,然后随意地合上。
让人有些怀疑他有没有看到上面的文字。
耷拉着眼睛,漫不经心地看着她们,“不行,你们不能进去。”,说着把他手里的文书扔到阮时身上。
啪的一声脆响,文书从阮时身上滑落。
那样的轻蔑的态度让岁和她们不禁皱起了眉,阮时伸手拦住想要上前的岁和。
谢沧从后面的马车走上前来,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出什么事了?”
岁和言简意赅地向他解释了一番。
谢沧上前递给那个为首的士兵一个沉甸甸的袋子,低声在他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那人掂了掂手里的袋子,把袋子收到怀里。
“你们还是不能进去,近日城了颁布了新的禁令,不允许外来的商队入内,也不是我为难你们,不过若是你们一定要进去的话。”那人看着谢沧手指搓了搓,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要钱。
岁和看向另一边的队伍里明显的外来商户模样的人递了一个小箱子给士兵,然后轻松地进去了。
这显然就是嫌她们给的不够,这是官兵还是土匪?
墨时翊看着眼前熟悉的高大城墙,城墙上那苍劲星城两个大字历经不知多少岁月,那古朴巍峨的气势依旧如初。
这个他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虽然在这里留下的记忆并不算美好,但是他对于这里的感情很复杂。
这城里现下应该再也没有楼家的存在,曾经的楼家现在已经不复存在。
墨时翊眼神复杂地看向前面的,岁和她们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
雪兆年从马车上下来,用力地伸了个懒腰,“好久没有回家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这可是我的主场,你可别跟我客气。”
眼神疑惑地看向前面僵持的局面,“前面这是怎么了,不就是进个城门吗?怎么这么慢。”
雪兆年走到前面,用肩膀撞了撞岁和,“诶,这是怎么了?”
“唔怎么说呢?大概就是价钱没谈拢吧。”岁和低声地凑到雪兆年的耳边这样说道。
雪兆年显然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怎么会这样,我就没有听过这样的事,岂有此理。”
雪兆年一下就正义感上头立马冲到了前面去,“你是哪家的,这里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规定,我怎么不知道。”
“你是谁?不要妨碍公务,否则就把你送到执法堂去。”那人厉声警告雪兆年。
“你不认识我?”雪兆年的声音陡然提高,显然对于他不认识他这件事很是诧异。
他才走了几个月这星城就变了天?他自认为自己在星城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冷笑一声,“呵,你是个什么人物吗?”
雪兆年被他这样一讥讽顿时就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叫你们上级来,我倒是想问问,这星城何时变成这样,小小一个城防官而已就敢这样公然收受贿赂。”
那人被他这样一怼立马变了脸色,“你们赶紧给我走开,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厉声呵斥他们,手中的刀一下从刀鞘中拉出,做出威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