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苦了你了。”
弥虞咬着唇,忽然抬头对江为淮说:“……江爷爷,对不起。”
江北祁是因为救她,才会被离俊明威胁的……
老人先是一顿,之后叹了口气,大掌轻轻摸了摸弥虞的脑袋,“孩子,不要说对不起,是我们对不起你。”
林枫语看着他,声音冷冷的,“来商量一下吧,对于这件事,您是怎么想?”
“如果你们要上诉,那我会全力配合,阿祁也不是那种会逃离责任的孩子,属于他的那部分问题,他会承担。”江为淮说。
“但我也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护我的孩子。”
弥虞看着对方。
他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些,眼角泛着明显的皱纹,头发也更白了。
接着,她不可控制地想到了那个少年。
他在哪里呢?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联系她?
“江爷爷……江北祁现在在哪?”弥虞问他。
“警局。”
弥虞的心瞬间提起来。
接着林枫语和江为淮两个人谈了谈,她心烦意乱地听着,心里很担心江北祁。
那天的事情太过混乱,但是她记得,离俊明确实是被打的不轻,这会不会对江北祁有影响……
手机嗡了一声,她拿起一看,是靳鸣也发来的短信,问她有没有时间出来谈谈。
她刚回复完,病房的门被人敲了敲。
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进来,“你好,我们是无涯区公安局民警,来向当事人了解一下昨天的情况。”
两个人站起来,看着警察走进来,对弥虞询问了一些当时的情况。
“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弥虞笑了笑,唇珠苍白,“还好。”
警察看了看弥虞的伤势,了解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就离开了。
——
弥虞还是不放心,在病房外看到和父母交谈的那个男人,在对方离开之前走了上去。
“你好,打扰了。”
——
咖啡厅,弥虞和男人面对面坐在桌前。
年轻的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主动自我介绍:“你好,弥虞,我是你母亲的朋友,李京。”
弥虞心情不好,轻轻地点了点头,“你好,李律师。”
“我想问的是,我母亲请您来,是打算状告离俊明吗?”她问。
李京点了点头:“林女士确实是有这个想法。”
“那,能成功吗?”
“现场虽然没有监控证明离俊明的不轨行为,但是我们有发在你母亲手机里的那几张照片作为证据,还有离俊明一起的几个人的证词,以强.奸未遂的名义起诉他,是可行的。”
弥虞低着头,指节轻轻攥起来,接着问:“然后呢?其他人……会怎么样?”
“其他人?”
“我是说,救我的那个人,江北祁。”
李京:“现在问题是,由于江北祁也被波及到这场案件中,他打了离俊明,还打得不轻,据医院那边反映过来的检查报告显示,离俊明左手有三根手指骨折,鼻骨也被打断了,右手手臂脱臼,这个情况,已经远远超出了见义勇为的范畴,如果最后事情闹大了,江家的那个孩子,会很危险。”
“他已经成年了,具备了承担刑事责任的能力,如果离俊明咬着自己受伤这一点不放,江北祁很有可能会被判刑,留下案底,影响高考和大学录取。”
弥虞的心一下子揪起来。
“……也就是说,如果离俊明主张故意伤害,那江北祁很有可能会坐牢?”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颤抖。
“是的。”
听到这句肯定的话,弥虞的脑袋瞬间“嗡”了一声。
“……不能坐牢。”她说。
他不能坐牢。
咬紧了唇,喉咙里忽然有一股腥甜味传来,很凶猛。
她低下头捂住胸口,剧烈咳嗽着,身体轻轻颤动着。
巨大的轰鸣声在耳边炸开,弥虞忽然一下子什么都听不见了。
世界变成死一般的寂静。
李京连忙上前查看她的情况,嘴巴一张一合,少女摇了摇头,刚要说什么,忽然眼前一黑,直接从咖啡厅的沙发上滑落了下去。
弥虞倒在了地板上。
李京吓坏了,连忙把少女扶起来,一边拨打急救电话。
弥虞被送往了医院。
急火攻心,确诊突发性耳鸣。
她休息了一下午,等耳朵恢复了听力,就想出院。
林枫语拒绝了。
“我真的没什么事。”
“……”
没有被搭理。
李京跟林枫语道了歉就离开了。
弥虞躺在床上,唇瓣发白,她恢复了听觉,林枫语坐在旁边,拿勺子给她喂着饭菜。
“妈,我可以自己吃。”弥虞抬头看着她说。
林枫语没有理她,自顾自地继续喂。
弥虞不想在这个时候忤逆她,只得一口口吃下。
吃完饭之后,女人收拾好碗筷,声音淡淡地对她说:“案子的事情你别管,安心养病,这段时间不用去学校了,我已经给你请假了。”
弥虞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
“你哥哥来这里看着你,不要再乱跑。”
“不然我现在就带你离开津北。”
她这么警告道。
等林枫语走后,她趁着弥泽西不注意,又一次偷偷溜了出去。
这次是去找靳鸣也。
第123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来到和靳鸣也约定的地方,弥虞摘下帽子,露出长发,“抱歉来晚了。”
她脸色有些苍白,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走一会就觉得累。
靳鸣也看着她的模样,问:“你确定要去找离俊明吗?”
“直接说说现在的情况吧,不然你也不会联系我,”弥虞拿出口红对着手拿镜涂了涂,让自己气色变得更好些,待会对峙的时候,不至于失了气势。
“他现在对江家狮子大开口,一口要1000w的赔偿金,不然就拒绝和解,还扬言要让江北祁坐牢,毁了他的人生。”
弥虞听了,忍不住轻嗤一声。
还真够敢要的。
江家是有钱,但也不至于给离俊明这种烂人。
而且这种人就是狗皮膏药,要了一次,肯定还会要无数次。
“江家现在什么态度?”她问。
“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正在耐着性子沟通,但是如果离俊明最后真的咬着不放,阿祁就很危险。”
靳鸣也说。
他看着弥虞,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
“你还不知道吧,这件事发生之后,有人立刻匿名给京州大学写了一封举报信,说在当地闹得人尽皆知,校方认定江北祁卷入暴力事件里,影响恶劣……现在那边已经决定取消保送了。”
“你说什么?!”
她猛的抬头看向对方,一下子攥紧了指节。
“怎么能这样……他出手是有原因的,怎么能被简单定义为暴力事件?”
“江家那边也跟校方解释了,但是考虑到这件事对他的影响还有后续发展,最终还是选择这样办了。”
弥虞抿紧了唇。
那就意味着……他还要继续参加高考,如果因为被离俊明倒打一耙而被判刑,影响到接下来的学业……
还没上大学之前就留下案底,还是在最关键的时期。
而且现在离高考还有不到六个月,弥虞不敢想。
……绝对不行。
她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
“离家那边,有什么突破口没有?”弥虞继续问。
“离家现在破产了,离俊明的爹躺在ICU吊着一口气,估计不太行了,家里现在被小三上位的继母和私生子把持着,离俊明如果进监狱了,他们俩就能坐收渔翁之利,所以自然不想让离俊明的日子好过。”
“如果江家直接拒绝呢?离俊明哪里有钱上诉,况且我家这边也会告他。”
说完,弥虞就察觉到这样做可能行不通。
因为这样离俊明大可以选择破罐破摔,自己坐牢还可以拉下江北祁,就算最后江北祁打赢了官司不用坐牢,这段期间也牵扯了他太多的精力和时间。
这样做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耗江北祁的心神,影响他高考,毁了他的前途。
她沉吟了片刻,之后说:
“我得和他谈谈。”
离俊明目前还在医院里躺着,去了地方却不见他。
后来两人得了线人的消息,去了一家高级夜总会。
“这孙子是从医院偷溜出来的,估计是买通了什么人。”
弥虞隔着窗玻璃,瞥见坐在包厢里面,腿上和脚上都打着石膏板,还在搂着两个爆乳辣妹大肆玩乐喝酒的离俊明。
桌上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酒瓶子,价格昂贵,几个陪酒女穿着兔女郎的低胸衣服,在里面给他喂酒。
里面的几个男女正寻欢作乐,扭屁股扭腰互相灌酒,淫靡欢笑声不断。
目睹离俊明把一卷红钞票塞进兔女郎的胸口里,她顿时有些恶心地蹙了蹙眉。
“离家不是破产了么,这畜生哪来的钱在这里花天酒地?”
“最后的疯狂了呗,毕竟马上就要被拘留了,而且他手里都是现金,不少,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
弥虞推门而入,里面的人听到声音,纷纷回头看她。
吵闹的音乐被关上,嘈杂的包厢顿时安静了下来。
离俊明抬头,看见站在桌子对面,正面无表情盯着他的弥虞。
他一愣,之后脸上扯出一个很恶心的笑,搂着身旁的爆乳妹,斜睨着她:“哟,瞧瞧这是谁啊,不是那天差点被我强.奸的弥大小姐吗,怎么,来这投怀送抱了?”
“我们谈谈。”对他的挑衅毫无反应,少女抱臂看着他,冷冷地说。
“谈谈?”离俊明靠在沙发上,下流的眼睛眯起来,盯着她怪笑道,“可以啊,床上谈。”
话音刚落,身旁传来几声起哄的坏笑。
弥虞单手拿了个酒瓶子,直接扔在他身后的墙上。
“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之后,玻璃四溅,落在地板上、沙发上,爆乳妹被吓坏了,连忙尖叫着逃离了离俊明的身边。
离俊明的脸顿时白了白,酒液从墙上滑落下来,滴在他手臂打着的石膏上,他定了定神,有点底气不足地问少女:“……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弥虞收回手,慢条斯理地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纸巾擦了擦手指上沾染的酒,“我说了,我们谈谈。”
提到江北祁的事情,离俊明的眼神变的得意起来,翘起二郎腿,满不在乎地说:
“1000w对江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拿这点钱换他们家继承人的前程,我觉得很合理啊。”
“那样的话,江家不会放过你,弥家也更不会。”弥虞说。
离俊明很不屑:“这话说的,好像我同意了,你们家就会放过我似的。”
“你男朋友现在不好过吧?保送名额也丢了,估计现在也没什么心情高考了吧?”
“哎呦,你原来这么在意他啊?”离俊明看出弥虞眼里的愤怒,很不怀好意地笑了,“不如你给我爽一爽,我考虑一下,放过他?”
弥虞忽然笑了。
她拿起酒瓶往桌上这么一磕,清脆的碎裂声后,酒瓶尖角抬起来,直指着离俊明的眼睛,只剩半寸就要戳到他的眼睛里。
对方被吓得身子往后贴在沙发背上,动也不敢动,咽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别乱来啊……”
“你知道强.奸未遂会被判几年吗?”弥虞忽然这么问。
听到这话,离俊明的脸一下子变白了。
“三年起步,如果情节严重的,刑罚会酌量往上加,”弥虞这么说,“保留证据的相机在我这里,你那些同伙当时阻止你未果,但也算是阻止了。”
“所以,如果这件事变成公诉案件的话,你应该是这里面被判的最重的。”
弥虞笑容灿烂:“而且你信不信,我有把握,让你被判的更重?”
靳鸣也接着她的话对离俊明说:
“你知道□□犯在监狱里是什么待遇吗?”
“我有把握让你比他们惨十倍百倍。”
弥虞:“你曾经欺负过不少人吧?如果我找到那些人,一起来告你,你觉得,你要在监狱里蹲多少年?”
她冷笑一声:“你的继母倒是给我提供了不少材料,真要翻旧账,我想,判个十几年应该没有问题。”
离俊明在京也镇为虎作伥惯了,从前都是他爹给他擦屁股,拿钱息事宁人,现在爹要死了,家也败了,也没人再护着他了。
离俊明已经明显没有方才那股气焰了,却依旧梗着脖子,“我又没有真的强.奸你……”
话未说完,他被骤然凑近的酒瓶尖吓得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