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热——从羡【完结】
时间:2024-03-22 17:19:18

  又聊过片刻,得知老爷子身体尚可,如今只是住院留待观察,谢仃才心底微松,不着痕迹淡了话题。
  宴席也已经步入尾声,隋泽宸随父亲去议事,宾客也四散离场,不消今夜,圈里都会知晓隋家小公子归国的消息。
  又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但谢仃没精力关心这些,她今夜出离奇的疲惫,只想尽早回宿舍休息。
  临走前,林未光朝她作了随时联系的手势,谢仃了然颔首,就和温见慕去酒庄外候车。
  同司机拨过电话,空闲的间隙,温见慕望向她,终于忍不住问:“你和隋泽宸,真的只是高中同学?”
  谢仃不答,仍是副松懈倦懒的神情,只转移话题:“今晚早点熄灯,明天早八。”
  “你为什么要转移话题?”温见慕疑惑。
  “你为什么要点出来?”谢仃反问。
  ……
  懂的都懂了。温见慕闭嘴惊艳,震撼于对方情史的丰富多彩。
  短促的鸣笛声落地,她循声侧目,却望见那辆熟悉的卡宴Coupe。后座车窗徐徐降下,温见慕怔了怔,唤:“小叔。”
  温珩昱神色疏漠,闻言微一颔首,示意车后方,“你先回。”
  自家司机的车正停在不远处,温见慕犹豫少顷,谢仃安抚地轻勾她指尖,她这才应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夜色深浓,温珩昱淡淡递来一眼,波澜不掀:“上车。”
  谢仃却没打算听话,俯身支上窗舷,眼底映了半抹月光,盈水的润。
  “送我回学校?”她懒声,“今晚不想做。”
  玉白的指尖轻搭着,纤细柔净,一小段指骨处,却衔着圈浅粉色的齿痕,尚未消退。
  温珩昱眸色浸沉,延出几分寒意。
  谢仃也迟来意识到这点,才起身收手,车门便敞开。男人约莫耐性告罄,平日那些温雅也不再演,冷厉强硬地将她扯近,腕骨被他牢牢桎梏。
  措不及防跌入后座,她手还被制着,只得坐在他腿上,耳畔随之荡下车门落锁的响。
  下意识望向隔板,见是升起状态,谢仃心底微松。但这姿势微妙,身躯紧贴的境况下,她不想引起什么不该有的火,暂且先挣了挣力道,预料中的未果。
  “是意外。”她略显无辜,“我真的对床.伴很有原则。”
  那圈咬痕很浅,不必想也清楚是谁留的。隋泽宸不同于楚诫,谢仃的态度高下立判,而那是他掌控之外的事。
  温珩昱罕有地感到一丝烦躁。
  正暗中较劲,谢仃一时不察,下颚便被人扳起。温珩昱敛目,不轻不重捻着她,语调沉淡:“你最好别再招我。”
  谢仃轻一眯眸,少顷玩味弯唇,仿佛觉得新鲜:“你在生气?”
  多余的问题。他沉谙莫辨地抬眉,笑意极淡:“我会吗。”
  也是,根本没这种情绪感知能力,她问了个无聊的东西。
  谢仃了然颔首,随即就势俯身,似笑非笑地靠近他,眼底清晰盛住彼此,一瞬呼吸交织。
  “那,小叔……”她蹭过他唇畔,嗓音懒倦,“你有危机感了?”
  气息温热柔润,似有若无的亲昵,话里却噙着半分挑衅,始终都游刃有余。
  任她肆无忌惮,温珩昱冷隽端视,忽地轻笑一声。
  “谢仃。”他温声,“你有时真是不知死活。”
  眉睫之内,耳鬓厮磨。男人语调和缓,低如情人私语,本该是副情意缱绻的画面,却徒生危机四伏的意味。
  谢仃心底微动,还没来得及后撤,就被扣着腰按回。下一瞬呼吸纠缠,他掐着她后颈吻下,像在拿性命作威胁。
  吻得深,咬得也痛,带着不死不休的狠绝,强硬侵占。她错过最佳的转圜时机,便彻底居于下风,攻击性被全然压制。
  再分开时,谢仃眼尾染了些湿红,她呼吸不稳地抬眸,目光发冷。温珩昱好整以暇,指腹按在她狼藉的唇瓣,稍含谑味地揉弄。
  “不是要勾引我吗。”他嗓音低懒。
  “——那就专心点。”
第14章 14℃
  谢仃推开宿舍门时,温见慕是有些讶异的。
  “阿仃?”她环膝窝在懒人沙发,抬起脸,“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
  谢仃原本也是这么以为的,但她今晚窝火,不想跟温珩昱去床上较劲,免得到时床都下不来。
  “毕竟明天早八。”她面不改色地胡诌,“男人不能影响我上课。”
  说话时牵扯到唇角,她很轻地蹙眉,抬手按了按,果然肿痛。
  不顺心意就咬人的狗东西。谢仃暗骂,去洗漱间卸妆更衣,才满身轻松地赖进沙发。
  “幸好今晚楚诫不在。”温见慕挪近几寸,挨着她,“不然场面有点恐怖。”
  何止恐怖,楚诫至今都不知道他发小初恋是她,正如隋泽宸至今都不知道他发小是她的暧昧对象。
  从前觉得债多不压身,还真是时候未到。谢仃按着眉骨,倦怠道:“再说吧,画展还没忙完,闲了再应付这些。”
  这倒不假。温见慕唔了声,抬头望吊顶澄净光影,片刻侧首问:“你不打算复合吗?”
  话里隐藏的对象显而易见,谢仃像觉得有趣,散漫倚在她肩头,“怎么这么问?”
  倒也没什么。温见慕想,只是照比其他旧情,谢仃真的很惯着隋泽宸,单凭这点就十分难得。
  他身上有被她爱过的痕迹,尽管很不清晰。
  “就是感觉……”她不确定,“你应该也是喜欢的。”
  的确,人都喜欢干净热忱的事物,谢仃并不例外。但不是一回事。
  “他对待感情太认真了。”她阖眼,波澜不掀,“我不喜欢,也不合适。”
  温见慕微怔,偏过脸打量,见谢仃坦坦荡荡,不掺半分遗憾,似乎真的只拿感情当调剂,一视同仁轻拿轻放。
  有些艳羡,她轻声叹息:“我如果也这么洒脱就好了。”
  “情况不同。”谢仃抻了抻手臂,语调懒散,“不过我蛮好奇。如果你跟傅徐行这么耗着,迟早有天他会结婚,到时你怎么办,祝福?去抢婚?”
  好像都不是。温见慕从未思索过这个问题,答案要比那些更阴暗一点。
  “婚礼还没布置好,他应该就已经被我挟持了。”她坦白。
  谢仃端量她少顷,侧首笑了,似乎了然一些东西。
  “那是疯了。”她起身,揉揉她脑袋,“希望没那天。”
  温见慕也笑笑,澄然干净,好像不认为刚才那句回答有错。
  “我也希望。”她道。
  -
  谢仃说忙不是假话。
  联系画廊撤了原稿,她需要重新备一幅主题作品。邱启忙于海外院校对接,无暇多心这边,也让她的操作得以隐蔽进行。
  老牌艺术家兴许都有些帮扶后辈的心理,柏乔艺术展规模宏盛,筛去不可言说的关系内定,踏破门槛也只有寥寥名额。“启”预备与柏乔错期布展,透明征稿,给诸多小有天赋却无门路的年轻人机会,是善事,但也相应的劳神不轻。
  才跟柏乔策划组的人开过会,谢仃从总部整理完稿件,就回“启”闭门创作。
  画廊虽在邱启名下,却有她一间独立画室,相熟的都知晓谈商务合作要来此寻人,算不成文的规矩。
  组长礼节性地叩了叩门,听里间递来一声低懒的“进”,才举步踏入。
  正要开门见山直述来意,他抬眼,却不由看怔了片刻。
  午后日光微醺,谢仃倚坐在画架前,浮光映着瞳仁清透,姣好澄净,像从画布漾起的柔和一笔。
  她松散搭着色板,身上笼了层朦胧光圈,微茫缥缈。指间香烟薄雾缭绕,她漫不经心衔住,垂眸荡两荡笔刷,落笔着色。
  抽烟这行径,放多数人身上都显得痞,从谢仃这,却彰出几分雅。组长收回神,稳步迈上前,端详这幅崭新的画作。
  是谢仃擅长的风格派,轮廓张扬,笔触独特。画板整开有余,他这么瞧着,不由有所感慨:“真想见见你那幅《遮眼》的实物,太灵气了。”
  《遮眼》是谢仃四年前的旧作,从国际赛事斩获特等,载入赛史最年轻的获奖者,巅峰成名。而这幅被众人耳口相传的名作,也被挂牌天价拍卖,可惜买主身份隐于幕后,无人知晓这幅画的最终归宿。
  “别说你,我都不知道去哪见。”谢仃轻笑,抬手将烟捻灭,“什么事?”
  “纸媒那边的合作,尽快给答复。”组长示意手机,“消息不回,电话不接,我只好找来了。”
  谢仃创作时全方位断联,她这才翻起未读消息,简略扫了眼:“杂志专访?接吧。”
  “你要是拒绝的话……”组长一顿,怀疑自己听错,“你说接?”
  谢仃的确不爱应付这些,但时间点特殊,上门的资源没必要放过。
  其中周折不便解释,她看过时间,将笔涮干净晾起,微一抬首示意:“让社里联系就好,先走了。”
  “这就不画了?”
  “歇会儿。”她走向门廊,招手算作道别,语带调笑,“找消遣去了。”
  也不知是哪门子消遣。
  先回了趟燕大,待处理好剩下的琐事,谢仃便拿过平板背包,动身离校。
  途中遇见几名设院的熟人,她如常打过招呼,擦肩而过时,隐约听见身后渐远的谈话——
  “消息哪弄的,咱院那新生来头这么大?”
  “我刚从导员那看见档案了,姓名栏瞄过好几眼,肯定没跑。”
  “真是他?设院崛起指日可待啊。”
  已经十月,新来的只会是转校生。燕大基本不收平转,这新生低转还能过来,的确有些本事。
  谢仃不以为意,很快就将此事抛之脑后。
  -
  日移缓缓,薄云流淌游荡,入秋渐凉。
  抵达目的地,谢仃随意将携带的物品搁在玄关,一抬眸,就望见自己那位“消遣”对象。
  弧形落地窗玻面明净,曲线流畅,映着窗外树影婆娑。熹微光影拂在男人衣襟,绸感黑衫领扣微敞,疏懒雅逸。
  他淡然翻阅掌中纸页,眉目轮廓优越冷淡,鼻梁松散架一副无框眼镜,银丝细边光泽凛冷,少了些周正,添了些慵懒。
  还挺岁月静好。谢仃收回视线,就近从他对面落座,小腿搭在沙发边缘,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晃。
  玉润肌肤沐浴着光,近乎雪亮,她没有出言打扰,存在感却彰显着出挑。踝骨纤柔细弱,不盈一握,轻易滋生人的掌控欲,晃进温珩昱余光,无端惹得烦神。
  他掌住那片雪白,骨感脆弱分明,仿佛经不起多少力道。谢仃支着脸颊,很轻地笑,眉眼纯澈干净,一双秋水目却多情。
  缓慢起身,她跨坐在他腿上,眸光盈润,狡黠像是得逞:“小叔,定力有待提升。”
  余晖渐近地平,光影艳绝,从她睫尾投下小段碎影,生动缱绻。温珩昱放下文件,算应了这句定力差,手指沿她衣摆探入,掐着柔韧腰线揉捻,散漫从容。
  迟来意识到地点,谢仃暂且打住:“别从沙发,很累。”
  “知道得挺清楚。”他懒然掀起眼帘,镜片阻隔下,眼底沉谙莫辨,“从这做过?”
  谢仃:“……”非要问这种必死题?
  “论经验,的确是比你丰富。”她轻笑,漫不经意地挑衅,“今晚教你一些?”
  轻狂肆意,像尖爪都藏不好的猫。
  话音刚落,身后便被掴了一下,响音清脆。男人留有力道,并不算疼,她身体轻颤,怔过半秒。
  缓回神,谢仃耳畔都发烫,难分是羞是恼:“温珩昱!”
  温珩昱疏懒后倚,掐着她臀尖将人压近,缓声重复她措辞:“经验丰富?”
  “行。教教看。”
  ……
  根本无暇顾及。
  指尖攥得泛白,谢仃气息凌乱,汗湿的额角抵在手腕,她睫羽颤巍着压低,蒙上一层湿润。
  侧目望向衣冠周整的男人,眼镜没摘,衣衫熨帖,好一副道貌岸然。欲念时沉时缓,他作壁上观,可有可无地玩弄。
  对视像坠入深渊般的暗海。温珩昱扳过她的脸,唇齿厮磨间,道出喑哑一句:“抬腰。”
  谢仃较劲地推他,却只让自己更累,最终报复性咬在他肩膀,语不成句。
  从客厅到卧室,天光渐暗。她伸手朝床柜摸索,齿尖咬着方袋的棱角撕开,娴熟利落。
  温珩昱看她游刃有余,不必想也清楚,谢仃用在他这的招数,必定也在其他人那实践过。
  她太懂怎么刺他。
  满室光影昏晦,呼吸都被热度融化。彼此固执地较量,互不相让,一心都只想驯服对方,拆吃入腹。
  发丝染了湿意,谢仃偏过脸,捉着他撑在身侧的手臂,将神情藏起。柔软发梢轻蹭他腕骨,像引人恻隐的示弱。
  温珩昱却清楚,她永远不会成为猎物。
  将眼神揉碎,装出被掌控的怜弱,谢仃驾轻就熟地运用这些,始终以狩猎者的姿态。
  不甘被谁驯服。
  -
  夜幕浓沉,远处城市灯火下坠,融汇入夜色,淌作一道斑斓的河。
  室内并未点灯,声息渐歇。谢仃腰还软着,手臂松散攀在男人肩颈,眉梢眼尾染着生理性的薄红。
  温珩昱周正依旧,唯独衬衫衣襟是乱的。他闲然倚在床前,好整以暇地扶稳她,低哂:“谢老师,不教了?”
  玩味语调抵过耳畔,谢仃疏冷扫一眼,“懒得管你。”
  气势没输,唯独嗓音哑得厉害。
  意识到这点,她正要撑起身,却被不轻不重捻起下颚。与此同时,鼻梁略微一沉,是清冷的金属质感。
  没什么余力反应,她很轻地眯眸。镜片度数并不高,像素虚化几不可察,久违的熟悉感。
  温珩昱敛目,替她将濡湿碎发捋至耳后,袒露出清晰的眉眼。懒然端量少顷,他漫不经心:“很久没看你戴眼镜了。”
  松缓又懈懒的一句,谢仃闻言微怔。
  只有极少数人知晓,她曾经有轻度近视。一旦佩戴眼镜,图画色彩与结构都会有所走形,因此很早便做了手术——而那已经是年少时的旧事。
  互不相识的戏码彻底结束。明牌开局,这一刻无人再演。
  目光相汇,温珩昱晏然从容,看她眸色冷沉,渐渐溢出鲜明的憎,以及生动的恨。
  他喜欢这个眼神,一如当初。
  指腹拂过她眼尾,他嗓音很低,近似温和:“这才像当年。”
  呼吸近在咫尺,交缠暧昧不清。这距离该有一个吻,或是刺入胸膛的一刀。
  许久不见,别来无恙,都不适用于他们。温珩昱似笑非笑,缓声问候:“该死的人都死了,接下来是我?”
  不同于上次,谢仃没再装无辜。她挽起唇角,笑意瑰丽,恶意也漂亮:“你猜呢。我跟你这一局,谁能赢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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