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辞步摇——雾山不见云【完结】
时间:2024-03-22 23:05:48

  《朱门辞步摇》 作者:雾山不见云
  简介:
  塞北长大的沈笑语随母改嫁长安城,在景府谨言慎行,最后还是落了个雪地惨死的结果。重活一世,沈笑语再也不惧纲常,离经叛道非要当个女郎君,男子能做的她也能做,她要撑起无后的沈家,在长安城里留下沈家的名。
  若是越过青山仍不见君,暮回首
第1章 雪地
  大雪连下了三日,没过了脚踝,炭火烧得人心慌,需要开窗透气。
  沈笑语从十二岁起和母亲改嫁景国公府,已经五年了,因为景国公素来爱护母亲,沈笑语在景国公府也被称为三姑娘。
  没有名,只是下人尊称。
  “三姑娘,这雪太大了,恐是行不了马车。”隋嬷嬷是母亲的乳母,因为沈笑语做错了事,夫人是送不了行了。
  “母亲怪我吗?”
  隋嬷嬷叹了一口气,天不该地不该,三姑娘非得了那位的不喜。
  “三姑娘是夫人唯一亲生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夫人怎么会怪您呢?”
  沈笑语留下银票给隋嬷嬷,“尼姑庵里不需要银票,母亲在府里打点,倒是更废银子,这些银票就劳请嬷嬷,转交给母亲。”
  隋嬷嬷看着沈笑语为难关头,不见狼狈,反而是体面安慰她们,“姑娘你就算是哭哭也好,不必将一切憋在心里。”
  沈笑语人如其名,长得十分甜美可人,一双笑眼小梨涡,不在笑也让人觉得在笑,只要有沈笑语的地方,笑声都是不停的。
  下人都爱在沈笑语的手下当差,因为三姑娘在国公府的五年,从未责备过下人,性子好也没有端着主子架子。
  “姑娘就拿上这些碎银子吧,都是下人们给姑娘凑的,此去路途遥远,谁知尼姑庵里会有什么,等着三姑娘呢?”
  沈笑语摇头拒绝:“你们一个月月俸又有多少,手里的事情做的不尽善尽美
  ,还会被管事罚银子。”
  隋嬷嬷无可奈何,还是忍不住劝导沈笑语:“三姑娘为何不将那男子的身份……”
  沈笑语低头笑了,哪里是她不将那苟合的男子说出来,而是她连那日在国公府客房里,推倒自己的男子是谁都不知道。
  竟还珠胎暗结了。
  将要进宫的秀女,珠胎暗结,是死罪啊。
  圣人看在景国公的面子上,才让她去尼姑庵里赎罪。
  沈笑语摸着自己的肚子,坐上了离府的马车,临走的时候,她看到景国公发妻的三个孩子,都站在门口等着人。
  好像是景国公的发妻要从尼姑庵里回来了,十年了,那个女人被景国公送到尼姑庵里十年了,却因为自己犯错,被圣人责令景国公迎回发妻。
  母亲是变成平妻,还是变成妾室?
  母亲五年里一直替人养孩子,和景国公并无子女,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都怪自己。
  沈笑语摸着自己的肚子,她也是要当母亲的人了,竟然一时感觉,与母亲的关系都更近了。
  马车夫驾驶马车离开长安城,方到了偏僻一点的官道上,便停了马车。
  马车外有许多脚步声,踩着雪质吱呀吱呀的,朝着沈笑语走来。
  “主子说了,这人不论怎么玩弄,日后必然永绝后患。”马车夫和那些山匪吩咐。
  山匪一脸贼笑:“收了银子,办事当然利落,这小姑娘长得美艳,就是肚子里有孩子了。”
  “兄弟们爽了后,自然是
  将她从那悬崖下往下一丢,让她粉身碎骨。”
  “劳请主子放心。”
  山匪掀开帘子,只有铺面而来的血腥味。
  沈笑语早已经知道,那些仇人不会放过自己,一把匕首插入胸口,只可惜那未出世的孩子,不能见见世间光景了。
  也对不起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更对不起父亲,让沈家绝后了。
  “奶奶的,这小姑娘细皮嫩肉的,非得匕首插在胸口,害兄弟们少了乐趣。”
  “反倒还是热乎的……”
  “不好了大哥,锦衣卫来了。”
  “这大冬日的,锦衣卫为何会来?不是腊月锦衣卫不出长安城吗?”
  沈笑语坐在马车上,只能从风吹起来的帘脚,看到骏马和那一身飞鱼服,只有一个人驾马而来,他的肩膀上有好多的雪。
  是来找自己的吗?
  是那夜里的人吗?
  沈笑语睁不开眼,眼皮子好沉啊,只能看到那飞鱼服的男子翻身下马,却偏偏没有瞧见脸。
  “阿杏。”
  那是母亲才会唤自己的乳名。
  罢了罢了。
  沈笑语竟看到父亲了,眼睛里出了幻觉,就是真的要死了。
第2章 谢小公子
  长安城的夏日不比塞北的夏日,没有那么大的炎炎烈日,故而让小时候生长在塞北的沈笑语觉得长安城的夏日不燥热,反而宜人。
  不过生长在长安城的公子哥儿和姐们儿,可受不了这炎热。
  一到夏日不是要冰块放在屋子里,就是要去湖面上吹风。
  景国公府乃是前朝的洛阳公主府邸,用的是南地园林之造景,还特地建了个湖泊,用来给府邸降温。
  湖边有片大柳树,柳树下有个观赏亭,亭边有棵芭蕉树,遮挡了光阴格外凉爽。
  景国公府几位姑娘公子,都会在那里见见朋友,叙叙旧,偶尔沈笑语去和母亲请了安路过观赏亭,就会被人叫住。
  最喜欢处处挑沈笑语刺的,是谢家阿九,是陈郡谢氏的幺子,因为谢家的老爷被登基的新帝命为首辅,谢家阿九这才和父亲来到了长安城。
  景国公府的原夫人,就是谢阿九的姑母,因为沾亲带故,谢九对着沈笑语母女二人,都十分不满。
  “姓沈的那个,你走这么着急,回家有老爹等着吗?”
  十几岁的少年站在亭子的围栏上,从柳树上折下来几根柳枝,将它编织成马鞭子。
  “想来国公爷也不是你亲生父亲,鸠占鹊巢可有意思?”
  谢虞大步子越过假石碓,跳到沈笑语的面前,拦住沈笑语回笑梅院的路。
  “占着诗姐姐的份,在景家当莫须有的三姑娘,也不知你父亲泉下安息?”
  从前沈笑语寄人篱下
  ,从不说多嘴半句。
  现在沈笑语重生了,重生在一天前,也是被这个混世魔王推在地上,砸到脑袋晕过去的。
  从前谢虞说什么,沈笑语都充耳不闻,由他说,反正你不能与傻子论长短。
  现在沈笑语明白了,躲着这些人,他们就顺杆子往上爬。
  少女声音清脆洪亮:“我沈家一门忠烈,上至祖父烈公沈孝君,下至我父亲威武侯,哪个不是战死沙场?连我的姑姑也是死在蛮夷手里,在谢家人眼里,为国捐躯是可以用来嘴上玩笑的?”
  沈笑语一反驳,谢虞反倒是被话噎住了。
  谢虞口不则言:“我没有说沈家侯爷,是说你们这不知廉耻的母女二人。”
  “常听闻陈郡谢氏乃是大昭名门望族,却不知这嫡系子,说的话如此粗俗不堪。”
  “小爷骂的是你。”
  “我知晓小公子骂的是我,我骂的也是小公子。”
  谢虞虽然盛气凌人,但到底年纪小,少儿郎比沈笑语都小了一岁,定性不足,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你骂我还有脸说了。”
  “不是小公子先骂的吗?”
  “好你个沈家小姑娘,你看我不……”
  沈笑语一双笑眼今日睁得圆圆的,看起来一点都不温和,有些薄怒,“小公子要去和府里的世子爷告状吗?”
  “我告诉大表哥后,我看你怎么嚣张。”谢虞指着沈笑语怒道。
  沈笑语看着景诗一个人,坐在不远处的观赏亭里,这个小自己半岁的景家四
  姑娘,可不是好相与的。
  谢虞骂人的话,一半是景诗教的。
  谢虞骂人的理由,也全都来自景诗。
  蠢。
第3章 你左胸下有痣吗?
  “小公子每日,和家中姐姐妹妹待在一起扯花头,难道还要让读圣人书的世子,也和小公子一样在女人堆里吗?”
  沈笑语面容怒气消散,谢虞乐意跟人当枪使,她还不乐意当这个接招的人。
  沈笑语扭头就走,却被谢虞拦住:“话还没说完呢,你走什么?”
  “说完了,是小公子还没被骂够吗?”
  “小爷我今日还真咽不下这口气了,我非得去和大表哥要个结果。”
  被谢虞拽着衣袖,沈笑语离得谢虞更近了,看着谢虞咧着公鸭嗓,叫唤个不停。
  重活一世,沈笑语自是最知道,这些人的软肋在哪里。
  沈笑语:“我都忘了,小公子在谢家行九,上面五个哥哥四个姐姐,自然是什么事,依靠自己的哥哥姐姐,父母宗族就够了。”
  “我谢虞顶天立地,不靠父母宗族,也一样可以出人头地。”
  谢虞离经叛道,一辈子最恨的是,父母兄长替自己铺好了路。
  沈笑语记得,好像谢虞这人后来脱离了谢家,从白身做起,也随着在锦衣卫当千户的表兄,进了锦衣卫当小百户。
  锦衣卫!
  谢虞就这样看着,沈笑语那双桃花笑眼,从得意的笑变成疑惑不解,再变成不敢相信的眼神,最后十分复杂的看了过来。
  那日自己记忆中,好像也听到谢虞在场的声音。
  “怎……怎么……你这样盯着小爷看干什么?”谢虞被盯得头皮发麻。
  “你左胸下有痣吗?”
  沈笑语
  问出后,便捂住了自己的嘴,知晓自己唐突了,再想知晓那个人是谁,也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
  翻篇了,就不该再问起。
  他们毕竟是,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男女,也到了可以定亲的年纪。
  谢虞本是宣誓的霸气,然后染上了一抹红色,他下意识的距离沈笑语远了,双手抱胸:“与你何干?”
  这模样让沈笑语,愈发的不安。
  都开口了,索性再次问道:“当真的有?”
  “我有不有与你何干,你怎得和个登徒子一样?”
  看到谢虞警惕,又十分守护贞洁的模样,“你如何和个良家妇女一样?”
  沈笑语长在边关,塞外荤素不计,就算是小孩子也不惧大妨。
  前世是因为长安城谨言慎行,沈笑语才装得温婉,现在不装,反倒是嘴里没个把门的。
  “三姐,虞表弟,你们在说些什么?”
  景诗本来是不想靠近的,由得谢虞骂沈笑语就行了,她参与进去,难免事后会被父亲训话。
  但明明还是指着沈笑语鼻子骂的谢虞,三两句话下来,反被沈笑语拿捏了,一个劲的后退。
  两人默契的都没开口说,刚才谈论了什么。
  “倒是虞弟和三姐有小秘密了,都不能告诉阿诗。”
  “诗姐姐,这个女人怎么配你叫她三姐?不过是鸠占鹊巢的……”谢虞骂人的话到嘴边,想起来沈家本是忠烈,威武侯也是他幼时信仰,折毁不得。
  “三姑娘,你在这里,可叫奴好找。”
  隋嬷嬷找到沈笑语,将沈笑语带走了。
  谢虞:“喂……”
  你为什么这么问?
  谢虞没有问出来,看着沈笑语离开的背影,突然发觉自己从前说的话,做的事,好似有些过分了。
第4章 威武侯
  “嬷嬷怎么来找我了?”
  “谢小公子可有为难姑娘?”
  隋嬷嬷从前院门房听说,虞小公子来了景国公府,怎么都放不下心来,着急忙慌的就来找了沈笑语。
  她可是记得,每每谢家小公子到了景国公府,沈笑语不是身上负伤,就是被气哭。
  “这小公子毕竟是首辅大人的幼子,我们惹不起。”
  隋嬷嬷叹了一口气,若是威武侯尚且在世,又何至于让姑娘被欺负成这个样子。
  沈笑语笑道:“嬷嬷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谢虞一个黄口小儿,论个子与我同高,论拳头恐怕还没我厉害呢。”
  隋嬷嬷“哎”了一声,“夫人可是说了,长安城凡事有规矩,最忌讳塞北的随意。”
  “可是嬷嬷,笑语近来觉得,人活一世,还是要肆意妄为不惧纲常的好。”
  “你这丫头,反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隋嬷嬷好些年,没见沈笑语笑的时候,漏出来牙齿了。
  隋嬷嬷:“过几日是老爷的忌日,夫人说姑娘若是想家了,就回沈家去看看。”
  “父亲是怎么样的人?”
  沈笑语沿着曲径,远远的就看到了自己住着的笑梅院。
  这院子以前是母亲闺中住的,现在是沈笑语的。
  除了不是自己的亲爹,景国公的确对自己,比自己的亲生三个孩子还要好。
  几年的时间可以忘记很多,沈笑语记忆中的威武侯有些久远了。
  只记得父亲是个胡子糙汉,下颚的胡子扎人的很,
  和景国公这样的白面书生完全不一样,威武侯可以抱着幼女,单手和将士们喝酒、猜拳。
  威武侯,人生唯一的规矩,就是娶了自幼定亲的白家孤女。白玲珑,沈笑语的母亲。
  沈笑语的外祖白太傅全族皆被奸佞所害,幼时养于故交景国公府,与景国公一道长大,后来被先帝赐婚给了威武侯。
  隋嬷嬷:“侯爷那可真是个英雄人物,十五岁的时候就可以单刀赴会,砍下三万敌军将领头颅。”
  “这都被编成话本子了,隋嬷嬷也不说些新鲜的。”
  “若说新鲜的……威武侯倒是性子有些呆了,和夫人定下亲事的时候爬到墙上看夫人,被夫人一个绣花鞋砸了出去。”
  “母亲是喜欢父亲的?”
  沈笑语颇为意外,多年来她一直以为是父亲棒打鸳鸯。
  “那是自然,当年夫人的嫁衣还是夫人自己一针一线自己绣下的呢。”
  这是沈笑语活了两辈子才知道的事情。
  “姑娘也到了可以定亲的年纪了,夫人正在给姑娘相看呢,姑娘可万莫要记得府里的两位公子了,名义上那可是姑娘名义上的兄长。”
  沈笑语被嬷嬷提醒,反倒是愣住了。
  对了。
  几年前的自己,最爱贤名天下闻的紫陵公子,也就是景国公府的大公子,景世子。
  怕小姑娘脸皮挂不住,隋嬷嬷替沈笑语开解。
  “两位公子那般钟灵毓秀的人物,长安城里多少人爱慕?就算是姑娘芳心暗许,也是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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