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见程意泽一直不动，便先起身，将自己的头像贴在了室内区，苏云娴的旁边。
回来时，他看见苏云娴低垂着头，淡淡地笑了声。
左左有些奇怪，推了下程意泽胳膊，“阿泽，快去选呀。”
程意泽艰难地起身，长这么大第一次面临艰难的选择。
他游戏人间惯了，真心和喜欢他得到过许多，也放走过许多。
他年轻，有资本，想要的都太过轻而易举，也就无所谓有什么特别让他珍惜的。
他还向往自由，没人能拴住他。
如果有女孩想要长久的和他建立亲密关系，他会毫不犹豫的分手。
他的确渣。
可至少有一点，他从来不会流连于两个女孩之间。
所以，现在这种情形是他从未遇见过的。
他在心里爆了声粗，妈的，怎么搞得！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
程意泽也不想太矫情，他拿起头像贴，在下最后决定前，回头望了一眼。
望的是——kiki。
他清楚他心里的选择。
只要他在她眼神里看到一丝期待，他宁愿当个出尔反尔的混蛋。
可惜，他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kiki根本没在看他，她低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机，似乎根本不关心他的选择。
程意泽长叹了口气，将自己头像甩在“户外区”。
旁边传来左左的欢笑声，kiki盯着自己从未解锁的黑屏，失了神。
-
时听鹿有些惆怅地回到二楼。
她总有种预感，程意泽可能要永远错过kiki了。
可她不可能帮程意泽去挽回，即使她知道他心里的天枰始终倾向的都是kiki。
因为他今晚已经做出了选择。
无论是出于一时意气还是什么，他都得为这个选择承担后果。
况且她深知阿泽的心性，他显然还没做好认真回应别人感情的准备。
再拉扯下去，受伤的只会是kiki。
时听鹿越想越气愤，真是个小混蛋！
明天要逮到机会，必须得好好骂他一通，替kiki出气。
她洗完澡出来后，看了眼时间，十点二十七。
檀见深这会儿应该还在开会。
她就没有打扰他，翻开微博，发现工作室已经发布了那条十周年福利的剪辑视频并艾特了她。
时听鹿连忙转发，并配文：【漫声的第一个十年我未能完整参与，愿往后朝夕，风雨相伴，静待下一个十年。】
发完后，很快有人转评赞。
时听鹿盘腿坐在沙发上，开始认真翻看粉丝们的评论。
【天哪！《红妆》！我就是因为这部国漫垂直入坑淇淇的！当时千雪一出声，我就被声线惊艳到了！一听定情！】
【楼上顶一个，淇神配演的闻千雪简直仙品！至今是我心中无法超越的角色！】
【妈呀找到家人们了！呜呜我还以为没多少人注意到淇淇这个作品呢！】
【谁懂啊，闻千雪后来君临天下的霸气女帝音，听得我想跪下给电视机磕头！】
【淇淇共情力太强了！千雪死那段我真的哭死55555】
【啊啊啊啊入坑晚的我感觉错过了一个世纪！视频里千雪一出来我脑袋都炸了——这是淇淇小仙女？我擦！就一个字——牛逼！】
【哈哈哈看出楼上的震惊了！众所周知，仙女音只是淇淇的舒适区。她的戏感和声音条件轻松驾驭任何角色。CV圈的全能女神就是这么吊！】
……
时听鹿被这些盛赞搞得有些脸红。
她摸了摸耳垂，接着向下翻评论区，有人开始顺势讨论《红妆》这部电影。
点赞最多的还是一个知名的影评博主：【有一说一，《红妆》这部国漫当年被低估太多了。个人认为《红妆》是近五年来国产最惊艳的一部动画电影，无论是剧情人设、视觉质感、美术特效还是聚焦封建社会下女子群像百态自由而生的立意，都非常高水平。这部电影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国产动漫的高标格制作水准。可惜……千里马常有，伯乐难寻。】
时听鹿盯着这条影评看了两遍，随后轻轻点了一个赞。
无论如何，只要还有人赏识，这部电影就是有意义的。
师兄还有当年团队所有为之抛过热血的人，都是有意义的。
金钱和资本或许可以操纵梦想，抹杀奖项。
但经典却并不一定要诞生于奖项之中。
有口皆碑，有人共鸣，有伯乐赏识。
这才是电影本身，真正的生命力。
这也是他们一群人日以继夜，为之付出的努力。
时听鹿又翻了一会儿评论区。
节目组提醒，到写信环节了。
她刚准备收起手机的时候，微博消息栏又滚出一条新评论，虽然很快就被淹没，但时听鹿莫名停顿了一瞬。
她顺着那个一闪而过的带紫钻标识的ID从评论区一路翻找下去。
大约在300多楼的时候，找到他。
77：【我也在等。等我，或者我和你的下一个十年。】
第41章 心动第7期下
——我和你的下一个十年。
时听鹿眼睛定在这行字上许久。
盯得眼睛有些发酸。
她几乎可以笃定, 这个ID属于谁。
而正因为笃定，才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十年。
算得上一个很漫长的数字了。
它可能是人一生中的八分之一。
而他们两个人用了生命中八分之一的时间。
在我，你中间添上了一个‘和’字。
变成我和你。
命运何其辗转, 让他们相识，相互喜欢，又相互错过。
可命运又何其可爱，让他们重逢, 靠近，互明心意。
并允许了下一个十年的发生。
时听鹿强忍住泪意, 她点开‘77’的蓝底银月头像，进入他的页面。
她走到书桌上，一边翻出信纸，一边大致浏览了下他的主页。
超话认证：超话粉丝大咖（师零淇超话）
IP：北澜
关注：1
全部微博：5006条
他所发的微博数和她的一模一样。
是转发的她每一条微博。
只是单纯转发，偶尔顺着粉丝的话评论一两句。
淹没在她的评论区，毫无痕迹, 毫无蛛丝马迹。
如果不是刚刚这句与其他粉丝话语迥异的留言，如果不是他有意暴露。
她或许, 永远无法在她近200万的粉丝里, 发现他。
时听鹿摁灭手机，深吸了一口气。
将信纸平平整整摊在桌子上。
她红着脸写下了一句，有生以来最大胆的话。
只她此刻心绪澎湃, 万涛汹涌，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话能比眼下这句更能代表她对他的心情。
她出去拿信的时候，脸颊都在发烫。
眼睛小心觑了眼对面的门, 又飞快收回视线, 捏着两封信回屋，锁好门后跳到床上, 拿了个抱枕垫在下巴上。
她嗅了嗅两封信，先打开了另一封。
姜珩：【听鹿，我已经感知到我对你的心意也许你并不需要，抱歉我总是强势地阻断你拒绝我的话。可说来有些可笑，我一向信奉概率论。我坚信这世上没有百分之百的事物，也没有概率为零的不可能事件。何况是瞬息万变的人心。所以，哪怕我和他从没有处于一个公平的起点，我也不会在中途放弃。】
“……”
时听鹿看完姜珩的信后，沉默了许久。
直到这封信之前，她都没想到姜珩对她兴趣这么大，这么执着。
她以为她对檀见深的态度已经如此明显，足以让他放弃。
可眼下这种情形，似乎已经脱离她的预料了。
时听鹿从床上坐起来，歪着脑袋叹了口气。
看来必须找个时间，和姜珩当面说清楚了。
她折好这封信后，放在床上，轻轻拈起了另一封。
想起自己给他写得那封信，再闻着属于他的熟悉的冷杉香，她刚压下去的热意又浮上来。
她调整了一番呼吸，才打开信封。
【因为你对我太过珍贵，在没有得到你明确回应时，我不敢越界一步。即使我心里已经想过千万次。】
“…………”
时听鹿足足愣住一分钟，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随后她脸到脖颈处肉眼可见地飞起一片绯红。
……他、他这话是在回应她那条秒撤回的微信：【在车上，你为什么不亲我？】
时听鹿抄起枕头把自己烫熟的小脸深深埋进去。
与此同时，对面的门里。
檀见深将手上那封信拿起又放下，放下再拿起。
来来回回看过三四遍后，他一把摘下眼镜，甩到床头。
起身在落地窗前踱步了几圈，又表面优雅淡定实则同手同脚地走去了浴室。
打开水龙头，掬了一捧清凉的水，泼到脸上。
屋内，摄像缓慢推近——
灰蓝色的床单上，那封白色绘着个简笔小鹿的信纸被风轻轻吹起一角。
女孩娟秀的字体，在温柔的晚风里羞涩地摇曳着。
【上次约会得到了一束玫瑰。
明天的约会，我想得到一个吻，可以吗？】
……
监视器外。
导演一把捂住脸，“这他喵节目刚录制一半，这是直接谈上了？”
何睿坐在折叠椅上翘着腿嗑着瓜子，津津有味地晃起脑袋来：“啧，第一次见到接吻需要提前打预告的，这可比看偶像剧有味多了。”
女工作人员全部粉红泡泡：“哇！”
何睿还欠欠地提醒：“明天这重头戏，记得提前架好八个机位啊。”
他这边正在兴头上，手机一声震动。
他不以为意地瞥了眼，随后条件反射般立马放下二郎腿，正襟危坐地端起手机。
位高权重的纯爱祖宗Mr.Tan：
【明天，把姜珩弄走。】
何睿：“…………”
-
次日八点。
难得小屋八个人早晨一起出现在了餐厅里。
节目组依旧根据约会场地和搭档给他们量身打造的妆发服饰。
时听鹿下楼的时候，客厅里忙活的众人不约而同望来一眼。
又全都不约而同地怔住几秒。
女孩戴着顶奶橙色的鸭舌帽，浓密的黑发在脖颈两旁编了两个蓬松的麻花辫。帽檐下的脸蛋化了个韩系蜜桃妆，分外漂亮水灵。
身上的穿搭却是纯欲甜酷风，上身一件白色的运动短背心，露出一小截纤细白腻的腰线，下身搭小棋盘格短裙，脚上一双和帽子同色系的匡威高帮帆布鞋。
宛若夏日的橘子气泡水，沁人心脾的清爽气息。
苏云娴从吐司机里取出两片烤好的面包，一边抹黄油，一边笑着说：“小鹿，你说实话，你真的不是在校生吗？”
kiki去自动咖啡机底下接了杯意式浓缩，冲时听鹿一挑眉，“少女，要来杯咖啡吗？”
说完，檀见深就从岛台后面走了出来，手上端着杯牛奶，走到餐桌最右侧。
上面已经摆好了双人份早餐，香肠滑蛋吐司，草莓西多士和水果拼盘。
kiki端着咖啡走过来，调侃了声：“少女还是喝牛奶吧。”
时听鹿在她们的打趣声中慢吞吞走过去。
她一路低着头，害怕和某人对视。
昨晚给他的留信真的快透支她一年的勇气了。
kiki坐在她旁边，见她以蜗牛的速度向餐桌行进着，一个急性子把人抓了过来摁在椅子上，还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宝贝，你脸皮怎么这么薄？说了你几句少女，脸就红成这样了？”
“……”
天知道，她脸红，是因为……她计划今天跟某人接个吻啊。
时听鹿手背贴了贴温度异常的脸，佯装平静道：“没有啊，我就是有点热。”
随后她有些不自在地低头看了眼自己今日的穿搭，小声问kiki，“我今天穿得是不是太装嫩了？”
kiki无言地看着她，“宝贝，你是真的嫩好嘛，还用装？”
她凑近时听鹿耳朵，玩笑道：“姜珩和檀见深眼珠子都快移不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