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珍珍点头:“我宿舍太热了嘛!”
乔父不禁咋舌,闺女怕热,小贺连这种法子都想得出来,比他这个做爹的还要娇惯!这要是还不成,以后哪个男人能招架得住乔珍珍?
乔父从后视镜里观察着闺女的脸色,状似无意地试探:“小贺怎么对你这么好?”
乔珍珍眼珠子转了转,含糊其辞道:“就是同学之间的关心而已。”
“同学?”乔父冷哼一声,“人家对你这么好,给你跑上跑下的,你还跟人是同学?你这也太不负责了,这不是故意吊着人家嘛!”
乔珍珍噘嘴:“谁吊着他了?!”
乔父:“那你要么拒绝,要么就大大方方地跟人谈,你这不清不楚的,算什么事?”
乔珍珍:“他成分不好,怕影响我,说是等家里平反了再说。”
乔父闻言,沉默了好几秒,给她透口风:“重审错案冤案已经是必然之势,领导们已经就此问题,开了大大小小的会,就看什么时候命令下达。”
*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乔珍珍的宿舍。
乔珍珍跑上去快速收拾了几件衣服,便跑了下来。就这一会的工夫,她头上便出了不少汗。
乔父知道楼上会热,但没想到会这么热,也幸亏小贺同志人细心,不然闺女真要遭大罪了。
乔父将乔珍珍接上后,又转头去接李旅长家的四女儿李建英。
她也考上了一所首都的大学,只不过名声没有乔珍珍的学校响当当。
李建英事先并不知道今天会是乔叔过来接她,看到车后座的乔珍珍,干巴巴地打了声招呼后,还是上来了。
乔父又去另一所学校接了一个小姑娘,这才开始回驻地。
乔珍珍再次回到家属区,趁着假期,重新捡起了炖汤的工作,继续给乔父调理身体。
因为天气热,食物不禁放,所以中午不炖汤,只晚上炖一小锅。
乔父今年无论是身体还是精力,都格外得好,事事也都顺心。
去军区开会时,碰到以前的战友,都说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乔珍珍这次回来,特意找小庄打听了下,当初那个腿部被炸伤的年轻小兵,说是腿伤早就已经养好了,不仅没留下什么后遗症,还因祸得福,调到了小车班。
乔珍珍听后,这才放下心来。
八月中旬,乔父收到命令,带着手底下的兵进山区拉练,这一去,没有个把星期不会回来。
乔父走后,乔珍珍决定提前返校,给贺景行一个惊喜,顺便陪他过生日。
她在家里给乔父留了张纸条,便坐上物资车前往首都了。
为了躲避中午的太阳,乔珍珍四点多就出发了,然后连坐五小时的卡车。
到达首都时,正好是十点。
她一下车,整个人都不好了,猛灌了一大口泉水,状态这才恢复过来。
她深吸一口气,没回学校,而是转头去了糕点店,找师傅买了个还没来得及裱花的蛋糕胚。
她打算等回学校后,亲自动手,用空间里的水果装饰一下,做个美味的水果蛋糕,给贺景行庆祝他的二十岁生日。
他出门在外,家人都不在身边,又没有什么朋友,生日肯定就随随便便糊弄过去了。
乔珍珍提前数着日子,就算昨日乔父没进山,她今天也是要回首都一趟的。
乔珍珍到学校时,正好是饭点,因为要给贺景行惊喜,她故意避开其他人,先去了贺景行租的那个小院。
她将蛋糕背在身后,偷偷往院子里瞧了瞧,见东厢房是上了锁的,这才放心进去。
徐老太太在家,正躺在正房的躺椅上,优哉游哉地吹着风扇。
乔珍珍已经跟她很熟了,过去跟她打了声招呼:“徐奶奶。”
徐老太太见是她,奇怪地问道:“你不是回家去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乔珍珍解释:“我来给贺景行过生日。”
大中午的,她在外面走了一圈,脸都是火辣辣的,放下手上的东西,先去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洗脸。
冷水浇在脸上,整个人才算是活过来了。
乔珍珍问徐老太太:“对了,他这段时间过来吗?”
徐老太太:“每天中午会过来,大概待一个小时,看会书就走了。”
乔珍珍一看手上的表:“那他应该很快就要到了,我得找个地方躲一躲。”
乔珍珍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上锁的东厢房时,眼睛一亮。
第61章
乔珍珍跑过去推了推最上面的小窗, 果然没锁。
她回来拿东西,顺便嘱咐徐奶奶:“等会你千万别告诉他我回来了啊。”
徐奶奶点头:“我懂,这叫惊喜。”
乔珍珍搬了一根板凳,站到窗前, 先将自己的书包扔了进去, 再将蛋糕安全放至书桌上, 最后是自己。
徐老太太看她往里爬,吓得从正房里跑了出来:“小姑娘,快下来, 这多危险呀。”
“没事,不会摔。”乔珍珍身手还算利落,脚尖顺利踩到了书桌上。
她回头,看着还留在窗外的凳子,讪笑道:“徐奶奶,你帮我把凳子拿走吧。”
徐老太太摇了摇头,感叹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哟……”
乔珍珍拍了拍手上的灰,重新将小窗恢复原状, 再从桌上跳了下来。
贺景行肯定想不到她会在这里,乔珍珍对于自己找的藏身地,十分满意。
趁着四下无人,乔珍珍把蛋糕胚拿了出来,上面已经上了一层奶油打底,剩下的就可以让她自由发挥了。
野樱桃、草莓、桑葚,只要能往上放的, 她通通都放了, 虽然看着有点乱,但胜在水果新鲜, 颜色丰富,最终效果还是不错的。
生日蜡烛还有火柴她早就备好了,一直支棱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为了不露出端倪,她抱着蛋糕蹲在书桌下,不敢开风扇,也不敢开窗,只生怕被贺景行发现。
因为心情紧张,再加上屋里不透气,没多会,脸上又起了一层薄汗。
乔珍珍屏息静气,等了十来分钟,才听到院门被推开的咯吱声。
乔珍珍立马开始划火柴,一连划了好几下,才将生日蜡烛给点了起来。
贺景行耳朵微动,看向东厢房,上面原封不动地挂着一把锁。
他抿唇往门口走,然而离得越近,那种预感就越发强烈。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一道明亮又温软的身影跳了出来。
小姑娘手上捧着蛋糕,或许是因为太热,脸颊红扑扑的,额发被汗水打湿,那双桃花眼潋滟至极,却只有自己。
他听见她脆生生地说道:“噔噔噔,你的小可爱出现啦!”
“这是我为你亲手做的蛋糕喔~”
贺景行终于舍得移开目光,看向那个五彩缤纷的蛋糕,中间那一点火光,仿佛将他整个世界都照亮了。
乔珍珍在旁边为他唱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
生日歌结束后,乔珍珍将蛋糕放在书桌上:“好啦,你现在可以许愿了。”
贺景行倾身将她抱住,仿佛要将她融进骨血里:“我的愿望已经完成了。”
“不行,你再想一个。”乔珍珍很关注这个问题,这关系到明年该怎么给贺景行过生日。
贺景行放开她,然后闭上眼,认认真真地许了个愿。
两人一起吹灭生日蜡烛,乔珍珍开始分蛋糕。
“是不是热坏了?”贺景行看到乔珍珍眼睫毛都快沾上了汗珠。
他知道她最为怕热,起身将窗户推开,又去开了风扇。
乔珍珍摇头:“我光顾着不被你发现了。”
贺景行垂下眼眸,拿帕子给她擦汗。
乔珍珍回来得急,还没吃午饭,水果蛋糕再好吃,也抵不了正餐。
可现在去食堂,只剩下些残羹剩饭了,出去吃又太热。
最后,贺景行给徐老太太送了块蛋糕,然后借用了她的厨房,利用简单的一些食材,给乔珍珍做了个什锦炒饭。
两人商量后,决定等到日头没有这么大的时候,出去看个电影,再去外面吃点好的。
其实学校里的饭堂也常放电影,只是没有座位,而且贺景行在学校的时候,很注意跟乔珍珍保持距离。
再加上他言行举止都冷冷的,周围的同学只知道他们两个是从同一个生产队考上来的,虽然也会坐在一起说话,但两人的关系好似并不十分亲近,更像是点头之交。
等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乔珍珍在徐老太太家洗了个澡,然后换了条红白格纹的连衣裙,两人一起出去看电影。
贺景行看到她的耳环,问:“这是我之前送你的?”
乔珍珍点头:“是呀,这耳坠太贵了,我上学都不敢戴,怕弄丢了。”
“丢了的话可以再买。”
乔珍珍瞅他:“你是不是发财啦?能不能带我一个?”
贺景行:“你缺钱?”
乔珍珍摇头:“我不缺钱,我爹每个月还给我生活费呢,但是我也不嫌钱多呀。”
贺景行摸了摸她的头:“好好上学,挣钱的事先不想。”
投机倒把是要抓进去坐牢的,贺景行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赶在来首都前,匆匆去了港城一趟。而他挣了那一笔钱后,就再没动过赚钱的心思。
乔珍珍也就是随口那么一提,很快就又说起其他的事了。
*
两人看完电影出来,已经快六点了,正好是饭点,两人去了一家主做烤肉的老字号饭庄。
乔珍珍点的都是招牌菜,饭庄里的牛羊肉品质都很好,腌制得也十分考究,一上火开烤,那个香气,馋人得很。
乔珍珍这一顿吃得格外满足,结完账后,两人准备回学校。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但还没完全黑。
吃饭的地方距离学校相隔两条街,两人也就没坐车,决定步行回学校。
太阳一下山,温度便慢慢降下来了。
乔珍珍走在路上,凉风拂面,十分舒服,正好也能消消食。
两人并肩而行,贺景行扭头看乔珍珍,见她心情颇好,便道:“等会要是走累了,就叫我背。”
乔珍珍嘴里哼着歌,点了点头。
两人正往前走着,旁边一辆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严锐从驾驶座上下来:“乔珍珍?你不是回家属区了吗?”
乔珍珍认出严锐:“严同志,我今天刚回来,学校里有事。你这是休假了?”
严锐颔首:“我陪我娘出来吃饭。”
两人打招呼的时候,后座的车窗摇了下来,严母朝乔珍珍笑了下:“珍珍啊,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玩?”
乔珍珍礼貌地喊了声阿姨:“我刚吃完饭,正回学校呢。”
严母不赞同道:“你这么一个小姑娘,还是要早点回去,这外面多不安全啊,万一碰到什么坏人。”
乔珍珍眨了眨眼:“没关系,有人陪我,谢谢阿姨关心。”
严锐皱着眉头,暗自打量那个男人,第一眼的时候,他就不太喜欢这个人,所以也没跟他打招呼。
贺景行听到乔珍珍提到自己,适时地走上前来,主动朝严锐伸手:“我是珍珍的朋友。”
严锐下意识回握,尽管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男人抬手时,那一抹反光还是很快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乔珍珍托他买的那块手表……
严锐心里咯噔一下,再次看向面前的男人,手劲下意识加重,随即,对方以更重的力道回击,两人的手僵持住了。
乔珍珍并未察觉到两个男人的暗潮汹涌,朝严母道:“阿姨,天快黑了,我得回学校了。”
说完,又朝严锐挥了挥手:“严同志,再见。”
严锐“嗯”了一声,先松开手,重新上车。
他慢慢活动着自己隐隐作痛的指节,同时透过车后镜,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尽管他们只是并肩而行,也并未作出任何亲密行为,但自有一种隔绝他人的氛围。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戏了。
想到自己特意赶在九月开学前休假,原是打算明天就去爷爷那里找她,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不对,严锐想起那块手表,他早就晚了……
车后座的严母还在不满:“乔家的这个女儿,这么晚了,还跟男同学在外面,我是真不愿意让她进咱们家的门,可你爷爷还有你爹,都觉得好……”
严锐怅然若失地坐在驾驶座上,迟迟没有开车,听到这里,终是忍不住打断道:“娘,你用不着苦恼了,她压根没看上你儿子。”
严母梗住,看向驾驶座上的儿子,背影萎靡,仿佛被抽去了精气神。
她想到之前吃饭时,儿子一说起明天要去看老爷子,神态都透着轻快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