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梵还是那句话：“到时候再说。”
芯片还没联系上基地卫星，她现在没有选择权。
而且根据那位兽神前辈的话来推测，就算现在人类行星科技发展迅速，技术突飞猛进，恐怕失联两三年内也难以连接。
毕竟那位兽神前辈连接了二十多年才有结果。
“哦——到时候再说啊。”巫魅拉长尾调，笑意盈盈。
“行了，织你的布吧，我回去烧砖了。”
重梵不想和巫魅极限拉扯，直接转身走人。
巫魅这张嘴，也没几个能拉扯过她。
——
重梵前脚刚从巫魅那里回来，还没喘口气喝口水，苍修带领一名白虎兽人冲到焙烧窑。
“小梵首领！小风祭司有事找你们！”
看这名白虎兽人跑得这么急，重梵立刻放下刚拿起的图纸，和苍修一起去兽神城。
万兽城就在兽神城对面，离得不远，但两座城池的领土面积都很广。
苍修兽形状态下，从焙烧窑出发，需要大半个小时才能赶到兽神城内围。
兽神城内围，兽神树下。
沐知风不止叫来了重梵和苍修，还有兽神城主晁昂、盐城城主沙云霆、以及在周边地带执法的谷薇儿。
“我找到了兽神树枯萎的原因，以及兽潮形成的原因。”
沐知风开门见山，半点关子都不卖，直接说：“兽神树借助土地扩散化形能量，能量扩散以兽神树为中心。而金岩晶，借助兽神树下的土地，吸取雌性灵力。
“扩散和吸取，两股能量碰撞，互相干扰，导致化形能量产生向外扩散的干扰波段，刺激那些体内没有化形能量的肉兽发生暴乱，形成兽潮。
“而金岩晶里吸取的灵力越多，它对兽神树的干扰也越大。长年累月的干扰压制，造成兽神树枯萎。”
血淋淋的真相太过刺耳，在场雄性兽人羞愧难当。
“原来兽潮……是这么来的。”沙云霆以前还总在困惑，他们部落的传承里，先祖时代并没有关于兽潮的事传下来。
是最近几百年来，才出现兽潮这种浩劫，且逐渐加剧。
兽潮由最先的近百年一场，渐渐演变成如今的二三十年一场。
“所以现在金岩晶被取下来，外面的兽潮应该已经平息。你叫我们来还有什么别的事，是找到挽救的办法了吗？”重梵开口询问。
在其余兽人的紧张注视下，沐知风缓缓点头。
“我只想到一个办法，代价很大，并且可能没有用，只是我的猜测。”
重梵直接说：“你先说。”
沐知风看看在场的雄性兽人，开口说出他的办法：“我需要你们尽快、尽可能多的，把雄性兽人的血，洒在有雌性兽人居住的土地上。”
这个解决办法乍一听，怎么想都没什么道理，沙云霆和晁昂迟疑起来。
沙云霆先问：“小风祭司，你这个猜测，有什么依据吗？”
“当初，金岩晶以雌性兽人的血和灵力为引，借助兽神树下面这片土地的力量，吸取大陆雌性身上的灵力。
“后面的事你们也看到了，雄性兽人的血能封存金岩晶，压制它的吸取。”
沐知风的视线从在场所有雄性兽人身上扫过，见他们都没有开口反驳，他才继续说——
“兽神树接近枯萎，已经散发不出化形能量。而它之前扩散出去的化形能量，由近到远，还有一部分化形能量留在远方的土地里。
“相信你们也看得到，兽神城里新出生的幼崽，无法化形的数量最多。而远方土地里还残留化形能量，这种幼崽无法化形的情况还比较少，相比兽神城周边地带要好很多。”
沐知风说的每句话都是不争的事实，任何狡辩都显得苍白。
晁昂问他：“那为什么要洒血？”
“我要抢救兽神树，需要让它暂时吸回这部分土地里残留的化形能量，疗养自身。等兽神树恢复过来，能再次依靠它自己释放化形能量，一切才能回归正轨。
“而金岩晶之前吸取的雌性灵力，还有很多也残留在土地里，这些灵力是最大的阻碍。
“不管我怎么向兽神树输入木系生命能量，土地里有这些残留灵力阻碍，兽神树都无法把它扩散出去的化形力量吸取回来。
“我想，只有彻底清除金岩晶吸取的残留灵力，才能终止金岩晶对兽神树的损害。
“等兽神树吸回它的一部分化形能量，让它体内的化形异脉苏醒过来，我向兽神树里输入的那些木系能量，才能真正开始疗养它。”
重梵听到这里，开口问他：“化形异脉？”
“是的。”沐知风点头，“我在兽神树仅存的几片枯叶里，探测到很细弱的一条叶脉，类似我们的异脉，这应该也是它能自主产生化形能量的关键所在。”
重梵难掩诧异，只能说：“看来兽神二十年的能量传输，孕养出了不一样的能量体。”
沐知风再次点头，看向旁边其余兽人。
“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代价巨大，你们可以选择不信。但目前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一个办法，其余实在无能为力。”
沐知风说完这些，想了想，叹口气，继续说：“如果你们都觉得这个办法很荒谬，不用尝试的话……”
“凭什么由他们觉得，这一切哪怕是雄性先祖造成的，不是他们亲自干的，这么多年来他们也是受益者，不是吗？”
谷薇儿打断沐知风的话，冷声说：“我觉得一点都不荒谬，金岩晶的存在才叫荒谬！不管怎样，不管有没有用，为了部落里新出生的幼崽，姨父，我带人去试！”
如果洒雄性兽人的血就让他们听了这么不适，那这几百年来雌性受的压迫，流的血与泪，远比这点血来得更痛！
第143章 143：濒死绽放的文明（3）
考虑到整个部落的后代，沙云霆沉思过后，开口说：“谷薇儿说的在理，为了部落里新出生的幼崽，为了整个兽人种族，小风祭司，大家试一试吧。”
连金岩晶这么荒谬的事都能发生，相比之下，小风祭司提出的解决办法至少有理有据。
沙云霆现在不求太多，只想让种族能够延续下去。
晁昂问他们：“那下面部落如果对这产生怀疑，发生暴乱，我们要找个什么理由解释？”
“晁昂城主，难道大大方方地承认那段历史，对你而言就这么困难？如实地和下面部落说清楚，就这么困难？
“雄性的尊严和颜面，已经重要到提都不能提这段历史？
“为了维护你的尊严，你要不顾所有雌性受到的压迫和不公，抹灭她们经历的苦痛，扼杀她们开口控诉的权力，是吗？”
重梵刚说完这些，谷薇儿接上她的话，厉声质问——
“你这样，和当年那些为一己之私打碎记事石壁、让文明传承断了层的雄性先祖，又有什么区别！
“粉饰有什么用，找理由有什么用！在兽人种族存亡面前，看着这棵枯萎的兽神树，你连正视那段历史的勇气都没有吗！”
谷薇儿抬手指着兽神树，字字句句犀利尖锐。
还需要找什么理由向下面的部落解释，这段历史不就是最有力的理由吗！
整个兽人种族的存亡，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看到神色激动的谷薇儿，晁昂转向重梵，开口问：“如果三大城派人下去，你们是要派她吗？她对雄性兽人的敌意太重，真的能正常执法？”
重梵反问他：“你仔细了解过谷薇儿的执法队吗？”
晁昂张了张嘴，话在嘴里卡顿。
他确实没有仔细了解过，但凭借他对谷薇儿的印象，他继续开口说：“没仔细看过，但我觉得她手里处决的，应该都是雄性兽人吧？”
“是的。”重梵并不否认。
“如你所猜想的，她带领执法队处决的大部分都是雄性，确实是这样。之所以产生这样的局面，为什么，你难道不能用脑子想想吗？
“雌性被压迫成这样，以她们的战力而言，她们有多少能出去作恶？
“我们并不是要让所有雄性兽人死绝，我们只是要让那部分行为恶劣的兽人，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不论雄性还是雌性！”
这只是一个比例问题。
她们不是没有处决过雌性，而是雌性在其中占比太少，所以看起来好像处决的全是雄性兽人。
话到最后，重梵继续说：“我相信小风祭司把我们叫来，是为了整个兽人种族的存亡。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希望你们能全部放下偏见，为同一个目标努力。
“也请你们铭记，律法是公平的，神圣的！执法成员在执法之前，第一个处决掉的，应该是自己的私心！
“我会尽可能详细地为执法队制定法律条规，这些规定就是你们执法的依据！
“三城执法队互相监督，这样够了吗？”
晁昂没再开口说话，只点了点头。
沙云霆开口道谢：“那就麻烦两位，为我们兽人种族费心。”
如果沙云霆他们知道，兽神树曾经蕴含的能量足以为重梵和沐知风开启回家的门，哪怕如今兽神树已经接近枯萎，他们也根本不会放心让沐知风来救。
而他们之所以现在对重梵和沐知风这么崇敬，是因为兽神在遗留影像里最后那一鞠躬。
兽人无法听懂人类语言，他们误以为重梵和沐知风在人族地位更高。
在他们眼里，如今重梵和沐知风也是神明。
遥远的光年之外，那个人族，被他们视作了神族。
“既然决定好，那三座城池就尽快组建执法队，我们需要在兽神树枯萎之前消除地下灵力的影响。否则等兽神树彻底枯萎，什么都来不及了。”
沐知风听到现在终于开了口。
重梵看向谷薇儿，叮嘱她，也是叮嘱沙云霆和晁昂：“执法队成员下去之后，一切原委都可以如实说，除了兽神树的困境。
“记住，如果要说，就说等大陆上的恶劣兽人除尽、兽神消除怒火，等金岩晶吸取的残余灵力消散、兽神树恢复生机，新生幼崽自然能化为人形。
“千万别说兽神树很难恢复，这一点记清楚。
“被逼到绝境的人什么事都能干出来，那些犯事者到时候一定会阻碍你们执法，甚至攻击你们，你们需要下面其余兽人的配合。
“必须给下面所有部落留一份兽神树肯定能恢复的希望，有生存的希望，他们才会配合你们。
“如果他们知道兽神树恢复的可能性很低，那他们大概率会直接等死，不会和你们一起做最后的奋斗。
“单靠我们三座城池的执法队伍，想在兽神树枯萎之前，把雄性兽人的血洒在所有有雌性居住的土地上，这太艰难了。”
安静听重梵说完，沐知风才说：“是的，不要在无谓的事上浪费时间。号召下面所有兽人，大家尽快完成正事。”
沐知风侧目看向重梵，又提醒她：“新制定的条规也要考虑兽人大陆的实际情况，这里战斗很频繁，抢掠也很正常。”
甚至在兽人大陆上，抢掠是获取资源的主要方式。
重梵点头。
“这个我知道，还有一件事，许多兽人发生抢掠的主要原因在于食物不足，他们能从自然界获取的肉兽有限。
“如果教会他们食用植物，储存植物，扩大食物来源，这种抢掠情况应该会改善很多。
“而且有食物做引诱，他们配合我们行动的积极性会提升。”
重梵从没想过要把面粉淀粉的制作方式永远握在手里，她们三座城池已经拥有了最好的资源，并不差这些。
看晁昂和沙云霆还在犹豫，她继续说：“植物长在那里，要是不吃不储存，过季就会坏掉。
“我们处理不完那么多食物，与其就这样浪费，不如让大陆上其余兽人吃饱一点。
“以我们三座城池的名义传授他们制作方式，也能增加他们对我们三座城池的善意与敬重。
“或者换个方式，我们慢点推进。先选择几个大型部落，教会他们用植物制作食物，和他们达成长期交易，换取他们的合作配合，更甚至追随。
“等把他们发展为我们在下面的盟友，再让他们去发展其余部落，这种方式你们觉得呢？”
白送确实会让沙云霆他们很难接受，但如果是发展追随者……
想到下面的部落可能陆续成为他们的追随者，以另一种方式加入他们的城池，接受城主的调令。
晁昂立刻开口答应：“这样也好！饿死的兽人会少很多，抢掠食物、食用兽人之类的行为也会少很多。”
第144章 144：人族历史（1）
沙云霆有些犹豫，提醒重梵：“小梵首领，那些制作方式是你们的，如果你们同意向下传播，我没有意见。
“但我们之间有五千罐淀粉的约定，如果淀粉的制作方式在大陆传开，所有部落都会做，我们就没法再用淀粉找其余部落换取大量地果。”
盐城一直以淀粉作为交换物，向周边大大小小的部落大批收购地果，让那些部落兽人为他们劳动。
猛然要把淀粉制作方式传出去，换句话说，淀粉贬值了，换不到那么多地果了。
那盐城承诺给重梵的每年五千罐淀粉，再履行起来也有难度。
“约定的是五千罐，你们还能供多少？”重梵问他。
沙云霆估算一下，试探性地回她：“你看、我们把淀粉改成三千罐，其余的换成两百罐盐行吗？如果下面部落都会自己制作淀粉，我们就换不上来那么多地果，盐城领地内生长的地果有限。”
“可以。”重梵答的干脆，又说，“如果以后开始大批耕种地果，提高地果的产出量，我们之间关于淀粉的交易再议，现在先这样。”
沙云霆没听懂她这番话的意思，但他听懂了最后一句。
“好，现在先这样，以后有改动我们再商量。”
重梵点了点头，看向其余人，目光落在沐知风身上，问：“大家还有什么事要说吗，没有的话就各自回去准备。”
沐知风率先开口回她：“没事了，你们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要商量，就尽快准备吧。”
“你们呢？”重梵看向晁昂他们。
众多兽人纷纷摇头。
——
回城路上，谷薇儿和重梵说了很多她们在周边执法时遇到的各种情况，以及她们长期外出需要的物品。
直到她们聊完，苍修还是一声不响。
重梵都觉得奇怪，拍拍他的脑袋，问他：“苍修，你是不是有点社交恐惧症？”
她确实发现，苍修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基本不开口，就站在那儿当个冷酷帅气的摆件，一言不发，听她们讲话。
重梵都差点把他当成不会说话的坐骑。
“社交恐惧症是什么？”坐骑终于舍得开口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