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断玫瑰——习雅【完结】
时间:2024-03-23 23:04:20

  苏情在沙发边看我一眼,极轻的点了下头。
  他们离开,我拉着毛豆坐下来,在做了超长铺垫以后,我小心翼翼的问他:“毛豆……爸爸想跟你说件严肃的事。”
  毛豆歪着小脑袋:“什么事?你今天又不回家,是吗?”
  我摇头:“我可能……”
  毛豆用他的小眼睛盯着我:“得了绝症?”
  毛豆说到这就哭了起来,“你要死了了?我……我…那我…是不是…”
  可是,他还没说完,又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好主意,“那我是不是可以换一个经常回家的爸爸?”
  小孩子的脑袋里,怎么有这么多奇怪的想法。
  我纠正他:“我没有要死,我也很健康,你暂时换不了爸爸。我只是……要和你妈妈…分开。”
  毛豆白了我一眼,“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你走呗!我等你回来。”
  我本以为他要大哭,或者不依不饶,这突如其来的坦然搞得我不知所措,“为…为什么?”
  毛豆掰扯着奥特曼:“我喜欢吃妈妈做的菜。”
  他把奥特曼的手脚折回去,突然转过身,指着我的鼻子,板着脸问我,“你们是不是要离婚?”
  我屏住呼吸,“你知道了?”
  “唉………”他叹了口气,像个小大人一般坐了下来。他拉住我的手,“丁先生,天涯何处无芳草,算了吧……我妈妈的菜,你又不爱吃。”
  他说话像个小大人,我怀疑这不是他的真实想法。
  “这些话,谁告诉你?!”我抓着他的手臂质问他!
  毛豆被吓到,缩了一下脖子,哭了起来:“爸爸……打我……哇……”
  “你妈妈教你的?”我继续追问。
  毛豆拼命摇头,“小雨…小雨爸妈离婚了,他…他爸爸做的饭好难吃……”
  算了……
  我起身给他抽了两张纸,“擦擦,我会让奶奶照顾你。”
  “我不要!!”他大声反抗,“奶奶好凶!我就要我妈妈!我要我妈妈!!!”
  他拒绝沟通,哇哇大哭。
  “吵死了,真是搞不定你。”他吵得我头疼,“先去学校。”
  这件事结束,我都想转换策略。
  悦悦读高中了,基本不要管,倒是省心多了。
  可是,离婚选孩子,终究不是买菜,不要这个,就可以选择那个。
  当天下午,我收到苏情的微信,她已经去提交了起诉申请。没多久我就打了法院朋友的电话,说了些好话,让他们尽快立案。
  第二天下午,我接到了法院电话,通知我隔天到法院进行诉前调解。
  三天结束的意思,并不是开庭审理案件。而是提交起诉,让法院进行诉前调解。我和苏情两个人谈好条件,让法院调解离婚,并让他们立刻出调解书。这样就可以快速拿到离婚证。
  调解当天,我下午两点半就到了法院。负责我们案子的庭长姓徐,是个女的,将近四十岁,个子偏高,骨架也比平常女人粗一些。穿上法院的工作服,颇有威严。
  这个徐庭长是外地人,跟我不熟。我相熟的那位叫江宇,今天正在开庭。
  我坐在徐庭长办公室,徐庭长拿出一袋卷宗,打开看了眼,然后问我,“你是丁文?”
  我回答:“是。”
  办公室里其他几个人,一起朝我看了过来。
  被四五个人盯着,我只觉得脖子发凉,于是多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事。”徐庭长打开卷宗,从里面拿出一沓材料,“有个事,我想问一下。”
  “您请说。”我客客气气。
  不认识的人,先不得罪,晚点找熟人问问再说。
  徐庭长打开卷宗,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压在桌上,“这位女士,认识吗?”
  那是文宿。
  我突然警惕起来,死死盯住那张照片,“这照片哪来的?”
  在法院出现的照片,绝对没那么简单。
  “丁先生,您妻子起诉您出轨,就现有的……”
  “什么?!!”我蹭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厉声质问:“她起诉我什么?!”
  “婚内出轨。”徐庭长不紧不慢的回答我。
  意识到自己可能处于下风,愤怒像海浪一样将我包裹,我握紧拳头用力锤了一下桌子,大吼:“我什么时候出轨了?!她人呢?!叫她过来!我们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她为什么反悔!为什么?”
  方庭长翻了一下资料,“七年前,于珊、苏h、王沁,六年前,梁娇、钟语、五年前………今年,许静、林漪、苏汶。”
  苏汶?
  文宿?
  我竟然是在法院知道她的名字,但我不能承认。
  “放你妈的狗屁!!随便找一堆女人的名字,就可以污蔑我出轨吗?!证据呢?!证据呢?!”我用力敲着桌子,声嘶力竭:“苏情是不是想得太美了?!怎么?想用出轨来让我净身出户吗?!他妈的做梦!!”
  我真他妈没想到,苏情这个女人,竟然算计我!!
  愤怒像火山一般在身体里炸开,每一个神经都在嘶吼。
  苏情当时要是在现场,我他妈一定一巴掌扇死她!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事实胜于雄辩”!
  见我这么激动,后面坐着的两个男同事迅速过来拉住我,“这里是法院,不是街边打流的地方。”
  较年长的男生拍了拍我的肩膀,提醒我,“殴打庭长,是要拘留的。”
  与此同时,年轻的男人,给我倒了杯水,放在我前面,“喝杯水平复平复,生气不利于调解。”
  “你不知道她的起诉内容?”徐庭长也感到有些疑惑。
  那位四十几岁的男人走到徐庭长身后,小声的说:“他跟江宇有关系,本来江宇想亲自负责。谁知道证据提交上来对被告非常不利,江宇面子上挂不住,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不好意思说清楚。”
  徐庭长瞬间冷了脸:“越城法院都什么风气!”
  他小声说,跟大声说也没什么区别。
  听到这句话,我几乎跌坐下去。
  椅子受力,发出一声巨响,椅背猛的晃了两下。
  我被算计了。
  被我最信任的人算计了!
  我想过很多可能,但我没想到苏情会算计我!
  我是真心把她当家人的。
  我以为,我们之间即便没有爱情,总有点亲情。毕竟我们一起生活十七年。我们相敬如宾,我们从不吵架……
  也是,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吵架的夫妻。
  吵架的,倒是长长久久,和和顺顺。
  像我们这种不吵架的………才是真的有隔阂。
  为什么?
  她有什么不满,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非得走这一步呢?!
  我坐在椅子上,两只手用力扯着头发。我回想着过去,我努力的想要想起苏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心的。
  不!应该说。是什么时候在意这些的?
  难道,她还会在意这些?
  我无法代入理解她的想法,陷入各种问题循环。
  “江宇呢?”我问他们,我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法院的人,更懂法。我希望能有个懂法的人给我分析分析,然后指条明路。
  当我寄希望于江宇的时候,我才记起,江宇正在开庭。
  他推了我的案子,逃到了别的案子上,他再也靠不住了。
  “法院有法院的规定,他要回避。”徐庭长回答得有理有据。
  这的确是法律上的规定。
  但是,在三线城市,法律规定,全是漏洞。毕竟,谁会在判决书上写“庭长和被告认识”。
  我要做的是混过今天,再想其他办法。
  三线城市的人际关系,还有翻盘的筹码。
  “我…我懂…”我伸手去掏手机,“那…那个…我先打个电话。”
  我从办公室出来,站在法院悠长的走廊里,给我相熟的一个大老板打电话,打听关于这个徐庭长的来历。
  老板听说我要离婚,就问我是不是因为文宿。
  我只是笑了笑,把话题拧过来,“主要是我现在想找找突破口。”
  “那你惨了,一线城市严打的火烧到越城来了,徐庭长是省人民法院调任过来的副院长,她的背景可不得了。说是调任,其实就是省院的一双眼睛。”
  顿了一下,朋友又说:“也就你倒霉,这个徐庭长,昨天才上任,就这么巧,接到你的案子。”
  话说到这份上,我已经听出来了,这是个女包公,铁面无私。
  难怪苏情这么容易答应离婚。
  难怪江宇要避嫌。
  “还是你们消息快。”我苦笑。
  “不仅法院,县委书记都抓了,越城要变天了。”老板朋友调侃我,“丁主任做金融,不需要知道这么细。我们就不一样了,在越城开厂,靠天吃饭。不时刻关注这些,指不定哪天我就倒闭了。”
  政局变化,的确影响很大。
  比如我,深受其害。
  我给朋友道了谢,就挂了电话。
  我仰头看天,外面乌云密布,想要突破,恐怕不容易。
  就在我转身进去的时候,看到苏情从长廊的另一头朝我走过来。
  她那天……很不一样。
  她没有再穿那些便宜又不合身的衣服,而是换了一件咖色的宽松衬衫,搭配黑色阔腿裤,再加上高跟鞋的加持,整个人气场强大,像一个充满力量的女强人。
  我的视线穿过长廊,看她从午后的阳光中走近,身旁跟着一个穿西装戴眼镜的男人。
  苏情,请了律师!
  我,一人奋战!
第31章 调解失败
  我双手叉腰,用力呼了口气,将沸腾的怒气压下去一点。我想我应该平静一点,毕竟这是法院。不明智的动作很有可能成为呈堂证供。
  我的脑海里不断做着思想工作,希望自己理智、冷静,从而为自己寻求最大的利益。
  因为我还有文宿和孩子要养,我不能净身出户。
  即便没有他们,我又凭什么让苏情得到我的财产,她工于心计,我应该让自己跌进自己的局里。
  我不断自我攻略,脑子被理性攻占,身体却有更强悍的本能。
  “苏情!你他妈……!!”我三步并两一把掐住她的手臂,“你今天最好给老子说清楚!”
  苏情穿上高跟鞋,比平常高一些,看我的时候,不再处于下方。
  她目光凌厉,语气却格外平静,“起诉书上写得很清楚,为什么不让江法官告诉你?”
  她一句话戳中我的痛处。
  我根本不知道起诉书写得什么,江宇早就为了自己的利益抛弃了我。
  到现在,我还被蒙在鼓里。这种事本不会发生,我错就错在请客吃饭,想着攀关系走捷径。
  我站在那里,胸口烈焰剧烈燃烧。
  我紧紧拽着她,手上一寸一寸收紧。
  外面没有空调,大滴大滴的汗从额头往下淌。
  苏情突然开口:“丁文,现在才知道后悔,晚了。”
  “苏情!!!”我呵斥她。
  这一幕的起因,我根本无从追溯,更别谈什么后悔。我就像站在迷雾里,突然被人打一拳,只知道疼。
  那一刻,我的理智仿佛被走廊里的烈日晒干似的,垂在身侧的拳头,一瞬间握紧,径直朝她脸上挥去。
  刚使劲,我的手腕就被她带过来的男人扣住。
  “丁先生,要是多一条家暴的话,恐怕会对你更不利。”
  男人比我高,看我的时候垂着眼,看上去温文尔雅,说的话却一针见血。
  我用力抽回自己的手,“那是我的事,你用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话?”
  我试图寻找苏情的错处。
  负负得正。
  她若有错,我们便可以同等对话。
  “现在…一个见义勇为的路人。”他松开我的手,扶了一下无框眼镜,然后,指了一下斜上方的摄像头,“现在…是苏女士的律师,等会儿可以去提取证据。”
  我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房梁上架着一个摄像头。摄像头亮着红光,左右扫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扫射,将我照得清清楚楚,
  我不情不愿的松开手,揉了揉手臂,顺便打听他的来历,“你不像越城人?”
  “以前是。”他朝我伸手,“我叫许亦之。幸会。”
  我用手背拍开他,转身进去,谁遇见他会幸运?
  律师,利益争夺的利剑。
  这场战斗中,苏情手握利剑,我赤手空拳。
  我们进去,徐庭长看了我们一眼,立刻安排,“小李。你跟苏小姐聊聊。”
  说完以后,她又看向我:“我们到旁边聊。”
  跟着徐庭长出去,我们到旁边一间会客厅。那里放着一张小圆桌,已经有人倒好了开水。我俩在桌前坐下,后面跟着的一个助理,他拿着个笔记本在不远处听着。
  这是在做笔录。
  我意识到,我的话极有可能成为证据。
  “徐庭长,现在什么情况?”眼前这个女人,一下子成为我获取信息的唯一渠道。
  徐庭长放下手里的文件,翻开两页看了眼,说:“对方起诉你婚内出轨,她的诉求是:两个孩子归她抚养。被告丁文,不参与婚内财产分割。”
  她说完,我立刻理解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什么意思?!她这是想让我净身出户呗?!”
  徐庭长翻看资料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过来,客客气气的说:“丁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先别激动,我先问你个事。”
  我想起之前她问我关于文宿的事,不由得警惕起来,“什么事?”
  “你跟苏汶什么关系?”徐庭长把文件压在桌子上,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猜文宿是这个案子的关键。
  我往后一靠,将问题转化,“现在的女人,就是喜欢吃醋。”
  我拿出手机,握在手心,寻找安全感。
  “具体说说。”
  我在心里打了一遍腹稿后说:“就之前苏情去纹眉,我陪她去了一次。后来,苏小姐知道我是银行主任,想要办一个收款码,多联系了几次。”
  “丁先生,我希望你可以说实话。”
  我坚定回答:“这就是实话。”
  徐庭长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推了过来。
  那是在步行街的巷子里,我将文宿摁在车门上,正在跟她接吻。
  正是那天,我跟文宿在车里做了。
  我回想起那天,清楚的记得和文宿接吻的时候,有一个人影闪过。当时,我觉得眼熟,还追过去看了,却没有看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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