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旖旎——守口如瓶【完结】
时间:2024-03-23 23:11:47

  蒋胜意嘴角泛起冷笑,将她的酒杯重新斟满,“喝赢我,相机归你。”
  贺柠拉住姜淮的胳膊,“你别跟他一起发疯!”
  姜淮安抚般地冲她笑了笑,拉开她的手,对蒋胜意说道:“行啊,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
  她酒量不好,以前周景和也从不让她喝酒。但此时,姜淮却不要命了一样,把酒当白水往嘴里灌。
  胃里火辣辣地,脑袋也跟着发沉,好像有无数双手,拉扯着神经。翻涌的血气在她经脉中狂奔,滚滚的火焰在她身体里跳动。
  大家都停下来,看着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光两瓶红酒。
  劝也没用,他们好像沉浸在另外一个世界,不顾后果地觥筹交错。
  姜淮也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杯,只觉得双腿发软。
  酒杯倒在一旁,整个人天旋地转。还好她及时扶着桌沿,才没有倒下去。
  她还撑着一口气,蒋胜意却已经趴倒在桌上。
  “周景和不在了,我以为你会是最伤心的人。你知道吗,我当时准备很多安慰你的话,结果却看到你和他哥哥牵着手,从周家出来。这世上比你忘恩负义的人多了去了,可是看你过得这么轻松如意,问心无愧,我他妈还是替周景和不值!”蒋胜意读书时,多洒脱的一个人,还是义愤填膺,还是意难平。
  姜淮坐在餐椅上,脸红成一片,脖子上,手臂上,也是成团的红霞。她竟还笑了笑,“真好,这世上还有其他人,没有忘记他。”
  众人敛息屏气,不敢相信两人对话中透露出的消息。
  周景和不在了?
  他才25岁啊!
  有人想问个清楚,但一看知情人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又只能干着急。
  姜淮抱着相机,从餐厅出来。
  风夹杂着雪,细鞭子一样抽在脸上。
  呼吸间,带出一片白雾。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长廊,脑袋里空茫茫,根本没有目的地。
  灯下雪花飞舞,她想去看雪。下台阶的时候,脚没踩实,扑通一下滚落,脸埋在雪里,背朝着天。
  她呜呜地哭起来,热泪把雪融化,沾湿她的脸颊。
  刚刚喝下去的酒,都从眼眶里澎湃而出。越哭越停不下来,连自身的水分,也快干涸。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哭累了。脸都冻得麻木,才笨拙地爬起来,打开相机。
  相机镜头看起来还很新。
  当初周景和刚买的时候,不小心被她摔坏,周景和拉着她要赔偿。
  两人逛了半天,重新挑了一个。
  里面存了很多相片,全都是周景和的照片。
  背景无一例外,都是白茫茫的冬天。
  公交车上,蒙着雾气的窗户上,是她的名字。
  积满雪的挡风玻璃上,是她的名字。
  雪人手里握着的小旗上,是她的名字。
  ......
  他与无数个“姜淮”合影。
  不是我喜欢雪天,而是雪天可以让我的世界肆无忌惮地,全都是你。
  姜淮看着他的笑脸,那么温暖,又那么遥远。
  锥心刺骨的冷意,快要将她撕碎。
  一年多了,原来失去周景和的每一天都是崭新的。所以伤疤也是崭新的,永远不会停止流血。
  “你怎么在这儿?!”出来寻她的贺柠松了口气,又满是担忧地问道,“没摔着吧?”
  她试图把姜淮扶起来,可姜淮没有力气配合她。连同贺柠也跟着跪坐在雪地里。
  “不行,我搬不动你,还是得找个劳动力。”贺柠正这么打算,姜淮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周羡南打来的。
  贺柠在公司算是个基层小领导,平时做事情也有条不紊。只是她接触到的高层,到顶也就子公司总裁级别。
  真和周羡南这种级别的大佬对话,她想想就头皮发麻,乱了阵脚。
  只是转念又一想,现在是下班时间。周羡南的身份不是她老板,而是闺蜜老公。贺柠也就渐渐淡定下来。
  她接了电话,告诉周羡南地址。
  “等我半小时。”他没有多余废话。
  电话挂断没多久,班长便带人赶到,把姜淮扶进包厢。让贺柠喂她吃醒酒药。
  姜淮吐了两次,胃里的灼烧感才稍微好了些。迷迷糊糊中,她听见有人正在问贺柠——
  “周景和真的不在了吗?天哪,他还那么年轻,家里人怎么受得住。”
  “姜淮怎么会嫁给他哥哥的。我记得他哥比我们大好几届,也很有名,经常打架,可成绩又是年纪第一,让老师又爱又恨,哪怕毕业很久,也有老师把他的事迹拿出来讲。不会是兄弟俩长得像,姜淮把他哥哥当替身吧?”
  贺柠真的很想翻白眼。
  不愧是她记忆中很爱看小言的女高中同学们,竟然脑补出一本替身文学来。
  她正想阻止她们继续编故事,便有人推门进来了。
  来人里面穿着深蓝色西服套装,外面是一件黑色长款大衣。他个子很高,窄腰长腿,旁若无人地跨到姜淮身边。
  周羡南接过姜淮,将她半揽到怀中。
  知道其他人正看过来,他下意识抬起手臂,挡住她的侧脸。
  “哥,你来啦?”她嗓音弱得接近气声。
  “嗯,难受吗?”看她面色潮红得有些不正常,周羡南嘴唇往她额头上贴了贴。
  还好,没发烧。
  “不难受,外面下雪,你头发都湿了。”大概是贤妻人设入戏太深,都醉得快不认人,还是伸手帮他掸掉发上的雪花。
  周羡南揽住她的腿弯,将她抱起来。走到门口,风雪扑面,把姜淮往上托了托,让她的脸贴近自己的颈窝。
  周羡南脚步沉稳。姜淮窝在他怀里,风雪掠过头顶,却感觉不到冷。
  其实贴着他,感觉不到多少柔软,就是觉得安心。可以彻底放松下来,不用故作坚强,也不用歇斯底里。
  好像他骨子里的坚毅从容,能传导给她。
  可就在这时,姜淮问了一句很煞风景的话,“哥,为什么跟我结婚的人,偏偏是你?”
  她一直习惯性地叫他“哥”,那是因为周景和也这么叫。
  司机把后座车门打开,周羡南却没有急着抱着她进去。反而放下她。
  皑皑的雪扑进领口,她被冻得一个激灵。
  酒劲还没散完,姜淮仍旧腿软,不受控制地往下倒。
  周羡南将她的肩膀抵在车身上,眼底一层幽辉,身上的木质味道经雪不散。他俯身凑近,鼻尖蹭在她耳廓上,“后悔了?”
  姜淮又是一个激灵。
  这次不是因为冷,而是他故意压低的嗓音透着危险。好像她一旦给出错误答案,就会被他粉身碎骨。
  她站在一场看不见的硝烟里,嗓音有些颤抖,“没有。”
  周羡南指尖摩挲着她脸上的泪痕,“哭过了?”
  姜淮想起原本他就不赞同自己参加这个同学会,便沉默地摇了摇头。
  “今天晚上你一直在说谎。”显然,他一个字都不信。
  姜淮心里微微叹气。
  周羡南那双火眼金睛,堪比显微镜。察言观色是他的本能,更何况今晚她方寸大乱,贡献出了垫底的演技。
  他只用一双冷墨般的眼睛,就让她无所遁形。演技不够就装傻,她拉开周羡南的大衣衣领,把自己裹进去。
  侧脸枕在他胸口,感觉到高定布料的挺括精良。风霜拂过她的发丝,轻撩在他喉结上。
  从远处看,就像周羡南身上长出一个蚕蛹。
  “撒手。”他冷声命令。
  姜淮笃定他不会把自己推开,“不行,我冷得要死。”
  她瑟缩着身体,动也不动。
  再跟她周旋下去,也是浪费时间。周羡南没伸手抱她,寒着一张俊脸,“你要让司机等多久?”
  上了车,暖气充足。姜淮脑袋变得昏沉。
  她醉意还没过,嘴里嘀嘀咕咕,嘟嘟囔囔说个不停。
  说班长又长胖了,大家约好了下次一起去探望高中老师,兴致起来,还不忘唱起高中时候的班歌。
  过了会儿,她终于安静下来,望着车窗上的雾气发呆。
  照片上,周景和会在车窗上写她的名字。
  周羡南以为她睡着了,探身一看,她睁着一双迷迷瞪瞪的眼睛,正出神。
  “看什么?”他问。
  “外面下雪了,我想下去看雪。”是的,她整晚都在撒谎。
  她以为周羡南会发火,至少会嗤之以鼻。结果他只是沉默了片刻,“这周都会下雪,明天再看。”
  大概是受不了她身上的酒味,一到家,周羡南便将她拎进浴室。
  脱她衣服的动作有些粗鲁,跟她的内衣暗扣搏斗了好一会儿,周羡南把她勒得有些疼。
  姜淮的衬衫纽扣全开,一半松松挂在肩膀,另一半垮到背上。白嫩细腻的肌肤在灯下像一件绝美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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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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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羡南帮她打湿头发,姜淮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两手拢在胸口。不适应身上□□,他却穿得严严实实。
  怪异且不对等。
  “我自己来吧。”她侧了下肩膀,躲过他的手。
  “你如果晕死在这里,我不会替你收尸。”他冷冷嘲讽道。
  姜淮鬓边的头发贴在侧脸上,脸颊泛着水沾桃花的莹润,清水出芙蓉,俏生生的可口。她摇了摇头,死也不肯从水里展露出一丝肌肤。
  周羡南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褪去日常沉稳矜持的模样,笑得不怀好意:“你身上我哪一处我没见过?”
  说完起身,出了浴室。
  他一走,空气中的高压立马消散许多。
  姜淮松了口气,靠在浴缸壁上,身上肌肉松弛下来。
  她被包裹在温暖的水里,舒服得毛孔舒展开。只是晚上酒精摄入严重超标,令她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有人敲门。
  忽远忽近,好像是从梦里传来的声音。
  她努力撑开眼皮,看见一道人影走近。
  伟岸俊拔的身量,清逸俊朗的五官,熟悉得让她眼睛热辣辣地涨潮。
  她闻到泪水咸湿的味道,抽了抽鼻子,伸手摸了摸他的眉眼。
  姜淮瞬间怔住。
  手感好真实。
  她心脏失重一般,咚咚地在胸口敲着鼓点。姜淮眼里的水红渐渐晕染到眼角,她屏住呼吸,嘴唇轻轻发颤,“周——”
  没等她念出心底那个名字,一下子被来人按住后脖,脸朝下地扑进水里。
  “咳咳”,她扑腾着,肺里呛了水,大力咳嗽起来。
  还好那种窒息的难受没有持续多久。
  周羡南松开手,拂开她脸上挂着的头发,伸手替她抹了一下眼睛。左手攥住她的后颈,将她拉近,语气冷冽地问:“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姜淮醉得再厉害,这会儿也醒了。她对上男人杀气腾腾的双眸,毫不怀疑,这一刻他真的杀了她的心都有。
  出于活命的本能,她呼吸急促,连忙点头。
  还好,她终将被毁的念头,在周羡南松手之后,渐渐消散。
  头上飞来干燥蓬松的浴巾,“洗好了就出来!”
  姜淮吹干头发之后,躺上床。
  竟然一夜无梦。
  这个同学会开得糟糕透顶。
  姜淮第二天醒过来,脚趾差点儿再帮周羡南扣出一个商业帝国出来。
  她望了望窗外,已经日上三竿。
  路过厨房的时候,听到响动,还以为是家政阿姨已经来了。
  外面银装素裹,她套上衣服打开门,出去堆雪人。
  她的雪人很酷,不屑圆滚滚的萌样。被她带上墨镜,一只手做出比枪的姿势。
  这副拽样很像在工作中,六亲不认的周羡南。
  她昨晚有些断片,只是大脑还残存着险些溺死的后怕。姜淮气不过,灵光一闪,用树叶帮他添上三缕额发。
  好傻。
  她越看越觉得搞笑,抱着肚子哈哈哈。
  不经意扭头,就看见周羡南正靠着墙壁抽烟。
  笑容顿时在她脸上僵成化石。
  姜淮揉了揉脸,若无其事地往回走。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跟他闲扯:“哥,你没骗我,今天也下雪了呢。”
  周羡南穿着藏蓝色高领毛衣,下面是一条不算厚的黑色休闲裤。没了工作时的精于谋划,他连抬起眼皮的动作也懒懒地。再加上绝佳骨相,雪光照映下,随便拉来一个菜鸟摄影师,也能拍出他身上的故事感。
  他又吸了一口烟,白色烟雾没能留存多久,便被寒风吹得四散开来,“家里总得有人不是撒谎精。”
  经过兵荒马乱的同学会,姜淮成功感冒了。
  剧组的戏开始收尾,她一向有始有终,攒着劲想要在最后发光发热。结果差点儿把自己给点燃了。
  一开始,她只是嗓子干痒,以为是咽喉炎,可到了下午,头疼便来势汹汹。
  她怕把感冒传染给周羡南,便借口戏份吃紧,要在影视基地闭关一个星期。
  温沫替她请了假,带她去看医生。吃了药之后,姜淮觉得嘴里没味儿,悄悄点了份麻辣烫,加到爆辣,吃得酣畅淋漓。
  她想着自己还年轻,便丝毫不把小感冒放在心上。觉得随心所欲地出了汗,睡一觉就好。
  事实证明,生了病还是得听医生。她半夜觉得胸口火烧火燎,整个人嗤嗤冒着热气。
  磕磕绊绊爬起来,连喝两杯水,脑袋疼得快裂开,胃里也翻江倒海。
  她跟被人下了软筋散似的,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
  姜淮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想给温沫打电话。
  手机拨通之后,她“喂”一声。
  半夜把人吵醒,姜淮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顿时自责又后悔。咬牙扛一扛,说不定睡一觉就好了,“抱歉,我打错了。”
  对方终于开口,嗓音透着低沉的涩哑,“那你想打给谁?”
  姜淮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打错了。
  沉稳的声线,莫名给人安定靠谱的感觉,莫名地想要依赖。特别是在浑身不舒服,心里无比脆弱的时刻。
  “哥,把你吵醒啦?”她昏昏沉沉,明明难受,但不知道为什么,仍旧没有挂断。
  “你说呢?”
  “那你赶紧睡吧,我不打扰你了。”她吸了吸鼻子,赶紧说道。
  周羡南并未挂断,转而问她:“什么时候杀青?”
  “快了。”
  “看来在剧组过得不错,离家这么近,也坚守岗位。”他把嘲讽值拉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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