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答无懈可击。
包间门再次打开，舒窈走了进来。一抬眼就看见周羡南与姜淮并肩坐在一起。
她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坐到路方长旁边。
路方长摇够了骰，觉得场子还不够热，吆喝大家一起玩儿游戏。
“路少，怎么玩儿？不带劲的我们可不参加。”
“呵，哪次不够多姿多彩，有声有色？”
“那还等什么，我们喜欢刺激的！”
一群人撒欢般地疯叫。
游戏很简单，就是玩儿飞镖。射中靶心，就能带走场内的独身女性。没射中，就自罚三杯。
在场内单独行动的女人，要么为权，要么为利。大家都是玩咖，玩儿得起，玩儿得热闹，才能短暂地融入这个圈子。
有个抽雪茄的男人不怀好意地问路方长，“那舒小姐算不算单身？”
路方长往舒窈那边瞧了一眼，“这个你要问她本人的意思。”
舒窈轻咬了下嘴唇，余光忍不住打量周羡南明澈如玉的面容，人间和地狱就在一刹那。
她轻轻点了点头。
雪茄男笑容扩大，志得意满，“看来路少的魅力不怎么样，也不知我这俗人，能不能入你的法眼。”
舒窈脸色僵了一下，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傻得冒泡的蠢事。
大家抽签决定先后顺序。
姜淮觉得好玩儿，帮周羡南抽了一张。
他寡淡的神色从她脸上一扫而过。
看她如何收场。
姜淮笑意缀在眼角，摇了摇手，纸条轻轻招展。
周羡南冷脸移开视线。
真是没情趣。
姜淮暗自嘟囔。
第一位上场的是个长相清秀，个子不是很高的年轻男人。他脸上有个酒窝，从人群中站出来，那颗酒窝就没消失过。
只是手气不行，差一点就能中。
他爽快地自罚三杯，引得大家一阵鼓掌。
第二个上场的男人，一上来就说自己是舒窈的粉丝，“为了女神，说什么我也拼了！”
一阵豪言壮语，哄堂大笑中，衬得舒窈脸色愈加苍白。
姜淮看过舒窈的秀，她长相高级大气，台步很稳，专业能力当得起超模的称号。她本该是T台上，摇曳生姿的压轴模特，现在却被人当作玩笑的胜利品。
现实的是，在场的男人，单拎一个出来，背景都不是舒窈能惹得起。
用周羡南的话来说，他们这群人环肥燕瘦，人间绝色都见过，阈值太高。
在失望的嘘声中，第二个男人也自罚三杯走人。
舒窈轻轻呼出一口气，指甲用力掐紧掌心。
接下来就是三号，迟迟没人现身。
雪茄男抽中四号，跃跃欲试，“要是没人，就该我了啊！”
路方长看了眼腕表，开始倒数：“五，四，三，二——”
“三号在这儿！”姜淮把手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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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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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下，她挺直肩背，走到飞镖盘前面。
姜淮的出现，让众多男人眼前一亮。
她穿着一身黑色亮片礼裙，侧边深开叉的设计，笔直纤秀的美腿若隐若现。比起周围辣妹的烈焰红唇，她只画了个淡妆，发式也是简单的公主头。
清新的纯欲气息扑面而来，像个喝露水长大的无辜精灵。
路方长抄着手，调笑道：“小淮，你凑什么热闹？你家属同意了吗？”
“纸条是我抽到的，我说了算。”姜淮寸步不让。
路方长兴味悠长的眼眸看向周羡南。
男人立在人群中央，面色古井无波，并未出面阻止。
天塌了他都不管。
路方长狭长的眼睛微眯，笑得像只狐狸，“你要是走运正中靶心，在场的男人随你挑。”
原本的规则是男人选妃，现在杀出姜淮这个程咬金，让游戏更有看头。一群人起哄得更厉害，如同狼叫。
姜淮丝毫不露怯，拿起一枚飞镖，在秀气的指尖把玩，“那就承让了。”
众人觉得她太过清傲自负，嘘声四起。
姜淮不像之前两位，掷飞镖前好一阵比划。她目光深凝，眸底蕴开清光，飞镖猝不及防脱手，没一句废话。
正中靶心！
现场鸦雀无声。
姜淮悄悄吁了口气，原本还怕手生。看来年少时的反曲弓没白练。
大家面面相觑，不确定这是她运气好，还是真有这个实力。
姜淮毫不在意众人打量的目光，视线从人群徐徐划过。好像正在挑选中意的对象。
路方长没想到她真能射中，被她这副上心的阵仗弄得一愣一愣。他心脏提了起来，出声提醒，“你不是单身，别瞎选。”
“不是单身就不能多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啊？路少，你格局怎么越来越小。美女，你觉得我怎么样，有没有当男小三的潜力？”有人毛遂自荐。
路方长觉得右侧方的低气压直抵眉心。他挠了挠额角，觉得棘手，试图让姜淮回心转意，“小淮，少听这帮人胡咧咧。别人答题至少有四个选项，你只有唯一选项。乖，听哥的，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头一次见不可一世的路方长这么畏首畏尾，大家对姜淮更感兴趣。纷纷让姜淮看看自己。
姜淮眼神明亮透彻，桃花春水般漾着微波。她的目光，一视同仁地从周羡南身上划过，没有丝毫停留。
忽然拉起舒窈的手，“我选她。”
舒窈怔住，心头的紧张，恐惧，被她柔软的小手驱退。
男人们失望透顶，“蕾丝啊？”
“美女谁不爱。”姜淮理直气壮。
众人深觉被她耍了，只能眼馋地看着她将舒窈带出了包间。
楼下是个小花园，正是金桂飘香的季节。姜淮坐到了秋千上，小粒的桂花如星雨，坠落在她发间和肩膀。
这一刻，同为女人的舒窈，也不得不承认她美得惊心。
“舒小姐，这里不适合你。你要是想离开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了。”见舒窈站在原地发呆，姜淮善意提醒道。
舒窈回过神，淡淡的羞耻漫上心头。嗓音艰涩地说：“周太太，谢谢你。”
姜淮知道她在想什么，笑容在眼眸里涨潮，闪亮得快要溢出来，“不用谢，我想从此以后，你再也不会对我先生动心。”
舒窈被她说中心事，更加无地自容。
姜淮双脚撑地，让秋千轻轻晃了起来，“舒小姐，你属于T台，属于粉丝，但不会属于周羡南。”
舒窈苦笑道，“就算您不说，我也知道怎么做。”
舒窈离开之后，姜淮掌心撑着侧脸，发呆。
有脚步声慢慢接近。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眼底模糊的雾气刹那消融，那张娇艳秾丽的小脸被笑容点亮，“哥，我真成你的肉盾了。帮你挡了好大一朵桃花呢。”
他心情似乎不错，“你不挡，桃花也会谢。”
哎，理工直男，果然对浪漫过敏。
......
周六这天晴空万里，姜淮原本心情不错，中途却被一通电话败坏。
她匆匆忙忙赶往诺斯特酒店，来到母亲何蓁生前专有的套房，便看见房间里一群陌生人进进出出，正在重新布置室内的装饰。
姜淮一抬头，就看见在母亲死后，她亲手画的画像被人摘下来。灭顶的怒意在她体内翻涌，她声线绷紧，“住手！”
大家纷纷看过来，竟然反问：“你是谁？”
姜淮被气笑，“你们怎么不问问这家酒店的总经理，我是谁。”
说完，她拿出手机打电话。
几分钟后，酒店负责人很快露面。
来人说总经理不在，他是酒店副总，姓宋。
这个姓宋的，姜淮以前没见过。她冷着脸问：“宋副总，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姓姜，我母亲是何蓁，这间套房的主人。”
宋副总一脸为难，想当个端水大师，“姜小姐，我的确新入职不久，对于酒店的细节不是很清楚。两个小时前，我接到总裁的电话，说是要把这套闲置的房间空出来，供姜伊小姐拍摄。给您造成困扰，十分抱歉。”
他态度诚恳，说白了就是两边都得罪不起。让姜淮找准事主，放他一马。
姜淮也清楚，这事他做不了主。一双清亮冷然的眼眸看过去，“姜伊呢？”
宋副总不敢和她对视，低声说：“等这里布置好了，她会过来验收。”
姜淮拿出手机给姜伊打了个电话，语气平静，却字字扎在现场每个人的耳膜，“限你半小时，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会把你妈怎么勾引我爸，我妈怎么被那对狗男女气死的事情印成小册子，塞到酒店每间客房的门缝里！”
不等姜伊答话，她便挂断。看向房间里打量自己的这群人，她眼眸亮而坚定，泠泠涉深水，语气带着不容反抗的气势，“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你们应该不想被保安请出去。”
这些人都是姜伊工作室的成员，对姜家的种种有所耳闻。姜淮嫁的不是一般人，姜伊都不敢拿她如何。众人识趣地退场。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
梳妆台上，何蓁的照片被换成了姜伊的。
姜淮拉开抽屉，看到母亲的相框被人弄碎了。穿着职业装的绮丽身影在玻璃碎片下面有些泛旧。
她面无表情地把姜伊的照片抽出来，扔进垃圾桶，把母亲的照片换上去。
姜伊所有的生活用品，通通被她装进一个大垃圾袋中。
做完这一切，姜淮看向电视柜旁，孤零零躺在上面的大海豚。
那是她刚回到姜家，何蓁给她买的。
与姜家宽阔富丽的房间相比，姜淮住惯了原来昏暗狭小的屋子，关了灯，总觉得空落落，没有安全感。
何蓁便给她买了只海豚玩偶，让她晚上抱着睡。
她抱习惯了，嫁给周羡南还当成陪嫁带进新房。周羡南嫌碍事，不准她拿上床，她便将这个软乎乎的床伴带到了这间套房。
姜淮拍了拍海豚的脑袋，手感还是那么好。
随后，她把海豚放在了床头。
姜伊踩着高跟鞋，一脸怒色地走了进来，“姜淮，你疯了吗！”
倒打一耙的本领还真是家学渊源，姜淮冷哂道：“你最好再大声一点，把人招来看看当红女演员对人恶语相向的模样。”
姜伊脸色微变，警惕地打量房间里的角落，生怕被姜淮动手脚，落人以柄。
姜淮不想跟她废话，朝她伸手：“我妈的房卡。”
“你妈都不在了，还霸占这间套房做什么。这是姜家的产业，连爸都点头首肯，你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姜伊振振有词地道。
面对她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姜淮很难不生气。她深吐一口浊气，将怒火压下去，“你不要忘了，诺斯特是我妈的心血。当初如果不是她扛下董事会的压力，姜家唯一的这家六星级酒店就是个泡影。我知道，你凭借的，是姜翰舟在这家酒店的话事权。不要真把自己当作姜家大小姐，你如今的一切，是偷来的，抢来的。”
“你胡说！”姜伊胸口剧烈起伏，满眼恨意地瞪着姜淮。
姜淮扯唇轻笑，就喜欢看她被怒火烧红眼睛的样子，她语调慢下来，“你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如今，周羡南持有诺斯特一半的股份。他不参与酒店管理，但作为非执行董事，让留出一间套房不过分吧？还是说，你们有这个能力，哪怕他撤资都没关系。”
周羡南是最有用的尚方宝剑。
撤资倒是其次，姜翰舟最在意的是，借周羡南的势。
如果外界知晓，周羡南不再看好姜家产业，姜家便随时风雨欲来。
周羡南有这个资本，翻手为云，覆为雨。
姜伊咬了咬下唇，语气楚楚地说道：“姐夫不会对我这么狠心。”
这声娇滴滴的姐夫，直让姜淮起鸡皮疙瘩。她漠然的目光看过去，冷嘲道：“你还真对自己有信心。”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姜伊脸上放光地说：“你还不知道吧，多亏了姐夫的关系，我马上就会成为如讯新一季广告的女主角。平时我和他也没讲过几句话，看来他只是不擅长表达，其实真正把我看作一家人。”
顿时，姜淮比吃了只苍蝇还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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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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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姜淮发青的脸色，姜伊心里一阵畅快。试图最大程度地刺激姜淮，“姐姐，姐夫平时工作忙，我也不好打扰，麻烦你帮我跟他说声谢谢。他的情谊，我会一直记在心里。”
姜淮倒是没有因为她的挑衅乱了阵脚，“你和如讯签完合同了吗？”
姜伊脸色一下子僵掉，忌惮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姜淮笑容清甜无害，“就是你想的那样。”
一口气堵在姜伊胸口，不吐不快，“姜淮，别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如果不是周家老太太出了事，命令周羡南娶你，你能有这个运气嫁给他？到现在，周羡南也没有对外承认过你的身份。”
姜伊眼底覆着浓烈的不甘，“如果不是你回到姜家，抢走属于我的一切，嫁给周羡南的人，本该是我！”
“你也说了，不过是如果。说起来，你也挺惨的，原本稳坐姜家大小姐宝座，又和周家有联姻在身，结果化作一场空。换做是我，我也恨。不仅恨，还恨得牙痒痒。”
这番话，要是换个人说出来，也就罢了。可这个人是姜淮，便让姜伊忍无可忍，“如果周景和没有死，你还会嫁给周羡南吗？”
“啪”的一声脆响，姜淮毫不犹豫地扇她一巴掌。
姜伊不可置信地看向捂脸看向她，眼睛通红。
只是姜淮一双明媚的眼眸被森冷的寒意取代，她面色苍白，原本柔和的眉眼也满是厉色。像是她再多说一个字，姜淮能和她拼命。
姜伊心跳发颤，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你......你想做什么？”
“滚！”
姜伊忙不迭地离开。
房间里静得只剩姜淮微弱的心跳。她被人抽空力气一般，退坐在床边。
她脑袋里被人塞进了很多东西，仔细一回想，又空空如也。
半晌，她抹了抹脸颊，一片湿润。
姜淮走到梳妆台前，擦干了眼泪，揉了揉脸，嘴角往上弯，又是平时那个青葱柔美，眼眸如水的她。
她拿出手机，给崔昀打了个电话，语气带着惯有的随性笑意，“崔助，忙吗？”
崔昀从来不讲废话，“周太太，有什么吩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