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不实[娱乐圈]——时蛟蛟【完结】
时间:2024-03-24 14:35:57

  闻商连摸不准小女孩的心思,可察言观色却是一等一的好手,慕阮阮眉目一动,他几乎就预料到了后续剧情,当即道,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名字?”
  慕阮阮立刻来了兴致,她把手伸到闻商连面前,不由分说道,
  “想。你写给我。”
  闻商连慢条斯理地撇了她一眼,“演戏这方面,你还挺有天分。”
  慕阮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因为太着急,连假哭的戏码都忘了接,她观察了下闻商连的神色,边用鼻子哼唧了两声,试图亡羊补牢。
  不知道是看她努力得太辛苦,闻商连没再跟她计较这件事,还懒洋洋地笑了一声。
  从见面开始,少年的神色始终是冷淡的,那一点笑意,仿佛漫长的极夜过后,洒向等待者的第一缕阳光。
  这张脸上的笑容实在太有杀伤力,慕阮阮看着闻商连捏过她的指尖,在她掌心书写,那双手刚刚抚过流水般的钢琴键,还在醉酒的客人面前替她解过围。
  仿佛所有感官都被篡夺,鼎沸的人声一瞬间悉数褪去,她的世界里只剩下掌心上微弱的痒意,少年的眉眼和声息,和无人瞩目的角落里。
  自己忽如擂鼓的心跳。
  后来。
  后来夜雾散尽时过境迁,慕阮阮站在人生的镜厅,回首十四岁时的心迹,也觉得这份情感的起点太经不起推敲。不过是少女情怀、最滥俗的桥段,一时的见色起意,这些本该像纸筑的城墙一般,风吹即倒的情愫,却裹挟着她走了一程又一程,除去闻商连实在太令人难忘,终归还要怪她自己。
  怪她的执拗,怪她的肆意妄为,怪她在过分顺遂的成长里,滋长出的无知,让她在那样的年纪,误以为可以拥有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一如漂亮的裙子、橱窗里的娃娃、真心的朋友、年长者的纵容。
  和她十三岁遇到的闻商连。
  她被童话惯坏了。
  命运里没有不标价格的馈赠,她终究为那些幻想、任性、悱恻的心意买过单了。
  以岁月,以痛楚,以眼泪。
第24章 决意
  “呦,闻少爷这是又在招惹哪家小姑娘呀?”
  一个声音打断了慕阮阮的胡思乱想,带了些许轻佻。
  “她还未成年。”仿佛知道说话的人是谁,闻商连头都没抬,“你留学的下一站是拘留所么?傅博宇。”
  慕阮阮这才注意到,闻商连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男子。和闻商连身材相仿,也算长相出众,一双桃花眼,天生就是副要笑不笑的样子,此刻被闻商连怼了一句,也没见他恼,还望着她契而不舍地追问道,
  “这小美女是?”
  “慕阮阮。”闻商连用眼神警告了一下傅博宇,“这是祖母故交家的千金。”
  也不知道傅博宇是多少年的老树皮成精,在闻商连气场下依旧做得到视若无睹,还彬彬有礼地朝慕阮阮伸出手,
  “诶呀,幸会幸会。”
  慕阮阮往闻商连身后退了半步,警戒地问,
  “闻家不是没有不三不四的客人吗?”
  好像眼前的这一位,除了颜值之外,和刚才那个醉酒的大叔也没多大区别。
  慕阮阮声音不算小。此话一出,闻商连和傅博宇不约而同地沉默两秒。闻商连率先偏过头去,没有出声,但嘴角已经可疑地翘了起来。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语文一般都学得不好。”傅博宇脸上的笑容开始挂不住了,他努力做最后的引导,
  “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这一类的成语,用在我身上更合适?”
  慕阮阮从闻商连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傅博宇,而后无比坚定地摇了摇头。
  “……”
  傅博宇自诩风流,还从来没在姑娘家身上,受过这种接二连三的打击,他对着慕阮阮发不出脾气,便试图祸害隔岸观火的闻商连。
  “如果我没记错,”他目光一转,落在慕阮阮手上要掉不掉的绿镯子上,“这个帝王绿玻璃种,好像是闻老夫人说要留给她孙媳妇的?”
  慕阮阮哪里知道这礼物还有另一层意思,不仅是闻奶奶送她的时候只字未提,很显然闻商连也不是刚看到她戴着这镯子,却也什么都没说。
  如今被知情人戳破,慕阮阮不由摩挲了下徒然变得意义非凡的礼物,她用余光偷偷瞄着闻商连,带着某些隐秘的欢喜,想听听闻商连的回答。
  “一个镯子而已,祖母想送便送了,况且。”慕阮阮没有漏过闻商连任何一个字,可那语气太过漫不经心,与她期许的答案终究相差太远,
  “礼物的意义都是人定的。”
  闻商连极早通晓世故,如今已是座八风不动的铁壁山。傅博宇知道在他这,一向半分便宜也讨不着,揶揄了两句便也放弃了,
  “听说你最近在筹备艺考?”
  “你还真准备走这条路?”见闻商连点头,傅博宇不由往主桌的方向瞟了一眼,“伯父同意了?”
  闻商连冷笑一声,“他不同意也没用。”
  这后半句话似乎不言而喻。显然知晓闻家父子关系的隐秘,傅博宇识趣地打了个哈哈,
  “那我就预祝你考试顺利,”他抬起香槟杯,故意拖长了语调,“早日名花有主。”
  “是不是除了谈恋爱,”闻商连漫不经心地和他碰了下杯,“你这脑子里就装不下别的?”
  “谈恋爱?谁谈恋爱?”
  傅博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慕阮阮的声音忽然横插了进来,在两个人的视线下,她顶着通红的脸颊憋了半天,最终慢悠悠地打了个嗝。
  “闻商连你要谈恋爱嘛?”慕阮阮一眨不眨地望着闻商连,她眼睛生得极漂亮,目光无辜又直白,像只横冲直撞的小动物。她手指在空中比划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指到自己身上,看起来还有点歪,
  “那你看我行不行?”
  傅博宇前几天刚从国外回来,和闻商连算是好一阵儿没见面,难免话多了些,一时没顾上站在边上的慕阮阮,他知道闻商连的桃花向来不少,却也没料到慕阮阮胆子这么大,敢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当众表白。
  十多岁少女的心就像琉璃,剔透、易碎,说多错多。就在傅博宇感觉这事无比棘手的时候,闻商连已经先一步发现了端倪,他看向慕阮阮身边空了的香槟杯,
  “谁给她的酒?”
  傅博宇一脚踹开自己推过来的餐车,“这我还真不知道。”
  闻商连懒得搭理他,他伸手摸了摸慕阮阮的额头,不出意外摸到一手冷汗,
  “你醉了。我带你去休息。”
  “我没醉,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慕阮阮已然无师自通了酒鬼的经典台词,她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你就考虑考虑我吧。我保证会比任何人,都更喜欢你。”
  闻商连头也不回地领着慕阮阮往客房的方向走,
  “你才多大,知道什么是喜欢?”
  傅博宇跟在后面附和,
  “对对对。我理解你这个年纪看到好看的男生,那种喜欢就跟追星似的。”
  “我当然知道什么是喜欢,喜欢就是……”
  慕阮阮使劲儿皱了皱眉,这副十足认真的表情,出现在她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有些滑稽的意味。
  她拼命想解释,喜欢是小美人鱼即使变成泡沫,也要救他的王子;喜欢是狐狸对小王子说,你驯养我吧。她已经在故事里读过很多次,他们说人和人的羁绊,往往在第一眼就注定了。
  他们管这叫一见钟情。
  她分明可以说得清楚明白,可摄入的酒精渐渐夺走了她的语言,记忆里她模模糊糊拽紧了闻商连的袖口,只蹦出句,
  “……我、我现在说不清楚,你等我证明给你看。”
  抵挡不住的困意袭上来,她最后的记忆里,只剩下两三句掐头去尾的对白。
  “怎么办啊闻商连?这小姑娘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跟在傅博宇心虚语气后的,是闻商连淡漠的声线,“傅博宇,你也喝醉了?”
  —
  这段往事对于闻商连来说,大概只是一个小姑娘的酒后胡言。酒醒了,宴会散了,她长大后见了更多的人,历经更多的事,少女一时的欢喜,就会像被风吹过的书页,永远地翻篇封缄,决不会再被提起。
  可他低估了慕阮阮的认真,也低估了,慕阮阮对他的喜欢。
  慕阮阮回到奉阳,她从闻家带回来的,不止有闻老夫人送给她的礼物,对闻商连的喜欢,还有一份偷藏起来的梦想。
  她对父母只字未提,只有锁起来的日记本知道她的心事。那段时光,慕阮阮像一个地下情报员,把所有道听途说的,有关闻商连的消息写在那本日记里,连同自己听到那些事迹后的心绪。
  背下来的电话,要来的□□号码,没有得到回复的留言,他说说里的每个字她都抄过,提到的每本书她都买过,每部电影她都看过。
  她没去打扰别人的生活,却把这份喜欢独自揣了好几年。
  高三的最后一个冬天,慕阮阮瞒着所有人,取消了原本舞蹈学院的考试报名,换来了一张帝都电影学院的准考证。
  慕城从来没有对她发过那么大的火。
  慕阮阮其实也明白,不仅仅是因为她考电影学院,等同于要放弃学了十年的古典舞,更是因为,成为一名舞蹈家,也是她妈妈许心始终期盼,却再也无缘的梦想。
  在许心只差一步就能进国家舞剧团的时候,却因为怀慕阮阮伤了腰,连基础的踹燕都很难做得出来。万般无奈之下,才选择放弃了舞蹈。
  可不知道是遗传,还是幸运,慕阮阮从小就在舞蹈上,展现出了极佳的天赋。筋骨极软,劈腿下腰都不用按,第一次做就毫不费劲。很多老师都夸过,慕阮阮是她们见过在舞蹈上最有天赋的孩子,天生就是要去国家队的苗子。
  许心不由自主地在慕阮阮身上寄托了自己的梦想,希望她能代替自己成为一名舞蹈家。
  可如今,大好前程只差最后一步,慕阮阮居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慕城并没有深问慕阮阮这么做的原因,或者在他看来,没有任何一件事,可以成为放弃舞蹈的理由。
  “慕阮阮。”慕城很少连名带姓地叫她,这是他发火的前兆,“你不知道你妈妈是因为生下你落了腰伤,才没有成为舞蹈家的吗?”
  “所以呢?我的人生就要拿来为她的梦想买单吗?”慕阮阮半点也没有退缩,她迎着慕城的目光,觉得自己像一个英勇无畏的战士,
  “那你们干脆不要生下我多好呢。”
  那大概是慕城第一次对她动手,那记耳光落在慕阮阮脸上的时候,她思绪有两三秒的空白。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耳边传来机质的嗡鸣,还有慕城怒不可遏的声音,“你以为私自改了报名,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娱乐圈有多乱你知道吗?一个女孩会在里面遇到多少事,有多辛苦,你这个年纪能想得明白吗?我告诉你慕阮阮。”
  “只要我们在一天,就不会同意你上这个电影学院!”
  慕阮阮没有出声,看起来像是在家人的盛怒下退却了。
  可是,趁着家里人给舞蹈学院打电话的时候,她一声不响地从家里偷跑了出去,只在自己的房间里,留下句字迹潦草的宣言——“不同意,我就永远不回来。”
  奉阳的冬天,就像是零下二十多度的冷柜,道上还有未除尽的积雪,家家户户紧闭着门窗。
  慕阮阮出来得急,长期斗争经验也不丰富。只带了零钱包和身份证,羽绒服还是薄的,这会儿已经冻得有些哆嗦了,能去的地方更是毫无头绪,可她一点也没想过要回家。
  这不仅仅是一场争吵,更是她四年多来的努力、执念和还没有来得及向某个人证明的,炽烈的喜欢。
  慕阮阮想起晚宴上傅博宇的话,闻商连的家里人对他上电影学院这件事,也是不支持的,他当时是不是也像自己今天这般孤身抗争过呢?
  相似的处境,似乎给了她与闻商连某种隐秘的联系。
  这种想法让慕阮阮有些欣喜,她冻得通红的手指,捏了捏身上仅有一百块钱,鬼使神差地买了张车票。
  将近七个小时的路程,四个人的硬座。她身边坐了个上车就脱了鞋的工人,对面是一坐下就大声打电话的中年阿姨。一路上,慕阮阮孤零零地夹在汗臭和噪音里,感觉自己像条缺氧的鱼,车程还没过半,就忍不住冲到卫生间,吐了个昏天黑地。
  好不容易挨到目的地,已经是晚上八点。火车站里人流密集,摩肩接踵,慕阮阮一边被人流推着往前走,一边从兜里摸出手机。
  她许久都没有这样紧张过,仿佛有人往她心里塞过几只小兔子。
  慕阮阮没有理手机里那几通未接来电,试了好几次,才能准确无误地按下那串,早就烂熟于心的数字。
  先头的几声忙音,像碳酸饮料的气泡,在她透明的心脏里沸腾起来,紧接着,冷淡低沉的声线从听筒里传过来,如一声古琴的绝弦,
  “您好。哪位?”
  那个瞬间。
  一路上的颠簸恐慌,第一次挨打的委屈难过,不敢诉说的秘密心事,所有的情绪似乎都有了落点,她像只漂洋过海的飞鸟般,扎向属于她的那片山。
  “喂,闻商连。”慕阮阮刚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就觉得鼻子一酸,她一股脑儿地在电话里交待道,“我是慕阮阮,我离家出走了。”
  电话另一头许久没说话,不知怎的,这沉默比今天慕城的怒火更令她心颤。
  “我现在在帝都火车站找不见路,”慕阮阮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吸了吸鼻子,让声音听起来可怜一点,“你还记得我的话,能不能……过来接我一下呀?”
第25章 退让
  闻商连赶到火车站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慕阮阮挤在人堆里。一旁的农民工可能是看她一个小姑娘家怪可怜的,好心地分给慕阮阮一个编织袋。
  大概是觉得冷,她抱着腿坐着,这姿势让她不好保持平衡,在编织袋上摇摇晃晃,像个多了手脚的不倒翁。
  她比四年前长高了一些,五官出落得极漂亮,扎了个马尾素面朝天,却明艳得出奇,像只漂亮的小狐狸,混在人群里张望。
  闻商连没急着走过去,他在原地伫立了片刻。从接到慕阮阮的电话,闻商连就给家里通过信,也清楚地知道了慕阮阮的英雄事迹。
  他跟女生打交道的场合不少,闻商连自认对何为恰当、有分寸的界限一清二楚。可慕阮阮与他之间,到底夹了一层祖辈的世交,加之上次见面她年纪尚小,又是在酒后,所以对于那份告白,他的回答算不上明确的拒绝。
  事情发展到眼下这种局面,闻商连觉得自己多少有责任。
  从离开家门的那一刻算起,慕阮阮已经有快九个小时没吃东西了,早就是已经饥肠辘辘,更别提身边坐着的中年男人,正大快朵颐地享用一碗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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